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飛飛趕緊打斷龔旭的話，道：“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就難產死了，我爹成了一個酒鬼，愛賭錢，把家裏的東西都輸光了，在我四歲那年，我們連房子和田地全都被輸光了，在一無所有的那一年，爹很快就因為喝太多酒死掉了。

然後留下了我和大哥，大哥年長我十歲，從那時候就開始幫人家做幫工，在碼頭幫忙運輸貨物，把我養大……”

也是那一年蒙飛飛學會了炒菜做飯。

四歲的蒙飛飛因為長期陰陽不良，長得很瘦小。

還不夠竈臺高。

炒菜的時候，只能搬來一張高高的凳子，踩在上面，手握著比自己胳膊還要粗大的鍋鏟，哼哧哼哧的炒著菜。

大部分他們吃的東西都只有野菜，每個月都只有等到哥哥拿到工資的那一天，能夠吃上一頓肉的。

蒙飛飛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苦，他甚至沒去對比和思考過，為什麽自己家會窮得連肉都吃不上，為什麽別人家都可以大魚大肉，甚至還能把大魚大肉丟給貓貓狗狗哦這些寵物們吃。

可見他們活得還不如人家的一頭寵物。

他從來不曾思考這些問題，所有存在的現象，在他眼裏都是正常的。

比如他們家窮，是正常的，吃不上肉也是正常的，有肉的時候吃一口肉，沒肉的時候就啃野菜。

反正他都能活下去，所以無所謂好壞了。

四歲的蒙飛飛唯一開始轉動腦筋思考的時候，是看著同齡人開始上學堂的時候。

他沒有錢，去不了學堂，其實就算他有錢，哥哥也不敢把他送過去，那時候的蒙飛飛太瘦小了。

小胳膊小腿的，被人一拳頭就要打散架了。

他也怕弟弟在學堂會受人欺負，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家真的拿不出那個錢，讓蒙飛飛上學堂。

然而蒙飛飛只是糾結了一天，第二天後，又像是沒事人一樣，去山裏挖野菜，偶爾弄點陷阱，抓到一兩只野味。

唯一不同的便是，每天到別人從學堂上下學走過家門前的時候，他都會站在破爛小茅屋的門檻邊上，看著這些人背著一個幹幹凈凈的單件布包從他眼前路過。

“餵，你個傻小子，是啞巴嗎？”偶爾路過的人，會停下來，集體取笑和奚落他。

然而蒙飛飛像是聽不懂他們話裏的譏笑一樣，總是睜著一雙純粹茫然的大眼睛看著他們，悶聲不吭，由著他們把話說完，然後覺得沒趣後，又集體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蒙飛飛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他們身後的布包上一樣，直到看不見了，才舍得把目光收回來。

有一天，哥哥看到了蒙飛飛的異樣。

一直擔心弟弟會變成傻子的哥哥，欣慰的抱著蒙飛飛問道：“傻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去學堂念書？”

蒙飛飛眨巴了下大眼睛，道：“去學堂念書？我們家沒有錢，不去。”

大哥心酸的摸著弟弟的腦袋，哽咽著道：“對不起，都是哥哥沒用，要是哥哥能夠更厲害一點就好了。”

“哥哥現在就很厲害，還可以幫人家扛貨物賺錢，但是我做不到。”蒙飛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細胳膊細腿。

細的只有皮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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