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三年之期還有小半年，曉搜集尾獸的行動就開始了。

佐助不能肯定原著的“三年”的實數還是虛數，因此沒有在意這一點。佩恩把搜集尾獸的任務分散給各個成員完成，鼬分到的任務是九尾，必須最後一個封印，前面閑得很。佩恩讓他脫離小隊先去回收空陳戒指，反正大蛇丸算得上被他趕走的。

集會結束，鼬對佐助說了，末了說：

“佐助和我一起去吧。”

佐助一挑眉。

鼬說：“練手。”

這一年裏有時鼬的任務比較近，就會帶佐助去練手，以前的距離最多是鄰國，這還是第一次，鼬帶他進行跨國的任務。

而且任務對象還是大蛇丸。

佐助沒有托大到對付大蛇丸這樣的強者還悠哉地穿著和服的地步，找出閑置了好久的族服，再加一件和服外套，仍然是鬥篷加鬥笠的打扮，帶著雷霆，跟鼬去了田之國。

音忍村到底只是個小村，對曾經身為暗部佼佼者和現為S級叛忍的鼬而言防守簡直是漏洞百出，也因為曉的探子得到的一些情報，鼬帶著佐助很輕易就繞過音忍村的警備，進入了大蛇丸的地下基地。

一路都很順利，佐助心裏卻有另一個方面的猶疑，即使沒怎麽看疾風傳，他也知道大蛇丸是被佐助殺死的，鼬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就不可能失手，那麽大蛇丸是怎麽拖到給原版佐助殺？

在那個世界裏，由於弟弟在音忍村，鼬拒絕了這個任務嗎？

佐助又想到斑才是曉的幕後掌控者，猜測，或許因為有一個宇智波在大蛇丸的基地，斑引導下的佩恩根本沒有提出這個任務？

其實因為佐助這個原著兩大支柱之一的不作為，這個世界改變的已經有很多了，他一時覺得揣摩原劇情沒有意義，一時又怕錯過什麽關鍵信息。

佐助已經比幾年前在木葉的自己更會控制情緒，心裏患得患失著，面上一點不顯，平靜地跟著鼬走在長長的七轉八彎的隧道裏。

在一處分岔口，鼬停住腳步，視線投向一旁的墻壁。

佐助一經提醒，也察覺到，這裏還有個人。

戴著眼睛的青年從墻壁背景緩緩浮現出來，看得出他在無聲的壓迫下極力維持鎮定：

“抱歉，鼬先生，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鼬平靜地說：“佐助。”

佐助在他身後揚手，四根鋼絲直沖而出，兩根一前一後直戳向藥師兜的心臟，另外兩根迅速封鎖住了兩條岔路的出口。

然後他拔出雷霆，一眨眼刀身已經雷鳴電繞，佐助瞬間移到鼬身前，對著藥師兜一刀劈下去。

他在真正看到藥師兜之前，對他的影響都只來自漫畫，只是覺得這個人滑不溜手很難殺而已，但他看著他浮現的一刻，佐助感到近乎令他戰栗的危險。

一時間來不及思考這是來自他的直覺抑或幾頁漫畫的記憶給他的影響，佐助已經下定決心：

——要殺了他。

鼬有些意外地看了佐助一眼。

除了習慣性地用鋼絲打開戰局，這次佐助的攻擊一直是直來直去的淩厲刀勢附著雷遁。

因為身體和相對實力偏少的查克拉量的限制，佐助向來用一環扣一環的作戰方式，哪怕在實力尚不成熟的時候，也有著屬於他的節奏和從容。

他很少見到佐助一上來就用這麽狠辣蠻橫的方式。

但這對於實力不如他的人，明顯很好用。

藥師兜現在的力量絕對不如佐助，在有鼬掠陣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逃走，因此在佐助下殺心的一刻，他的死亡就已經註定了。

鼬對藥師兜沒有什麽很深的印象，甚至沒有浪費時間處理屍體，就帶著佐助繼續往前走。

最後見到大蛇丸，卻不是在佐助想象中的實驗室、大廳裏，而是在病床上。

“好久不見了，大蛇丸。”

鼬淡漠地打招呼。

“果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宇智波……鼬。”

看起來一副病入膏肓樣子的男人沙啞地說，目光下意識避開鼬，落在佐助身上，透出炙熱的眼神。

大蛇丸不是沒打過宇智波最後一個成員佐助的註意，木葉崩潰計劃失敗後他更加強烈地渴望血繼的力量，哪怕佐助還沒開寫輪眼，他也有把握憑外力讓他打開。

但佐助竟然很快離開了木葉，這幾年不是在鼬身邊，就在雨忍村，大蛇丸絲毫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將大蛇丸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佐助立刻明白，大蛇丸已是強弩之末。

他突然想到當初蠍的那個問題。

全對的是什麽？

雖然鼬是宇智波的滅族者，但他才是真正將宇智波的力量和威名發揮到頂點的人。

被他擊傷過的大蛇丸從此對宇智波的寫輪眼產生了強烈的執念，被他打敗的迪達拉，也誕生了揮之不去的挫敗感。

而他們竟然都沒有與鼬對抗的決心，轉而把情緒發洩到佐助身上。

鼬是能把寫輪眼發揮到極致的人。

並不僅僅是力量的強大而已，鼬的寫輪眼非常、非常美。

鼬與大蛇丸的對決，在佐助眼裏，就是兩人一動不動地對峙半響，然後大蛇丸驀然倒了下去，失去一切生命氣息。

幻術的對決，在旁觀者眼裏都是沒有任何端倪的。

這場勝利似乎對鼬微不足道，連帶佐助也毫無緊張感，平淡得如同不是命運奏響了序曲。

從大蛇丸手上取走戒指，鼬並不急著離開，帶佐助離開大蛇丸的房間，走過兩條走廊，來到另一個房間。

這似乎是一間陳列室，擺著各種忍具等東西，鼬找出一把劍，遞給佐助。

“這是什麽？”佐助突然想起原版佐助殺死大蛇丸後的戰利品：“……草雉劍？”

鼬點點頭：“草雉劍也很適用於雷屬性查克拉，佐助拿著吧。”

“不要。”

佐助撫摸著腰畔的刀柄：

“我有雷霆就行了。”

鼬微微笑了笑：“留著吧。”

最終佐助還是聽話地帶走了草雉劍，但同時把它歸到了預備武器裏。不僅因為熟悉了雷霆，更重要的是，雷霆是哥哥送給他的。

而且，他對“佐助+草雉劍”這個組合有非常別扭的感覺。

返回雨忍村的路上倒是沒有遇上香磷水月之類會讓佐助更貼近原著的人。如同去時一樣風平浪靜地回到雨忍村，鼬帶著空陳戒指去交任務的時候，斑再一次詢問佐助，“真的不加入曉嗎？這枚戒指剛好可以給你。”

佐助搖頭。

現在鼬正為了看得見的戰爭襲來的陰影費心著，他可不會做這樣等同在鼬背後扯後腿的行為。

而且，他對鼬是身體已經不擔憂到時時刻刻緊迫盯著他的程度。

在斑答應佐助第一個要求後，又拖了近半年，鼬才向斑敘述自己的情況並求助。似乎鼬比佐助意識到的更不願意在斑面前示弱。

之後斑到丸子店找佐助，說：“鼬來向我求助了。”

抹布從正在擦桌子的佐助手裏掉了下去。

斑沒有賣關子，幹脆地說：“我告訴他有毒藥可以續命，他沒有要哦。”

顯然斑對此同樣意外，笑瞇瞇地看著佐助：

“我想他還在找可以活下來的方法呢。”

得知鼬比他所想的更有求生意識，讓佐助感到難以抑制的狂喜。

稍一想，他就明白其中關竅。

原著的情況，鼬無牽無掛，想用死亡搭成給弟弟的最後一道階梯。但現在他弟弟就在他身邊，他沒有必要去死。

是的，鼬答應過他，不會再離開他。

鼬會為了他想活下來。

幾天之後第一組撲捉尾獸的成員回來了，帶回了一只尾獸，佩恩召集成員使用幻龍九封盡來把它封印在外道魔像上。這個儀式要求參與封印者不吃不喝維持三天結印和輸出查克拉，佐助雖然明白對於忍者這是常事，還是不由擔心。

使用幻燈身之術集合，鼬的本體呆在家裏，佐助就一直呆在鼬的身邊看著他。

封印開始的第二天是星期天，雨忍村慣常地下起雨，佐助啟動了刻在房子周圍的炎陣，他清楚，雖然並不畏寒，但在水汽充沛的環境裏，單一火屬性的鼬總不太舒服。

星期一的清晨，封印結束，佐助在雨後的溫潤微量的空氣中等待著，鼬從幻燈身之術的狀態中退出，站起來，轉頭看向佐助。

他的眼睛恢覆比黑夜還要黑的顏色，冷冽的線條被晨光柔化。

佐助一時覺得那眼睛溫柔深邃，他長久以來的焦灼、對即將展開的命運的惶恐、無能為力的自我厭惡，都被撫平，他的心終於在亂世中得到安寧。

佐助神色平靜而虔誠，朝聖般地看著他的哥哥。

在這野心與殺戮匯聚的地方，他的魂是幹凈的。

佐助知道，他能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的立場已經改變了。

剛在這個世界找到身份時，包括鼬在內他誰都怕。

就連承認他們的兄弟關系後，佐助也想以死亡逃避他。

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越來越深，對鼬的依賴也越來越重，直至與在雨忍村的現在，鼬已經成了他與這個世界聯系的間唯一橋梁。

他是刻意的。

沒有同伴、甚至少接觸人。

小時候他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天地裏，是恐懼，現在這樣，是不想有更多牽絆。

有了更多的羈絆，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他痛苦的事已經夠多了。

對原版佐助來說，鼬死了，反倒讓他可以放開一切去懷念和悔恨。要是鼬活著，也不見得更好。

原版佐助很少傾訴他對鼬的心理，除了宣之於口的仇恨之外他從不說什麽關於鼬的話題，盡管每每提到他都是直呼其名，有時說著說著卻會不經意帶出“哥哥”。

反倒是出自同人裏對宇智波的分析描摹，讓他有時心驚，驀然開朗。

理科生的邏輯思維讓他對於任何思考都喜歡找證據或舉例，而總活在劇情之外的他，能借以分析的只有各種同人設定，幸而他看的完整的不多，各種片段或評論到不算少。

以經驗來看，差不多只有主角跳出宇智波的立場之外，才能公正地去評價這對兄弟。

在這個世界生活世界增加著的同時，寫輪眼也在加強著上一個世界的記憶，但他已經能夠從容地把所謂原著和同人們都當場幻術一般的輔助品。

原版佐助在知道一切真相面前，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不恨鼬。

每一個穿越主角都可以惦念著鼬，體諒鼬。但是佐助沒有這個資本。

卡卡西失去了自己所有重要之人，但他沒有經歷過仇人本身也是重要之人的困境——至少教育佐助之前沒有。

比之單純的仇恨更痛苦的，是兩難。

如果能選擇，那位佐助未嘗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換父母活下來的機會。

那場殺戮中，他即是受益者，也是被害者。

他保住了命，若是完全按照他哥哥的劇本他還可以得到力量和榮耀，可是他的父母死去了。

他不能恨，也不能毫無芥蒂的去愛。

夾在父母和哥哥之間，哪邊都是痛苦。

佐助才覺得他的重生也算好事，最初的父母遠在異鄉，人力不可及，這一世的父親大人和母親他也不親。

他可以除了鼬，不必在意任何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