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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中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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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烈烈, 熱得人愈發煩躁。

儲秀宮

半夏在戈雅面前來回踱步,擔憂道:“主子,李庶妃要出來, 咱怎麽辦?”

白芷覺得半夏來回走路,晃得人頭暈, 她新來的, 也不明白半夏為何要那麽怕李庶妃,便問了原由。

皇後與昭妃這些個高位妃嬪也沒見半夏如此怕過。

半夏停住腳步, 表情誇張道:“白芷你新來的, 你不知道, 這個李庶妃有多跋扈,皇後與昭妃, 還有其他庶妃們還顧著點臉面,起碼不會明面上出言無狀, 李庶妃罵起人來葷腥不忌, 罵的可厲害了。”

戈雅慢條斯理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怕什麽,她要是罵便就罵回去唄。”

她前世在網絡上沒少跟人“退!退!退”,鬧起嘴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半夏撓頭道:“可是,主你以前不是最怕李庶妃那張嘴了嗎?”

戈雅放下茶杯道:“以前那是因為懷孕不宜動氣,我這才不跟她多計較,她現在再敢這麽罵,我就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麽那麽紅。”

李家有兵權,她董家也有兵權, 誰怕誰。

也就原身覺得自己是包衣出身, 在李庶妃這個旗人面前感覺擡不起頭。

戈雅作為一個經歷過人人平等社會的人, 自然不會因為這樣階層制度而感到自卑。

......

翌日請安時, 戈雅坐下後, 眾人目光都投射在戈雅身上,打量著她。

似乎想透過戈雅臉上的表情,看出她對於李庶妃將要解禁,是什麽樣的心情。

戈雅面對那麽多雙眼睛,面色如常。

李庶妃已經禁足五個月,在康熙眼裏已經足夠了。

李庶妃父親剛阿泰在順治五年便擔任正二品宣府總兵官。

宣府地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可見李氏家族在清朝軍事方面也是相當重要的。

當然她董家能夠鎮守邊疆,兵權自然也不差。

所以戈雅一早就料到李庶妃不會被康熙禁足太久

此外戈雅還嗅到了一個政治信息,就是康熙已經開始布局削藩的事宜了。

她猜測康熙這個老狐貍,肯定拿捏李庶妃的錯處,與李家建立了某種協議。

請安散會後,戈雅正要往回儲秀宮,便聽到身後有人叫住自己,一轉頭發現竟是昭妃。

昭妃讓人放下轎攆。

戈雅見狀前行幾步行禮,笑道:“嬪妾參見昭妃娘娘,不知昭妃娘娘喚嬪妾,所為何事?”

昭妃道:“不知董庶妃可願於本宮同游前禦花園?”

“嬪妾自然願意,只是二格格離了嬪妾時間太長了,嬪妾有點不放心……”

昭妃以為戈雅不願意去,眼神有些失落道:“沒關系,孩子要緊。”

戈雅忙道:“昭妃姐姐誤會啦,我只是想抱著孩子一起前去,不知昭妃姐姐願不願意。”

她其實性子有些慢熱,感覺昭妃性子應該比她還慢熱,帶上孩子也容易打開話題。

紫禁城的禦花園跟前世的故宮禦花園可不同,故宮只有可憐的一丁點普通花盆花景。

如今禦花園擺滿各種名貴花卉,奇花異樹,周邊的園林又交錯著松、柏、竹作為點翠。

環境幽香,因有花草樹木遮掩吸光吸熱,倒比紫禁城其他地方涼爽,是個乘涼的好去處。

戈雅抱著孩子與昭妃閑逛逛,一邊教孩子認東西,一邊與昭妃聊天。

她見昭妃擺弄架子上那盆蘭花,便道:“聽聞昭妃姐姐,喜愛養花弄草?”

昭妃轉身道:“不過是閑時無聊,找些玩意消遣罷了。”

戈雅莞爾一笑:“其實嬪妾也想弄些花草來養,但我老是能養死,就不糟踐了這些花卉了。”

回想前世,她就連最好養的多肉,都能給養死了。

昭妃嘴角上揚,認真地看著戈雅道:“放心有本宮指導,你養不死。”

低沈的禦姐音撩過耳邊,戈雅感覺到一陣酥麻。

啊啊!姐姐殺我。

戈雅半響回過神後才反應過來,昭妃這是邀請自己去她宮中,開心道:“那妹妹就常常帶著烏那希叨擾昭妃娘娘了。”

烏那希也跟著對昭妃呀呀呀,戈雅噗嗤一笑,輕捏了下女兒臉頰:“小機靈鬼。”

昭妃見狀會心一笑,幫烏那希整理了一下衣服。

“昭妃姐姐,你要不要抱抱烏那希?”戈雅靈機一動,提議道。

昭妃點了點頭,脫下護甲遞給貼身宮女翠兒,便伸手將烏那希了抱了過來。

烏那希到了昭妃懷中卻異常安靜。

戈雅奇道:“小家夥,竟然沒有鬧,昭妃姐姐你不知道她特別認人了,陌生人一抱就哭,氣性可大了。”

其實烏那希一到昭妃懷中,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便一直盯著昭妃旗頭上的流蘇看,是流蘇吸引了烏那希的註意力。

昭妃也註意到了,便將流蘇摘了下來逗逗烏那希,逗得烏那希咿咿呀呀地叫。

戈雅也跟著一起逗閨女,一時間,禦花園裏這一角其樂融融。

昭妃忽然問道:“皇上查出是我掌管的部門做得,你就沒有懷疑過是本宮指使的嗎?”

戈雅冷不丁地被問得一楞,隨即便反應過來,昭妃說是內務府克扣一事,答道:“昭妃姐姐不是已經自證清白了嗎?而且姐姐幫過我幾回,相信你定不會害我的。”

昭妃冷笑道:“就那麽相信本宮?那點小事對本宮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就不怕我先買個好,再趁機謀害你?”

戈雅眉眼彎彎地笑道:“以您今天的地位權利,沒必要如此費勁心機,搞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手段,想要害我直接吩咐人做便行了。”

皇後害她,她能了解是因為皇後喜歡愛慕康熙,但昭妃似乎並不太在乎康熙的寵愛。

而且權利自己更是沒有這個能力觸碰,所以她跟昭妃根本沒有利益沖突。

昭妃啞然失笑,想了想道:“下回你遇到在內務府遇到難事可以來尋本宮。”

戈雅心下一喜,昭妃這是向自己遞出橄欖枝了嗎?

昭妃又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有空就帶烏那希到翊坤宮坐坐。”說著便把孩子遞給戈雅。

戈雅興高采烈抱著孩子得回到殿內,半夏便迎了上來:“小主,什麽事值得高興?”

難道皇上又不同意解禁李庶妃了?

“沒什麽,就是方才與昭妃娘娘游玩了一會禦花園。”戈雅著急餵奶,撂下一句,便往裏屋了。

半夏也知道自己主子要餵奶,便問跟戈雅一起隨行的白芷:“昭妃娘娘跟小主在禦花園聊什麽了嗎?”

白芷眉開眼笑道:“昭妃娘娘邀請小主常常到她宮裏做客。”

“真的?”半夏不敢相信問道。

白芷笑道:“我何時騙過你。”

半夏頓時欣喜若狂,如果是真的,那小主日後便有靠山了,昭妃娘娘在宮中除了皇後以外,還沒有嬪妃得到過她的青睞呢。

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盟友戈雅也高興,但她不求昭妃娘娘能送她上青天,只求有難,日後內務府也能有說上話的人就行了。

很快便雙喜臨門,康熙今晚又翻得是戈雅的牌子。

戈雅抱著孩子到門口迎接康熙。

康熙親自扶起戈雅,很自然的從戈雅那裏將烏那希抱入懷中。

如今烏那希已經三個月大了,除了呀呀呀,就只會說啊啊啊。

烏那希見到是康熙便朝他啊啊啊得叫。

康熙一時興起教烏那希:“阿瑪,阿瑪。”

烏那希一開始還是啊啊啊地叫,漸漸地她就被康熙帶了節奏。

“阿瑪,阿瑪。”奶萌奶萌的聲音環繞在戈雅與康熙之間。

戈雅雙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道:“烏那希,她居然會說話了?”

康熙也是一臉欣喜,寵溺地摸了摸烏那希的頭:“再說一句給皇阿瑪聽聽。”

“啊啊,阿瑪!”

隨即戈雅一臉委屈道:“嬪妾日日夜夜都陪在她身邊,沒想到她開口一句話居然是阿瑪。”

康熙沒好氣地牽著戈雅的手進屋:“醋壇子,就連朕的醋你也吃。”

二人抱著孩子坐下軟榻後,戈雅不死心地教烏那希:“額娘,額娘。”

可烏那希還是只會啊啊,啊著啊著,還會喊阿瑪。

康熙都忍不住笑了。

戈雅在內心冷哼一聲,心道,笑屁啊,你只不過占了音節的便宜罷了,要是叫母親為媽媽,肯定是先叫媽媽的。

很快,孩子餓了,便跟哭著要回到戈雅身邊,戈雅便說該給孩子餵奶了,將孩子從康熙懷裏抱過來。

她想著對面反正是孩子她爹,又坦誠相見過了,便直接寬衣餵糧了。

可餵著餵著,戈雅似乎感覺康熙的目光有些暧昧。

果不其然,等孩子睡著奶娘帶下去,康熙便命所有宮人退出去,隨即就如一頭餓狼撲了過來。

一倒一顛眠不得,更聲敲破五更秋。

......

翌日。

鬧了那麽久,康熙起來卻感覺神清氣爽。

戈雅捂著領口,可不神清氣爽嗎?搶了閨女的口糧吃。

她起身做做樣子服侍康熙更衣。

一般帝皇的行程是先去早讀,然後才是去上朝。

所以戈雅並不用服侍皇上穿朝服,只是服侍穿上便服,倒也不麻煩很快便弄好了。

康熙穿戴好衣服轉身問道:“李庶妃解禁,你可有怨朕?”

今日便是李庶妃解禁日子,康熙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有,才在昨晚翻了戈雅的牌子。

正在替康熙系著服行帶的戈雅手一頓,心想康熙明知故問,放出陷害過她,與她不對付的嬪妃,能不怨嗎?

隨即她恢覆神色,裝出一副深明大義模樣:“皇上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您這麽做定有您的道理,嬪妾相信皇上。”

康熙眼裏閃過一絲內疚之色,為了日後剛阿泰能全力支持他削藩,不得不的那麽做。

對他來說,未來軍事上李家與董家一樣重要,他還是希望兩人能夠和睦相處的。

康熙想著日後自己再賞賜戈雅些補償,便拍了拍戈雅肩膀,就出儲秀宮了。

送走康熙,戈雅用完早膳便出門請安去了。

戈雅與馬佳庶妃踏入坤寧宮殿內,便見李庶妃已在大廳裏頭坐著。

李庶妃長得閉月羞花,姿色在後宮中也算是上上之姿,她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頭望向門口,便瞧見了戈雅。

她不由地握緊手中的手帕,她一直以為董庶妃生下孩子後,肯定會身材臃腫,面色憔悴。

那麽她一出來便是後宮姿色之最的嬪妃了。

可當她再次見到董庶妃那一刻夢想破碎了,怎麽感覺董庶妃反而比以前更加明艷,氣質也更加出塵。

仿佛清晨中帶著是露水的芙蓉花一般。

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上前見禮,親和地笑道:“許久不見了,董姐姐。”

董姐姐?

戈雅已經做好吵架的準備,但這李庶妃上演的是哪一出?戈雅與馬佳庶妃暗自交流眼神,怎麽感覺李庶妃變得也太奇怪了吧。

戈雅也不懂李庶妃肚子裏賣什麽葫蘆,便回禮冷聲道:“李庶妃。”

李庶妃面露難過之色,一把拉著戈雅的手,聲淚俱下道:“董姐姐,妹妹知道以前是妹妹的不對,經過此次禁足,妹妹已經痛改前非,還請董姐姐能夠原諒妹妹。”

戈雅內心一臉驚恐,不是吧,姊姊,你來給我整綠茶白蓮這一套。

戈雅不露痕跡地掙脫李庶妃的手道:“那就恭喜李庶妃改掉以前的惡習,出來以後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辜負皇上對你的恩典。”

想讓我親口原諒你?做夢去吧。

李庶妃聞言臉色一垮,表情瞬間凝固了。

戈雅趁機趕緊坐到右三那個位置。

眾人聞言都在用手帕遮住嘴偷笑,董庶妃怎麽說的好像李庶妃是牢犯釋放似的。

不對,禁足可不就是嬪妃版的坐牢嗎?董庶妃說地也沒錯。

馬佳庶妃也走上左一的位置,經過李庶妃時,還好心提醒道:“李妹妹,快到請安的時辰就別杵在這裏了,趕快坐下吧,要不是待會皇上罰完輪到皇後罰了。”

李庶妃聞言臉色變成豬肝色,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她只能訕訕地回到坐回自己的座椅。

戈雅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其實前世她不是特別愛喝茶的,到了清朝走到那裏都是茶水伺候,慢慢地也就喜歡了。

戈雅放下茶杯,餘光掃了右上邊的那拉庶妃,暗自拿著手帕狠狠地壓住嘴巴。

從她的角度能隱約看到,那拉庶妃這是想要嘔的表情。

戈雅眉梢微挑,這是懷孕了嗎?

那拉庶妃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瞧她,擡頭環繞四周,企圖尋找投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戈雅見狀連忙收回目光,正視前方。

那拉庶妃環繞一圈發現並沒有人關註她,心下一松,放心地端起旁邊的茶杯豪飲一口。

戈雅也松了一口氣。

看那拉庶妃這小心翼翼的架勢,應該是想要瞞住眾人自己懷孕的消息吧?

戈雅想到快要到中秋節了,猜測那拉庶妃應該想在中秋宮宴上公布懷孕的消息。

就在戈雅胡思亂想之際,皇後已經出現到殿中。

戈雅連忙隨著眾人起身行禮。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坐在上首頷首道:“起吧。”

皇後走了一遍日常訓話流程後,又點名道:“李庶妃,皇上既然已替你解禁,望你日後能夠恪守宮規,且不可再做出破壞後宮姐妹和睦之事。”

李庶妃咬住後槽牙,盡量不讓自己露出情緒,低眉順眼道:“謝皇後娘娘教誨,嬪妾在這五個月裏已迷途知返,日後定會安分守己。”

李庶妃感覺禁足不是最憋屈的,反而覺得現在才是最憋屈的。

此時的她如同赦免出獄的牢犯一般,一遍遍被人領出來說教。

前面董庶妃與馬佳庶妃她可以不理會,現在面前的是皇後,自己還得謝恩。

一時間都將解禁的喜悅都沖散了。

皇後滿意點了點頭,又對戈雅笑道:“董庶妃,既然李庶妃如今已改過自新,希望你們日後能夠和睦相處。”

戈雅道:“是,皇後娘娘。”

既然後宮中“總經理”發話了,不管願不願意和解,還是要給皇後個面子的。

皇後面露滿意之色,轉頭對眾嬪妃道:“宮中許久沒有熱鬧過了,過幾日便是中秋國宴,你們要是準備了什麽才藝,想獻藝,或想看什麽節目,就去暢音閣與扮戲樓預備一聲,本宮自會安排。”

要是能有一兩個嬪妃吸引到皇上註意力,便更好了,她還是從心底裏有人能夠分一點董庶妃的恩寵。

戈雅與馬佳庶妃這些有子嗣的人沒有表演節目的意思,倒是底下那些無寵的庶妃有些意動。

戈雅無聊地用手指轉著手帕。

管他呢,反正沒有她事,她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的,而且也不懂有什麽節目好看,所以她只管摸魚享受便是了。

眾人散會後,那拉庶妃回到自己寢宮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宮人們忙拿臉盆接那拉庶妃吐出的汙洩之物。

等那拉庶妃吐幹凈了,青梅上前替她擦拭嘴巴,又轉頭從杏兒手中端來的茶杯,讓那拉庶妃漱口。

一整套下來,那拉庶妃終於感覺舒服許多。

青梅將那拉庶妃扶到軟榻歇下後,杏兒在一旁心疼道:“小主,您近幾日害喜如此厲害,要不還是宣太醫來瞧瞧吧?”

那拉庶妃聞言冷冷掃了杏兒一眼。

杏兒嚇得一激靈,不明白主子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她,她也是為了主子好啊。

杏兒便是補上荔枝空缺的宮女。

青梅害怕杏兒被主子指責,忙道:“主子自有自己的打算,行了,你先下去吧,這裏我伺候就行了。”

那拉庶妃卻吩咐杏兒道:“去三阿哥那邊將金嬤嬤喊來。”

杏兒應是便告退了。

金嬤嬤一來,那拉庶妃便讓她趕緊替自己把脈。

那拉家族在內務府有些勢力,金嬤嬤便是那拉庶妃家族在後宮培養的宮人之一。

這金嬤嬤習得一些醫術,擅長做藥膳。

由於三阿哥出生有些體弱之證,那拉家族費了些勢力,這才將她送來那拉庶妃宮中,替三阿哥調理。

“嬤嬤,我這胎為何會吐得如此厲害?是不是孩子有什麽問題?”那拉庶妃問正在把脈金嬤嬤道

金嬤嬤收起把脈的手,笑道:“主子放心,這母體反應越激烈,腹中胎兒反而更強壯。”

“可我不僅吐的厲害,吃東西更是難以下咽,這一天下來,吐的都比吃的東西多。”說著,那拉庶妃又想吐了。

那拉庶妃心裏有些難受,怎麽馬佳庶妃一點妊娠反應都沒有,聽聞胃口甚至比以前還好。

金嬤嬤恭敬道:“奴婢給您用藥膳調理試試看,實在不行便去請太醫瞧瞧。”

那拉庶妃緊緊抓住金嬤嬤的手,沈聲道:“定要替我穩住這幾天孕吐,我一胎不能在中秋前暴露。”

否則她忍了那麽多日的苦,便全都白費了。

金嬤嬤低頭看著那拉庶妃抓著自己的手,面露難色道:“小主,老奴會盡自己所能。”

那拉庶妃安心點了點頭。

她這一胎來得及時。

前段時間皇上查出是自己賄賂內務府與禦膳房對董庶妃出手,不僅罰了她半年俸祿還讓她抄寫宮規。但她才抄寫了沒幾天,便累得暈倒了,恰好當時金嬤嬤在身邊便替她把脈,醒來便給了她這個驚喜。

隨即她便想到要將這胎利用到最大極致,她要在中秋宮宴上公布這個喜訊。

董庶妃你再得寵又如何,終究不能再有孕了。

一時激動,那拉庶妃又感覺胃裏一股子酸水上湧,青梅又重覆方才那一套照顧流程。

那拉庶妃喝了一口水,終於得以喘口氣,對金嬤嬤道:“三阿哥那邊,在我這一胎落地之前,就不用一直候在他身邊了。”

如今承慶已一歲半,也算是立起來了,也不用金嬤嬤時時刻刻都守著了。

金嬤嬤的確有幾分本事,研制出一小盒秘藥,秘藥膏體如豬油狀,聞起來清涼沖鼻,那拉庶妃一聞便壓住那股想吐的感覺了,塗在人中處,能保半個到一個時辰沒有問題。

這幾日請安,那拉庶妃在出門前都會塗在人中上,也從來沒有出過岔子。

可戈雅這幾日一直隱約聞到一股清涼油的味道。

原來清朝就有清涼油啊?有機會她也去弄幾盒來,防蚊蟲。

……

很快就到了中秋夜宴。

“小主,今日中秋宴會,您要不要打扮地華麗一點?”

戈雅吃完午膳,半夏便開始擺弄她下午要穿的衣服。

她這些天也跟白芷學了一點穿衣搭配,便忍不住跟主顯擺顯擺。

戈雅過來一瞧。

軟榻上擺放著一套桃紅繡球梅紋襯衣,一套棗黃色薄紗四季花卉水仙紋襯衣。

轉頭誇一句半夏:“不錯,有進步。”

說著便指了那套棗黃色那套:“就這套吧。”

今日不用穿的太過顯眼,這顏色看起來鮮明又不失端莊,一看就很有精神。

“啊~”半夏一臉失望哀嚎,一旁的白芷低頭偷笑。

戈雅疑問地看向半夏:“怎麽了?選擇你搭配的衣服,你不開心嗎?”

半夏委屈巴巴地不說話。

白芷笑著解釋道:“半夏說要奴婢切磋,說看看小主會選擇誰搭配的衣服。”

戈雅也跟著取笑了起來,半夏見狀表情更加委屈了。

戈雅咳咳止住了笑,忍俊不禁道:“白芷是你師傅,你輸給自己師傅並不丟臉。”

半夏眼神幽怨道:“是不丟臉,但丟錢。”

她跟白芷打賭了,誰輸了便給對方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那可是自己的一個月的俸祿啊。

下午二點左右,戈雅便坐到紅木嵌西洋鏡三多花卉梳妝盒前讓白芷替自己梳妝。

鏡子照出戈雅精致的五官。

半夏在一旁興奮道:“皇上賜下的這西洋鏡,照人照得可真清楚,還能照到顏色。”

戈雅笑而不語,西洋鏡便是現代的鏡子,就這樣紅木帶著鏡子的梳妝盒,就算在現在也算是一件精致的物件。

今年西洋那邊上貢了三面大鏡,五面小鏡子。

其實之前也上貢過兩面大鏡子,但康熙有孝心,便命人直接搬去太皇太後與太後那裏了。

這回上貢的鏡子,命人打造後,大鏡子康熙便自留了一面,另外兩面,皇後與昭妃一人一面,小鏡子也是如此一人一面,剩下的小鏡子戈雅,馬佳庶妃,那拉庶妃一人一面。

戈雅肌膚勝雪,敷粉反而降低幾分顏色,她只吩咐白芷給自己細細描個眉,在塗個口脂即可。

頭也是只綰了個萬能兩把頭,中間插了支點翠嵌紅寶石葵花紋結子兩邊各帶一支銀鍍金海棠花紋頭花,斜邊再插了銀鍍金點翠穿珠流蘇。

穿衣打扮不必全部顧全,只需要凸出一個重點便夠了,今日出席重點凸出就是頭飾。

這樣會顯得你穿著貴氣,又不會讓人覺得你打扮地用力過猛。

“小主,這個您要不要帶上。”半夏遞上一個首飾盒子。

戈雅低頭一看,是上次那塊碧璽玉佩。

她點頭道:“帶上吧。”

既然是康熙送的,總得帶上給康熙看看,而且在中秋國宴這種重要宴會上帶,方能體現她珍愛這個玉佩。

白芷心思比較縝密,擔心道:“小主,您帶那麽如此華貴的東西,太皇太後會不會……”

剩下的話為大不敬,白芷也不敢說下去。

戈雅搖搖頭,道:“放心吧,太皇太後不會因為這個找我。”

這些珠寶雖然珍貴,但猶比不上皇後昭妃那裏珠寶首飾的珍貴。

太皇太後見識廣,才不會眼皮子淺,因為這點小事再找她談話。太皇太後上次之所以找她,是因為她專寵已經破壞了後宮嬪妃的平衡了。

前朝治理需要平衡之道,後宮亦是如此。

更別提康熙後宮嬪妃與前朝官員聯系緊密。

對於康熙來說後宮也是政治的一部分。

她這次避寵也是非常有用,終於幫她解除了太皇太後這座大山。

太皇太後明顯很滿意她的避讓態度,覺得戈雅不是那種不是嘴巴上說知錯了,卻沒有任何行動的那種嬪妃。

這不,前兩天太皇太後還讓戈雅抱去孩子去瞧瞧。

戈雅還是使用異能那招,讓太皇太後更加認為烏那希是個帶著祥瑞出生的孩子,必會保佑大清。

事後戈雅回去,還抱了不少賞賜回去呢。

戈雅還未出門,馬佳庶妃便上門找來。

“戈雅妹妹,你好了沒有?”戈雅還未迎出去,便聽到馬佳庶妃的聲音

“就好了。”戈雅應道。

白芷連忙幫戈雅帶好珍珠流蘇耳環。

戈雅檢查無誤後,便前往前廳與馬佳庶妃匯合。

馬佳庶妃今日身穿一身淺藍色地五福捧壽紋織錦襯衣,頭戴鑲珠翠青鈿子,整個人顯得清秀可人。

但肚子如今已經五個多月了,卻還是照樣塗脂抹粉。

戈雅見到馬佳庶妃遲疑道:“馬佳姐姐,你如今懷著身孕,怎麽還塗脂粉啊?”

馬佳庶妃親熱地彎上戈雅的手:“又不是誰都像你一般,懷孕生下孩子後反而皮膚變得更好了。我這胎臉上長了好多斑,今日各種公侯王爵,達官貴人都會進宮赴宴,我可不想在眾人面前,樣貌上輸給其他嬪妃。”

說著,她拋給戈雅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道:“而且你放心,我已經尋問過太醫了,只偶爾一次是無妨的。”

戈雅撇了撇嘴,行吧,既然太醫都說沒問題了,那便是無事了。

馬佳庶妃湊近戈雅臉上一瞧。奇道:“戈雅妹妹看起來皮膚如此白皙,居然沒有敷粉。”像洩了氣一般,沮喪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戈雅拍了拍馬佳庶妃手臂:“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我們快走吧。”

馬佳庶妃已經懷孕五個月了,獲得轎攆使用權,平時也就只有皇後與昭妃有這個資格做轎攆出門。

可出門正要坐上轎攆的時候,馬佳庶妃卻犯難了。她想了想,後退一步道:“我還是走路去吧。”

戈雅一臉疑惑問:“為什麽啊?距離那麽遠,你一個孕婦怎麽能走路去呢。”

宴會舉辦地點是太和殿,儲秀宮到太和殿,距離遙遠,不僅要穿過兩條長長的甬道,還要跨過幾個門,穿過一個廣場才到呢。

馬佳庶妃難以為情道:“我坐轎攆上,而你卻在下面走,感覺妹妹像是下人一樣,我還是不要坐了。”

感情馬佳庶妃覺得這樣是在侮辱人啊?

戈雅一個現代人倒沒這種概念,反而覺得孕婦本來就應該享受優待。

為了讓馬佳庶妃坐得安心,戈雅比劃自身,開玩笑道:“就我這周身的氣派,誰會認為我是下人啊?”

馬佳庶妃噗嗤一笑:“也是。”

戈雅道:“所以呢,你我之間也不用想太多,你還是趕緊坐下吧,還是腹中胎兒重要。”

馬佳庶妃感動地點點頭。

戈雅為了她居然不在乎這個,這宮中哪個不是為了那點高低位置之分爭鬥不休。

戈雅一行人走著便走到翊坤宮,其實翊坤宮也就在儲秀宮前面,穿過一條甬道便到。

戈雅突發奇想,提議道:“要不,我們進翊坤宮,問問昭妃娘娘要不要一起走?”

馬佳庶妃有些存疑:“昭妃娘娘會同意嗎?”

別進去就被人轟出去咯。

她與昭妃一同服侍皇上六年之久,卻從未真正接觸過昭妃,昭妃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單獨相處她都怵的慌。

戈雅淺笑嫣然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增進朋友感情,最有效的方式便是一起參加活動和一起上廁所。

當然,現在她與昭妃之間的地位,是不可能一起上廁所的了。

既然戈雅堅持,馬佳庶妃也只好下轎攆。

戈雅拉開翊坤宮的門環扣門,不一會便有宮人打開院門。

宮人見是後面儲秀宮的兩位小主,忙行禮道:“奴婢給董庶妃、馬佳庶妃請安,兩位娘娘容稟奴婢前去通報昭妃娘娘。”

戈雅點了點頭,讓她去吧。

不一會,宮人便將兩人迎進翊坤宮。

宮人竟是直接帶戈雅與馬佳庶妃兩人進到臥室裏頭。

進去時昭妃還在妝扮。

兩人進去便見昭妃站在康熙剛賞下的大鏡子面前試穿衣服。

馬佳庶妃第一次看到那麽大的玻璃鏡子,用眼神暗示戈雅快瞧,快瞧。

戈雅笑著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看到了。

鏡子對於戈雅來說已是司空見慣,但她也能理解馬佳庶妃的心態,就跟現代人,有一天能見到全息游戲一樣驚奇。

戈雅與馬佳庶妃兩人上前行禮道:“昭妃娘娘金安。”

昭妃轉身道:“快起來吧。”她還以為戈雅與馬佳庶妃前來是有難事求她,便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之事?”

鮮少有兩位嬪妃同時找她。

馬佳庶妃聽到昭妃冷冷地聲音,心裏又開始發怵了,便用眼神問戈雅,昭妃娘娘會答應嗎?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戈雅卻笑盈盈道:“不知昭妃姐姐行程方不方便?妹妹想邀請昭妃姐姐一起同行前去參加中秋晚宴。”

昭妃姐姐?

馬佳庶妃一臉震驚,戈雅竟敢稱呼昭妃為姐姐。

哪知道,下一秒讓她更加震驚的事便發生了。

昭妃扯上一抹笑:“自然方便。”瞄了一眼馬佳庶妃的肚子又道:“你先與馬佳庶妃出去坐一會,本宮還要再等一會。”

戈雅點了點頭,便拉著馬佳庶妃行禮出去了。

戈雅與馬佳庶妃坐在外面等候,翊坤宮裏的宮人便端上了茶點。

馬佳庶妃拉著戈雅八卦地問道:“你怎麽會跟昭妃那麽熟,不僅答應你一起去宴會,而且還居然還會沖你笑。”

她六年了,就見過昭妃對上頭幾位笑過,從來沒見昭妃對她們這些庶妃笑過。

戈雅拿起一塊糕點品嘗道:“就上次在禦花園閑聊一會,便熟悉了。”

馬佳庶妃一臉你也太牛逼了的表情看著戈雅。

戈雅笑而不語,仔細回味著口中糕點的味道。

這翊坤宮的糕點比禦膳房好吃太多了,同樣名字的糕點,翊坤宮的糕點口感更加細膩,更加清香,而且甜度適中,入口不膩又不失味道。

妃位都有小廚房,這應該是昭妃娘娘宮裏的廚子做的。

想到這裏,戈雅流出羨慕的口水。

一會子功夫,戈雅每碟都幹掉了兩三塊。

馬佳庶妃忙阻止道:“戈雅妹妹快別吃啦,不然待會晚宴你就吃不下了。”

戈雅意猶未盡道:“可是,真的好好吃啊,比禦膳房糕點還要好吃幾倍。”

見戈雅的反應,馬佳庶妃也有些意動,但她額娘入宮前教過自己,不要輕易吃其他嬪妃宮中的東西,以免別人下藥。

她一直謹記著額娘的囑咐。

馬佳庶妃拿起一塊糕點,想著吃一點點應該沒事吧?

她淺嘗了一口,表情一亮,果然好吃,就連她這個孕婦都能感覺都吃下一整碟糕點。

馬佳庶妃只吃了一塊便不吃了。她還是不太敢吃別人宮裏的吃食。

而且她有孕在身,不敢吃宴會上的吃食,早就在出門前就填飽肚子了。

戈雅也收手不吃了,她還要留著肚子吃國宴呢。也不知道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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