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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只紙鳶消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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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聞聲一回頭,就在這一瞬間,胡綏綏覷個親切,抄起手中的蛋扔過去。

“吧嗒”一聲,裴焱瞬間腦門感到一疼,臉頰上感到濡濡的。手一摸,摸到了滑膩膩的蛋液。

盯著手上清黃的蛋液,裴焱臉色變了又變,正想教訓胡綏綏,一擡頭看見胡綏綏努著嘴,合自己溜眼睛,不知想表達什麽。

眼微轉,見胡綏綏臂上坐著個婷婷裊裊的小姑娘,正兩眼不轉的看著自己。

許久沒見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笑了,裴焱突然間默會其指,在原地上怔了好半天,臉上的蛋液滴滴流進脖頸內也不去擦。

“姝兒你瞧,且說你爹爹不敢動,阿娘可有騙你?”胡綏綏不慌不忙說道,“爹爹並不可怕是不是?”

裴姝捂起嘴兒格格偷笑:“不可怕,但好醜。”說著,偷覷一眼狼狽不堪的裴焱。

胡綏綏覺得目的勉強達到,神色倉惶,丟下裴焱,抱著裴姝折回屋子裏。

醜不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晚定會被裴焱折磨。

不出胡綏綏所料,到了晚間,裴焱化身為狼,拋了往前該有的細細溫存,脫了衣服直入正題。

兩腿間酸澀無力,胡綏綏求饒,露出一種幽怨難伸的神色,道:“綏綏知道姝兒為何不親近裴裴了。”

裴焱慢下腰身,豎耳等她開口分辨。

動作慢下來,酸澀轉成酸癢,胡綏綏忍住不叫,鼻端湊到他身上嗅了又嗅:“果真、果真味道不同,姝兒說裴裴身上的味道不同,故而疏遠裴裴。”

裴焱半信半疑:“味道不同,所以拿雞蛋砸我?”

裴姝為何怕裴焱的事兒多半瞞不住,胡綏綏抿耳點頭,口將言而囁嚅,最後屈服在裴焱的淫威下說了出來。

“胡綏綏你能耐了,往日一步八個謊也罷,在孩兒面前你也這般!”當得知裴姝是因為她而害怕自己的,將結束時裴焱又多弄上兩刻才罷。

胡綏綏到最後也覺得自己委屈,夾緊兩股,怒不可遏,氣憤到沒發洩,張嘴就咬了裴焱的手腕,說:“你不是丐幫幫主嗎?腦門吃顆臭蛋怎麽了,嗚嗚……再說這又不是臭蛋,母雞妹妹剛下的,可新鮮了……”

“胡綏綏你這話可是柳下道兒了,如何你都有理了。”裴焱反口也咬上胡綏綏的肩頭,力度甚輕,哪像胡綏綏沒點良心下死嘴咬。

胡綏綏嚇了一跳,粗語脫口而出:“麽娘的!”

因這句粗語,胡綏綏的腮臀被裴焱輕輕打了一掌:“不許說粗語。”

胡綏綏是你不讓她往西她偏要往西的性兒,受一打,這性兒更烈,手撾向裴焱臉皮,一連三句粗語:“麽娘的!麽娘的!麽娘的!”

一句比一句大聲,耳朵不舒服,裴焱嘖一聲,開掌再作欲打狀。

掌落下來前,胡綏綏開嗓唱《蓮花落》,紅著眼眶,用哭腔來唱詞,裴焱的手怎麽也落不下去了。

……

次日,裴焱手腕帶了一圈咬痕去上番,近來沒什麽大事兒要區處,區處了寥寥幾件事兒,便懶懶地看起話本。

才翻了一頁,就見裴姝穿著粉裙繡鞋,頭上梳了團子頭,手上拿著一個紙鳶和一朵幹花,快一步慢一步,盈盈地走來,因為害怕,她的手腳有些放不開。

裴焱不敢明目張膽地擡起頭,免得把小姑娘嚇走,只能眼皮全掀,用餘光看她。

阿娘說昨日她咬了爹爹的手腕,爹爹都不敢對她如何,所以不需要害怕爹爹。裴姝裝著心事,走到檐下便不再繼續上前,她躲在柱子後,露半張臉偷覷裴焱的手腕。

果真有咬痕,阿娘沒有騙人!

裴姝頓時不害怕了,小短腿跨過門檻走進大堂裏。

人既走進大堂,裴焱不必再裝作沒看見,放下手中的書,笑道:“姝兒來,可是有什麽事情找爹爹?”

裴焱緊張得手心冒汗,不知顛倒,這是他頭一回與裴姝說這麽長的話,每個字從喉嚨裏蹦出來都是顫抖不穩的,和斷線的珠子掉落在地板上一般。

他擔心身上的味道讓小姑娘聞了不舒服,身子不著痕跡往左邊挪了挪。

早知道今日小姑娘要來,他就把用狐貍毛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了。

裴焱心裏懊悔不已。

一只小鹿兒在心頭亂撞,裴姝不害怕卻緊張了,一緊張,兩只毛茸茸的狐貍耳冒了出來,索性周遭無其他人。

她走到裴焱右肩頭下,把幹花夾進裴焱剛剛翻的書裏,接著伸出如粉挼成的五根指頭,握住裴焱的食指,吞吞吐吐地說:“爹爹可有空閑?能陪姝兒放一會兒紙鳶嗎?”

裴姝五根肉嘟嘟的手指攥著食指頭,裴焱其餘四個指頭不禁向內屈起,裹住她整只手:“姝兒再喊一聲爹爹。”

方才那一聲爹爹叫的突然,裴焱沒好好去細聽,心裏後悔不已。

裴姝也是第一回 在裴焱面前喊出爹爹二字,還要喊一次,她神色緊張起來,悄悄吸上一口氣,把捏在手裏的紙鳶放到裴焱膝上,說:“爹爹,能不能陪姝兒放一會兒紙鳶。”

如願以償聽到這聲爹爹,裴焱笑了又笑。

三年了,裴焱這才覺得自己當了爹爹,他拍案起身,牽著裴姝往外頭走:“自然可以。”

裴姝的狐貍耳冒了出來,裴焱捂住她的耳朵,一面走一面把掃地的婢女 ,砍柴的小奚奴,一並哄走。

今日風大,恰似秋風,裴焱將細線一放,那紙鳶就高高飛起來。

“哇,飛起來了!”裴姝一步不離裴焱身旁,她個頭小,需得把頭高高揚起才能看到紙鳶。

“說是陪你放紙鳶,可卻是爹爹一人在放。”裴焱見她艱難仰頭,蹲了身子,讓她坐在自己肩頭上。

裴姝躊躇了一會,才撩擺爬到裴焱的肩頭上坐好。

裴焱將手中的鳶具交給裴姝,空空的兩手抓住垂在脅下的腿。

他慢慢站起身,口中不緊不慢說著放紙鳶的要領:“姝兒可要扯緊了線,線松了,紙鳶便飛不高了。”

紙鳶是胡綏綏親手紮,親手糊的,細輕的竹骨子紮成鳶骨,用薄松松的紅紙、白紙與綠紙糊成了一只彩鳶,鳶尾系兩條粉紅間的白絲線,高高飛在天上,絲線飄飄的,紙鳶放著放著,竟像活了一般。

裴姝是第一回 放風紙鳶,裴焱細心教她如何放,她聽得認真,但庚齒卑卑,仍是有許多不懂的地方。

風驟然一弱,紙鳶往下跌落,裴姝眼兒睒睒,吃緊道:“要掉下來了!”

“姝兒將線收一些。”紙鳶隨風而動,風大了裴焱不需走動,那風小了,裴焱就得跑起來。他往空地裏跑了幾武,紙鳶才勉強沒有掉下。

放了一刻鐘,裴姝便嘻嘻笑笑了一刻鐘,好一幅洽浹之景。

但變故說來就來,牽引紙鳶的線抵不住烈風,哢嚓一下斷開了。

裴姝看著高飛在天的紙鳶離自己越來越遠,每一回眨眼,紙鳶都會變得更小,到最後幾乎看不見了,眼眶裏拿不住要流出眼淚:“啊……姝兒的紙鳶……”

變故來的快,裴焱耳不聞嬉笑之音,心裏也有幾分著忙,放下肩上的姑娘,看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下,便說:“趁現在還能看到,姝兒不與它說再見嗎?”

裴姝吸一吸鼻子,用軟糯的聲調問:“為何要說再見?”

“因它變成了活鳶,如今要去遠行了,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與它說聲再見,它也會很高興。”裴焱理了理她被風吹亂了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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