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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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卡斯是最後到的。他帶來了一束向日葵，進門便給了程杉一個擁抱。
程杉被人高馬大的魯卡斯箍在懷裏，有點透不過氣。
魯卡斯：“癩子洞房的笑公豬，楚辭減免，情奪直角。”
程杉：“哈？”
陳立欽翻譯：“來自東方的小公主，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程杉：“……”
葉臻把程杉從他懷裏挖出來，用意大利語說：“你想幹嘛。”
魯卡斯神秘一笑，並不搭理葉臻，而是將向日葵獻給程杉，轉換成英文道：“我是魯卡斯，很願意做你的騎士。”
程杉收下向日葵，用中文偏頭問葉臻：“他一直這麽熱情？”
葉臻從鼻子裏出了聲氣。
韓雙知道這麽鬼扯的中文只能是陳立欽教魯卡斯的，她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陳立欽。
後者小聲耳語道：“魯卡斯又不知道她和葉臻的關系，他只是聽了這姑娘的故事，感動的不行。昨兒來找我，說想跟葉臻親上加親，讓我給介紹個炫酷的開場白。現在這效果，只能怪他自己語言天賦太差。”
韓雙翻了個白眼：“他腦殘你也跟著起哄？程杉跟葉臻半點關系都沒，親上加親是這麽用的？”
陳立欽說：“還不是他單太久了，被前女友的薄情傷得太深。程杉這麽重情重義的，魯卡斯喜歡也很正常。”
韓雙無語道：“重情重義的姑娘千千萬，非要懟著這一個？”
陳立欽聳肩：“我勸過了啊，魯卡斯說是命運把程杉送來的。”
韓雙嘆了口氣：“親娘，還命運送來……上回就不該陪他看《雷雨》！”
那邊程杉找來花瓶插起向日葵，招呼道：“菜都備好了，可以起鍋啦。”
魯卡斯積極地坐在桌邊，星星眼問程杉：“中國火鍋是不是都很註重調料？”
程杉的英文水平應付六級綽綽有餘，但對著外國友人，還是要好好思索措辭。
她一邊起鍋放火鍋底料一邊有點磕巴道：“不同的地區，人們往往會使用不同的調味品。北方人們傾向於使用芝麻醬，西部的人們更偏愛……”
程杉犯了難，油碟幹碟這兩個詞她不會說。
葉臻被程杉這書面語式的回答逗樂了。但並沒有直接替她回答，只提點了幾個關鍵詞。
“西部的人們更偏愛油碟和幹碟，而大多數南方人只需要一些醬油。”
魯卡斯又問：“咱們都有些什麽呢？”
程杉說：“有一些調料中超買不到，不過芝麻醬和普通的醬油都有。”
魯卡斯說：“這樣啊。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聲音很好聽？”
程杉被他的急轉彎式的問話擊倒了：“哈？”
葉臻：“當然有。”
程杉一楞：“誰？”
葉臻面不改色地給大家開啤酒：“我。”
程杉OS：你才沒說過。
陳立欽和韓雙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心裏明鏡似的坐在旁邊看熱鬧。
魯卡斯：“聽說你是個出色的攝影師。”
程杉看了眼葉臻，心下偷樂——還知道美化我的形象啊，孺子可教。
她謙虛道：“其實也還沒有那麽出色……”
魯卡斯說：“我一個朋友任職的工作室在招攝影師，項目制，時間相對自由，也有獨立創作的機會，關鍵是工作室的老板是一位國際頂尖攝影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當然，需要你提交自己的作品作為敲門磚，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
程杉眼睛一亮，忙不疊點頭：“我有興趣，我特別有興趣！不知道是哪位老師？”
魯卡斯說了一個名字。
“他可是全球十大頂尖風光攝影師之一！07年的哈蘇大師賽，他的自然系列實在是……無與倫比、出神入化！我非常喜歡他的風格！”
要不是中間隔著桌子，葉臻感覺程杉下一秒就要撲過去了。
她興奮道：“我明天，哦不我今晚就把作品集和簡歷整理出來給你。”
魯卡斯笑道：“不著急，他們工作室這個月的項目重心在荷蘭，下個月中旬才能回來。到時候我通知你。”
程杉說：“我一定好好準備！”
葉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印象裏魯卡斯從來就不認識什麽搞攝影的朋友……他拎著酒瓶和魯卡斯的碰了碰：“你哪個朋友啊？”
魯卡斯仰脖喝了半瓶多，硬凹出一個憂郁的神情，說：“喬伊。”
葉臻、陳立欽、韓雙：“什麽？！”
喬伊是魯卡斯前任的現任。就是他翹了魯卡斯墻角。
韓雙說：“你瘋啦？怎麽還跟他聯系上了？”
魯卡斯說：“是他來找我的。問我們做旅游網站的，是不是有很多靠譜的獨立風光攝影師資源在手。我心想我們這公司規模，還沒到自己培養攝影師那一步呢，現在也都是跟工作室合作。”
他頓了頓，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但是！我哪能告訴他？我最不喜歡他那副看不起我們公司的表情，所以我就說我們合作的東方攝影師很貴，他不一定請得起。”
“幹得漂亮！”
陳立欽一拍桌子，陪了半瓶酒。
葉臻冷哼：“不一定？你應該直接說請不起。”
魯卡斯：“所以我馬上想到了杉！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臉。”
陳立欽：“絕對不能輸給那種人！奪妻之恨，恨之入骨，骨肉未寒，寒蟬淒切啊！”
……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程杉幾乎在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方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坐在程杉身邊的韓雙也有同感，小聲用中文對她道：“男人們的好勝心之火被點燃，真是中二得可怕。”
程杉頓時壓力山大。
一頓火鍋吃得鬥志昂揚，男人們中文英文意大利語混在一起交談，一邊喝酒一邊討論公司下個階段的規劃。
程杉前半程還在努力傾聽，後來聽得腦殼疼，索性埋頭喝酒吃肉。
韓雙實在想象不到，這麽一個有血有肉，看上去和常人無異的姑娘，竟然患有癔癥。她湊在程杉身邊說：“杉，程見溪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啊。”程杉的笑容不自主變得溫軟，“像一口古井。”
韓雙疑惑地啊了一聲。
“他的身邊人跡罕至，你看著他甚至僅僅是接觸他的時候，會覺得他平靜冰冷得好像沒有生氣。”程杉說，“但在靜默裏，有永不止歇的深流。”
韓雙不由道：“那還是他嗎？”
程杉突然被韓雙問住。
她擡眼看了看葉臻，後者正在聽陳立欽講述下一季度的產品策劃方向，他的眼裏淬了火似的亮，整個人蒸騰著蓬勃的朝氣。
程杉的眼神出現片刻慌張和混亂，但很快的，她找到了心安的證據——他手腕上的紋身。
程杉喃喃：“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韓雙將她的變化看在眼裏。
她跟程杉輕輕碰杯，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杉。但是愛一個人，究竟是因為什麽？”
程杉喝下一杯酒，目光發直地想了許久，才低聲說：“因為只有他啊。”
“只有他？”
“我的人生，從有了明確記憶的那天開始，好像就有了程見溪。”程杉回憶道，“他就在那裏，他總是在那裏，我想不靠近都不行。別人都沒有光，只有他有。我的鏡頭再轉359°，最後也只會找到他。”
韓雙看得出來，程杉有一點醉了，醉酒的女人，眼神裏有難解的韻味和魅力。
她偏過頭去，才發現自己視線裏也有一個人，那是侃侃而談的陳立欽。
這個二五不著的男人，真的是說不上來哪裏好，但她這會兒看著他，好像有一點能理解程杉所謂的光是什麽了。
不過又或許，是自己也快醉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時候，出現的人不是程見溪。”
韓雙說完，像是在問自己：“你也會愛上那個人嗎？”
程杉停頓了很久，實話說道：“我從沒有想過。”
她說完之後，自己也小聲笑起來：“這個沒有辦法假設的，生活只有一次，不會回頭，他就是程見溪。”
韓雙笑起來，舉杯說：“說得好。那就敬生活，敬他從不回頭。”
命運有時候把劇本寫好，讓那個人出現，不需要原因，不需要道理，你沒有任何抗拒的餘地，只能接受，只能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而愛情的驚喜在於，你發現自己是如此樂於接受這一切看似荒誕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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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杉被人高馬大的魯卡斯箍在懷裏，有點透不過氣。
魯卡斯：“癩子洞房的笑公豬，楚辭減免，情奪直角。”
程杉：“哈？”
陳立欽翻譯：“來自東方的小公主，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程杉：“……”
葉臻把程杉從他懷裏挖出來，用意大利語說：“你想幹嘛。”
魯卡斯神秘一笑，並不搭理葉臻，而是將向日葵獻給程杉，轉換成英文道：“我是魯卡斯，很願意做你的騎士。”
程杉收下向日葵，用中文偏頭問葉臻：“他一直這麽熱情？”
葉臻從鼻子裏出了聲氣。
韓雙知道這麽鬼扯的中文只能是陳立欽教魯卡斯的，她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陳立欽。
後者小聲耳語道：“魯卡斯又不知道她和葉臻的關系，他只是聽了這姑娘的故事，感動的不行。昨兒來找我，說想跟葉臻親上加親，讓我給介紹個炫酷的開場白。現在這效果，只能怪他自己語言天賦太差。”
韓雙翻了個白眼：“他腦殘你也跟著起哄？程杉跟葉臻半點關系都沒，親上加親是這麽用的？”
陳立欽說：“還不是他單太久了，被前女友的薄情傷得太深。程杉這麽重情重義的，魯卡斯喜歡也很正常。”
韓雙無語道：“重情重義的姑娘千千萬，非要懟著這一個？”
陳立欽聳肩：“我勸過了啊，魯卡斯說是命運把程杉送來的。”
韓雙嘆了口氣：“親娘，還命運送來……上回就不該陪他看《雷雨》！”
那邊程杉找來花瓶插起向日葵，招呼道：“菜都備好了，可以起鍋啦。”
魯卡斯積極地坐在桌邊，星星眼問程杉：“中國火鍋是不是都很註重調料？”
程杉的英文水平應付六級綽綽有餘，但對著外國友人，還是要好好思索措辭。
她一邊起鍋放火鍋底料一邊有點磕巴道：“不同的地區，人們往往會使用不同的調味品。北方人們傾向於使用芝麻醬，西部的人們更偏愛……”
程杉犯了難，油碟幹碟這兩個詞她不會說。
葉臻被程杉這書面語式的回答逗樂了。但並沒有直接替她回答，只提點了幾個關鍵詞。
“西部的人們更偏愛油碟和幹碟，而大多數南方人只需要一些醬油。”
魯卡斯又問：“咱們都有些什麽呢？”
程杉說：“有一些調料中超買不到，不過芝麻醬和普通的醬油都有。”
魯卡斯說：“這樣啊。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聲音很好聽？”
程杉被他的急轉彎式的問話擊倒了：“哈？”
葉臻：“當然有。”
程杉一楞：“誰？”
葉臻面不改色地給大家開啤酒：“我。”
程杉OS：你才沒說過。
陳立欽和韓雙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心裏明鏡似的坐在旁邊看熱鬧。
魯卡斯：“聽說你是個出色的攝影師。”
程杉看了眼葉臻，心下偷樂——還知道美化我的形象啊，孺子可教。
她謙虛道：“其實也還沒有那麽出色……”
魯卡斯說：“我一個朋友任職的工作室在招攝影師，項目制，時間相對自由，也有獨立創作的機會，關鍵是工作室的老板是一位國際頂尖攝影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當然，需要你提交自己的作品作為敲門磚，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
程杉眼睛一亮，忙不疊點頭：“我有興趣，我特別有興趣！不知道是哪位老師？”
魯卡斯說了一個名字。
“他可是全球十大頂尖風光攝影師之一！07年的哈蘇大師賽，他的自然系列實在是……無與倫比、出神入化！我非常喜歡他的風格！”
要不是中間隔著桌子，葉臻感覺程杉下一秒就要撲過去了。
她興奮道：“我明天，哦不我今晚就把作品集和簡歷整理出來給你。”
魯卡斯笑道：“不著急，他們工作室這個月的項目重心在荷蘭，下個月中旬才能回來。到時候我通知你。”
程杉說：“我一定好好準備！”
葉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印象裏魯卡斯從來就不認識什麽搞攝影的朋友……他拎著酒瓶和魯卡斯的碰了碰：“你哪個朋友啊？”
魯卡斯仰脖喝了半瓶多，硬凹出一個憂郁的神情，說：“喬伊。”
葉臻、陳立欽、韓雙：“什麽？！”
喬伊是魯卡斯前任的現任。就是他翹了魯卡斯墻角。
韓雙說：“你瘋啦？怎麽還跟他聯系上了？”
魯卡斯說：“是他來找我的。問我們做旅游網站的，是不是有很多靠譜的獨立風光攝影師資源在手。我心想我們這公司規模，還沒到自己培養攝影師那一步呢，現在也都是跟工作室合作。”
他頓了頓，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但是！我哪能告訴他？我最不喜歡他那副看不起我們公司的表情，所以我就說我們合作的東方攝影師很貴，他不一定請得起。”
“幹得漂亮！”
陳立欽一拍桌子，陪了半瓶酒。
葉臻冷哼：“不一定？你應該直接說請不起。”
魯卡斯：“所以我馬上想到了杉！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臉。”
陳立欽：“絕對不能輸給那種人！奪妻之恨，恨之入骨，骨肉未寒，寒蟬淒切啊！”
……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程杉幾乎在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方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坐在程杉身邊的韓雙也有同感，小聲用中文對她道：“男人們的好勝心之火被點燃，真是中二得可怕。”
程杉頓時壓力山大。
一頓火鍋吃得鬥志昂揚，男人們中文英文意大利語混在一起交談，一邊喝酒一邊討論公司下個階段的規劃。
程杉前半程還在努力傾聽，後來聽得腦殼疼，索性埋頭喝酒吃肉。
韓雙實在想象不到，這麽一個有血有肉，看上去和常人無異的姑娘，竟然患有癔癥。她湊在程杉身邊說：“杉，程見溪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啊。”程杉的笑容不自主變得溫軟，“像一口古井。”
韓雙疑惑地啊了一聲。
“他的身邊人跡罕至，你看著他甚至僅僅是接觸他的時候，會覺得他平靜冰冷得好像沒有生氣。”程杉說，“但在靜默裏，有永不止歇的深流。”
韓雙不由道：“那還是他嗎？”
程杉突然被韓雙問住。
她擡眼看了看葉臻，後者正在聽陳立欽講述下一季度的產品策劃方向，他的眼裏淬了火似的亮，整個人蒸騰著蓬勃的朝氣。
程杉的眼神出現片刻慌張和混亂，但很快的，她找到了心安的證據——他手腕上的紋身。
程杉喃喃：“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韓雙將她的變化看在眼裏。
她跟程杉輕輕碰杯，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杉。但是愛一個人，究竟是因為什麽？”
程杉喝下一杯酒，目光發直地想了許久，才低聲說：“因為只有他啊。”
“只有他？”
“我的人生，從有了明確記憶的那天開始，好像就有了程見溪。”程杉回憶道，“他就在那裏，他總是在那裏，我想不靠近都不行。別人都沒有光，只有他有。我的鏡頭再轉359°，最後也只會找到他。”
韓雙看得出來，程杉有一點醉了，醉酒的女人，眼神裏有難解的韻味和魅力。
她偏過頭去，才發現自己視線裏也有一個人，那是侃侃而談的陳立欽。
這個二五不著的男人，真的是說不上來哪裏好，但她這會兒看著他，好像有一點能理解程杉所謂的光是什麽了。
不過又或許，是自己也快醉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時候，出現的人不是程見溪。”
韓雙說完，像是在問自己：“你也會愛上那個人嗎？”
程杉停頓了很久，實話說道：“我從沒有想過。”
她說完之後，自己也小聲笑起來：“這個沒有辦法假設的，生活只有一次，不會回頭，他就是程見溪。”
韓雙笑起來，舉杯說：“說得好。那就敬生活，敬他從不回頭。”
命運有時候把劇本寫好，讓那個人出現，不需要原因，不需要道理，你沒有任何抗拒的餘地，只能接受，只能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而愛情的驚喜在於，你發現自己是如此樂於接受這一切看似荒誕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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