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王宮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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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6 王宮之行
“我沒有見到阿爾法，他不在這附近。”塞爾維斯在佩歐城轉了一大圈之後，折返回來說。
“不用找了。”菲莉絲說，“他往琪夢莎島的方向去了，似乎辛提斯王宮有什麽東西讓他很有興趣，他叫我們不用管他，明晚我們去見女王之前會和我們匯合。”
“他聯系過你了？”塞爾維斯驚訝地說。
菲莉絲點點頭。
“你知道他去幹什麽嗎？”
搖頭。
“你就這麽讓他離開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塞爾維斯難以置信地反問。
“他不希望我多問，所以我沒有問。”菲莉絲說，“我相信他不會亂來。”
塞爾維斯沈著臉，他大概猜得到阿爾法打算做什麽，他估計是去找食物去了。不過幾百公裏的距離，難道就不會受到距離法則的影響嗎？不過以那家夥一貫的行事（原文：形式）風格，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才好。但願，一切順利……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菲莉絲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琪夢莎島的大船。這是女王專程為她安排的船只，前來迎接她的人是阿蘭。
看到只有菲莉絲一個人出現，阿蘭有些意外。
“我想，你不會讓陛下的期待落空吧？”他試探著問。
“放心，我說話算話。”菲莉絲理直氣壯地回答。
阿蘭滿腹疑慮點點頭，命船啟航。
女王派來的船非常特別，與普通的帆船不同，除了裝有船帆，在船舷處還有翅膀一樣的裝置。類似的東西菲莉絲在那條巨大的藍色戰船上見過，而直到現在看到這微縮版的翅膀，她才真正看明白它的構造。這是一些禦風而行的飛行裝置，兩側十幾片木質薄片上繪滿了風元素轉移法陣，看風格顯然來自於弗蘭德。
當船啟航後，隨著速度加快，船上的氣流被法陣轉移到船下，產生托起的浮力，於是，船開始進入懸浮狀態。此刻，這樣的船雖然還叫做船，卻早已不在水上航行，而是緊貼著海面，依靠船底和海浪間被壓縮的空氣動力前進。
比起水流的巨大摩擦，這種懸浮的船速度顯然快了很多。當船真正脫離水面後，雖然船體長達幾十米，但船速卻已直逼菲莉絲的風翔術。遠在幾百公裏外得琪夢莎島，僅僅需要一個小時，便已經到達了。
辛提斯王宮建在島邊的水灣之中。巨大的海浪被阻擋在海灣以外，灣中風平浪靜，波光粼粼，銀白的沙灘邊，一片白墻紅頂的建築依山而建，直達山頂。
船重新落回水面，傳過一道道高達百米的石門，最終，停在了王宮下方的碼頭邊。
菲莉絲跟著阿蘭跨上了長長的石橋，終於上了島。石橋邊，兩排海奴像雕塑一般站成了兩排，成了王宮外最強大的防護部隊。
順著曲折的石階，菲莉絲一路向女王所在的最高處走去，沿途看到層層疊疊的白玉石城墻，以及墻體上的魔法銘文。那些圖案與葛納斯金剛墻上的如出一轍，令菲莉絲深深懷疑，在這些墻的內部，是不是也有那般碩大的液態魂精。
“這些都是聖戰留下的痕跡。”註意到菲莉絲的目光，阿蘭解釋著，“但是由於能源系統已經被其他的東西替代，威力大不如前。畢竟，現在並沒有惡魔軍團不是嗎？”
菲莉絲點點頭，但是，這大概也只是表面上的吧？辛提斯女王絕對不會把沒有的東西安置在這裏，所謂的被替代的能源大概也只是針對人類，她相信，能夠使用那般恐怖戰船的辛提斯，一定有自己的液態魂精來源。那種褻瀆靈魂的能量結晶，一直被各國秘密使用著，被蒙蔽的，只有不知情的平民而已。
山體之上，一眼望去，類似的高墻有五十多處，雖然規模不如葛納斯墻巨大，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如果這些大炮全數啟動，附近這片海域恐怕會被轟出一個難以想象的大坑，轟擊激發的地震，以及引起的海嘯只怕能刮到大洋彼岸的黑白大陸去……想到人類隱藏的驚人力量，菲莉絲只覺得遍體生寒，也許現在，她應該慶幸，這些力量的操縱者還沒有失去理智，否則就算沒有惡魔入侵，這片大陸也足以被人類玩完。
“到了。”阿蘭的一句話，把菲莉絲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到自己面前壯觀的凍石大門，兩側的石柱直徑都在五米以上，一長列直達山體內部，而女王的宮殿，似乎就在這石柱的末端——這是一座隱藏在大山之中的宮殿。
踏入這瞬間黯淡下來的大道，地面上鋪滿了雕飾精美的石磚，但是菲莉絲認得，這其中隱含的元素屏障銘文，足以把一切外來的魔法轟擊阻止擋在百米以內。
大道上的穹頂格外高，每隔一定距離便鑲嵌了能夠自動發光的魔石，在淡藍的魔石映照下，依稀可辨穹頂上的壁繪，那是辛提斯與惡魔的戰鬥史。
“這是聖戰是的畫面？”菲莉絲禁不住問道。
“是的，五百年前，南海作為距離深淵之門最近的地區之一，遭到了惡魔的瘋狂洗劫，三百零八個島嶼近九成成了惡魔的據點。當年，十二英雄之一辛提斯，也就是初代王琳拉女王的父親便是南征軍的大元帥，他率領的海軍是最早和惡魔軍團交手的人類軍隊，而這座琪夢莎島便是人類第一個搶奪回的惡魔據點。南海的戰鬥，大概是整個大陸最早開始的戰鬥，也是最晚結束的。從琪夢莎島的頂部往南便可以看到傳說中的凱旋門，那裏，便是深淵之門的舊址。”
“這些，在聖詩中有描述。”菲莉絲輕輕哼唱起來，“南國的風，帶著鮮血的味道。大海的水，充滿靈魂的悲鳴，黑暗降臨，長夜無邊。只有心中的凱旋，如同那不落的日光，照亮回家的路……”
本是絕望中自我安慰的歌聲，通過菲莉絲稚嫩卻柔和甜美的嗓音哼唱出來，形成鮮明的反差，別有一番滋味。
阿蘭陶醉地看著她：“現在，會聖詩的人已經不多了。”
“記得那段歷史的人，也已經不多了。”菲莉絲感慨，隨著時間的延長，真相漸漸被掩蓋，而呈現在表面的，多數是人為的東西。終有一天，當歷史那血淋淋的傷疤被撕開，也許，暴露出來的，會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正如她在弗蘭德學院經歷的那些一樣。
“十二英雄的後代，現在的王族們，都會謹記那段歷史的，這是對聖王的承諾，也是他們的義務。”阿蘭微笑著說。
“這算是對逝者的紀念麽？”菲莉絲很自然地感慨，王族們掌握著真實，卻按照各種利益去扭曲歷史，如果聖戰的亡魂還活著，大概會哭吧？她想起了那些被封印的八魔將，他們曾經向她哭訴弗蘭德的背叛。即便是在他們欺騙自己的現在，那段歷史，仍舊是模糊不清的。
而對於菲莉絲的感慨，阿蘭只是淡淡笑著，並不作評價，讓人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阿蘭，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多？”空曠的大道內只有他們兩人，菲莉絲愈發的困惑，不禁問道。
“大概，因為你很像一個人吧？”阿蘭目不轉睛看著她，卻仿佛透過她在看別人。
“你見過和我相似的人？”菲莉絲幾乎脫口而出。
“我說的是弗蘭德。”阿蘭回答。
居然是他……菲莉絲一陣沮喪，還以為這個男子見過艾蘭呢。
“要說像，也不像，但總是給人這種感覺……你們有相同的眼神，深邃的，執著的，求根究底……”阿蘭笑道。
“你到底活了多少年！”菲莉絲驚呼，這家夥說話的語氣，似乎見過真正的弗蘭德一般。
阿蘭不可置否，負手走在前面。
哼，居然不說！
菲莉絲不滿地跟在後頭，沒多久，一座富麗堂皇的金色大門映入眼簾。這是另一張海神圖，銷魂蝕骨的畫面依舊出自坎恩菲迪的手筆。這道門遠比戰船上那個巨大，高度恐怕逼近五十米，寬度也在二十米以上，菲莉絲想要一眼看到邊還有些吃力。
這位女王，真是錢多了燒的！
“不用太驚訝。”阿蘭笑道，“坎恩菲迪，也是這個王國中走出去的人。
”
菲莉絲難以置信望著他：“你是說，他是王室的人？”
“他是陛下的親哥哥。”
菲莉絲現在已經徹底懵了，這算是為了理想放棄王位的現實例子麽？喜歡畫美男的哥哥，和喜歡養美男的妹妹，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麽人啊！
“這邊走。”
菲莉絲聽到阿蘭在叫她，然後，她便看到了那道巨門角落裏，一人高的小門正洞開著——敢情，這才是他們要進去的門？比起這高達幾十米的黃金門，這入口，恐怕也太小了點吧？
“別看了，黃金門不是給人走的。”阿蘭說到，“那是神明的入口。”
說的好像神真的存在似的，居然把門造得這麽大，神都是大塊頭嗎？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海神，看到這樣的肖像畫會有何想法……
想到此處，菲莉絲就一陣惡寒。
“你們相信神的存在？”她問。
“你也是生命女神的信徒吧？”阿蘭回答，“如果你認為她不存在，那麽，這個力量來自何方？”
“也許，是某種規則……”菲莉絲不確定地說。
阿蘭再次笑開了：“那麽，你也可以把你的神，當作規則。”
菲莉絲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奇妙的回答，給她茅塞頓開的感覺。這個阿蘭，到底是什麽人？他僅僅是女王身邊的一個男仆？說什麽她都不信！
目光尾隨這阿蘭優雅的背影，菲莉絲走進了小門，拐過狹長的通道，便到了一處滿是紫色羅帳的大房間裏，首先引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大床。
菲莉絲知道，她到了。 第一章：第一章：7 緊閉的門扉
“你來了。”女王的深沈低音從床上傳出。她遣退了床上的男寵們，然後撥開窗簾，端坐在床邊，面目含笑，望著菲莉絲。
“阿蘭，你也下去吧。”女王吩咐。
阿蘭躬身行禮，然後退下，掩上了房門，於是，諾大的屋子裏，只剩下了菲莉絲和珍珠女王兩個人。
面對菲莉絲這個S級通緝犯，女王顯得有恃無恐，看來，也不是易與之輩。
“期限已經到了，鏡子就在這裏，你給我的禮物在哪兒？”女王開門見山地問。
女王的寢宮應該位於宮殿的頂端，整座王宮都建在大山內部，菲莉絲一路走來，除了魔法照明，就沒有見過陽光，唯獨這間屋子的穹頂散發著燦爛的金色光澤，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幻著，明顯是引入的外界陽光。
看那金中偏紅的光華，恐怕已到了傍晚，但是，距離塞爾維斯最有力的日落還有一定時間。於是，菲莉絲從容上前，說道：“海精靈王已經同意與您見面，不過那位似乎不打算在人類中停留太久。我和他約定在日落之後使用轉移法陣直達您的面前。為了掩飾法陣轉移的光芒，考慮到今晚是海神節狂歡的最後一天，屆時會有焰火晚會，因此，儀式會在晚會開始的時候進行，您看這樣如何？”
“很周到的安排。”女王笑容不變，富態的臉上，細細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卻難掩其中的精芒，“那我就等到那個時候吧，在此之前，你就與我一同用餐好了。”
“感謝陛下的盛情。”菲莉絲說著，退到一邊，女王命人傳膳。
十幾名翩翩美男子托著琳瑯滿目的海產一樣樣搬上來
，上等的葡萄酒在杯中搖曳。
晚餐在眾男簇擁之中進行，菲莉絲看著女王和她的男仆們眉來眼去，看似風情萬種，但那女王的所有註意力卻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這頓飯吃得並不輕松，兩人幾乎沒有交談，整間大房子裏靜悄悄的，除了盤子被拿上來和撤下去的聲音，以及嘩啦啦的倒酒聲。
飯後，又是一輪瓜果點心擺上了桌，女王命人打開了天窗，於是，三十六片花瓣一般的水晶屋頂逐漸收入四面的凹槽裏，日落後紫色的天空呈現出來。明亮的暮星巴著西邊的地平線，搖搖欲墜，一輪明月早已掛在了偏東的夜空，漸漸散發出光輝。
女王遣退了仆從，又只剩下她們兩人，隔著一長條的餐桌，望著頭頂逐漸暗淡的光輝，當繁星逐個點亮，“吱——啪啦”，第一聲禮花綻放在夜空。
“時間到了。”女王把酒杯端在手裏，收回視線，轉頭，望著菲莉絲。
“那麽，我開始了。”菲莉絲站起來，走到寬闊的空地上，地上鋪著厚厚的棕櫚鑲金地毯。
“不用介意我的地毯，上面有抗魔銘文，你盡管在地毯上繪制法陣。”看到菲莉絲的遲疑，女王含笑說道。
經過女王的提醒，菲莉絲才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地毯上貌似裝飾的金線，實際上是通過煉金術合成的，其中蘊涵著魔力，具有防止元素腐蝕的作用——這大概是最強大的防潮防腐防火設施了。
從虛幻之戒中取出施法材料，菲利絲裝模作樣畫起了法陣，看似普通的轉移法陣中隱藏了召喚法陣，甚至一些元素法陣，後者當然是為了使召喚的儀式看起來聲勢浩大。
看到女王收斂了笑容，微微鎖眉，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菲利絲猜到了八九分：珍珠女王對於魔法陣是有一些常識的，但是所知有限，她自大並且狂傲，不屑於提問，也不屑於找顧問。看到她那越來越專註審視自己的模樣，菲利絲知道，自己精心設計的偽轉移法陣，已經超出了女王的認知範圍。
當淡藍色的光柱貫穿夜空的時候，天空中的禮花也已經綻放到了極致，把整個天空映得恍如白晝，轉移中形成的暗淡藍色輝光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王的神情頓時從緊張轉換為期待，而就在那光柱消失的瞬間，法陣的表面卻變得明亮起來，一個人形在其中凝聚成形。
女王已經忘記了手裏的酒杯，杯中酒在微微顫動，她雙眼直直註視著法陣中的人形，漸漸，極致完美、卻又清冷孤傲的海精靈王出現了。
冰冷的臉上掛著沒有溫度的笑意，像一尊渾無感情的神祗，但那淡薄的笑意，卻讓女王深深困惑了，這個，真的就是壬塞爾？為何會和她夢中的形象如此相像？
“小姑娘，你長大了。”任塞爾出現的第一句話，就是這。
他的俊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仿佛一個親切的長輩在關心著晚輩。
“您，認得我？”女王已經激動的不值得怎麽說話了。
“海神的眷族，辛提斯的第三代女王，你的琴聲已經在我的大海上飄蕩了數十個寒暑，我自然認得你。”
明知這個壬塞爾是塞爾維斯假扮的，但是菲利絲依舊為這些煽情的話語感到冷汗直冒，塞爾維斯這家夥，簡直是騙死人不償命啊。
果然，女王吃這一套，她哪裏料得到自己夜夜彈奏的豎琴聲會傳到任塞爾的耳朵裏？不過，一想到這位是統治迷霧海的精靈王，人家有這樣的強大感知也不奇怪了。
聯系到任塞爾的強大實力，女王卻突然發現了異常，作為一個能夠使用靈魂能量的天階強者，這個任塞爾現在的實力看起來還在她之下，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海精靈王，無論如何也該是深不可測的啊；而且，這個小姑娘，僅僅用了一個並不算特別大的法陣就把他招了來，這似乎不符合轉移法陣的能量規則——越是能量強大的個體，應該使用更高級的轉移法陣才對，除非雙方有使魔契約，但是壬塞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菲利絲的使魔。經常合弗萊德王國打交道的珍珠女王，這方面的常識還是有的。
那麽，這個壬塞爾到底真假？
萬一是真的，人家隱藏了實力，她沒有看出來，把人得罪了自然是不妙；可若是假的，自己隨意被一個小丫頭擺弄，傳出去了未免笑掉別人大牙。
女王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麽辦，目光不經意間瞟到了她的寶貝鏡子，她想起了自稱神使的黑衣僧侶告訴她的話，如果想讓鏡子中的妖精走出來，這個女孩是必須的。
於是女王從她的大床上走了下來，迤邐的長裙尾拖拽到地毯上，讓她那豐滿的身型多了些嫵媚之感。只見她一步步走近塞爾維斯，仰望著他，臉上的虔誠一覽無遺。
“您能記得我的琴聲，實在令我受寵若驚，能見到您的身姿，我已平生無憾，現在，我願意兌現我和菲利絲之間的承諾，也請您能多留片刻，我想專門為您彈奏一曲……”
菲利絲感到格外意外，她合塞爾維斯準備了不下五十個版本的對白，以應付女王的各種刁難，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麽輕易相信了。
而且，她現在竟然同意兌現承諾，如果阿蘭所說的屬實，那麽，這琴聲正是喚醒鏡子妖精所必須的。第一次，女王當著他人的面彈琴，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了討好任塞爾，但是菲利絲很清楚，女王願意親自為她叫出那個妖精，兌現借鏡承諾——這件事，似乎發展得太順利了些。
和塞爾維斯進行靈魂溝通之後，塞爾維斯立即顯出興致盎然的模樣，坐到了鏡子面前的鎦金椅子上，他依舊保持著那完美而優雅的笑容，目不轉睛望著珍珠女王。
此刻的珍珠女王像個懷春的少女一般，竟有些羞赧地垂下頭，她坐在床邊的豎琴邊，將裙擺撩到一邊，露出腿部瑩潤如雪的肌膚，那豐滿的腰肢，一旦到了豎琴邊，居然有了神奇的和諧感。
女王輕撥琴弦，如水的琴音從指尖流出，令人沈醉，而隨著琴聲愈發得高亢悠揚，鏡子中竟然開始出現閃光，漸漸的，一個由兩段圓弧背靠背交叉形成的雙魚形門扉就此出現。
女王目馳神迷註視著塞爾維斯，臉上掛著甜蜜的笑意，而塞爾維斯卻時不時偷瞄那鏡子，但上面的圖案卻一直沒有變過。
一曲結束，女王意猶未盡，塞爾維斯和菲莉絲卻心急如焚，這鏡子到底算怎麽回事？為什麽什麽東西都沒有照出來？啟動它是不是還需要其他的條件？可是卻又不敢問，生怕打攪了女王的興致，前功盡棄。
“這曲子，叫什麽名字？”塞爾維斯裝模作樣問道。
“窗，這曲子的名字叫窗……”女王暧昧地回答。
“窗？這是個奇怪的名字。”塞爾維斯循循善誘，試圖套出開啟鏡子的條件。
見“壬賽爾”對這個名字有興趣，女王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這是一個傻乎乎的少女，為了見到她的情人而作的曲子，他們兩個人住在不同的世界，只能透過一扇窗戶相望，但是，哪怕能看到他一面，少女也心滿意足。於是，他們做了一個約定，只要聽到琴聲，雙方便出現在窗前。十二年如一日，他們總是用這樣的方式交流。少女發誓，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會打破那扇窗，讓他們能夠真正在一起……是不是很傻？”
“是啊，很傻，卻傻得可愛。”塞爾維斯笑道。
聽到這話，女王卻呆了片刻。
“要再來一曲嗎？”她問。
塞爾維斯點點頭，菲莉絲也在一邊端端正正坐下，內心愈發的不安起來，如果鏡子和傳聞不一樣，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不料，這一次，琴聲一起，塞爾維斯頓時變了臉色，他霍地站起來，迅速擋道菲莉絲面前，漆黑的鐮刀憑空冒出，激烈的空間震蕩頓時溢散開去，卻被四壁悄無聲息的吸收。
女王單手托起琴，頓時笑了：“露出馬腳了，你，不是壬賽爾！”
實在難以想象，那架藝術品一般的紫色豎琴，竟然是珍珠女王實體化的靈魂兵器！
強大的靈魂能量籠罩著整間房間，女王從容不迫，似乎一切早已在她掌握之中。
“不用再裝下去了，看到了嗎，鏡子中緊閉的門扉，我的妖精拒絕和你們見面，所以，他，不是我想見的人，他是假的壬賽爾——我的鏡子，從不說謊……”
不料，女王還沒來得及拿住他們，卻看到菲莉絲不慌不忙，手裏有什麽東西就那麽一扯，明亮的藍色光柱便沖天而起。
轉移卷軸？菲莉絲想逃！
珍珠女王剎那間有一陣動容，那是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為了讓菲莉絲喚來壬賽爾，這裏的空間是沒有封鎖的，因為珍珠女王自信沒有人能夠從她手裏逃脫，因此，這一刻，她幾乎要罵出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還真敢做！
女王甚至有一絲後悔，她小看了這個貌似弱不經風的嬌小女孩，她早該料到，膽敢挑戰大陸公約的菲莉絲，她的腦子根本就和常人不一樣！
即便有些許打亂陣腳的倉促感，但是她絕不允許事態進一步脫軌——珍珠女王殺氣乍現，手指在琴弦上一撥，一連串空間被靈魂能量激發的漣漪擴散開去，直逼那轉移光柱。
扭曲的空間被撕開一道大口子，塞爾維斯的大鐮刀擋在前面，而後面站著菲莉絲，她的手中，赫然抱著那面大鏡子，那丫頭挑釁地看著她，似乎在說：你就出招吧，如果不怕鏡子被毀的話！
洞察之鏡什麽時候到了那丫頭的手中？難道是她之前畫的轉移法陣暗藏玄機？
那一刻，女王猛然將琴弦一帶，攻擊就此偏離，撞到了加持有護盾的墻壁上，然後，她眼睜睜看著菲莉絲消失在她的面前。
滔天的怒火傾瀉而出，手中的酒杯炸裂，紅酒灑了一地，鮮血般得顏色觸目驚心！
門被女王砰然推開，她咬牙切齒沖著外頭守候的阿蘭吼道：“殺了他們，行宮裏那些人，一個都不留！至於菲莉絲，給我全力封鎖琪夢莎島，我要親自抓住這個臭丫頭，沒有人能在我的土地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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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見到阿爾法，他不在這附近。”塞爾維斯在佩歐城轉了一大圈之後，折返回來說。
“不用找了。”菲莉絲說，“他往琪夢莎島的方向去了，似乎辛提斯王宮有什麽東西讓他很有興趣，他叫我們不用管他，明晚我們去見女王之前會和我們匯合。”
“他聯系過你了？”塞爾維斯驚訝地說。
菲莉絲點點頭。
“你知道他去幹什麽嗎？”
搖頭。
“你就這麽讓他離開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塞爾維斯難以置信地反問。
“他不希望我多問，所以我沒有問。”菲莉絲說，“我相信他不會亂來。”
塞爾維斯沈著臉，他大概猜得到阿爾法打算做什麽，他估計是去找食物去了。不過幾百公裏的距離，難道就不會受到距離法則的影響嗎？不過以那家夥一貫的行事（原文：形式）風格，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才好。但願，一切順利……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菲莉絲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琪夢莎島的大船。這是女王專程為她安排的船只，前來迎接她的人是阿蘭。
看到只有菲莉絲一個人出現，阿蘭有些意外。
“我想，你不會讓陛下的期待落空吧？”他試探著問。
“放心，我說話算話。”菲莉絲理直氣壯地回答。
阿蘭滿腹疑慮點點頭，命船啟航。
女王派來的船非常特別，與普通的帆船不同，除了裝有船帆，在船舷處還有翅膀一樣的裝置。類似的東西菲莉絲在那條巨大的藍色戰船上見過，而直到現在看到這微縮版的翅膀，她才真正看明白它的構造。這是一些禦風而行的飛行裝置，兩側十幾片木質薄片上繪滿了風元素轉移法陣，看風格顯然來自於弗蘭德。
當船啟航後，隨著速度加快，船上的氣流被法陣轉移到船下，產生托起的浮力，於是，船開始進入懸浮狀態。此刻，這樣的船雖然還叫做船，卻早已不在水上航行，而是緊貼著海面，依靠船底和海浪間被壓縮的空氣動力前進。
比起水流的巨大摩擦，這種懸浮的船速度顯然快了很多。當船真正脫離水面後，雖然船體長達幾十米，但船速卻已直逼菲莉絲的風翔術。遠在幾百公裏外得琪夢莎島，僅僅需要一個小時，便已經到達了。
辛提斯王宮建在島邊的水灣之中。巨大的海浪被阻擋在海灣以外，灣中風平浪靜，波光粼粼，銀白的沙灘邊，一片白墻紅頂的建築依山而建，直達山頂。
船重新落回水面，傳過一道道高達百米的石門，最終，停在了王宮下方的碼頭邊。
菲莉絲跟著阿蘭跨上了長長的石橋，終於上了島。石橋邊，兩排海奴像雕塑一般站成了兩排，成了王宮外最強大的防護部隊。
順著曲折的石階，菲莉絲一路向女王所在的最高處走去，沿途看到層層疊疊的白玉石城墻，以及墻體上的魔法銘文。那些圖案與葛納斯金剛墻上的如出一轍，令菲莉絲深深懷疑，在這些墻的內部，是不是也有那般碩大的液態魂精。
“這些都是聖戰留下的痕跡。”註意到菲莉絲的目光，阿蘭解釋著，“但是由於能源系統已經被其他的東西替代，威力大不如前。畢竟，現在並沒有惡魔軍團不是嗎？”
菲莉絲點點頭，但是，這大概也只是表面上的吧？辛提斯女王絕對不會把沒有的東西安置在這裏，所謂的被替代的能源大概也只是針對人類，她相信，能夠使用那般恐怖戰船的辛提斯，一定有自己的液態魂精來源。那種褻瀆靈魂的能量結晶，一直被各國秘密使用著，被蒙蔽的，只有不知情的平民而已。
山體之上，一眼望去，類似的高墻有五十多處，雖然規模不如葛納斯墻巨大，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如果這些大炮全數啟動，附近這片海域恐怕會被轟出一個難以想象的大坑，轟擊激發的地震，以及引起的海嘯只怕能刮到大洋彼岸的黑白大陸去……想到人類隱藏的驚人力量，菲莉絲只覺得遍體生寒，也許現在，她應該慶幸，這些力量的操縱者還沒有失去理智，否則就算沒有惡魔入侵，這片大陸也足以被人類玩完。
“到了。”阿蘭的一句話，把菲莉絲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到自己面前壯觀的凍石大門，兩側的石柱直徑都在五米以上，一長列直達山體內部，而女王的宮殿，似乎就在這石柱的末端——這是一座隱藏在大山之中的宮殿。
踏入這瞬間黯淡下來的大道，地面上鋪滿了雕飾精美的石磚，但是菲莉絲認得，這其中隱含的元素屏障銘文，足以把一切外來的魔法轟擊阻止擋在百米以內。
大道上的穹頂格外高，每隔一定距離便鑲嵌了能夠自動發光的魔石，在淡藍的魔石映照下，依稀可辨穹頂上的壁繪，那是辛提斯與惡魔的戰鬥史。
“這是聖戰是的畫面？”菲莉絲禁不住問道。
“是的，五百年前，南海作為距離深淵之門最近的地區之一，遭到了惡魔的瘋狂洗劫，三百零八個島嶼近九成成了惡魔的據點。當年，十二英雄之一辛提斯，也就是初代王琳拉女王的父親便是南征軍的大元帥，他率領的海軍是最早和惡魔軍團交手的人類軍隊，而這座琪夢莎島便是人類第一個搶奪回的惡魔據點。南海的戰鬥，大概是整個大陸最早開始的戰鬥，也是最晚結束的。從琪夢莎島的頂部往南便可以看到傳說中的凱旋門，那裏，便是深淵之門的舊址。”
“這些，在聖詩中有描述。”菲莉絲輕輕哼唱起來，“南國的風，帶著鮮血的味道。大海的水，充滿靈魂的悲鳴，黑暗降臨，長夜無邊。只有心中的凱旋，如同那不落的日光，照亮回家的路……”
本是絕望中自我安慰的歌聲，通過菲莉絲稚嫩卻柔和甜美的嗓音哼唱出來，形成鮮明的反差，別有一番滋味。
阿蘭陶醉地看著她：“現在，會聖詩的人已經不多了。”
“記得那段歷史的人，也已經不多了。”菲莉絲感慨，隨著時間的延長，真相漸漸被掩蓋，而呈現在表面的，多數是人為的東西。終有一天，當歷史那血淋淋的傷疤被撕開，也許，暴露出來的，會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正如她在弗蘭德學院經歷的那些一樣。
“十二英雄的後代，現在的王族們，都會謹記那段歷史的，這是對聖王的承諾，也是他們的義務。”阿蘭微笑著說。
“這算是對逝者的紀念麽？”菲莉絲很自然地感慨，王族們掌握著真實，卻按照各種利益去扭曲歷史，如果聖戰的亡魂還活著，大概會哭吧？她想起了那些被封印的八魔將，他們曾經向她哭訴弗蘭德的背叛。即便是在他們欺騙自己的現在，那段歷史，仍舊是模糊不清的。
而對於菲莉絲的感慨，阿蘭只是淡淡笑著，並不作評價，讓人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阿蘭，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多？”空曠的大道內只有他們兩人，菲莉絲愈發的困惑，不禁問道。
“大概，因為你很像一個人吧？”阿蘭目不轉睛看著她，卻仿佛透過她在看別人。
“你見過和我相似的人？”菲莉絲幾乎脫口而出。
“我說的是弗蘭德。”阿蘭回答。
居然是他……菲莉絲一陣沮喪，還以為這個男子見過艾蘭呢。
“要說像，也不像，但總是給人這種感覺……你們有相同的眼神，深邃的，執著的，求根究底……”阿蘭笑道。
“你到底活了多少年！”菲莉絲驚呼，這家夥說話的語氣，似乎見過真正的弗蘭德一般。
阿蘭不可置否，負手走在前面。
哼，居然不說！
菲莉絲不滿地跟在後頭，沒多久，一座富麗堂皇的金色大門映入眼簾。這是另一張海神圖，銷魂蝕骨的畫面依舊出自坎恩菲迪的手筆。這道門遠比戰船上那個巨大，高度恐怕逼近五十米，寬度也在二十米以上，菲莉絲想要一眼看到邊還有些吃力。
這位女王，真是錢多了燒的！
“不用太驚訝。”阿蘭笑道，“坎恩菲迪，也是這個王國中走出去的人。
”
菲莉絲難以置信望著他：“你是說，他是王室的人？”
“他是陛下的親哥哥。”
菲莉絲現在已經徹底懵了，這算是為了理想放棄王位的現實例子麽？喜歡畫美男的哥哥，和喜歡養美男的妹妹，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麽人啊！
“這邊走。”
菲莉絲聽到阿蘭在叫她，然後，她便看到了那道巨門角落裏，一人高的小門正洞開著——敢情，這才是他們要進去的門？比起這高達幾十米的黃金門，這入口，恐怕也太小了點吧？
“別看了，黃金門不是給人走的。”阿蘭說到，“那是神明的入口。”
說的好像神真的存在似的，居然把門造得這麽大，神都是大塊頭嗎？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海神，看到這樣的肖像畫會有何想法……
想到此處，菲莉絲就一陣惡寒。
“你們相信神的存在？”她問。
“你也是生命女神的信徒吧？”阿蘭回答，“如果你認為她不存在，那麽，這個力量來自何方？”
“也許，是某種規則……”菲莉絲不確定地說。
阿蘭再次笑開了：“那麽，你也可以把你的神，當作規則。”
菲莉絲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奇妙的回答，給她茅塞頓開的感覺。這個阿蘭，到底是什麽人？他僅僅是女王身邊的一個男仆？說什麽她都不信！
目光尾隨這阿蘭優雅的背影，菲莉絲走進了小門，拐過狹長的通道，便到了一處滿是紫色羅帳的大房間裏，首先引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大床。
菲莉絲知道，她到了。 第一章：第一章：7 緊閉的門扉
“你來了。”女王的深沈低音從床上傳出。她遣退了床上的男寵們，然後撥開窗簾，端坐在床邊，面目含笑，望著菲莉絲。
“阿蘭，你也下去吧。”女王吩咐。
阿蘭躬身行禮，然後退下，掩上了房門，於是，諾大的屋子裏，只剩下了菲莉絲和珍珠女王兩個人。
面對菲莉絲這個S級通緝犯，女王顯得有恃無恐，看來，也不是易與之輩。
“期限已經到了，鏡子就在這裏，你給我的禮物在哪兒？”女王開門見山地問。
女王的寢宮應該位於宮殿的頂端，整座王宮都建在大山內部，菲莉絲一路走來，除了魔法照明，就沒有見過陽光，唯獨這間屋子的穹頂散發著燦爛的金色光澤，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幻著，明顯是引入的外界陽光。
看那金中偏紅的光華，恐怕已到了傍晚，但是，距離塞爾維斯最有力的日落還有一定時間。於是，菲莉絲從容上前，說道：“海精靈王已經同意與您見面，不過那位似乎不打算在人類中停留太久。我和他約定在日落之後使用轉移法陣直達您的面前。為了掩飾法陣轉移的光芒，考慮到今晚是海神節狂歡的最後一天，屆時會有焰火晚會，因此，儀式會在晚會開始的時候進行，您看這樣如何？”
“很周到的安排。”女王笑容不變，富態的臉上，細細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卻難掩其中的精芒，“那我就等到那個時候吧，在此之前，你就與我一同用餐好了。”
“感謝陛下的盛情。”菲莉絲說著，退到一邊，女王命人傳膳。
十幾名翩翩美男子托著琳瑯滿目的海產一樣樣搬上來
，上等的葡萄酒在杯中搖曳。
晚餐在眾男簇擁之中進行，菲莉絲看著女王和她的男仆們眉來眼去，看似風情萬種，但那女王的所有註意力卻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這頓飯吃得並不輕松，兩人幾乎沒有交談，整間大房子裏靜悄悄的，除了盤子被拿上來和撤下去的聲音，以及嘩啦啦的倒酒聲。
飯後，又是一輪瓜果點心擺上了桌，女王命人打開了天窗，於是，三十六片花瓣一般的水晶屋頂逐漸收入四面的凹槽裏，日落後紫色的天空呈現出來。明亮的暮星巴著西邊的地平線，搖搖欲墜，一輪明月早已掛在了偏東的夜空，漸漸散發出光輝。
女王遣退了仆從，又只剩下她們兩人，隔著一長條的餐桌，望著頭頂逐漸暗淡的光輝，當繁星逐個點亮，“吱——啪啦”，第一聲禮花綻放在夜空。
“時間到了。”女王把酒杯端在手裏，收回視線，轉頭，望著菲莉絲。
“那麽，我開始了。”菲莉絲站起來，走到寬闊的空地上，地上鋪著厚厚的棕櫚鑲金地毯。
“不用介意我的地毯，上面有抗魔銘文，你盡管在地毯上繪制法陣。”看到菲莉絲的遲疑，女王含笑說道。
經過女王的提醒，菲莉絲才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地毯上貌似裝飾的金線，實際上是通過煉金術合成的，其中蘊涵著魔力，具有防止元素腐蝕的作用——這大概是最強大的防潮防腐防火設施了。
從虛幻之戒中取出施法材料，菲利絲裝模作樣畫起了法陣，看似普通的轉移法陣中隱藏了召喚法陣，甚至一些元素法陣，後者當然是為了使召喚的儀式看起來聲勢浩大。
看到女王收斂了笑容，微微鎖眉，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菲利絲猜到了八九分：珍珠女王對於魔法陣是有一些常識的，但是所知有限，她自大並且狂傲，不屑於提問，也不屑於找顧問。看到她那越來越專註審視自己的模樣，菲利絲知道，自己精心設計的偽轉移法陣，已經超出了女王的認知範圍。
當淡藍色的光柱貫穿夜空的時候，天空中的禮花也已經綻放到了極致，把整個天空映得恍如白晝，轉移中形成的暗淡藍色輝光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王的神情頓時從緊張轉換為期待，而就在那光柱消失的瞬間，法陣的表面卻變得明亮起來，一個人形在其中凝聚成形。
女王已經忘記了手裏的酒杯，杯中酒在微微顫動，她雙眼直直註視著法陣中的人形，漸漸，極致完美、卻又清冷孤傲的海精靈王出現了。
冰冷的臉上掛著沒有溫度的笑意，像一尊渾無感情的神祗，但那淡薄的笑意，卻讓女王深深困惑了，這個，真的就是壬塞爾？為何會和她夢中的形象如此相像？
“小姑娘，你長大了。”任塞爾出現的第一句話，就是這。
他的俊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仿佛一個親切的長輩在關心著晚輩。
“您，認得我？”女王已經激動的不值得怎麽說話了。
“海神的眷族，辛提斯的第三代女王，你的琴聲已經在我的大海上飄蕩了數十個寒暑，我自然認得你。”
明知這個壬塞爾是塞爾維斯假扮的，但是菲利絲依舊為這些煽情的話語感到冷汗直冒，塞爾維斯這家夥，簡直是騙死人不償命啊。
果然，女王吃這一套，她哪裏料得到自己夜夜彈奏的豎琴聲會傳到任塞爾的耳朵裏？不過，一想到這位是統治迷霧海的精靈王，人家有這樣的強大感知也不奇怪了。
聯系到任塞爾的強大實力，女王卻突然發現了異常，作為一個能夠使用靈魂能量的天階強者，這個任塞爾現在的實力看起來還在她之下，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海精靈王，無論如何也該是深不可測的啊；而且，這個小姑娘，僅僅用了一個並不算特別大的法陣就把他招了來，這似乎不符合轉移法陣的能量規則——越是能量強大的個體，應該使用更高級的轉移法陣才對，除非雙方有使魔契約，但是壬塞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菲利絲的使魔。經常合弗萊德王國打交道的珍珠女王，這方面的常識還是有的。
那麽，這個壬塞爾到底真假？
萬一是真的，人家隱藏了實力，她沒有看出來，把人得罪了自然是不妙；可若是假的，自己隨意被一個小丫頭擺弄，傳出去了未免笑掉別人大牙。
女王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麽辦，目光不經意間瞟到了她的寶貝鏡子，她想起了自稱神使的黑衣僧侶告訴她的話，如果想讓鏡子中的妖精走出來，這個女孩是必須的。
於是女王從她的大床上走了下來，迤邐的長裙尾拖拽到地毯上，讓她那豐滿的身型多了些嫵媚之感。只見她一步步走近塞爾維斯，仰望著他，臉上的虔誠一覽無遺。
“您能記得我的琴聲，實在令我受寵若驚，能見到您的身姿，我已平生無憾，現在，我願意兌現我和菲利絲之間的承諾，也請您能多留片刻，我想專門為您彈奏一曲……”
菲利絲感到格外意外，她合塞爾維斯準備了不下五十個版本的對白，以應付女王的各種刁難，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麽輕易相信了。
而且，她現在竟然同意兌現承諾，如果阿蘭所說的屬實，那麽，這琴聲正是喚醒鏡子妖精所必須的。第一次，女王當著他人的面彈琴，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了討好任塞爾，但是菲利絲很清楚，女王願意親自為她叫出那個妖精，兌現借鏡承諾——這件事，似乎發展得太順利了些。
和塞爾維斯進行靈魂溝通之後，塞爾維斯立即顯出興致盎然的模樣，坐到了鏡子面前的鎦金椅子上，他依舊保持著那完美而優雅的笑容，目不轉睛望著珍珠女王。
此刻的珍珠女王像個懷春的少女一般，竟有些羞赧地垂下頭，她坐在床邊的豎琴邊，將裙擺撩到一邊，露出腿部瑩潤如雪的肌膚，那豐滿的腰肢，一旦到了豎琴邊，居然有了神奇的和諧感。
女王輕撥琴弦，如水的琴音從指尖流出，令人沈醉，而隨著琴聲愈發得高亢悠揚，鏡子中竟然開始出現閃光，漸漸的，一個由兩段圓弧背靠背交叉形成的雙魚形門扉就此出現。
女王目馳神迷註視著塞爾維斯，臉上掛著甜蜜的笑意，而塞爾維斯卻時不時偷瞄那鏡子，但上面的圖案卻一直沒有變過。
一曲結束，女王意猶未盡，塞爾維斯和菲莉絲卻心急如焚，這鏡子到底算怎麽回事？為什麽什麽東西都沒有照出來？啟動它是不是還需要其他的條件？可是卻又不敢問，生怕打攪了女王的興致，前功盡棄。
“這曲子，叫什麽名字？”塞爾維斯裝模作樣問道。
“窗，這曲子的名字叫窗……”女王暧昧地回答。
“窗？這是個奇怪的名字。”塞爾維斯循循善誘，試圖套出開啟鏡子的條件。
見“壬賽爾”對這個名字有興趣，女王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這是一個傻乎乎的少女，為了見到她的情人而作的曲子，他們兩個人住在不同的世界，只能透過一扇窗戶相望，但是，哪怕能看到他一面，少女也心滿意足。於是，他們做了一個約定，只要聽到琴聲，雙方便出現在窗前。十二年如一日，他們總是用這樣的方式交流。少女發誓，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會打破那扇窗，讓他們能夠真正在一起……是不是很傻？”
“是啊，很傻，卻傻得可愛。”塞爾維斯笑道。
聽到這話，女王卻呆了片刻。
“要再來一曲嗎？”她問。
塞爾維斯點點頭，菲莉絲也在一邊端端正正坐下，內心愈發的不安起來，如果鏡子和傳聞不一樣，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不料，這一次，琴聲一起，塞爾維斯頓時變了臉色，他霍地站起來，迅速擋道菲莉絲面前，漆黑的鐮刀憑空冒出，激烈的空間震蕩頓時溢散開去，卻被四壁悄無聲息的吸收。
女王單手托起琴，頓時笑了：“露出馬腳了，你，不是壬賽爾！”
實在難以想象，那架藝術品一般的紫色豎琴，竟然是珍珠女王實體化的靈魂兵器！
強大的靈魂能量籠罩著整間房間，女王從容不迫，似乎一切早已在她掌握之中。
“不用再裝下去了，看到了嗎，鏡子中緊閉的門扉，我的妖精拒絕和你們見面，所以，他，不是我想見的人，他是假的壬賽爾——我的鏡子，從不說謊……”
不料，女王還沒來得及拿住他們，卻看到菲莉絲不慌不忙，手裏有什麽東西就那麽一扯，明亮的藍色光柱便沖天而起。
轉移卷軸？菲莉絲想逃！
珍珠女王剎那間有一陣動容，那是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為了讓菲莉絲喚來壬賽爾，這裏的空間是沒有封鎖的，因為珍珠女王自信沒有人能夠從她手裏逃脫，因此，這一刻，她幾乎要罵出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還真敢做！
女王甚至有一絲後悔，她小看了這個貌似弱不經風的嬌小女孩，她早該料到，膽敢挑戰大陸公約的菲莉絲，她的腦子根本就和常人不一樣！
即便有些許打亂陣腳的倉促感，但是她絕不允許事態進一步脫軌——珍珠女王殺氣乍現，手指在琴弦上一撥，一連串空間被靈魂能量激發的漣漪擴散開去，直逼那轉移光柱。
扭曲的空間被撕開一道大口子，塞爾維斯的大鐮刀擋在前面，而後面站著菲莉絲，她的手中，赫然抱著那面大鏡子，那丫頭挑釁地看著她，似乎在說：你就出招吧，如果不怕鏡子被毀的話！
洞察之鏡什麽時候到了那丫頭的手中？難道是她之前畫的轉移法陣暗藏玄機？
那一刻，女王猛然將琴弦一帶，攻擊就此偏離，撞到了加持有護盾的墻壁上，然後，她眼睜睜看著菲莉絲消失在她的面前。
滔天的怒火傾瀉而出，手中的酒杯炸裂，紅酒灑了一地，鮮血般得顏色觸目驚心！
門被女王砰然推開，她咬牙切齒沖著外頭守候的阿蘭吼道：“殺了他們，行宮裏那些人，一個都不留！至於菲莉絲，給我全力封鎖琪夢莎島，我要親自抓住這個臭丫頭，沒有人能在我的土地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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