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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團建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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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伴著熟悉的聲音, 安室透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熟悉的身影,讓他的眼瞳瞬間收緊,一句話脫口而出:“艾因的計劃成功了?!”

不然早就死去的卡門, 怎麽會活著站在他面前?

卡門對他的話感到不解,“如果你是說跟cogito實驗有關的計劃, 距離成功應該還有很遠。”

安室透按了按發脹的大腦。無數畫面從他腦海裏閃過, 卡門的自殺,殘酷的cogito實驗, 以及……自人體誕生的怪物, 他們把它稱之為——異想體。

只要想到那個畫面, 就讓他呼吸亂了。

很快,一切都變得遙遠,就像他只是做了個漫長的夢。

“怎麽可能呢。”他自嘲的笑道。

在手中流逝的生命的重量, 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看著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卡門,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

果然, 不久後有人來告訴卡門,伊諾克死了。

安室透沒有去看伊諾克, 他第一時間去找了蘇格蘭。

這一次, 蘇格蘭的意識蘇醒的比上一次更早,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很快就找到了對方。

見面的兩人一時無言。

“有太多話想說,反而什麽都說不出來了。”蘇格蘭嘆道, “你也在和我想一樣的事情嗎?波本。”

即使這種時候,他也謹慎的稱呼了代號。

安室透幹脆利落的說:“這家研究所裏都是一群理智的瘋子。想要阻止那些悲慘的事發生, 首先要確保卡門活著。”

“這個時間點, 卡門還活著啊。”蘇格蘭也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在卡門死後一切都崩壞了。如果卡門還活著, 那麽他們就不會那樣瘋狂了吧,他沒見過卡門,但從喬凡尼的口中了解到,那是一位善良熱情而又不失真誠的,十分耀眼的女性。

安室透沈重的點了下頭,“現在還活著,不過很快就要死了。”

對視的瞬間,兩人的眼中都燃起了相同的亮光。

……

深夜,在將身體沈進浴缸的卡門割破手腕之前,波本闖了進來。

被撞門的動靜驚到的卡門,弄掉了手中的刀。

看到來人,她有一瞬間冒出了像是做錯事的慌亂。她只想悄無聲息的結束這樣一切,並不想讓任何人承擔目睹她死亡的痛苦。

對滿臉愧疚不知所措的卡門,波本沒有說出什麽斥責的話。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浴巾,蓋在卡門的頭上。

“卡門,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之後,大家會變成什麽樣?”

他的聲音低沈輕緩,說出的話卻直白得刺痛人心。

“艾因不顧一切的貫徹你的遺志,即使無數人倒在實驗臺和病床上,雙手沾滿了同類的鮮血,也要背負著沈重的信念走下去。他遲早會不堪重負。”

“喬凡尼成為新的志願者,不停被註射cogito藥劑,在痛苦中迎來死亡。”

“年輕的新人研究員為了證明自己,私自註射cogito藥劑,連絕望都化作實驗數據的一部分。”

“無數的‘志願者’哀求著要我們殺了他們,可為了研究,那個人只會冷酷的無視這些求救的聲音,良心備受譴責。”

當然,最後一句屬於誇張了。

安室透從艾因和本傑明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備受煎熬的模樣,他們只是很冷靜把實驗進行了下去。但只要能唬住卡門就行了。

實際上,艾因和本傑明都很少搭理他。艾因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而本傑明,只有對著艾因的時候,才會看起來正常一些。

“卡門,活下去不好嗎?”波本問出了自己心裏的話。

卡門的表情被浴巾掩住,只能聽到她低落的聲音:“這樣啊。會變成這樣嗎?”

說出這句話之後,卡門雖然還在悲傷,還在絕望,她沖著安室透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嗯,我知道了。”

安室透松了口氣。

立志拯救所有人的卡門,不會看著大家走向這麽悲慘的結局。即使她再悲傷,也會為了大家活下去的。

這樣,就算是阻止了卡門的死亡。在這之上才能思考其他的問題。

結果第二天,安室透再次收到了卡門的死訊。

還是那個被血染紅的浴缸。

安室透站在同樣的位置,看著失去了呼吸的卡門,五指猛然收緊。

為什麽?

明明昨天他說那些事的時候,卡門表現出了很深的抗拒,她也不想看到他們的未來變得那樣悲慘。那麽,為什麽?

還是說,卡門的精神已經崩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甚至戰勝了她希望大家幸福的意志,只想了結自己的痛苦?

安室透無法理解。

以卡門的死為節點,事情還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所有人都如同過去所發生的那樣,一個接一個痛苦的死去了。

主管再次幫他們重啟了時間。

一切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

這一次,蘇格蘭說服了卡門去進行心理治療。

卡門看起來比上一次好多了,但她仍然沒能活過第二天。

……

第四次。

安室透決定提前和其他人串通好,向卡門隱瞞伊諾克的死。

這一次,卡門活過了第二天。

可是作為實驗的核心研究人員之一,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一周後,他再次收到了卡門的死訊。

……

第十七次。

安室透沒有像之前那樣趕去阻止卡門自殺。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無論我們做什麽都救不了卡門,因為卡門,必須死。”

這句話讓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波本自顧自的說下去了:“我忘記了。最初的時候,卡門曾說過她是這個實驗唯一的適格者。想要制作出治療人心疾病的藥,就需要‘水桶’,從人類意識深處打撈出那種能制作‘藥’的原材料。唯一的媒介就是卡門的大腦。

她早就知道她死後會發生什麽了。可她不死,他們就永遠無法獲得‘水桶’,也就永遠治愈不了人心患上的疾病。所以她做出了選擇。”

伊諾克的死,只能說是一個導火索。

“真是個固執得可怕的人,她也好,他們也好,全都是這樣。”

波本看起來有點想打人了。

蘇格蘭沈默著說:“你還好嗎?”零。

安室透從新整頓好心情:“只把目光放在卡門的身上,無論做什麽都是白費力氣,這個研究所本身才是最大的錯誤。”

……

第十八次。

蘇格蘭和波本轉換了思路,他們決定從粉碎他們的計劃,擊破研究所本身上入手。

但那就更難了。

蘇格蘭真正意識到麻煩,是本傑明看穿了他的想法,並直接出手阻斷了他和波本計劃的時候。

那個看似溫和的青年,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被送上了實驗臺。

“我雖然不希望A再繼續下去了,但是他堅持要完成卡門的遺願。我永遠不會違背他的旨意。”

他們終於親身體驗了一把cogito的滋味。

……

第十九次。

他們提前想到了要繞過本傑明,成功之際,卻又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那個走到哪都帶著一個咖啡杯的藍發男人出現在了波本和安室透的面前。

“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想背叛研究所。”

這麽說的時候,嘴角浮出了興味的淺笑。

“我叫丹尼爾,你們可能見過我,不過我想,還是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嗯……我知道你們的名字,波本和蘇格蘭對吧?看來你們真的很喜歡酒,不過我還是更推薦咖啡。”他彬彬有禮的說。

幾句話間,就不動聲色的掌握了談話的節奏。

波本感覺有點牙疼。

短短一個照面,就讓他確定了丹尼爾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

就是那種,長了八百個心眼,說話拐十七八個彎,非常難糊弄的那種人。

“讓開。”波本不想跟他多說什麽。

丹尼爾竟然真的聽了他的話讓開了,完全沒有要阻攔的意味。

“恕我提醒,即使你們背叛這裏,也不會有人因此獲得解脫。”丹尼爾看著馬克杯裏飄散著香氣的咖啡,水汽模糊了他的視線,“說這些你們也不會理解,不過你們總不會以為,我是一個人出現在這的吧。

雖然我這麽說,你們也聽不到了。”

波本和蘇格蘭只來得及看到了飛揚的紅發,以及體內鮮血彌漫出的血霧。

“卡莉,你來了啊。”丹尼爾說。

血霧之中,紅色長發的女性叼著根煙,一手扛著長滿眼睛的怪異大劍,面無表情的甩掉了濺到手上的血,“啊。”

光是站在那裏壓迫感十足。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罵多了產生的錯覺。

準備再次重啟的荒殿一想。

新手主管因為操作不當害死員工,決策失誤害死員工,猶豫不決沒能及時處理問題員工……總之就是各種導致員工團滅,被部長們罵到狗血淋頭那是常有的事。

就算是現在,如果部長們還在的話,也不會對荒殿一的失誤嘴下留情。

該被罵的時候,還是會被罵的。

而這個利落的幹掉了波本和蘇格蘭,讓兩個優秀潛在員工都沒來得及反應的人,就是他懲戒部部長。

當然,在虛擬現實裏的這個時間點上,連腦葉公司都沒成立,卡莉自然也還不是日後的懲戒部部長。

荒殿一一般在心裏叫她大姐頭。

懲戒部基本就是腦葉公司最高戰力的集合了。統領該部門的卡莉自然實力非同尋常。

不如說強得非常誇張。

……

第……不知道多少次。

波本和蘇格蘭都變得麻木起來。

無論他們做什麽,都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無論做什麽,事情總是會朝著最糟糕的方向前進。

就在他們以為這一次也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時,新的轉機出現了。

一個研究員察覺到了他們的想法,並且主動找上了他們。

“我叫米歇爾,是和你們一樣的研究員,”橙棕色短發的少女說道,“我能期望你們的幫助嗎?”

她面容肉眼可見的疲憊,軟弱的神情裏帶著破碎的哭腔。

“米歇爾,”蘇格蘭回憶了一下,“我聽說過你。”

是個年紀輕輕就已經擔任重任的研究員。

“我不能再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死在我眼前,卻什麽都不做。我想到了一個能解救大家的辦法,我知道你們抱著和我同樣的想法,你們可以幫我嗎?”

她看起來已經要到極限了。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斟酌了一下,蘇格蘭問:“你打算怎麽辦?”

米歇爾帶著幾分怯懦說:“如果把這裏的事情告訴首腦的話,揭發這裏的一切,一定就能結束吧。”

首腦。蘇格蘭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匯。

他總覺得米歇爾口中的“首腦”和他理解的那個,存在一定的差異。因為這種情況,比起上報首腦,正常人更應該說是報警才對吧。

蘇格蘭他們基本上沒有拒絕的餘地。

如果能終止這裏的一切,無論是什麽他們都會做。

因為在過去漫長的循環裏,他們已經做了太多,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他們不介意給這無數次的失敗中,再增添一份新的。

“只要幫你向首腦揭露這裏的罪行就行了,是吧。”蘇格蘭再次確認道。

米歇爾猶豫著說:“是、是的。那樣一定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結束這一切嗎?

蘇格蘭露出苦笑。

“好,我們幫你。”

他們幫米歇爾掩蓋了痕跡,應付難搞的本傑明和丹尼爾等人,讓米歇爾去聯系她口中的“首腦”,成為首腦的眼線,竊取這裏的罪證。

就在米歇爾高興的告訴他們:“我們成功了,一切就要結束了!”

蘇格蘭也不由生出了一絲期待。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都明白,只要這個以卡門為開始的計劃和研究所存在一天,悲劇就不會結束。

之後,首腦如願以償的來了。

和這位擔任了懲戒者和審判者的首腦一同到來的,還有響徹整個研究所的警報聲。

所有收容室的門都被打開了,研究所內的異想體全被放了出來。

一場屠殺開始了。

那景象,遠比過去任何一次循環都更加悲慘,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

安靜,難以想象的安靜。

——他們都死了。

嘈雜,耳邊只餘刺耳的噪音。

——那是怪物的嘶吼。

蘇格蘭終於見到了米歇爾口中的首腦。

黑色短發的女人腳邊是堆疊成小山的屍體,身上披著黑色大氅,上面有金色的蜂巢圖案。

“看來你就是那個米歇爾的協助人,我能這麽快清除他們,也要感謝你。”她輕飄飄的說。

看著這遍地的屍體,蘇格蘭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他不理解,為什麽揭露了研究所的罪行之後,得到的結果會是這樣。

沒有人得到救贖。他們只是從一個黑暗,跳到了更深的黑暗。

“為什麽?你不是首腦嗎?”蘇格蘭絕望的問。

一直以為米歇爾口中的首腦是像警察一樣的存在。

即便是真正意義上的首腦,也會帶著警察來解救這裏的人,而不是屠殺這裏的所有人。

“哦呀,看來你對我有什麽誤解。”來自A公司的首腦的調律者,加裏翁如是說道。

“清除那些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有什麽不對的嗎?這明明,也是你的選擇。”

沒錯,導致事情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他做了錯誤的決定。他也是屠殺研究所的首腦的幫兇。

想到這裏,蘇格蘭止不住的咳了起來,他嘗到了喉頭的腥甜。

遲來的波本帶來了最壞的消息。

“那個打開了所有收容室的門的人,是丹尼爾。他在首腦的脅迫下,親手放出了所有異想體。”

“那丹尼爾呢?”蘇格蘭輕聲問。

“他自盡了。我沒能救下他。”波本狠狠的錘在墻上。

像是一頭黑暗的野獸,臉上沾染的血液緩緩淌下,如一行血淚。

那個丹尼爾,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最後會死得如此不體面吧。

他死得狼狽又骯臟。

覆雜的情緒和悔恨交織在一起。可他甚至沒有理智可以去細細分辨了。

“就聊到這裏吧,看在你們幫助了眼線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們。”無需言語,加裏翁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蘇格蘭想扯扯嘴角,不知道為什麽,笑不出來,最後冷著臉,握緊了最後的武器:“我不會放棄的。我絕不會原諒自己,為自己開脫,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人終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他會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他同這裏逝去的所有生命,一同埋葬。

波本同樣不打算放棄。

“我很欣賞你們的決議,但很遺憾,現在的你們,甚至無法從我手下撐過一擊吧。”

首腦的調律者擡起手,合攏了掌心。

金色的光遍布四周。

A公司之所以是首腦,當然是因為他們掌握著大量的奇點科技。他們是絕對的統治者,是都市中說一不二的法則。

那副絢麗的光景,讓蘇格蘭在閉上眼之前,仍在心中發出了讚嘆。

那大概又是某種技術的表現吧。

【他已經不想再睜開眼睛了。他太累了。】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聽到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蘇格蘭,拿起你面前的武器。你可以打敗她。我會讓你打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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