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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火成焱是裴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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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今年不過二十五庚齒,張火傘時節才成婚,被裴樁逼著成婚的,說什麽就著青春尋個容貌中註的姑娘,結一場良姻。

裴樁與程清要他娶表妹程香香。

裴焱自然不會娶。

錄事周巡看他為而煩惱,眉毛一挑,口角一開,獻出一計:娶那漢州大布莊老板的女兒胡隨隨。

理由簡單,就是往後去布莊扯布能省銀子。上州的士兵數十萬,若冬日裏有戰事,給這數十萬士兵發暖衣可是要一大筆註子的,與布莊老板成了親家,往後便能少些銀子。

周巡之計不錯,裴焱想自己也該恭喜,遂依計而行。

於是裴焱稀裏糊塗的就娶了一只狐貍精。

……

裴焱聽訖,仿佛做夢未醒,把胡綏綏抱在膝上坐了,茫然不知所對:“後邊的事兒我大抵也猜中了,只是前面的事兒,我從未猜中過。”

自始至終裴焱以為胡綏綏偷銀是為富貴,不想是為了自己的族子。

他還以為胡綏綏會唱《蓮花落》是調皮,跟著丐兒學的,不想她真當過丐兒。

胡綏綏剪下的發已半長,裴焱捋一綹在指上,道:“每回綏綏唱《蓮花落》,我總岔斷你,只聽得首句,今日綏綏將後邊的也唱一唱,與我兩耳聽聽。”

胡綏綏香唇欲語又止,過了好久才輕聲開唱:

“一年家春盡,一年家春,交夏裏裏連花,裏裏蓮花落,漁家兒小兒男,溪呷呵,赤身露體沙灘頭上,摸魚又摸鰍,也麽咳咳咳蓮花落,也麽咳咳咳蓮花落。一年家夏盡,一年家夏,交秋裏裏蓮花,裏裏蓮花落……”

漢州所有白狐都被裴焱手下給抓了過來,胡綏綏每日隔著籠子,左一句姑姑、姨姨、又一句姐姐和哥哥,聲氣甜絲絲的,十分膩耳朵。

隔著籠子說話不親近,胡綏綏搖身一變,變成狐貍,鉆進籠子裏與它們玩。

一籠子的狐貍,滿院的白毛,裴焱下番回來,見了這光景是噴嚏連開,暗暗打帳明日就將胡綏綏的什麽胡姑姑,假姨姨和大姐姐放歸林中才行。

胡綏綏一整日都與狐貍同吃同睡,到了晚上還不肯出來,裴焱用過飯後親自去把胡綏綏從狐貍堆裏拎了出來,並讓人把籠子挪出院子,放到別處去。

裴焱拎她時,不知是胡姑姑還是假姨姨,正在給她舔頸,一舔一口毛。

“就你毛最禿,混在裏邊,也不怕被你的什麽姑姑姨姨嘲笑。”裴焱拎了胡綏綏回屋裏拿把梳子,再折回院子裏給她梳毛。

裴焱從狐貍堆裏一眼就看到了胡綏綏,其它狐貍的毛發蓬松柔軟,雖說也掉,但哪只像胡綏綏那般掉到禿的?

就它一只禿得見肉,裴焱很難不一眼看到她,她在狐群中,像一只受欺負的蠢狐貍。

再出來時院子不見姑姑姨姨,胡綏綏尾巴垂垂,耳朵耷拉,脖子撓勾,乖乖地等裴焱給它梳毛:“它們才不會笑話綏綏禿毛呢……”

一日一日地過,胡綏綏禿毛不見好,一梳毛一排掉落,裴焱若有所思地取下梳齒上的毛放進袖口裏,說:“綏綏,為夫剛剛給你想了個更好保護狐族的法子,想不想聽。”

“你說我就聽啊……”胡綏綏心思在狐貍身上,耳朵沒豎起來聽。

裴焱提起她一只耳,說:“獵戶獵狐,不過為你們這暖和的身毛而已。你們日日掉毛,月月掉毛,這些毛可制成衣,若將這些毛集起再拿去販賣,獵你們的獵戶,自然也就少了。到時候我再發出一紙文書,明文禁獵戶獵狐,這般,綏綏覺得如何?”

聽到這兒,胡綏綏另一只耳朵不消裴焱提起,楞地一下朝天直立,興奮難抑,她四梢離蹬,向裴焱懷裏一躍。

裴焱張臂接她,就在躍進懷裏的那一刻,她忽然從一只沒有幾斤幾兩的狐貍變成了一位幾尺高的姑娘。

眼前躍來位姑娘,裴焱臉色驚變,然後感到渾身一重,他人就摔了個朝天餛飩。

“裴裴你好聰慧是也。”胡綏綏正好坐在裴焱肚皮上,端著一張臉色不大好的臉親吻,“單是綏綏一年掉的毛,都可以拿去賣好幾兩了。”

滿臉的香唾,裴焱一手捏住胡綏綏亂動的臉頰,冷冷道:“綏綏掉的毛只能與我,一根也別想拿賣。”

想想別人身上穿著胡綏綏香香的毛,裴焱起了小疙瘩,除了他,別人休想拿到胡綏綏的毛。

“你敢賣自己的毛,我就燒了你的毛。”

胡綏綏喜色立馬更為惱怒,腮臀往上挪幾挪,壓住了裴焱的胸口,說:“既然如此,綏綏就要變成那一毛不掉的狐貍,你休想拿走綏綏一根毛是也。”

裴焱躺在地上受壓,胡綏綏說什麽他只當耳邊風過去,等胡綏綏歇嘴的檔兒,他翻身抗起臟兮兮的胡綏綏就走:“乖了,不鬧了,該洗澡睡覺了。”

洗身以後,裴焱弄了二度,似乎還不滿足,一直支枕望她,胡綏綏嗔了他一眼,翻身向墻而睡。裴焱翻個身,睡到墻邊,這麽一來,胡綏綏就是向裴焱而睡。

胡綏綏又翻身,裴焱像個猴子一樣在床沿與墻旁翻來跳去。

非得要與她臉朝臉睡,指不定,是再看自己笑話。胡綏綏恨恨地想,拉起身上的被子罩住裴焱,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壓住裴焱,罵道:“裴焱你個偽君子!”

裴焱最惡人罵己偽君子,身子軲轆一轉,反壓住胡綏綏:“胡綏綏你再罵一遍,再罵我可就不客氣了啊,將你抓去燒。”

胡綏綏氣勢一弱,拍拍裴焱的肩頭,道:“嗟乎尾乎,是尾巴的尾啦。”

道歉書上也說了是尾巴的尾,尾君子尾君子,從她嘴裏道出可不是上面抽揚人的話,裴焱臉色更黑:“胡綏綏你罵我是猴子?”

裴焱臉色越黑,刻下胡綏綏越不大怕了,先送一吻,再笑回:“是也是也。”

胸口的怒氣又消失個幹凈,裴焱罵自己是俗骨,半美不美地躺在胡綏綏身旁,說:“怎麽現在說拿火燒你,你都不怕了,是不怕火了還是覺得我不會這般做?”

胡綏綏骨嘟了嘴,說:“誰說我不怕火了,我們這些妖啊精啊,與火相克,碰上就是死路一條。”

裴焱在黑暗中點頭回應,點了好幾下,才憶起胡綏綏看不見自己的回應:“綏綏是最怕火的?”

“是啊。”胡綏綏毫不猶豫回道。

“那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麽?”

“是裴……”胡綏綏頓了頓,沒把裴焱二字明明白白道出。

她改口道:“是火。”

裴焱當她說叉股子話戲弄自己,又問:“那第二呢?”

“也還是火。”

“那第三呢?”

“也是火啊。”回答第三問時,胡綏綏臉上走過一絲狡猾的顏色,“裴裴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裴焱下意識搖頭,搖頭胡綏綏看不見,於是趕忙回話,以免她覺得自己冷落了她:“不知。”

“哼,不告訴你。”胡綏綏故意買起關子來,“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哪知裴焱一開始就當她說的是叉股子話,好不緊急,胡綏綏不說他就不問,抱緊她道句好夢就要去會周公。

好好的一番話到嘴邊說不出,胡綏綏急得兩腳在床上亂蹬,蹬出一片劈裏啪啦的響聲,把弓兒扯滿了。

心中實在氣不過裴焱敷衍自己,胡綏綏張口就將他耳朵咬住:“三火成焱!三火成焱!你這個王八蛋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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