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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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的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下來的時候，陳薇剛出院。
那時候距離龍灣島團建已經過去了三天。
陳薇沒有接到起訴，甚至除了住院費以外也沒有收到其他的賠償通知。但是自她醒來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M·O的一份子了。
陳薇既慶幸又羞恥。
出院那天，琪琪來接陳薇，並把她在辦公室的私人物品給她捎了過去。
陳薇怎麽也沒想過，一直對自己關懷有加的組長趙眉沒來、最喜歡和自己一起逛街嘮嗑的宋燕也沒來。
來看自己的人居然是她。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
“我還沒那麽閑。”琪琪說，“我來這裏，是希望你能和同事們說明你離職的原因。”
陳薇落海後，患了嚴重的呼吸道感染，在醫院發了兩天燒。她聲音喑啞，說：“離職原因？呵，你們不都傳開了麽……我和錢總監一樣，只是因為喜歡葉總就被辭退了。”
“你真的覺得你被辭退，是因為你對葉總有好感？”琪琪反問她，“全公司上下，喜歡葉總的同事多了，怎麽就你出事了呢？”
陳薇拎著陳薇給自己拿來的編織袋，悶頭往醫院外走：“我遇人不淑，不該結交程杉。”
“這是最輕的懲罰，陳薇。”琪琪跟上去，說，“你自己心裏清楚那天你做了什麽。”
陳薇猛地停住，回身瞪大了眼看著琪琪。
“我看見你去找程老師了。”琪琪緊盯著她，低聲說，“那時候程老師脖子上的圍巾，後來怎麽不見了呢？”
陳薇心裏一個咯噔，
“她們救人的時候，我看到了程老師脖子上的紅痕！還有……你指甲裏嵌著黑色的毛線。我去扶你的時候，幫你偷偷扯下來了。”
陳薇一下子握緊拳頭，心虛似的將手指包進手心裏。
她眼裏交替出現驚恐和懊惱的神情，嘴唇哆嗦，說：“你想說什麽！”
“我不想威脅你，也不想惹這些麻煩事。大家都是從小地方努力考上大學，出來打工挺不容易的。”
琪琪說：“程老師沒有追究這件事，說明她大度。但你心裏很清楚，那天葉總再稍晚一點點過去，會出現什麽後果！”
陳薇後怕起來，雙手克制不住地顫抖著：“我……我只想讓她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程老師對你不差吧？”
琪琪微微蹙眉，眼裏透著責備。
“就因為你是她學妹，程老師做什麽都肯帶一帶你，可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知好歹？！你的東西？陳薇你捫心自問，有哪樣是你的東西！”
陳薇終於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聲如鬼呼，嚎啕起來。
“對！是我一廂情願，不是葉總帶我去的酒店，是學姐……那些傳聞也都是我說出去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啊，愛一個人有錯嗎！”
“我不想傷害學姐的啊，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我真的賠不起那個相機……”
琪琪不想聽她顛三倒四的懺悔，只道：“現在公司上下因為你從前撒過的謊，都對程老師有異議，如果你有心悔過，就親口向同事們澄清那些傳言都不是真的。”
陳薇淚眼朦朧地看著琪琪，抽抽搭搭道：“只要我澄清了，就會被原諒了嗎？”
琪琪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看向她。
“陳薇，你不是小孩子了！會不會獲得原諒，不取決於你有沒有說那聲對不起。而取決於被你傷害的人、蒙騙的人，要不要原諒你！”
……
陳薇被她吼蒙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很久，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打開手機，在策劃部門群內發了一條語音消息，當著琪琪的面，將自己因為虛榮，而編造的與葉總之間的傳言一一澄清。
做完這些，陳薇仰頭看著琪琪，小聲道：“我能去看看學姐嗎。”
“別了。”她嘆了口氣，說：“你走吧，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
琪琪給陳薇招了的士，看著她坐上車離開，這才拿出手機給葉慕打了一通電話。
她的聲音不覆剛才那樣冷靜，甚至有些發抖——
“葉主編……你讓我跟小薇說的話，我都轉達了。”
“黑色毛線的事，說了？”
“說了。”
“澄清的語音呢？”
“她也發了。”
“做得好。”葉慕語氣輕松，說，“這件事……”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聰明的姑娘。”
正在葉臻辦公室裏的葉慕掛了電話，長舒一口。轉身對身邊的葉臻比了個OK的手勢。
“哥，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一來，真相有了，陳薇以為我們握有她殺人未遂的證據，往後絕不敢再生出什麽歹念。而且，小杉也不會因為那些本就莫須有的傳言遭人非議。”
葉臻點點頭，擡手看了一眼表，對葉慕道：我今天約了肖醫生，晚一點回去。
“愛情的力量，太偉大了。”
葉慕欣慰地看著自家哥哥終於打算重新開口說話，不由感嘆。
葉臻嘴角微微上揚：下一期的主題什麽時候交定稿？
“主題定過啦，冬季戀歌。主推的目的地是巴厘島，我早就想做這裏的專題了，公眾關註度高，合作方也靠譜。最近幾年在巴厘島辦婚禮度蜜月的名人明星那麽多，那裏的五星酒店也不勝枚舉，有得做呢。”
葉慕話鋒一轉，笑瞇瞇道：“不過，關鍵在於……你們家小杉什麽時候出發去巴厘島采景拍照。”
頓了頓，偷眼瞄向葉臻：“現在她還在家養傷，有人肯定舍不得。”
葉臻：上一期期刊才上市，不急。
“哦，又不急啦？”葉慕說，“小杉可不像你。她昨天就在跟我溝通去巴厘島的事情了，她說在家憋得慌。”
葉臻蹙眉：你答應了？
“哪兒能？我怕你削我啊。”葉慕說，“我讓她再休息幾天，起碼等脖子上的紅印消下去，到下周一再去。”
葉臻：也好。她不是能待得住的人。
“哥，有件事……雖然我覺得你不太可能跟我說實話，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
葉慕湊過去，討好地笑。
“你放心，這事你跟我說了，我一定不會告訴小杉。”
“你說。”葉臻低聲道。
他一直以來不是不能開口，只是有些字句念的不清楚，更多是心理障礙，現在主動接受發音恢覆訓練，葉臻也不像從前那麽依賴手語和電子設備了。
“小杉是不是跟你前女友長得很像啊？”
葉慕問他：“就是你在意大利交往的那個……前女友。”
從龍灣島回來，葉慕想了很久，覺得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
要不然，葉臻怎麽會對程杉在乎成那樣。
“我問南榮鄴，他什麽都不曉得。”葉慕嘀咕道，“也沒準是知道但不告訴我。”
“別猜了。”
葉臻單手在鍵盤上敲字，葉慕擡頭看屏幕。
——有關意大利的事，在小杉跟前能少提就少提。以後出產品或者做選題，也不做意大利。
他態度決絕，擺明了不會告訴自己。
葉慕只好死心，臨走了，又回頭道：“有件事忘了說。”
“嗯？”
“劉佳琳明天回國，和老爺子說過了，要來咱家住。”
葉慕眼裏有看好戲的笑，說完這句話以後吐吐舌頭，溜之大吉。
******
葉臻忙完工作上的事，從肖醫生的診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肖醫生對他的訓練進程之快感到驚訝，不過這也完全應驗了自己原先的判斷：葉臻只要克服心理因素，一定可以重新說話的。
她發郵件給海外的談美晴，告訴她葉臻的恢覆情況。
談美晴收到郵件後很快給肖醫生打來電話，出乎肖醫生意料的是，談美晴第一句話問的不是葉臻的病情，而是程杉。
“肖醫生，我兒子不會無緣無故接受治療的。你老實告訴我，他身邊是不是有個叫程杉的丫頭。”
知子莫若母。
肖醫生暗暗心驚，卻顧及自己和程杉的約定，只道：“這個我不清楚。阿臻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自己調查的。”
談美晴說話的語速一向極慢，姿態卻端得極高，即便沒有見到真人，肖醫生都不自主地回憶起她看人的目光，也是那種睥睨著的、傲慢的神情。
掛了電話，肖醫生低嘆一聲。
葉家雖說算不上豪門，但這個豪門做派的婆婆也實在是叫人望而生畏。
程杉那個姑娘，看上去不像是談美晴的對手。
******
接近十一點鐘，程杉洗漱完畢。在準備睡覺的當口，她接到葉臻的電話。
她有點詫異，因為這是葉臻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而不是發文字消息。
但很快，程杉就想明白了——看來是葉臻的訓練有了成效。
她坐在床上按下通話鍵，語氣愉悅：“到家了？”
“吃夜燒嗎？”
葉臻放慢語速，但依然不太容易發得清楚“X”打頭的字。
這不妨礙程杉聽懂，她說：“這麽晚了吃夜宵，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是借口。”葉臻說，“只是想見你。”
這句他倒是說得蠻流暢。
程杉心念微動，聲音放軟，說：“不是說最近幾天公司事多，還要去肖醫生那裏訓練嗎……”
她擡眼看了看時間：“不然我們出去走走，你在哪裏？”
葉臻：“你家門口。”
……
程杉抑制不住地笑，飛快跳下床，小跑去開門。
葉臻沒料到她這麽快就跑過來，他含笑看她一眼，後者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腳還光著。
程杉立刻踮著腳跳上沙發，兩只手搭在沙發背上，小狗一樣欣喜地看著葉臻進門。
她提醒葉臻：“沒你的拖鞋，不用換鞋了。”
葉臻手裏提著一個巨大的購物袋，程杉本以為是所謂的“夜宵”，沒料到葉臻從裏面變魔術一樣地掏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來。
“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葉臻把購物袋放在客廳茶幾上，程杉好奇地翻看，裏面全都是剛買的男士生活用品：牙具、毛巾、內衣褲……
她有點懵，仰頭問葉臻：“你……你要搬過來住啊？”
“不可以嗎？”
葉臻脫掉大衣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坐去她身邊。
他自然地將程杉圈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將臉埋進她的頭發裏。
程杉也不是沒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過，只是……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這裏只有一張床。”
程杉也展臂抱著他，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輕瞇起眼睛，說：“不過幸好，是張雙人床。”
葉臻低笑，偏頭親她。
他們不再是青澀的少年人了，對於愛情和欲望，都能夠坦誠地面對。
程杉晚上點的香薰蠟燭是木質向的鼠尾草和雪松香氣。
一室的溫柔氣息漾開去，連帶著，程杉覺得葉臻的吻也變得柔軟。
最初，她還攀得住葉臻，可很快就被吻得五迷三道，直往下滑。
葉臻的手從程杉的睡衣下擺探進去，沿著她細膩的腰線一路向上，指腹觸到她後背上結痂的擦傷，略略停頓，低喘著氣問她：“還疼不疼？”
程杉搖頭，說：“不疼了。”
葉臻這才將她慢慢推倒在沙發上親吻，雙肘撐在她的頭兩側。
程杉的長發散在沙發墊上，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她臉上的皮膚幹凈細白，眼裏有粲然的光亮。
她深深望著葉臻，以目光撫摸他，自眉眼至鼻唇。
程杉發自內心地讚嘆：“葉臻，你真好看。”
骨相好，比例也好。
葉臻只覺得雙眼微熱。
程杉註意到他的變化，擡手輕輕按在他的眼睛上：“葉臻，你是不是累了？你眼裏有紅血絲。”
葉臻嗯了一聲，俯身下去，蹭著她的臉頰，低語道：“小杉，我很想你。”
盡管他吐字不甚清晰，可在程杉聽來，卻有一種異樣的性感，她的心軟得不可思議。
“也只有兩天而已，你怎麽……”她笑起來，“小孩子一樣。”
兩天，只有你這麽想。
葉臻在她耳邊笑：“大概，度日如年。”
程杉自然聽不懂他話裏深意，只當是普通的情話，半是好笑半是害臊，推了他一下：“去洗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卡船戲是不是不好……那麽雙更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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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距離龍灣島團建已經過去了三天。
陳薇沒有接到起訴，甚至除了住院費以外也沒有收到其他的賠償通知。但是自她醒來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M·O的一份子了。
陳薇既慶幸又羞恥。
出院那天，琪琪來接陳薇，並把她在辦公室的私人物品給她捎了過去。
陳薇怎麽也沒想過，一直對自己關懷有加的組長趙眉沒來、最喜歡和自己一起逛街嘮嗑的宋燕也沒來。
來看自己的人居然是她。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
“我還沒那麽閑。”琪琪說，“我來這裏，是希望你能和同事們說明你離職的原因。”
陳薇落海後，患了嚴重的呼吸道感染，在醫院發了兩天燒。她聲音喑啞，說：“離職原因？呵，你們不都傳開了麽……我和錢總監一樣，只是因為喜歡葉總就被辭退了。”
“你真的覺得你被辭退，是因為你對葉總有好感？”琪琪反問她，“全公司上下，喜歡葉總的同事多了，怎麽就你出事了呢？”
陳薇拎著陳薇給自己拿來的編織袋，悶頭往醫院外走：“我遇人不淑，不該結交程杉。”
“這是最輕的懲罰，陳薇。”琪琪跟上去，說，“你自己心裏清楚那天你做了什麽。”
陳薇猛地停住，回身瞪大了眼看著琪琪。
“我看見你去找程老師了。”琪琪緊盯著她，低聲說，“那時候程老師脖子上的圍巾，後來怎麽不見了呢？”
陳薇心裏一個咯噔，
“她們救人的時候，我看到了程老師脖子上的紅痕！還有……你指甲裏嵌著黑色的毛線。我去扶你的時候，幫你偷偷扯下來了。”
陳薇一下子握緊拳頭，心虛似的將手指包進手心裏。
她眼裏交替出現驚恐和懊惱的神情，嘴唇哆嗦，說：“你想說什麽！”
“我不想威脅你，也不想惹這些麻煩事。大家都是從小地方努力考上大學，出來打工挺不容易的。”
琪琪說：“程老師沒有追究這件事，說明她大度。但你心裏很清楚，那天葉總再稍晚一點點過去，會出現什麽後果！”
陳薇後怕起來，雙手克制不住地顫抖著：“我……我只想讓她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程老師對你不差吧？”
琪琪微微蹙眉，眼裏透著責備。
“就因為你是她學妹，程老師做什麽都肯帶一帶你，可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知好歹？！你的東西？陳薇你捫心自問，有哪樣是你的東西！”
陳薇終於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聲如鬼呼，嚎啕起來。
“對！是我一廂情願，不是葉總帶我去的酒店，是學姐……那些傳聞也都是我說出去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啊，愛一個人有錯嗎！”
“我不想傷害學姐的啊，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我真的賠不起那個相機……”
琪琪不想聽她顛三倒四的懺悔，只道：“現在公司上下因為你從前撒過的謊，都對程老師有異議，如果你有心悔過，就親口向同事們澄清那些傳言都不是真的。”
陳薇淚眼朦朧地看著琪琪，抽抽搭搭道：“只要我澄清了，就會被原諒了嗎？”
琪琪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看向她。
“陳薇，你不是小孩子了！會不會獲得原諒，不取決於你有沒有說那聲對不起。而取決於被你傷害的人、蒙騙的人，要不要原諒你！”
……
陳薇被她吼蒙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很久，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打開手機，在策劃部門群內發了一條語音消息，當著琪琪的面，將自己因為虛榮，而編造的與葉總之間的傳言一一澄清。
做完這些，陳薇仰頭看著琪琪，小聲道：“我能去看看學姐嗎。”
“別了。”她嘆了口氣，說：“你走吧，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
琪琪給陳薇招了的士，看著她坐上車離開，這才拿出手機給葉慕打了一通電話。
她的聲音不覆剛才那樣冷靜，甚至有些發抖——
“葉主編……你讓我跟小薇說的話，我都轉達了。”
“黑色毛線的事，說了？”
“說了。”
“澄清的語音呢？”
“她也發了。”
“做得好。”葉慕語氣輕松，說，“這件事……”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聰明的姑娘。”
正在葉臻辦公室裏的葉慕掛了電話，長舒一口。轉身對身邊的葉臻比了個OK的手勢。
“哥，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一來，真相有了，陳薇以為我們握有她殺人未遂的證據，往後絕不敢再生出什麽歹念。而且，小杉也不會因為那些本就莫須有的傳言遭人非議。”
葉臻點點頭，擡手看了一眼表，對葉慕道：我今天約了肖醫生，晚一點回去。
“愛情的力量，太偉大了。”
葉慕欣慰地看著自家哥哥終於打算重新開口說話，不由感嘆。
葉臻嘴角微微上揚：下一期的主題什麽時候交定稿？
“主題定過啦，冬季戀歌。主推的目的地是巴厘島，我早就想做這裏的專題了，公眾關註度高，合作方也靠譜。最近幾年在巴厘島辦婚禮度蜜月的名人明星那麽多，那裏的五星酒店也不勝枚舉，有得做呢。”
葉慕話鋒一轉，笑瞇瞇道：“不過，關鍵在於……你們家小杉什麽時候出發去巴厘島采景拍照。”
頓了頓，偷眼瞄向葉臻：“現在她還在家養傷，有人肯定舍不得。”
葉臻：上一期期刊才上市，不急。
“哦，又不急啦？”葉慕說，“小杉可不像你。她昨天就在跟我溝通去巴厘島的事情了，她說在家憋得慌。”
葉臻蹙眉：你答應了？
“哪兒能？我怕你削我啊。”葉慕說，“我讓她再休息幾天，起碼等脖子上的紅印消下去，到下周一再去。”
葉臻：也好。她不是能待得住的人。
“哥，有件事……雖然我覺得你不太可能跟我說實話，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
葉慕湊過去，討好地笑。
“你放心，這事你跟我說了，我一定不會告訴小杉。”
“你說。”葉臻低聲道。
他一直以來不是不能開口，只是有些字句念的不清楚，更多是心理障礙，現在主動接受發音恢覆訓練，葉臻也不像從前那麽依賴手語和電子設備了。
“小杉是不是跟你前女友長得很像啊？”
葉慕問他：“就是你在意大利交往的那個……前女友。”
從龍灣島回來，葉慕想了很久，覺得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
要不然，葉臻怎麽會對程杉在乎成那樣。
“我問南榮鄴，他什麽都不曉得。”葉慕嘀咕道，“也沒準是知道但不告訴我。”
“別猜了。”
葉臻單手在鍵盤上敲字，葉慕擡頭看屏幕。
——有關意大利的事，在小杉跟前能少提就少提。以後出產品或者做選題，也不做意大利。
他態度決絕，擺明了不會告訴自己。
葉慕只好死心，臨走了，又回頭道：“有件事忘了說。”
“嗯？”
“劉佳琳明天回國，和老爺子說過了，要來咱家住。”
葉慕眼裏有看好戲的笑，說完這句話以後吐吐舌頭，溜之大吉。
******
葉臻忙完工作上的事，從肖醫生的診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肖醫生對他的訓練進程之快感到驚訝，不過這也完全應驗了自己原先的判斷：葉臻只要克服心理因素，一定可以重新說話的。
她發郵件給海外的談美晴，告訴她葉臻的恢覆情況。
談美晴收到郵件後很快給肖醫生打來電話，出乎肖醫生意料的是，談美晴第一句話問的不是葉臻的病情，而是程杉。
“肖醫生，我兒子不會無緣無故接受治療的。你老實告訴我，他身邊是不是有個叫程杉的丫頭。”
知子莫若母。
肖醫生暗暗心驚，卻顧及自己和程杉的約定，只道：“這個我不清楚。阿臻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自己調查的。”
談美晴說話的語速一向極慢，姿態卻端得極高，即便沒有見到真人，肖醫生都不自主地回憶起她看人的目光，也是那種睥睨著的、傲慢的神情。
掛了電話，肖醫生低嘆一聲。
葉家雖說算不上豪門，但這個豪門做派的婆婆也實在是叫人望而生畏。
程杉那個姑娘，看上去不像是談美晴的對手。
******
接近十一點鐘，程杉洗漱完畢。在準備睡覺的當口，她接到葉臻的電話。
她有點詫異，因為這是葉臻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而不是發文字消息。
但很快，程杉就想明白了——看來是葉臻的訓練有了成效。
她坐在床上按下通話鍵，語氣愉悅：“到家了？”
“吃夜燒嗎？”
葉臻放慢語速，但依然不太容易發得清楚“X”打頭的字。
這不妨礙程杉聽懂，她說：“這麽晚了吃夜宵，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是借口。”葉臻說，“只是想見你。”
這句他倒是說得蠻流暢。
程杉心念微動，聲音放軟，說：“不是說最近幾天公司事多，還要去肖醫生那裏訓練嗎……”
她擡眼看了看時間：“不然我們出去走走，你在哪裏？”
葉臻：“你家門口。”
……
程杉抑制不住地笑，飛快跳下床，小跑去開門。
葉臻沒料到她這麽快就跑過來，他含笑看她一眼，後者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腳還光著。
程杉立刻踮著腳跳上沙發，兩只手搭在沙發背上，小狗一樣欣喜地看著葉臻進門。
她提醒葉臻：“沒你的拖鞋，不用換鞋了。”
葉臻手裏提著一個巨大的購物袋，程杉本以為是所謂的“夜宵”，沒料到葉臻從裏面變魔術一樣地掏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來。
“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葉臻把購物袋放在客廳茶幾上，程杉好奇地翻看，裏面全都是剛買的男士生活用品：牙具、毛巾、內衣褲……
她有點懵，仰頭問葉臻：“你……你要搬過來住啊？”
“不可以嗎？”
葉臻脫掉大衣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坐去她身邊。
他自然地將程杉圈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將臉埋進她的頭發裏。
程杉也不是沒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過，只是……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這裏只有一張床。”
程杉也展臂抱著他，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輕瞇起眼睛，說：“不過幸好，是張雙人床。”
葉臻低笑，偏頭親她。
他們不再是青澀的少年人了，對於愛情和欲望，都能夠坦誠地面對。
程杉晚上點的香薰蠟燭是木質向的鼠尾草和雪松香氣。
一室的溫柔氣息漾開去，連帶著，程杉覺得葉臻的吻也變得柔軟。
最初，她還攀得住葉臻，可很快就被吻得五迷三道，直往下滑。
葉臻的手從程杉的睡衣下擺探進去，沿著她細膩的腰線一路向上，指腹觸到她後背上結痂的擦傷，略略停頓，低喘著氣問她：“還疼不疼？”
程杉搖頭，說：“不疼了。”
葉臻這才將她慢慢推倒在沙發上親吻，雙肘撐在她的頭兩側。
程杉的長發散在沙發墊上，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她臉上的皮膚幹凈細白，眼裏有粲然的光亮。
她深深望著葉臻，以目光撫摸他，自眉眼至鼻唇。
程杉發自內心地讚嘆：“葉臻，你真好看。”
骨相好，比例也好。
葉臻只覺得雙眼微熱。
程杉註意到他的變化，擡手輕輕按在他的眼睛上：“葉臻，你是不是累了？你眼裏有紅血絲。”
葉臻嗯了一聲，俯身下去，蹭著她的臉頰，低語道：“小杉，我很想你。”
盡管他吐字不甚清晰，可在程杉聽來，卻有一種異樣的性感，她的心軟得不可思議。
“也只有兩天而已，你怎麽……”她笑起來，“小孩子一樣。”
兩天，只有你這麽想。
葉臻在她耳邊笑：“大概，度日如年。”
程杉自然聽不懂他話裏深意，只當是普通的情話，半是好笑半是害臊，推了他一下：“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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