烏那希一見到昭妃便揮著她的小手索抱：“ 昭昭……”

昭妃非常順手地將烏那希抱了過去, 烏那希一入懷，便感覺身上一陣寒意傳來，訓斥道：“哪有你這般做額娘的, 這大冷天的，帶著烏那希到處亂逛 , 也不怕烏那希染上了風寒。”

戈雅拍了拍胸口道：“ 我戈雅的女兒, 且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娘子。”

開玩笑，她閨女日後可是要征服草原的女人。

昭妃立馬板著臉道：“沒個正形。 ”

昭妃這副嚴肅的模樣, 讓戈雅有時候感覺昭妃好像同她真姐姐一般。

她訕訕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 烏那希跟個火娃似得, 在室內不脫下襖子便立馬汗流浹背了。”

經過她幾個月的異能傳輸，烏那希的體質已經比一般孩童要強上不少了, 現也略微顯現異能者的耐寒耐熱的體征。

昭妃只斜了戈雅一眼，便直接無視她, 抱著孩子坐下替孩子脫下襖子。

翊坤宮的地龍將房間烘得溫度如初夏一般, 別一會熱出汗來，一冷一熱得，還真感冒了。

戈雅也在八仙桌旁坐下，她覷了一眼棋局道：“ 哎呀，這棋下一步我知道該怎麽下了。”

說著便從棋罐裏執起一枚棋子，準備落棋時，還往昭妃那裏瞟了一眼，可卻發現昭妃只顧著低頭逗烏那希, 連頭不擡起來。

戈雅一臉疑惑, 怎麽沒反應啊？

她最近所以下棋, 還是昭妃教她的呢, 但她仗著自己是新手老是耍賴悔棋, 氣得昭妃都不願意跟她下了。

半晌，昭妃才擡頭，戲謔道：“你自個玩去吧，我還得準備年節事情呢。”

戈雅本就是想逗逗昭妃，也不是真的想下棋，將棋子放回棋罐裏，抿嘴道：“你這麽忙，看來想叫你到我宮裏吃小年夜飯，怕是吃不成了。”

她想著除夕那日國宴那日，在那麽多人就情況下，兩人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飯也不能好好盡歡，所以就想在小年夜先好好地鬧上一場。

小年夜本來就是團圓夜，馬佳庶妃要在自己寢宮中待產不能出門，昭妃這邊又沒有空，又剩自己一個人過節，想到這裏，戈雅心裏有些落寞了起來。

昭妃見狀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你來幫我搭把手，我不就得空去了？”

戈雅一楞，她這麽沒想到這法子，旋即笑著答應：“行啊，請昭妃吩咐小的。”

昭妃臉往軟塌揚了揚道：“你不是識數嗎？去幫我對對賬吧。”

戈雅順著昭妃視線看去，便瞧見一大堆賬本在茶幾上壘著，她驚道：“這麽多啊？”

昭妃道：“又不用你幫我對全了。”

戈雅坐到軟塌上，拿起一本賬本翻了幾頁，蹙眉道：“可我也不會啊。”

要是現代的賬本她還能幫上忙，古代的賬本她卻是一點也看不懂。

昭妃抱著孩子，來到軟榻旁，溫道：“不會，我可以教你，而且你可以順便跟我學學怎麽處理宮務，這對你日後總有益處的。”

戈雅聞言也覺得在理，便點了點頭。

昭妃將孩子遞給珠兒，坐在軟塌上的另外一處，面對面細細教著戈雅。

戈雅原本就有現代的基礎，倒是一教就通，她熟悉了一些流程，便很快也上手了。

……

晚膳時分，戈雅與昭妃一行人走在甬道上往儲秀宮趕去。

今夜小年夜，京城外已經有些人家開始放煙花。

戈雅一聽到煙花聲便興奮地回頭望向天空，可惜在這狹長的甬道上，只看到煙花的一角，完全看不到全景。

她心裏有些沮喪，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宛如一個被圈養的金絲雀一般，被困在這一方小小地天地裏。

以前末世常常想，如果有一日吃穿不愁，她倒也知足了。

如今倒是享用著一般人也不能擁有的榮華富貴，她又渴望那從心所欲的自由。

戈雅打定主意，等烏那希長大出嫁在草原站穩腳跟後，她便死遁逃出紫禁城，拿著錢到處游山玩水，過那瀟灑自在的日子去。

昭妃見戈雅抱著孩子頓在原地，還以為她是貪戀那煙花的景色，她拍了拍戈雅肩膀：“走吧，先抱孩子回去睡覺，夜裏比白日還要冷上許多，別冷著孩子了，除夕宴那夜的煙花有得是你看的。”

戈雅低頭看著懷裏熟睡的烏那希點了點頭。

回到儲秀宮，戈雅將孩子扔給奶娘，便前往了院裏去。

戈雅不想悶在屋子裏頭吃東西，便將宴席擺在院子裏，還讓人尋了一個小帳篷拿來擋風。

頗有點現代露營聚餐的感覺了。

戈雅出來時，昭妃已站在烤架面前，讓半夏切下點烤鹿腿肉嘗嘗。

對於是滿人的昭妃來說，這種露營似的聚餐不僅習慣，反而有一絲自在。

戈雅調侃道：“塔娜姐姐倒是背著我，自個吃了起來了。”

昭妃吃了一口肉，回頭問戈雅：“你這鹿腿怎麽烤出一股果香？”

戈雅來到昭妃旁邊，一邊吩咐半夏也給她切點，一邊道：“我讓禦膳房將蘋果壓成汁，然後用蘋果汁代替了蜂蜜，怎麽樣？好吃嗎？”

昭妃點了點頭，道：“你這個法子不錯，蘋果汁甜中帶點酸，用來烤肉反而沒有這般膩口。”

戈雅與昭妃進到帳篷入座了主人桌，宮人桌則是安置在外頭。

畢竟再怎麽善待下人，也得講究個主仆有別。

戈雅向來都是到哪個山頭唱哪個歌，在清朝，她才不會傻乎乎得站出來大喊什麽人人平等。

桌子上的銅鍋冒著咕嚕嚕地熱氣，兩人一面賞著雪景煙花，一面吃鍋子飲酒，帳篷外頭的宮人們也聚在一桌快活吃著。

院子裏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不多時，戈雅便感覺自己不勝酒力了。

昭妃笑著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瞧戈雅滿臉通紅，不禁調侃道：“先前還誇下海口，說要喝倒我，才喝這麽點果酒就不行了。”

戈雅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她以為自己酒量已經算好了，沒想到昭妃更能喝，她們都已幾壺酒下肚，昭妃面上卻還是絲毫沒有醉意。

戈雅估計昭妃再喝幾斤白的都不成問題。

她拱手道：“塔娜女俠，好酒量，我自愧不如。”

戈雅說話感覺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昭妃望著戈雅紅撲撲的臉蛋，不由地覺得可愛，捏了一把，笑道：“什麽女俠，滿口胡謅”

戈雅掙脫昭妃的魔爪，道：“話本子裏女俠都是姐姐這般能喝的，而且姐姐的性子也像。”

昭妃啞然失笑，她想起幼時看話本子，也幻想過自己可以成為仗箭走天涯的女俠，還央求阿瑪讓她好好學習箭術武術，而不是那些管家之道。

可她的未來終究不是自己一個女兒家所能決定。

甚至從小所受的教養，從來不是她所喜愛，都是按照皇後的標準來培養的。

兩人又推杯換盞了幾杯，戈雅感覺腦袋都暈乎乎的了，便擺手道：“不行了，我先歇會。”

話一說完，便用手撐著側臉閉目養神。

昭妃無奈搖頭，朝外頭喊半夏與白芷進來，將戈雅扶進屋裏頭休息。

半夏與白芷聞聲連忙等下筷子進來帳篷。

兩人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架起戈雅。

戈雅酒勁上頭，迷迷糊糊地直接揮開兩人的手：“我不用進去”又轉頭對昭妃道：“姐姐我不進去，你等我歇會，等我歇好了，我們再喝下半場。”

說著又坐下來，嘴上嘀嘀咕咕道：“就在這裏坐一會，坐一會就好了。”

戈雅這幅明顯喝醉的模樣，昭妃也是拿她沒辦法，為了避免她鬧得厲害，便讓半夏她們先端解酒湯來給戈雅服下，等她清醒一些再扶她進屋裏頭休息。

解酒湯，白芷一早便預備好了，不一會便端了上來。

戈雅剛服下解酒湯，院門出便傳來了康熙的儀仗聲。

“皇上駕到。”

儲秀宮眾人聞聲嚇得一激靈，全都站了起來，行禮恭迎康熙。

康熙突然駕到，半夏暗自著急，小主都已經喝醉了，這下如何接待皇上？

昭妃則是奇怪怎麽皇上這時候來了？小年夜，皇上不是應該與皇後去慈寧宮裏用膳嗎？

其實康熙與皇後從慈寧宮出來，理應隨皇後到坤寧宮歇著，但他想起近日皇後的所做作為，實在是讓他暫時不想與皇後同眠共枕。

所以他便讓皇後自己先回去，自己卻往儲秀宮這邊來找戈雅。

想想他先前之所以將年會之事交給昭妃操辦，便是存著敲打皇後的意思。

康熙詫異地瞧著院子裏滿地的人，其中還有昭妃，讓眾人起來後，問道：“這儲秀宮怎麽這般熱鬧？”

昭妃道：“這不小年夜，戈雅妹妹不想一個人過節，便叫了臣妾前來儲秀宮聚一聚。”

康熙聞言以為戈雅因為是他小年夜與皇後在一塊，心裏落寞便找了昭妃來陪。

昭妃瞟了眼醉酒的戈雅，臉上帶著歉意道：“還請皇上恕罪，是臣妾灌醉了戈雅妹妹，她這才不能向皇上請安，還請皇上諒解。”

康熙聞聲四處尋找戈雅的身影，便在帳篷裏頭找到撐著臉的戈雅。

女子桃腮粉臉，閉著眼睛，嘴裏還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麽，模樣煞是可愛。

在康熙眼裏，戈雅這幅醉酒伶仃的模樣，仿佛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想。

心想戈雅心不好受，從來不會跟他透露分毫，只會自己默默消化。

想到這裏，康熙臉上的神情便柔和了幾分。

康熙道了聲無妨，便進帳篷裏一把抱起戈雅，柔聲囑咐昭妃道：“朕先抱她進去休息，夜深了，這天寒地凍的，你也回翊坤宮歇息吧。”

昭妃點了點頭。

康熙轉頭吩咐梁九功送昭妃回翊坤宮，便抱著戈雅進屋子裏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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