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難以接受真相的崽子低著腦袋互相對視一眼, 最終一起齊齊地仰倒在地上。

這也太難了！

小朋友想著，他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地敲碎那個特別難敲的玩意兒啊！！

合力坑害了小朋友的兩位家長不僅不反思自己，甚至覺得理所應當，頂多是有些小愧疚罷了。

顧蘊書輕輕咳了幾聲, 緩和了下自己的聲道後, 慢悠悠地撐著權杖走到秦渝旁邊。

秦渝見他那副悠然的樣子, 忍不住嗤笑一聲：“陛下真是好大的官威, 來臣這也想著帶權杖。”

他斂眸, 看向顧蘊書手中象征權力的權杖, 雖然樸素卻難掩氣質，心底仿佛被一根鈍針紮住一般。

不疼，但是膈應人。

哪怕他再喜歡對方又如何, 對方的身份, 註定了不能和他在一起。

或者說，對方註定了，不會為了和自己在一起, 放棄權力。

顧蘊書勾嘴笑了笑，非常好說話，“主要是身體不好，不得不帶輔助工具, 它……勉強夠好看而已。”

顧蘊書自小就有信息素紊亂癥，大多數情況下身體都十分虛弱。

他的虛弱不是那種肩不能扛的虛弱, 而是身體不行, 但為了提升自身的實力, 為了自保, 他當年訓練非常地拼, 不是一般人能撐下來的。

這也導致了, 現在的顧蘊書，非常地懶散，連自己走路都怕累，巴不得靠輪椅走路。

——當然啦，輪椅還是比較損自己的面子，他還是弄了個拐。

秦渝自然不會以為顧蘊書和他說的是實話，眼眸稍稍黯淡了下，這才擡眸詢問，“陛下來是……”

顧蘊書輕抿了下唇，故作自然地坐在了秦渝旁邊，語氣緩和，“自然是為了兒子來的……”還有媳婦……

不過怕被打，顧蘊書一本正經得仿佛他們說的是正事，“我昨夜已經給孩子做過親子測驗，希希確實是我們的孩子，所以，我自然也得顧著點他的學前教育才行。”

他說得輕巧，也將自己的來意說得一清二楚。

不是沒有目的，只是覺得來了個兒子新鮮，想來教導一下孩子的學前教育。

擔心秦渝是覺得他不信任自己，顧蘊書還斟酌了下措辭，想擡一擡秦渝。

誰知道秦渝完全沒這方面的顧慮，反倒是疑惑起來：“你怎麽知道是我兒子？”

顧蘊書：“嗯……基因對比？”

他不確定地回答。

在秦渝靜靜地註視下，顧蘊書難得有些心虛。

總不能說，秦渝入伍這麽多年，上到體檢時留下的血液等，下到平日生活中掉發損耗衣物等，他這裏都有備份吧？

那不好，自己名聲沒了，也不好追人了。

顧蘊書想著，面容正經道，“帝國自然有帝國的高科技，元帥是在懷疑什麽？懷疑希希不是你兒子？”

“不，”秦渝語氣淡定，也有了些許地悠閑，“只是陛下談及我們倆血脈時，語氣比較歡愉，讓臣以為……您不懷好意了。”

他一向對這位脾氣陰晴不定的帝王說話陰陽怪氣，有資本是一回事，心底不忿又是一回事。

不過陛下也不生氣就是了。

他笑吟吟地偏過頭，語氣驚訝：“原來我語氣很驚喜嗎？那定然是高興了。”

顧蘊書意味不明，“能跟元帥一起孕育一個新的生命，我自然是高興的，兩個3s級的alpha孕育出來的後代自然是優秀的，看我們希希多聰明。”

話音落下，他也跟著看了過去。

休息了一下的希希已經任勞任怨地爬起來，撅著嘴，歪著腦袋賣萌，“哥哥我不會——”

而不是帝王種的一一則非常穩重地點了點頭：“沒關系，我會了，我教你。”

然後，兩個小朋友開始一個指點一個做，笨手笨腳的希希還自己將自己絆倒了好幾下。

秦渝定定地看了下場景，很久之後，嘆了口氣。

“或許，我該和一一測一下血緣。”

“你是對的，”陛下張張嘴，話鋒一轉，“不過我不是註重血統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重點也描述在養育方面。”

笑死，誰也不覺得他家嬌氣崽子能變得鐵血起來！

兩個大家長打了會兒太極，秦渝總算忍不住走進場地帶崽：“這練的什麽？重來！”

一邊說著，他伸手給兩個崽子做起了指導，重點在小崽上。

小崽本來就不算聰明，更何況哪怕抽條，他現在的身量還是不太適合習武，整個人做什麽都有股憨態可掬的樣子，一眼就不是個能打的。

最後，小爸爸看著進度漸漸不一致的兩崽，最終決定分班教學。

“想跟誰？”

兩個崽異口同聲：“跟你！”

他們看著小爸爸，眼睛非常緊張，顧蘊書都有些楞怔了。

秦渝下意識挑起一邊眉頭：“其實陛下也挺厲害的。”

“可是，可是他好弱的！”希希說著，眉頭都皺起來了，“他連我都抱不動，以後肯定也抱不動媳婦的！希希才不要他教！”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一一則靠譜多了，“大爸爸身體不好，帶我們的話會加重身體負擔的，我們跟小爸爸就行了。”

一點都聽不出他的嫌棄！

但是，為了加入這個家的顧蘊書怎麽可能同意？

看著秦渝要笑不笑的樣子，他笑了一聲，突然扔下權杖三兩步走向前。

在秦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還是公主抱！

“哇！”

兩個小崽的感慨聲還在耳邊響起，秦渝下意識摟住顧蘊書的手，語氣緊張中帶著驚訝：“做什麽？”

顧蘊書笑容不變，聲音輕輕的：“我還是抱得動的。”

秦渝一時沒反映過來，“抱得動什……”

想起剛剛希希的話語，秦渝不知為何，臉頰突然紅了一大片。

顧蘊書知道他們倆現在關系僵硬，見好就收，淡定地將人放下，徑直點了大兒子當學生。

“我帶一一好了，”顧蘊書淡定地補充，“優秀的爸爸就該帶聰明的崽子。”

希希聽了不服了：“那，那你應該帶我呀！”

顧蘊書驚訝：“希希覺得自己很聰明？”

“不是呀，”希希搖搖頭，指了指小爸爸，“聰明的哥哥，應該給聰明的爸爸帶！”

希希說完，連他自己都震驚了。

他變聰明了！

小聰明鬼拉了拉哥哥的衣袖，語氣軟乎乎的：“哥哥，我膩不膩害！”

“厲害！”哥哥一如既往地誇誇，“不過你也很聰明的，你給小爸爸帶才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希希心花怒放，更是蹭了蹭哥哥的肩膀，聲音甜甜的，“嘿嘿，因為哥哥比，比希希聰明嘛！”

被哥哥誇讚的小朋友要笑不笑的，將他們病弱的老父親紮得不行不行的。

最終，還是秦渝咳嗽一聲，拍了板，“先這樣吧，大不了之後換回來。”

“好叭！”小朋友希希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顧蘊書咬牙切齒，勾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若不是這是他崽子，他定然……

算了。

顧蘊書想著小朋友的小臉蛋，就什麽都不知道做了，心底更是升起了濃濃的喜愛之情。

連罰站都不忍心。

被扔過來了一個崽子，大爸爸也勉強專業了一些。

他先給大崽做了整體的測試，然後思考著大崽以後專門的鍛煉計劃，這才開始帶崽鍛煉。

大崽是個內斂的好孩子，一點都不會輕視他爸爸，只會用擔憂的目光看著爸爸，擔心他爸爸一病不起。

不過，他爸爸這病更像是個薛定諤的病一樣，明明臉比白色粉筆末還白，偏偏看著一點事情都沒有，還能教著小朋友打拳。

“看好，”顧蘊書聲音輕輕的，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機甲地對決，遠程很多，但是近戰也必不可少，所以實戰是必須的……”

一邊溫溫柔柔地說著，一邊給小朋友糾正動作，“懂了嗎？這樣的姿勢，力道更大。”

意義i下意識地跟著動作了一回，回頭看著大爸爸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欸！”

顧蘊書心底的好勝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來，我們繼續……”

他給孩子上了四十多分鐘的課，讓小朋友休息了會兒，父子倆一起坐在地面上，交流著感情。

“能說說以前是怎麽和我相處的嗎？”

顧蘊書聽著小朋友說了說原委，一時有些好奇起來。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孩子不可能是他們的，而當這孩子離奇地冒出來後，他們反而很容易相信孩子的話。

或者說，他們願意相信孩子的話。

一一似乎也是得到了鼓勵，鼓起了勇氣：“你以前……和現在不一樣！”

“哦？”顧蘊書垂眸，掩蓋住眼底的深思，“哪裏不一樣？”

如果小孩兒是認錯人的話，他非得將這人揪出來，殺死，取而代之。

一一低頭，學著希希扳著手指數。“我四歲的時候剛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高中生。”

“那時候希希特別煩你，因為你總是逗他哭，然後越哄越哭，最後讓小爸爸哄的。”

簡而言之就是手欠。

顧蘊書聽著一一舉的幾個例子，表情有些微妙。

一一繼續道，“我五歲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當影帝了，那時候你特別喜歡逗小爸爸，動不動就關門進房間，希希特別喜歡蹲你們房間門口，不過被我拉走了。”

小朋友照舊吐槽起了大爸爸，讓顧蘊書聽著陷入了沈默。

“我六歲的時候……”

隨著一一的列舉，他大爸爸一言不發的時間變多了起來，希希不理解，擡頭看著沈默的大爸爸，好奇出聲：“你怎麽啦？”

“只是有些高興罷了，雖然我知道那些不算是我，但，”顧蘊書斟酌了下，無奈淺笑，“這些事，確實是我會做的。”

一一楞了楞，警惕起來。

顧蘊書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笑容非常無辜，“別怕，爸爸還沒追到小爸爸呢，不會作妖的。”

一一抿抿嘴，懊惱起來：“你，你逗我就行了，不準逗希希！”

大爸爸無奈笑笑，答應了。

他怎麽會逗孩子呢？作為一國之主，他向來很是靠譜。

——

與此同時，為了不讓兩個孩子互相影響，秦渝帶著孩子到了另一間訓練室。

這裏各種設備都很齊全，算是備用的訓練室。

希希被牽著走過來的時候，有些悶悶不樂，“我不能和哥哥一起學習嘛？”

“可以，”秦渝語氣淡淡，“等你學好了，你們一起去開機甲。”

想到爸爸說的，一拳打穿一個洞，小朋友臉都皺巴了起來。

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希希鼓著腮幫子，近乎被小爸爸拖著往前走的。

他們抵達了訓練室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練習，而是讓希希這個嬌氣包休息了會兒。

這一休息就不得了了。

希希揚起幹凈的小臉蛋，聲音軟軟的：“爸爸，你們，你們是不是還沒在一起呀？”

秦渝略微偏頭，語氣生硬，“我們本來就不在一起。”

“怎麽會呀？”希希搖頭，小大人一般道，“哥哥說啦，你們是，互相喜歡，就是磨蹭才不在一起的！”

秦渝張張嘴，忍不住道，“我想你哥不會這麽說話。”

希希眨眨眼：“是這個意思呀，哥哥說，你們互相喜歡的，只是還沒在一起，要希希當助攻才行。”

他說到這，高興地趴了過去，“那，爸爸想要我怎麽助攻呀？我，希希，什麽都會！”

不知為何，秦渝聽著小朋友這自信的聲音，楞是有了那麽些許地擔憂。

隱隱間，他覺得小朋友只會添亂。

秦渝轉移話題：“時間到了，開始訓練。”

希希聽著小爸爸鐵面無私的語氣，嘟了嘟嘴，“就算，就算你口是心非，我也會幫你的！”

不敢細究小朋友的幫忙是什麽，秦渝第一時間就拉著小朋友做起了訓練。

他訓練的強度沒有顧蘊書那邊高，基本上都是在劃水為主。

實在是這個小崽子太水了，又嬌氣，稍稍碰一下都會開始嗚嗚地紅眼睛。

心疼小朋友的秦渝也不想給孩子太大的壓力，幹脆就教了不少實用的防身術。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一整個早上也就過去了。

想著時間還早，他們隨便吃了午飯，又繼續耗在了訓練室內。

還好，顧及到小朋友還小，他們訓到了下午兩點多，今天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秦渝很不自在地拉了拉小朋友的手，“走吧，去選衣服。”

已經成軟趴趴的小面團的希希聲音拉長：“什麽衣服呀？”

他好累，他現在就想睡覺了！

秦渝想了想，“你的衣服，讓你挑選一下，哥哥也選一下。”

昨晚太晚了，副官也就送了兩件可以穿的，填充衣帽間這個任務還是留到了今天。

而今天，因為各種原因，導致一一的衣服也沒來全，幹脆讓他們一起選了，兩個小朋友也有伴。

聽見是要去選衣服，希希瞬間就來精神了。

他睜著大眼睛，語氣特別高興，“希希可以選，選多少件呀？”

秦渝想了想：“你想多少就多少。”

鄉下崽的希希本來還很擔憂呢，不過和大爸爸碰面後，他就不擔憂了。

大爸爸揉亂了小朋友的頭發，聲音十分寵溺：“這個國家都是爸爸的，你想買什麽都可以。”

希希緩緩睜大了眼睛。

“哇！”小朋友晃蕩了下腦袋，“好像，大爸爸一直都很有錢欸！”

一一跟在顧蘊書旁邊，聞言下意識地回顧了一下，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

小爸爸身份千奇百怪，大爸爸永遠衣食無憂。

嗯……

“呵，”秦渝冷笑了一聲，“你們的衣服是我買的，他，有錢？”

顧蘊書沈默了下，點頭：“是，我沒元帥有錢。”

雖然這整個國家都是他的，但每次撥款給軍部的錢，會占他全部資產的三分之一了，加上別的國家開銷，他確實也不能算得上有錢。

不過他這仿佛寵溺一般的語氣，還是讓秦渝稍稍有了那麽些不自在。

他們的關系……還不算好呢！

——

一家人帶著各自的心事往客廳走，也沒想過他們的出現會引起什麽軒然大波。

希希一馬當先，蹦蹦跳跳地，看見客廳裏擺著的各種虛擬樣品，眼睛都直了，“爸爸！好多漂亮衣服！”

顧蘊書低頭，小朋友拉著他們的褲子，嘴巴都張大了。

他漫不經心道，“喜歡就都買了，挑選還費時間。”

“一年也就365天，穿不完希希也會惦記的，”秦渝說了句公道話，“還是選他喜歡的吧，剛好消磨時間。”

“對噠！”小朋友點點頭，“希希要和，爸爸們一起選！是不是呀哥哥？”

希希說著，歪著腦袋看向一一，同時對著小爸爸眨了一只眼睛。

秦渝見到這活潑可愛的wink，不由得蜷縮起手指，默默轉移了視線，一聲不吭。

顧蘊書倒不知道他們打了啞謎，他看著一一那張仿佛洞悉了一切，並仰起下巴對他示意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小朋友要怎麽給他制造機會。

兩個小朋友互相對視一眼，彎著眼睛跑到了沙發的前面站著，對著這些虛擬的衣服聲聲讚嘆。

前來送樣式的陳琦行了個軍禮：“陛下，元帥！”

看著兩個並肩朝著他走過來的領袖，陳琦莫名有種恰如其分的感覺。

不對，他倆可是見面就吵架，怎麽可能是一對？

陳琦還在想著，突然反應過來。

陛下怎麽會在元帥家裏？

仗二摸不著頭腦間，小朋友們已經開始呼喚了，“大爸爸，你，你來坐希希這裏哇！”

一一雖然很害羞，但是用行動表明決心，他伸手拉了拉小爸爸的手，將人拉到自己的位置，壓著坐了下來。

顧蘊書玩味笑笑：“要我坐下做什麽？怕我站著暈倒了？”

“我還沒這麽嬌弱哦。”說著，他倒是繞到了小朋友身後的沙發前。

“不是鴨，”希希搖搖頭，突然一下子撲到大爸爸懷裏，蹭了蹭對方，“崽崽想要你，抱著看！”

顧蘊書：“……”

相比起外向的小崽，大崽就內斂多了。

他只是默不作聲地窩進了小爸爸的懷裏，然後聲音輕輕地：“太遠了，我和希希就不能說話了。”

秦渝聽著，不由得抱緊了小朋友的腰肢。

這是，要他靠近顧蘊書一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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