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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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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張驪歌迎著眾人的視線,一步一步走近,儀態優雅又高貴。

在她還沒有成為皇後的時候,她常常對自己說:“我生來就應該是皇後。”每當她有所動搖、想要退怯,這句話都會使她變得堅定,但在成為皇後之後,這句話卻成了她的枷鎖——

她生來不是誰,不是任何人,不是張驪歌,她是一個被困於深宮的傀儡,她不能有自己的兒子,不能有自己的悲喜,仿佛她就是為了成為皇後而活著的。

“眾卿平身。”

“妾身見過皇上。”張驪歌行了一個標準的、完美的禮。

旼帝唯獨沒有叫她起身,“皇後,這名太監你可認得?”

張驪歌擡眼看了齊小福一眼,“似乎是妾身宮裏的太監。”

團衡示意宮人拿下齊小福嘴裏塞著的布,齊小福立即哭號起來:“娘娘!娘娘救救奴才啊!奴才錯了、奴才錯了!皇上開恩啊,饒了奴才吧!”

張驪歌心裏生出不好的感覺。

她一直半屈著膝蓋,恭順地垂著腦袋,這個姿勢久了,小腿肚子慢慢酸脹起來。這不是最讓她難受的,場上還有那麽多官員朝臣,只有她無法起身,仿佛她矮他們一頭似的,這才是最讓張驪歌無法忍受的。

“皇上,不知這奴才所犯何事?”

“這奴才說他受你指使威脅駙馬,可有此事?”

“皇上明鑒!妾身並未做過此事,也毫不知情!”張驪歌下意識看向宋羊,她屈辱地當著眾人的面屈膝跪下,深深地叩首:“定是有人誣陷妾身,皇上明察!”

“娘娘!”齊小福大驚失色,面白如紙。

團衡擡手就給了齊小福一巴掌:“鬥膽誣陷皇後,你有幾個腦袋!”

“冤枉啊!皇上、團公公,確實是皇後娘娘指使奴才的!娘娘有意將少府監張大人的公子配給頌羊郡君......”

“荒唐!滑天下之大稽!”旼帝霍然起身,他氣狠了,胸口因憤怒劇烈地起伏著,不一會兒就漲紅了臉。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團衡連忙上前,一下一下地順著旼帝的胸口,急急呼喊:“全太醫!”

“皇上息怒——”眾人一齊跪下勸道。

“皇上莫要動怒,擔心氣急攻心。”全太醫拿出一顆清心丸,團衡連忙將藥丸餵旼帝服下。

“朕沒事。”旼帝緩和了呼吸,眼神如刀地剜著齊小福,“頌羊郡君已為人夫、人父,還要如何婚配?簡直荒唐!”

“皇上,奴才句句屬實!正是因為頌羊郡君已經成親,皇後娘娘才說要將駙馬、給、給.......”

“給如何!”旼帝喝問,聲音猶如驚雷滾滾,炸裂在眾人耳邊。

團衡擡手又是一巴掌,打得齊小福腦袋偏向一邊:“你這狗奴才,還不從實招來!”

“皇後娘娘說,只要駙馬沒了,自然能給頌羊郡君配一個新駙馬......”齊小福說完,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他只能一個勁地磕頭,“娘娘說不論如何都要將駙馬帶到鬥春場上,所以奴才才帶了四個侍衛,但奴才沒有對駙馬動手啊!皇上明鑒!駙馬、駙馬替奴才說句話吧!”

齊小福轉而向程鋒磕頭。地板是實木的,腦袋磕上去砰砰響,齊小福已經磕了一腦袋紅,地上更是暈開了一小灘血。

程鋒攬住宋羊,擋住他的視線。宋羊低下頭不去看,若是以往,這點血跟喪屍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麽,但此刻他聞著血腥味只覺得胃裏不適。

宋羊深吸一口氣,輕輕安撫著肚子裏的崽子們。

團衡一個手勢,便有兩個力氣大的宮人拉住齊小福,重新捂住了他的嘴。

“皇後,你可認他說的?”

張驪歌已經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左右不過是她在陰溝裏翻了船罷了。她聽旼帝的聲音,就知道這個男人對她是生氣、厭惡,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到旼帝的表情。

她擡起頭,視線掃過宋羊和程鋒十指緊扣的手上,心裏是又妒又疼。目光往旁邊移幾分,是同樣牽著手的夏隨侯夫婦。

如果當初沒有入宮,會怎樣呢?明明旼帝的威壓已經逼到喉前了,張驪歌這會兒卻分心想這個問題。

她看向旼帝,目露哀求:“妾身不認。”

齊小福不是她的人,她也想賭一次——“皇上,妾身怎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頌羊郡君已有夫兒,妾身毫無理由做這樣的事啊!再說,少府監張大人的公子是妾身的侄兒,妾身這麽做,怎會不落人口舌呢?皇上,這太監雖是我永寧宮的人,但並非在妾身跟前伺候的,妾身就是要做這等惡事,又怎會交予這樣的宮人?他這番話漏洞百出,還請皇上明鑒,還妾身一個清白!”

“所以,你是不認了?”旼帝再次問,像是失望極了。

張驪歌想賭,賭旼帝會信她,就算不信,也會先放她一馬,保全兩個人的面子。憑什麽只有宋羊能賭贏?張驪歌不甘心。

“妾身不認。”張驪歌擲地有聲。

木樓是寂靜的。

大部分人都沒有認真思考皇後的話,不管聽起來有道理還是沒道理,他們只看著皇上,旼帝表現出不信,他們便不信。

“娘娘!”張驪歌身邊的文淑忽然重重地跪下,涕淚橫流,“娘娘,不要再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了——”

張驪歌僵硬地緩緩扭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文淑。

文淑沖張驪歌磕了三個頭,便對高位上的旼帝道:“皇上,娘娘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皇上饒了娘娘吧!”

沒有神一樣的對手只有豬一樣的隊友,宋羊之前完全沒看出來文淑居然是皇後的豬隊友!

“娘娘雖然收買了石大人的兒子,想要讓駙馬命喪虎口,但娘娘並沒有得逞!石公子也因此受了重傷,皇上,看在娘娘已經誠心悔過的分上,饒了娘娘吧!”文淑哭得渾身顫抖,“齊公公是奴婢指派的,娘娘並不知情!”

宋羊聽著怎麽覺得文淑像故意這麽說的呢……

“哈哈哈……”張驪歌忽然笑了。她站直身子,揪著文淑的衣領,已驚人的力氣把文淑一把提起來,狠狠一巴掌扇在文淑臉上。

“賤婢!”

長長的護甲劃過文淑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娘娘……”文淑捂著臉,委屈地看著張驪歌。

她突然發作,身上再沒有半分端莊嫻淑,眾人呆若木雞地看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皇後。

張驪歌感受著這些目光,忽而慶幸:還好今日淩貴妃不在場,不然這麽狼狽的樣子讓那賤人看了去,她才真要氣死呢……

“娘娘為何要這樣做?!”安湘今日當真是受到了驚嚇,她跪請旼帝:“皇上,請為郡君做主!”

“皇上!郡君與駙馬情誼深重,皇後此番作為,實在令臣寒心!”夏隋侯也跪下請命:“請皇上為郡君、駙馬做主,給夏隋侯府一個交代!”

“請皇上做主。”宋羊和程鋒也道,夏隋侯替他們出頭,他們可不能安心躲著。

“來人,即刻將皇後送回永寧宮!”旼帝下旨道:“皇後品性不端,妄圖加害皇親國戚,即日起在永寧宮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這就是要幽禁了。直到被人帶走,張驪歌都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看旼帝一眼。

文淑也一並被帶回永寧宮幽禁,齊小福則拖出去杖斃,至於那個石青萊,交由了刑部調查。

“頌羊郡君與駙馬伉儷情深,情誼深厚令人動容,加封一等,為正三品郡君,賜千邑,白銀千兩。封駙馬為……”

旼帝停頓一下,道:“禁軍副參領。”

這可是正四品,在禦前行走的武職京官啊!

娶了郡君就是一步登天嗎?不,程鋒用事實證明,娶了郡君後還能更上一層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羊、程鋒和夏隋侯一家齊齊跪地謝恩。寬大的廣袖下,宋羊和程鋒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到此為止,他們的第一步都走對了!

這場“別開生面”的春宴似乎要落下帷幕了,旼帝的精神頭也耗盡,他正打算宣布散宴,一個人忽然走出來道:“皇上,臣懇請請教駙馬幾個問題。”

這人正是李光溢。

忠武將軍沒想到兒子看到皇上對頌羊郡君夫夫偏愛有加後還敢找駙馬的茬,嚇得唇色都白了。他上前半步,拱手行禮,卻不知該說什麽。

旼帝半擡起了手,聞言又放下,“你這是對鬥春的結果不滿?”

“臣並非不滿,只是駙馬隨手撿的箭能正好打中劉公子,又能用劍打暈大蟲,臣想問駙馬,既然有這般實力,為何要嘩眾取寵?”

旼帝看向程鋒,顯然也是要程鋒給一個答案。

宋羊再次緊張起來,他忽然感覺到肚皮彈了一下,像被人輕輕踢了一腳。宋羊嚇了一跳,驟然抓住程鋒的手,程鋒以為他在擔心,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

“臣並非嘩眾取寵。”程鋒解釋道:“臣沒有稱手的武器,這才空手上陣。那支箭羽是劉公子故意捉弄臣,臣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至於能打暈大蟲,確實是意外——”

程鋒清了下嗓子,他對李光溢道:“你命懸一線,我又不是視人命為草芥的人,本來是想用劍打殺大蟲救你的,沒想到會腳滑,萬幸是劍正好打中了大蟲。”

“你以為我會信這種唬小孩的話?”李光溢不悅地瞪著程鋒:“那劍飛過來能直接打暈大蟲,絕非意外!常人怎能做到‘一擊必中’?駙馬不肯說實話,是執意要隱藏實力麽?”

這話大有往程鋒頭上扣帽子的意思了。

程鋒挑眉,毫不退讓地反駁道:“我也沒有說我是常人。我曾經是獵戶,你們不都聽說了嗎?”

程鋒朝旼帝道:“皇上,臣打獵時磨練了一身箭術,力氣也大,能拉動至少六石的弓,這點絕無任何隱瞞。”

“來人,各取一把六石、七石、八石的弓來!”旼帝道。

李光溢當即又想說什麽,忠武將軍及時摁住他的肩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李光溢不服氣地把話吞回了肚子裏,旼帝卻忽然問他:“李光溢,你既然不服氣,不如待弓取來,你與駙馬比上一比,如何?”

李光溢眼睛一亮:“臣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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