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平降落下來之時，“楊鮮”已然融合了所有的吞噬者。

他嘆息道，“小師叔，真的要如此？”

“唯有如此，無盡的生靈才有一線生機。”楊鮮的神情無悲無喜，如若木雕泥塑，早不覆當初的鮮活。

“師父命我來守護你，但我卻不願。”封不平搖搖頭，“即便是親眼看到世界枯寂，我也不願意如此戛然而止。”

“抱歉了，小師叔。”

封不平話音落地，那身軀竟是瞬息之間化為萬丈巨人，整個昆侖界域暴起無盡的光華，瘋狂地湧入他的身軀。

“這樣沒用的。”

楊鮮面無表情地淩空而起。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境界，但在他的感知當中，隨便一個彈指，便足以毀滅一顆星球。

境界對於他而言，早已經沒有了意義。

萬千大道所組成的線條在虛空當中交匯，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每一條大道的運轉原理。

封不平散發著萬丈青芒，手中提著仙劍，“崆峒的力量，乃至於昆侖都將力量加註於我的身軀，混沌……原來這就是混沌的力量。魔頭，去死吧！”

封不平蕩起長劍的竟是驟然從虛空當中穿梭而出，直刺楊鮮的後背。

楊鮮甚至根本看都不看，“本就是出自於創始元靈，有什麽意義？”

那劍在楊鮮的背後崩解開來，化作光芒沒入了他的身軀。

隨後，楊鮮拾級而上，徑直懸浮於那萬丈之高的封不平額頭之前，“自何處來，便覆歸於何處，罷。”

封不平根本來不及反應。

楊鮮的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那龐大的身軀瞬息之間便化為了飛回，融合於楊鮮的身軀之上。

昆侖……

楊鮮踏步虛空，雷池瞬間爆碎，化作萬千的光塵湧入了他的身軀。而此時，他的目光穿過茫茫昆侖星域，直達了宇宙的彼岸。

果然，已經是紀元之末了。

在虛空的盡頭，已然空無一切，宇宙沒了膨脹的力量，正在迅速變冷，枯萎，一步步地向著中心蔓延。

時機已到。

楊鮮的身軀驟然破碎開來，化作萬千的時光之塵，覆蓋了一顆又一顆的星球，那星球便開始破碎，崩解，便如同一陣光塵颶風，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虛無。

他的力量在無限提升。

光速，對於他而言已然不是壁障。

在這一刻，他突然領悟，所有的一切在創始元靈看來，不過是過眼雲煙，存或不存不過是他的一念之間。

若是以人類的思維去參悟，與之相吻合的，宇宙根本就不能稱之為真實的三維存在，或許，真的就是尊在於思維的維度？

即便是已然覺醒，但楊鮮仍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創始元靈，他所在的方位又究竟是什麽。

是的，他暗暗嘆了口氣，我從未知曉。

也許，我存在的意義便是追尋這個終極的問題？

++++

地球。

楊鮮站在高空，俯瞰大地。

他的目光穿越重重迷霧，事無巨細盡收眼底。

小黑正在忙碌著，努力實現賽博坦科技在地球應用，忙著賺錢以及培育自己的力量。艾爾莎則是躺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地吃著冰淇淋，一臉的愜意。

而於婷婷則在巡演的舞臺上。

也唯有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擡起頭向高空看了看。

時間到了。

楊鮮伸出手指，輕輕碾壓虛空。

轟！！！

以地球為中心，以他為中心，諸天萬界的物質開始瘋狂塌縮，向著他洶湧而來。

在狂暴的物質亂流當中，他看到夾雜著萬丈聖光的守護者。

混沌的力量？

聖光斬殺在他的身上，不過是如同蚍蜉撼樹。楊鮮只是一個眼神，登時那混沌守護者便崩解為萬丈聖光。

地球上生靈的恐懼，咆哮，無奈，以及不甘，那一張張的臉孔從楊鮮的心底流淌而過。

他古井不波。

他看到了小黑、於婷婷、艾爾莎。

也只有她們三個，從震驚當中迅速歸於平靜，仿佛終於得到了歸宿，她們似乎知道那融合的終點是什麽。

玉界崩塌，無窮的物質傾灑在地球之上，便如同一顆燦爛的琉璃懸浮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太陽系，銀河系是最先毀滅的一批，然後這是比鄰星系，大熊星系。

宇宙終於開始向內塌縮，挽回了陷入死寂的命運。

楊鮮坐在地球，眼睛卻將宇宙的末日盡收眼底。如此，便可以度過紀元之末？

不，力量還不夠。

這些力量還不夠再次起爆，重新點燃奇點。

融合了所有的生靈，眼觀萬千大道，這讓他近乎於全知全能。但他知道，還不是。因為，若是真的全知全能，又怎麽會沒有上一個宇宙輪回的記憶？

地球孤零零地懸浮在虛空當中，他觸目所及便是一片黑暗。

“難道，最後一個條件是創始元靈的毀滅？若不如此，根本不會產生下一個輪回。”

“所謂的混沌……”楊鮮低頭，看著地球和自己的身軀，“所謂的混沌，還未曾達到呢，又怎麽會有度過紀元之末的可能？”

他微微一笑，似是了然。

原來，泯滅一切才是真正的混沌，哪怕是還有一點靈智，都不可能真正將太極回歸於無極，便沒有了下一個三生萬物的輪回。

宇宙的真相……

我還不知道。

楊鮮坐在地球上捫心自問，即便我手握所有大道，仍然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宇宙，宇宙有沒有內外。

如果有，宇宙之外是什麽？

如果沒有，那自己所見之物又存在於何方？

忽然之間，楊鮮笑出了聲音，發自肺腑。

存在即是合理，原來自己早已知道了真相。猜不到的東西，便是不存在的。真相如此簡單。

不然，沒有什麽可以解釋這一切。

他伸出手，虛空一點。

貝無雙那嬌俏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笑吟吟地看著楊鮮的眼睛，“你是誰？這又是何地？”

楊鮮笑而不語，又是虛空一點，小黑便出現在貝無雙的身側。她環顧四周，滿眼的迷惑：“我是誰……我在哪裏？”

楊鮮同樣笑而不語，再點，便是艾爾莎淩空出現，“哈哈，真是有趣，這光溜溜的東西叫做什麽名字？餵，你們看，這個人跟我們長得不太一樣誒！”

當於婷婷出現的時候，她卻一語不發，只是細細地打量著一切，用手感知著大地。

楊鮮開口問，“你們想要什麽？”

“好冷清啊……”

“告訴我們這裏是哪裏！”

“你是誰？！”

楊鮮似乎確認，這些是新生的生命。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們，然後又擡頭看了看無盡的虛空。

心就是宇宙。

恍然一夢。

到底是我夢到了這一切，還是有生靈夢到了我？那夢到我的，夢到創始元靈的……

++++

朝霞漫天，將涯邊雲海照射得燦若桃李，明艷異樣。不遠處，又八座草廬按照八卦的方位依次排列。

白衣少年身負長劍，推門而出。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擡眼看正看到身穿鵝黃衣衫的少女站在他的門前，手中提著一只食盒。

“師兄，可是突破了？死關三年，定是修成金丹了！”那少女笑著，“快來吃些糕點，師娘算到你定然是饞了這一口桂花糕的。”

那少年似是仍有些渾渾噩噩，楞了半晌這才說道，“無雙師妹……已然三年了？”

“才三年而已。”無雙笑道，“所謂修真無歲月，如今你的劍已是大成，為我昆侖再添金丹修士！哼，如此一來，我昆侖十二金仙再也不會被那些天外夷人小瞧了去。”

少年伸出手指捏了桂花糕送到口中，香氣撲鼻，軟糯，正是師娘親手。

好吃。

三下兩下，十二只桂花糕便入了肚。

“走吧，師父要考校一番你的太上寒劍，也好為三月之後的劍仙大會做些打算。”無雙親昵地拉住少年的手，三步兩步便來在正北草廬之前。

少年擡頭看，只見那草廬之上高懸匾額，上書三個大字：玉虛宮。

他轉過頭，看著少女無雙那雙明眸，笑道，“有你師兄出馬，劍仙大會定然奪魁！若是那些宗門仙子看上了師兄我，你可要早些打算了！”

他的目光當中，星輝四溢，仿佛倒映著無盡的星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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