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招生宣傳片, 程晉身為學校裏品學兼優，外貌上佳的學生，他自然也是有出鏡的, 而且戲份還很多。

知道程晉待會要在學校食堂裏拍攝一個宣傳片的鏡頭，於昭昭就讓於芳莉給自己在食堂裏找了間空置的辦公室, 又弄了一臺電腦, 把待會攝像機所的程晉的拍攝畫面同步給她看。

也就是簡易的監控室了。

於芳莉本來就理虧，再加上是於昭昭的要求，所以即便很麻煩, 但她還是依著於昭昭的要求這麽去做了。

於昭昭懶洋洋地坐在辦公室內舒適的老板椅上（於芳莉特地給她找的），手裏還拿著包薯片，目光落在前方桌上的電腦顯示屏上，看起來很是悠哉。

程晉先前一直在於昭昭的面前表現出一副無害的模樣，而於昭昭想知道，程晉不在她面前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於昭昭邊看邊吃，薯片哢嚓哢嚓的聲響回蕩在這間辦公室。

過了幾分鐘, 程晉終於出現在鏡頭裏了，於昭昭猛地坐直了身子, 聚精會神地看向電腦屏幕。

·

於芳莉看到程晉的身影出現在食堂大門時，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是於芳莉很快又感覺出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太激動，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不過其實就算她站起來, 也並不突兀，因為程晉的出現, 食堂裏有不少早就守在這裏的男男女女都在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有遞水送紙的，有搭話閑聊的。

於芳莉此前在於昭昭面前對程晉的介紹所言非虛, 他在學校裏是真的很受歡迎。

性格好, 長得帥, 成績優異，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不，最後一點好像已經變了。

於芳莉從前沒見過程晉對誰特殊，他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什麽事情、什麽要求都願意無條件去做的。

旁人問他聯系方式，程晉都是笑著，然後拒絕掉。

但是有天於芳莉去了於昭昭的花店，看到程晉和於昭昭的相處模式，她差點看呆了，程晉把於昭昭伺候得就像是千金大小姐一樣。

但程晉的兼職只是店員，不是保姆啊。

而且看到程晉對於昭昭的相處模式，於芳莉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的那種感受，總覺得他面對於昭昭時會更加真實一些。

想到這裏，於芳莉再看那些殷勤圍在程晉身旁的男男女女，心中不免嘆了口氣。

就算他們再怎麽努力地接近程晉，卻都是白費力氣。

他們心中的校園男神，只會在一人面前折腰，那就是——

“於學姐？”程晉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於芳莉的面前，見於芳莉的表情有些不同於以往，他走到她的身前頓住腳步，輕輕地叫了一聲。

於芳莉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程晉嚇了一跳，她猛地後退一步，看向程晉的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啊，程晉啊，你來了。”

程晉註意到了那一點展露的情緒，他收入眼底，但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態。

他回了一個笑，黑色的瞳孔好似閃過一絲暗芒，轉瞬即逝。

於芳莉並沒有註意到這個細節，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攝像機，確認正在工作運轉，然後才開始對程晉說接下來要拍攝的內容。

其實拍攝的內容很簡單，程晉只需要扮演一位正在食堂用餐的學生就行。

程晉知道拍攝的內容後，就被其他負責拍攝工作的學生拉到一旁去簡單地上個妝。

當女同學拿著粉底，想要用手在程晉的臉上塗抹時，程晉的眉心不易察覺地輕皺了一下。

然後他笑著說：“對不起，我的臉上有汗，可能會臟了你的手。不如就用刷子吧？”

“好，好的！”

女同學被程晉的笑容閃花了眼，也沒真的去看他臉上有沒有汗，就換了一只粉底刷。

在女同學上粉底的時候，程晉看似無意地，提起了於芳莉。

“於學姐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剛才她好像有點奇怪。”

“沒，沒有啊？”女同學原本是這麽說的，但她對上鏡中程晉有些擔憂的眼神，心底感慨程晉果然是個熱心腸的人，然後絞盡腦汁開始回想於芳莉今天的舉動。

這麽一想，她確實回憶起了一些不同尋常，於是說：“好像是有點奇怪，於老師先前還叫人搬了一臺電腦過來。”

程晉的眉梢一挑，又迅速壓了下去，他的語氣輕緩，帶了些許好奇，並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突兀：“電腦？”

“不止電腦，還有一張椅子。就是那邊的空置辦公室，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一旁的另一個同學路過，聽見兩人的交談，也湊上前說了一句。

兩個同學聊了起來，沒人註意到程晉已經不說話了。

程晉的目光透過鏡子，沈沈地註視著身後的於芳莉。

他微微垂下頭，修長的十指交叉著，隱沒在光影下的唇角勾起一絲沒什麽溫度的笑。

·

“哢嚓哢嚓哢嚓。”

於昭昭一片一片抓著薯片放入嘴裏，她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腦屏幕，非常後悔自己先前想的這麽一出。

於昭昭坐在辦公室裏看了半天，從程晉在食堂出現，到程晉化妝，再到程晉開始拍攝。

雖然幾個機位的攝像機是把這些細節全都一五一十地拍攝下來了。

但是因為沒有收聲器，於昭昭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她就像是在看啞劇一樣。

無聊，非常無聊。

而且以於昭昭的眼力，還真看不出程晉有什麽問題。

她就只能發現到他好像一直在笑，對誰都是一張笑臉，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跟嘴角不會抽筋似的。

於昭昭只有一點發現，她感覺程晉對上這些人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好像全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系統：“所以他才沒有問題啊，哪有殺人兇手是這麽和藹可親的。”

“哼哼，你懂什麽！”於昭昭又抓了一片薯片塞進嘴裏，表情很是得意，“就是這樣才有問題！哪有人是一直笑的，跟個假人似的，這叫偽裝型罪犯！”

於昭昭來到這個世界後為了增長知識可是看了不少偵探小說，見識絕對比系統多多了。

“你想象，普通人會像他一樣完全不發火，不生氣嗎？就算是我，我和他也完全不一樣啊！”

系統聽到於昭昭竟然拿自己做類比，一時不忍地悄悄在內心腹誹：像你這樣老是發脾氣的也挺少見的……

不過系統很機智地沒有將真實想法說出來，它順著於昭昭的意思：“那你要報警嗎？告訴貝曉凡？”

“你傻啊！一點證據都沒有，我報什麽警。”於昭昭氣呼呼地憋起腮幫子，蠻不講理地說，“要不是你，我至於自己調查嗎！”

“我錯了。”三個世界了，系統早知道和於昭昭講道理是沒有用的，無論她說什麽，積極認錯就好。

“下個世界不會這樣了，我已經攢了一點能量，下個世界一定會給你選一個有靠山的世界！”

“你知道錯了就好！”於昭昭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於昭昭心滿意足地擡起頭，看向已經被她遺忘了好一會兒的電腦屏幕。

於昭昭看著屏幕，突然咦了一聲：“程晉哪裏去了？”

電腦屏幕上一共有五六個機位的畫面，但每一個畫面，其他拍攝的同學和於芳莉都還在畫面上，可是於昭昭並沒有看到程晉的身影。

於昭昭把薯片放到桌上，她坐起身子，握著鼠標拖動進度條，把畫面往前挪動。

大概挪到三分鐘前的進度，於昭昭才重新在屏幕上看到程晉的身影。

好像是程晉的鏡頭拍攝結束了，他從食堂的餐桌前起身，在其他人都在繼續拍攝下一個鏡頭的時候，他卻突然走向其中一個攝像機位。

於昭昭坐在電腦前，看著程晉的身影越來越近，明明隔著一個電腦屏幕，她卻感覺程晉像是在朝著她走近似的。

程晉走到攝像機前，目光一直落在攝像機上。

然後，他突然頓住腳步，蹲下了身子，目光直視著攝像機。

他瞳孔的深處，映照著攝像機的鏡頭，反射出幽幽的光暈。

那一瞬間，於昭昭感覺自己好像和他的視線對上了一樣。

好半天，於昭昭才回過神來，不想承認自己有一剎那間好像被程晉給嚇住了。

“呼——”於昭昭長舒一口氣，又很有精神地叫出系統，“你看你看你看，剛才他那個眼神，是不是很嚇人！”

“等等，昭昭。”系統的語氣有點驚慌，“先不說那個，你看他離去的方向……是不是就是我們這間辦公室的方向？”

於昭昭眉心猛地一跳，她猛地看向電腦屏幕，發現就如系統所說，程晉在起身後並沒有往食堂大門口的方向走，而是拐了個彎，直接走進了另一條走廊。

而於昭昭現在所處的閑置辦公室，就在那條走廊的盡頭！

於昭昭後半截話都卡在了嘴裏，半個字都發不出來。

沒有她說話，空蕩蕩的辦公室安靜地可怕。

這一下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於昭昭的錯覺，她似乎都聽見了外頭走廊上有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

噔。

噔。

噔。

不是於昭昭的錯覺。

是真的有。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好似每一步都走在於昭昭的心尖上。

最後，在於昭昭所處的辦公室門前停了下來。

於昭昭的呼吸都停住了，她煞白著一張臉，看向辦公室的大門。

但是良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是她聽錯了？

於昭昭腦中剛冒出這麽個念頭，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一顫。

因為她看見辦公室的門把手，被緩緩地按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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