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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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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成琛?”

我想到那晚成琛抱起我時彤彤怔楞的模樣,“可是成琛長得沒那麽好看啊。”

她在家看自己哥多好。

“你少來這套啊!!”

純良恨不得啐我一臉,“不好看你還抱一抱抱一抱的!我這麽帥氣你怎麽不張羅抱抱我啊,有本事你別踹我呀!”

我笑了,“那是因為我喜歡上成琛了,他什麽樣我都喜歡,自然覺得他長得好……”

算了。

這茬兒是解釋不清了。

純良見狀還挺費解,“姑,你就沒危機感嗎?”

“什麽危機感?”

“有人直勾勾的看你未來男友誒!”

純良勁勁兒的,“成大哥那條件,被惦記上了咋整,再說你也不是小孩兒了,小時候看你和成大哥年紀差距有些大,現在再看,成大哥也就二十六歲,風華正茂,又是妥妥的總裁,地位斐然,你有啥啊!”

我直白的看他,:“我有你啊。”

純良一個激靈,後退了兩步捂住心口,“真撲騰了一下下。”

我抿著嘴笑,純良兀自點頭,“行了,我知道你有啥了,腎虛虛啊腎虛虛,你能耐大了去了。”

“滾。”

我嘁了聲,不再搭理他,很多話,我漸漸變得不想說那麽透。

也說不清楚。

對於我而言,人生的重點一直就是活著,在大片的黑暗中,成琛是那束光,是那顆能吃到的糖。

如果溫暖和甜蜜已經送給我,我為什麽還要去腦補不開心的事?

更何況,我並不認為誰多看他幾眼是事,相反的,如果他足夠優秀,自然走到哪裏都是目光焦點,那我作為他的未來女朋友,應該感到榮幸不是麽,遠遠談不上有危機感。

……

中午時爸爸帶著午飯回來了,看我的第一眼爸爸臉色有些難看,我當沒事發生,正常的和他聊天,問他去哪了,爸爸說去買了點蔬菜種籽,他準備在地裏扣個大棚,多種些菜,這樣冬天能多賺點錢,好去還清沈叔的債務。

我點頭吃著飯,無聲的咀嚼,氣氛稍稍有些不自在。

純良很有眼力見的快速吃完飯,放下筷子就說去辦理出院手續,起身就閃了。

屋裏人一空,爸爸也不吃了,“你姑把錄音給我聽了,我知道,是你奶奶自己選擇的勒脖子,不是因為你……”

“別說了爸。”

我扯著唇角笑笑,“我想把這事兒忘了,您一說,我就能想起奶奶當時的樣子,會很難受。”

爸爸略顯無措的吐出口氣,“栩栩,爸爸那天是氣急了,並不是真的怪你,而是……我怕你奶奶走不好,這些年,咱家做什麽都不順,連種的玉米都比人少收三成,人一窮啊,磨得脾性就變了,爸特別恨,又不知道去恨誰,你說恨那個邪師吧,爸都沒見過他,腦子裏都出不來這個形象,最後爸只能去恨自己,恨自己沒保護好你,才把日子過成今天這副模樣……”

他擡起滿是老繭的手擦了擦眼,“你奶走之前啊,就念叨著幾個孫輩兒,你哥出不來,大麗我又聯系不上,對你,我更不敢告訴,我怕,怕再有個一二,你說咱家……”

我筷子上還夾著菜,手停在半空,纏繞著的,是層層疊疊的無力感。

“栩栩,你別怪爸爸。”

深吸了一口氣,爸爸看向我,“爸知道這一切都跟你沒關系,只是你奶奶那麽一走,我真的承受不住,栩栩,爸快七十歲了,如果可以的話,爸也想試試你奶那個辦法,只要能把那個邪師弄死,讓我們老梁家重新振作起來,不要像現在這樣,人窮志短啊,我給你奶挑骨灰盒都得看便宜的……”

他哭了,捂住自己的臉,很難面對我的樣子,“栩栩,爸對不起你,你有什麽錯,你已經夠懂事了,是老天爺不公啊,我真的沒辦法了,哪怕讓我梁大友沒錢,但是能讓我繼續炒菜,一家人能熱熱鬧鬧的生活在一起也好啊,現在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每一天都要怕,栩栩,爸窩囊啊,爸還把氣出在你身上,爸渾蛋啊!!”

啪嗒~

筷子上夾著的菜掉下來。

我木著眼,睫毛微微一顫,眼淚就滾了出來。

稍稍別臉,我望了望窗外,內唇咬的微疼,默了幾秒,我伸手拍了拍爸爸的小臂,“爸,您別哭了,我沒怪你,一點都沒怪你。”

爸爸放下手,淚眼渾濁的看我,“栩栩,真的不怪爸爸?”

我點點頭,拿過他的手,摩挲著那些厚厚的硬繭,眼淚也劈裏啪啦的掉,“爸,我知道咱們家面對了什麽,這麽多年,我一直特別內疚,可我什麽都做不了,但是你放寬心,我長大了,現在已經出山了,咱們家的擔子我會扛起來,你和媽媽三姑照顧好身體,給我些時間,我會把一切都拿回來。”

貌似一直生活在泥沼裏,總也爬不出去,家人想要替我開辟出一條出路,奈何也一同被拉入沈底,如今爸爸給了我一巴掌,倒間接讓我輕松一些。

並不是我擁有了病態的心理,感覺爸爸打完我事情就和我無關了,而是我認為家人需要個渠道去發洩,他們的憋屈不比我少,我爸快七張的人,由意氣風發變得蒼老落魄,走路一瘸一拐,連最愛的炒勺都碰不了,他背後不定流了多少淚,我被打的當下會覺得委屈,回過味兒來,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怪他們呢。

“拿回來?”

爸爸顫著眼,“栩栩,你怎麽拿?你現在的本事夠對付過那個邪師嗎?如果能對付過他,為什麽你奶奶還得勒死自己拽那個女鬼上路?”

“對不起。”

我垂下臉,“爸,請你相信我,不會一直這樣。”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害怕你有事。”

爸爸握住我的手,砂紙一樣的掌心包著我,“栩栩,我知道你好強,你主意也正,沈大師說你會有作為,但是陰陽行當風險極大,沈大師不但一臉刀疤,還突然衰老,爸爸自私的希望你好好的,哪怕沒啥大出息,也要活到最後,知道嗎。”

我抿著唇角沒多言語。

沒必要去解釋爭辯什麽,除了徒增困擾,啥都解決不了。

“還有一點。”

爸爸神色嚴肅起來,“不要和成琛走太近,栩栩,他……”

“還有兩年。”

我看向他,“您說過,二十歲後我和成琛來往就不會阻撓,所以,您不用提醒我,爸,現在我也不怕告訴您,我很喜歡他。”

爸爸楞了,“你喜歡他?”

“嗯。”

我坦然的面對爸爸,“很喜歡,或許,從六年前就喜歡了,但我不懂得,懂的時候,就很喜歡了,但是你放心,我們沒做過出格的事情,我和成琛約好,如果他在意我,就二十歲的時候談戀愛,爸,任何事我都不想瞞你,也不願意做那個跟家裏堵氣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像奶奶一樣平靜接受我的任何決定,支持我,可以嗎。”

“你瘋了栩栩!”

爸爸急了,手敲著飯桌板,“他是成海集團的老總!你只是個初中……你們倆差距很大啊!就算他接受你了,他家人會接受嗎?栩栩,兩個人走到一起要是門不當戶不對,你會受很多委屈,咱家這個條件,娘家要怎麽護著你啊!”

我真怕他把剩菜顛下去——

“那我要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呢?哎,爸,我記得老家村裏有個三利哥,小時候他總跟我一起玩兒,你看我倆現在是不是門當戶對,找他做我男朋友您踏實不?”

“三利智力被評過殘!!”

爸爸一口老血都要嘔出來,“他連十以內的加減法都算不明白!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是您說我學歷低,怕找了成琛受欺負,那找個絕對不會欺負我的,您又不樂意?”

我歪著臉看他,“爸,我迷茫了,那我要怎麽辦呢,臭家裏得了。”

“你這……”

爸爸氣笑了,花白的頭發都透著無奈,“栩栩,你真是長大了,嘴皮子厲害了,我說不能找條件好的,你就非得……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了。”

我笑笑,握住他的手,“爸,你真好。”

“少來啊!”

爸爸呼出口氣,“我可以不攔著你和成琛,但有一點,咱不能叫人家瞧不起,不能張嘴跟人家要這要那,我老梁家是要重新站起來,但要是靠成琛站,那我不需要,這點窮骨氣,我就是有了,哪怕人人都想要個好姑爺子,我也不能讓旁人說我梁大友是靠著姑爺子怎麽著,誰也不能說我賣女兒!”

“爸——”

我拉著長腔,算是發現了,人吶,越老越小孩兒,戀愛都沒談呢,到那天了麽。

“等我和成琛真要結婚那天,我必須表明決心,什麽,給我彩禮?不不不,我爸說了,一分錢不要,什麽,給我買房子?不不不,我爸說了……”

“梁栩栩!!”

“您看,您倒是繃住了啊!”

爸爸直搖頭,“你這個孩子啊,專門克我,不過你別以為我是怕你找三利,三利已經結婚了,找的媳婦兒也是有點精神問題的,去年倆人兒子都出生了,好在他那孩子又精有靈,剛一歲就會冒話了,智商沒事兒,現在是三利的老媽再帶,說起來,那也是個可憐的人家。”

我嘆出口氣,“爸,所以我才要更努力,賺很多很多的錢,如此,才能幫助更多的人。”

爸爸扯了扯唇角,啞著嗓音,“好孩子。”

聊了一陣,我就催促爸爸回老家,他一直留在醫院照顧我,現在事情都差不多了,正好他拿著種籽回村裏,爸爸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媽媽很想我,我掙紮了幾秒還是搖頭。

“爸,我先不回去了,最近一段時間我會住到雪喬哥那裏,先去看看二哥……”

正好奶奶還要燒七,當地的講究稍微多些,人走後並不是燒完頭七就行,還有三七,五七,七七,燒單不燒雙,其中頭七是回魂夜,三七和七七相對來說會比較重要。

有個講頭是人死了二十一天就管不了任何事了,由此得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這句話。

關於三魂七魄,民間的說法是死後一年散一魂,七天沒一魄,七滿魄盡,三年魂盡。

基於此,三周年會給亡者燒大紙房子汽車啥的,又稱釋服禮,像我奶奶離世,家裏三年內不貼紅對聯,過年不能放鞭炮,守喪,三年後除服,寓意亡者上路投胎了。

當然,這些都是站在民俗基礎上的講究。

要是亡靈都能聽話的乖乖上路,轉世投胎,就沒我們先生什麽事兒了。

我肯定是不能和爸爸回老家的,正如純良所言,袁窮那家夥就等著鉆空子呢,我家人是他最好利用的武器,巫蠱降頭,誰知道他能使出什麽?

就算我能辨別出來,家人被下了東西身體也得受罪。

犯不上給袁窮這個機會。

留在臨海,等我看完二哥,就等著燒七時去祭拜奶奶,忙活完這些,再做下一步打算。

“你住雪喬那沒事兒嗎?”

爸爸還是有顧慮,“栩栩,你孟叔就這一個兒子,不管雪喬那孩子喜好啥樣,你孟叔都是要指望雪喬養老的,可別因為你住過去再出什麽事兒。”

老實講,我心還是痛了下,大概在鎮遠山太安逸了,沒人會提醒我註意身份。

如今見爸爸這麽說,還是……嗨,事實麽。

“爸,您放心吧,這件事我考慮過,雪喬哥不清楚我是陰人,他也不知道花蠱罩門,邪師要是想利用他套話,那真是太愚蠢了。”

我平著聲,“恰恰因為此,雪喬哥是安全的,再加上他喜好原因,不會受我妨害,再者,我在這也不是長住,先生需要到處走麽,這段時間一但有什麽不妥,我會馬上離開,不給雪喬哥或是孟叔造成困擾。”

爸爸點頭,“栩栩,你別多想,主要咱自己家人已經這樣了,要是再連累旁人,我心裏過意不去,要我說,你看完有志盡快回鎮遠山,還是在沈大師身邊安全。”

“爸,您甭管了,我自己有數。”

送走爸爸,純良還沒回來。

我換完衣服從洗手間出來,脊背總感覺被打量——

回頭,視線鎖定在墻上的一副掛畫上。

單間麽,或多或少有點裝飾。

畫上的是一個微笑的農莊少女,只是少女的眼睛……對視了片刻居然眨巴了下!

哎呦我。

真嚇我一跳。

微微後退了一步,“什麽玩意兒!”

音一出,畫裏的眼睛就慢慢突起,像是人眼睛一樣突顯在畫框裏,眼珠子還滴溜溜的亂動。

猛一打眼,像是誰把玻璃球子鑲嵌到了畫布上,真是他娘的栩栩如生啊!

我慌了兩秒,這玩意真是回回有創意,凈搞突然襲擊,心理建設都不好做,好在我經驗豐富,面上還算淡定,仔細看著那亂轉的眼睛,依然是漆黑的,白眼仁很少,很顯然,還是紙人!

袁窮又放出來一個嘿!

夠趁的。

想著,我慢慢的背過手,被追殺了這麽多年,我特麽睡覺都在枕頭底下放符紙,出門在外的,能不做好預備麽,後腰貼身的長T恤上,每一件裏側都被我縫好小兜,就為了裝好符紙,其實裝後屁兜裏也行,但多少有點不尊重,褲兜要是沒符的情況下,我後腰T恤裏的就能用上了!

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這‘不時之需’只能天涼的時候備,夏天穿的少,後腰再縫兜的話有點難看,所以我只給打底的長袖T恤縫,外面穿上黑運動服外套就看不出來了,咋說都是女孩子,愛美。

多說一句,不要以為道家的符紙都是批發來的,道士一灑一堆,不要錢似的往外甩,其實都是自己在家一張張畫的,畫之前還要凈身凈手,筆墨朱砂都是敕過得,當日燃香茹素,出去哢哢灑時心裏也疼!

許是見我反應不大,畫上的少女感覺光轉眼珠子不夠,嘴巴也慢慢的張開,“梁栩栩,你個小陰人,膽子夠大的,居然不回到沈萬通身邊……”

“我為什麽要回呢。”

我對著她的眼,手從後腰摸出符紙,又一點點摳開和符紙放在一起的塑封小袋子。

小袋子只比大拇指的指甲大一點,裏面裝的是磷,沒打火機的時候,這一點隨身攜帶的磷就會派上用場,經過我在家堅持不懈的練習,已經能做到單手在背後就能摳開袋子,並且在指腹抹勻燃火了。

道家的很多功夫,真是用汗水一點一滴換來的。

回頭看看,我小時候的武術一點沒白練,一拳一腳,楞是將踏道的後路鋪出來了!

“你不回去是想死的快點嗎?”

農莊少女笑起,特詭異,一幅畫,只有眼睛和嘴唇子會動凸起,其它還是油彩,說的時候還帶表情,“小陰人,你未免太自信了!”

噠!

我手上一個響指。

火光乍起。

燃起符紙就我咬破中指,氣息湧湧,“霹靂一聲,敕召天兵五兇七煞,破滅身形!!”

畫上的眼珠子剛要瞪圓,我擡手一巴掌就上去了,“滅!!”

拍蚊子似的!

啪嘰!!

“啊!!”

農莊少女頓時傳出哀嚎!

我控制著表情沒咧嘴,掌心一片粘膩……

爆漿般的觸感。

罵人時常說,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球踩!

如今我一巴掌拍爆了眼球,那感覺,惡心吧啦中,莫名帶有點小痛快。

跟變態耗久了,心理多少也有點不正常。

再看向畫,少女本應該被我拍爆的眼珠子還好好的在花布上,笑的也是溫婉如初,只是她眼睛的位置上糊了一層紙灰,貌似是臟了。

我吹了兩下,紙灰散出一股腐朽的死灰味兒。

好在畫幹凈了,咱住一次院,玩火已經很不好了,再給人畫弄臟,也太不講究了。

“嚇唬我,我正好當球拍。”

嘴裏念叨著,我看向掌心幹涸的紙灰,拍下的一剎那是黏糊的,但很快就會現出原形。

這麽一看,紙人的能耐也不是很大,能被我一巴掌滅了。

為啥那晚在雨裏,我打出符紙卻推不倒紙人身上?

琢磨了一會兒,我明白了,那個紙人食過血,能力會大一點,這個爆破後也沒見到紅,僅是簡單的紙人耳聽報,沈下口氣,我走到洗手間去洗手,看來袁窮是弄了很多紙人,一直要盯著我,沒事兒,來一個我弄一個,來兩個我弄一雙!

用洗手液洗了幾遍手,我仔細聞了聞掌心,哎,味道還挺好聞。

拿過洗手液看了看牌子,抽空我也去買一瓶用,蠻香。

咚咚~

病房門被人敲了兩聲,“栩栩?”

我擦幹手走出來,“我在。”

“你準備出院了嗎?”

鐘思彤看到我就皺起眉,“我在樓下看到純良了,他說給你辦理出院,栩栩,你不用多住兩天觀察觀察啊。”

“沒事了還住啥院,占用醫療資源。”

我拉著她手坐到沙發上,“行啊你,和純良混熟啦。”

“他不是你侄子麽。”

鐘思彤笑了笑,“這些天我常來看你,你不醒,我就只能跟孟雪喬和純良說說話,孟雪喬你知道,他在咱們小時候就只跟你玩,有一次還跑到我家罵我,質問我為啥教你破鞋這個詞,都給我兇哭了,從那以後我就對他就有陰影,看到他都恨不得繞路走……”

“嗨,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麽。”

我摟了摟她肩膀,“也怪我,口無遮攔,你別怪雪喬哥。”

“我沒怪他,孟雪喬就差在腦門上寫出你名字了,護著你是正常的。”

鐘思彤看向我,“咱們都太傻了,還在那研究,鞋子破了為什麽是罵人的話啊,不過栩栩,我真的很謝謝你,我一直記得你那時候的樣子,你特別正經的告訴我,誰要再說你是破鞋的女兒,你就出去說梁栩栩也是,我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我太榮幸遇到你了。”

我忍不住笑,“這事兒你趕緊忘了啊,我那天回家差點挨揍!”

鐘思彤也笑,“都過去啦,我媽嫁給張叔後過得很幸福,倆人都不吵架,也就沒人再說這話了,但是我再見孟雪喬,和他還是沒話,聽說他現在做遺體美容,想想都嚇人,還是純良好,他可開朗,挺有才的,一說話還會甩詞兒,提起你就一口一個姑姑,我真挺出戲,冷不丁的還覺得你倆是神雕俠侶。”

“那可不是,只不過我輩分大而已,純良要斷臂我責任大了!”

聊了一會兒,我起身看向她,“彤彤,正好我要出院,去看看鐘阿姨吧。”

小時候經常去她家玩,和鐘嵐也熟,既然在同一家醫院,理應去探望下。

“別。”

鐘思彤笑臉頓匿,扯著我就坐回去,“你別去看我媽,她現在除了張叔和我哥,以及照顧她的護工保姆,其他人一律不見。”

“怎麽了?”

“她……皮膚病。”

鐘思彤一臉難言,垂下眼,“很嚴重,全身都是癬,我媽你知道,年輕時特別好美,一得這個病,幾乎要了她的命,她誰都不見,就怕被誰把那副模樣看了去,說實話,我都不太敢看,每次她換藥,我都回避,嚇人不說,我媽疼的直喊,我心裏也難受。”

“怎麽會得這個病呢?”

我看向她,“多久能治好?”

“她是重度牛皮癬,銀屑病。”

鐘思彤囔囔的道,“可能是為我擔心操勞的,我前些年手術的時候,我媽幾天沒合眼的照顧我,她特別怕我產生排異反應,每天都高度緊張,等我好了,我媽就全身起疹子,後來一點點的開始嚴重,慢性病,她吃了很多藥,把腎也吃壞了,在這住院就是減輕下她的痛苦,不然在家她容易自殺,很狂躁……醫生說,要我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心理準備?

那不就是……

鐘思彤紅了眼,唇角難看的扯了扯,:“栩栩,其實,我特別怕我媽離開我,但是看她換藥時痛苦的大叫,渾身沒有一塊好的皮膚,我覺得,有些事,可能對她來講也是解脫,張叔也說了,該做的全做了,什麽都給我媽用最好的,剩下的,就順其自然。”

我抱了抱她,在生老病死面前,任何語言都很蒼白。

“栩栩,我沒事。”

鐘思彤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心態調解的很好,這六年,張叔待我像親生女兒一樣,我也親眼看著他為我媽忙前忙後,怕我媽媽擔心,張叔早早就做了遺產公證,我媽的公司還有我家的幾套房產張叔都改成了我的名字,栩栩,人長大了就是要面對很多不好的東西,我現在每天都在醫院,就是要陪著我媽,這樣,就不會留下什麽遺憾了。”

“那你學業呢?一直陪著不上學了嗎?”

“我請假了,不管我媽病情能不能控制住,我明年都直接去高考。”

鐘思彤呼出口氣,“反正我學習也不好,就算在學校待著,也什麽都學不進去,我之前在電話裏跟你說過,我是藝術生,文化課分數能低一些,現在我就是抽時間去學下表演,爭取考上表演類院校,將來我要做明星。”

明星?

之前她倒是說過憧憬……

“彤彤,你真要做演員?”

“嗯。”

鐘思彤點頭,眼底有了神采,“栩栩,其實我小時候也想學跳舞,就是被身體耽誤了,但現在我身體沒大礙了,我就想去做明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有好多人喜歡,多美啊,不瞞你說,我年初的時候真有個機會差點演戲了呢!”

見我好奇,她又嘆出口氣,“是一部古裝劇,我媽托朋友送我去試鏡的,演一個新入宮的秀女,戲份不重,但角色很討喜,我媽的朋友說這部戲是大制作,只要我演好了,保準就能露頭,我準備半個多月,試戲的時候換了好幾套衣服,有一處劇情是女主受到陷害生了大病,我作為好姐妹去探望,在戲裏我以為女主要死了,就得哭得很難受,當時我真無實物的哭出來了,副導演誇我演的特別好,現場就敲定了角色,我特別高興,誰知當晚我就被通知角色換掉了……”

“好像有人帶資進組了,背景來頭挺大,比我家要有錢的多,我角色就被頂了,我氣的去理論,副導演直接告訴我,對方我惹不起,資本當道,對方甚至放話吃定我,我要不鬧的話還能給我個丫鬟演,我這一鬧啥角色都沒了……”

鐘思彤紅起眼,“那些天我都抑郁了,在家也吃不下飯,還是我媽安慰我,說是我家也不差錢,先學習演戲,將來再讓張叔做資方出錢給我拍戲,專門捧我,我才慢慢走出來,這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反正挺丟人的……”

“這有啥丟人的,也不是你的原因。”

我握住她的手,“彤彤,看來你是真想做明星,可我看雜志上說,演戲要吊威亞,下水什麽的,你身體能行嗎?”

“沒事!”

鐘思彤緩了緩情緒,“栩栩,我想好了,要是張叔給我出錢拍戲啊,我說怎麽演就怎麽演,對了,到時候你也來演,咱倆就演一對好姐妹,我給你出片酬,你這長相不能浪費,光做先生多可惜啊!”

我一聽就笑了,:“我就算了,演不了。”

您得賠死!

“你為啥不行?”

鐘思彤睜大眼,“栩栩,我可不像別人一部戲裏容不下比自己漂亮的,我就要讓別人看看,我姐妹……”

“打住!”

我擡起手掌沖她,“彤彤,你家裏條件好,要是真能像你說的出錢讓你拍戲我沒意見,但你就別捎上我了,我沒那星運,回頭你戲出來,我會買票去電影院看,默默支持你,咱倆就懷揣各自的理想去奮鬥吧,爭取都有所作為,好麽。”

“行!”

鐘思彤鬥志滿滿,幹勁兒十足,沒多會兒她就氣一松,肩膀又塌下來,音兒低低細細,“那栩栩,我能不能多嘴問你一件事兒。”

我納悶兒她這是啥反應,神叨的,“你說唄。”

“就是……”

鐘思彤屁股朝我蹭了蹭,小心翼翼的看我,“那個,你和成海集團的少總,成琛,什麽關系啊。”

“目前還是朋友啊。”

我疑惑地看她,“怎麽了。”

“只是朋友?”

鐘思彤不好意思的,“我和他還不熟悉,成琛都不和我說話,但我之前就知道他,三年前,我在電視裏看過他新聞,我想這個人怎麽長得這麽好,又這麽有能力,我特想認識認識他,可我媽那時候就開始身體不好,不怎麽拋頭露面,張叔說我家的生意和成海集團沒有合作,夠不到人家,所以我只能單純崇拜,沒想到,會在你這看到他,我真的……很喜歡他。”

說話間,她按捺著喜悅看我,:“栩栩,如果你們只是朋友,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他約出來吃吃飯,他來看望你時哪次都有旁人在,我也不好意思多做自我介紹,這樣,你幫我制造一些機會,我好去追他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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