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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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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傅雲樓抱得四喜幾乎不能呼吸,她試著推開他的手,整個人卻被他牢牢地箍進懷中。

“公子??”

四喜又試著喊了他一邊,傅雲樓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松開緊緊箍住四喜身子的雙臂。

“呼……”

他垂頭仔仔細細地將四喜審查了一番後,伸手用袖子替她抹去臉上的黑灰,又掰正她的小臉好好端詳了一會後才道,“我來晚了,你沒受傷吧?”

四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將頭側開,臉上劃過一絲紅暈,她輕聲道,“沒受傷……”

不過差點就死了……

四喜深吸一口氣,回想剛才那九死一生的瞬間,如今仍然覺得心悸不已。

……

“芳草,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四喜牽著芳草的手走在小道上,眼前所能觸及到的景象愈見荒涼,望著芳草平靜的側臉,四喜心頭忽然劃過一絲不安。

“芳草??這裏是哪裏?”四喜有些不願意走了。

芳草側頭看了四喜一眼,臉上立刻露出交迫的表情來,“四喜這個時候不能說累的,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後院出王府,憑你我的腳程,若是不加緊步伐絕對是快不過那些黑衣人的!”

“真的?”

四喜將信將疑,真想繼續跟上芳草步伐,卻被小腹內傳來的一陣銳利刺痛而放慢了腳步。

“額……”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使得四喜立刻直不起腰來,芳草忙蹲□子來去看四喜,“四喜,你怎麽了?”

四喜捂著小腹道,“不知怎麽的,腹內絞痛不已……”

她一張小臉被疼得煞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角滾落,芳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憂心,她急聲道,“那你還能不能走路了?萬一那群黑衣人追來這可怎麽辦?”

四喜微微側頭,用餘光察覺到芳草臉上那一抹尚未掩飾掉的狠戾。

“真的很疼……疼得都不能動了……”

四喜假借腹痛往地上蹲去,她趁芳草不註意,偷偷拾了一塊尖銳的石頭藏進袖子中,“芳草,你不要管我了,自己逃吧……我恐怕是不行了……”

芳草扭頭,“不行!我怎麽能夠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呢?!來,你站起來我扶著你走!”說著,她伸手欲要去扶四喜,不料四喜卻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四喜?!四喜?!”

芳草見狀立刻去拍四喜的臉龐,熟知四喜卻猶如垂死昏迷一般沒有任何回應。芳草又試探性地叫了兩聲,見四喜沒有絲毫反應,這才收起臉上著急驚慌的表

情,她冷笑一聲站起身子來,用腳在四喜腰上狠狠一踢,“命硬怎麽樣,照樣有辦法讓你死!”

她先前一直在奇怪,明明在四喜的飯菜裏下了劇毒,誰曾想這廝竟然沒有那麽快就去見閻羅,還撐了那麽久,害得自己特意找了一個偏僻之地想要親自結果了她。

不過還好,毒性不過是遲緩了一段時間罷了!

芳草冷笑一聲,彎腰去試四喜的鼻息,見其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她挑挑眉頭,從袖子裏頭掏出一枚匕首。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讓我再多送你一程!?”

芳草高高舉起匕首,一陣寒芒從她猙獰的臉上劃過——

就在這一瞬間,四喜猛地睜開雙眼,揚起先前緊緊握住拳中的石塊直直朝芳草砸去。

芳草完全沒有意料到四喜竟然會在此時恢覆意識,她沒有任何防備,堪堪被四喜砸中額角,鮮血淋漓。同一時間,她的匕首要將將插入四喜左肩。

四喜在這一砸中拼盡全力,芳草呆楞片刻,從牙縫中擠出一段話來,“你居然沒事!?”那表情,真真猶如見鬼一般。

四喜不顧肩上劇痛,一個反手將芳草推倒在地,唯恐她反攻,四喜握著石頭朝芳草的頭上又是那麽狠狠的幾擊打了下去,直到身下那具身子被砸得血肉模糊不再動彈,四喜這才松開石頭,精疲力盡地倒在了地上。

她從鬼門關裏撿回了一條命,卻不曾想傅雲樓立在那殘垣斷壁中幾乎要五內俱焚肝膽俱裂……

“我不知道芳草為何要殺我……但除了她沒有人有機會給我下毒……”四喜茫然地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沖著傅雲樓道,“她死了……被我砸死了……”

在火場中醒來的那一剎那,她便懷疑過芳草,然而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她……直到最後一刻。

傅雲樓按著四喜的肩膀道,“四喜,你聽著,這不是你的錯。今日她若是不死,那麽死掉的就是你!你甘心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死麽?!”

四喜搖頭,她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時之間無法平覆下來罷了。畢竟,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了她手中。

……

後來的後來,四喜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夢見同樣的場景,芳草高舉的匕首帶著寒芒,那樣直直地插入自己的肩頭……然而夢裏的四喜沒有片刻猶豫,她毅然決然地舉起手中的石頭,狠狠地砸在芳草的臉上。

是啊,她對這種事情不應該有任何愧疚……她想讓自己死,自己就應該安靜地受死麽?

在逆境之下,再懦弱的人都會選擇反抗。

……

“四喜,你聽得見我講話嗎?”

四喜歪在傅雲樓懷裏,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人一點點抽走一般。

恍恍惚惚她看見傅雲樓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焦急之色,她想了許久,終於想明白他是在為自己著急……

這樣真好啊,她終於如願以償了……不過,她會死麽?開玩笑,她不過是被芳草戳中了肩膀罷了,她只是想要好好休息一會。順便嚇嚇傅雲樓,看看他到底還能不能再一如既往地高高掛起……

“公子,我覺得好冷……”

四喜使勁往傅雲樓懷中蹭了蹭,然後肩上鮮血流得越發兇猛起來。

傅雲樓抱著四喜的手微微一緊,“不要怕,我馬上就帶你去看大夫……”

“公子,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

四喜適時地擡起頭,沖著傅雲樓慘兮兮地一笑,極盡淒楚可憐,“公子,其實我戀慕你很久了……”

傅雲樓只覺得四喜的身子越發冰冷起來,他褪下外衫將四喜沾血的身子牢牢包住,然後對四喜點頭道,“我知道……”

這廝,早知道了為什麽不說,害得她一顆小心肝天天在那裏活蹦亂跳的!四喜心中腹誹。

“四喜,你聽我說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說話了,有什麽事等好了再說行不行?”

傅雲樓伸手替四喜抹去臉上的血痕,目光柔得似水,看得四喜在彌留之際不禁感嘆,這就是臨死前的福利啊……

不行,有些事情今日一定要說清楚,否則她死都難安!

四喜一把抓住傅雲樓衣襟道,“公、公子……那你願不願意同我在一起啊……”

如今她兩眼昏花,只剩一對耳朵好使,傅雲樓久久不肯出聲,急得四喜伸出手在半空胡亂揮著。

以死相搏都不行?!

各位看官,請恕她無力再演下去了……這真是五雷轟頂,黯然神傷,天崩地裂,五內俱焚啊!

在四喜淚流滿面之際,傅雲樓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願意。”

隨著語音漸低,一片柔軟幹燥的唇緩緩地貼上了四喜的嘴。

……

於是四喜英勇完成了她這小半輩子來的第一次霸王任務,只可惜後勁不足,被傅雲樓那突如其來情到濃時的一非禮,瞬間驚得靈魂出竅,一個閃神昏死過去。

大火持續了三天三夜,整個燕山府被燒得一片狼藉,完全找不回昔日的模樣,連同燕山府外頭那一連片的商戶也深受其害,這場橫災一共造成了近百人流離失所,然而失火原因卻一直沒有找到。

燕郡王

站在王府大街前,看著面目全非的王府,神情似悵然又似冷漠。

“王爺,芳草的戶籍被人抹去了,老家也早已沒有了親人……是個黑戶!”

燕郡王斂眸,眼中劃過一絲暗光,“當初她是如何跟著王妃一同進府的?”

黑衣人表情一楞,“芳草乃是王妃親姑姑所賜……王妃的姑母不是當今聖上的發妻端肅皇後麽?!”

“難道這一切俱是當今聖上所為?!”

黑衣人驚覺自己失言,忙垂下頭去噤聲不語。

“這件事,不用追究下去了。他既然肯露出破綻,那麽便不怕我去追究……你自去將一切處理幹凈吧!”燕郡王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他語氣中流露出疲憊,揮了揮手讓黑衣人退下。

夜半將至,四喜睡到半途,忽覺得有一雙手輕輕蓋住自己的雙眼。

四喜掙紮著想要起身,奈何四肢酸麻好像不能動彈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任憑那人摸著。

那人細長的手指在四喜的面龐上輕輕拂過,仿佛是在端詳一樣精致的藝術品般,溫柔而專註。

“你的眼睛跟她很像。”

如同一陣風吹來,帶走了那人所有的氣息,只剩下這悵然若失的一句話。

四喜睜開雙眼,房中寂然,唯有一扇小軒窗靜靜敞開……

想必是夢,她又閉上雙眼,緩緩進入夢鄉。

……

“公子,我們真的不去向燕郡王告別麽?”

畢竟人老窩都被一把火燒得幹幹凈凈,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場,難道不去安慰告別一下麽?

四喜伏在馬車上,望著漸行漸遠的雲中城沖著傅雲樓疑惑道。

“怎麽,你還想去攙和一下那個爛攤子?”

傅雲樓一手撐頭,一手拿著書卷,眼中含笑地看著四喜。

四喜縮回頭,想起在王府中所遭受的那一場飛來橫禍心裏不禁後怕,她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山水有相逢,總有一日還會再見的嘛!”

傅雲樓睨了四喜一眼,那眼神明明是在說,“你這個膽小鬼”

四喜不服氣地撇撇嘴,“我才不膽小呢!公子你是不知道我當日有多勇敢,我可是拿出吃奶的力氣去砸那芳草的好麽?!”

傅雲樓付之一笑,點頭道,“我何曾敢說你不勇敢?!這世上敢以死相搏,逼著人跟你相好的女人,我也只見過你一個~”

四喜這一聽,心中咯噔一聲,心道傅雲樓這廝該不會是戳穿了自己的陰謀吧……怎麽辦,她當初好不容易豁出去了……如今想來,這一招用得還真是沒臉沒皮啊……

這廂,四喜思緒萬千想著抵死耍賴拒不承認自個臨死耍潑這件無恥之事,那廂傅雲樓卻身子前傾微微勾住四喜的肩膀道,“既然我們都互訴衷腸了,那麽你要對我負責呀~”

四喜身子沒來由地一僵,“公子……您的意思是……”

傅雲樓笑得越發邪惡,“我的意思是,既然我都對你如此坦白了,你是不是該考慮以身相許啊?”

四喜默了默,轉頭挑起一個新話題,“你說我跟芳草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她為什麽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想殺我?!難道王妃也是她殺的?!其實她暗戀燕郡王很久了?!”

傅雲樓挑眉,也不去戳穿某人故意岔開話題的嫌疑。

他道,“你不知,這芳草乃是先皇後賜予王妃的奴婢,因著先後與燕郡王妃乃是姑侄關系,所以王妃對芳草這個丫頭尤為重用。只是,這芳草竟是一只隱藏在暗處的狼。根據我私底下的調查,就是她偷偷給容青煙透露了用龍血菇陷害王妃的計謀。”

見四喜臉上露出訝然,傅雲樓繼續道,“當日,容青煙種種反常,那麽快認罪分明是在替誰掩護,那個人你可曾懷疑過是燕郡王?”

四喜點頭,她不但懷疑過,還被某人狠狠地威脅了一番,至今仍心有餘悸。

“沒錯,我起初也認為是燕郡王,只是我左思右想,實在想不明白燕郡王為何要殺掉一個出身高貴,且懷有自己孩兒的王妃,我沒有看出他有特別喜歡那容青煙的表現。既然不是燕郡王所為,剩下便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芳草假意讓容青煙猜出整件事皆是燕郡王在背後所為,她利用容青煙對燕郡王的感情成功將王妃之死這一系列謎團嫁禍給燕郡王。”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四喜不解,“就算芳草喜歡燕郡王也沒必要用這樣陰損的招數啊!”

傅雲樓伸手揉了揉四喜,沈吟道,“我猜測,芳草既不是燕郡王的人,也不是先王後的人,而是……”他伸手指了指天道,“是當今聖上的人。”

“什麽?!”四喜捂住嘴,深怕隔墻有耳會將這一切揭露出去。

“為什麽?燕郡王那麽會打仗,是有名的直臣,為何為何要如此呢?!”

“他功高蓋主又掌握著兵權,即使是回了封地,也有身為鎮遠將軍的岳父相扶持……而如今王妃一死,所有證據線索全部指向燕郡王,鎮遠將軍勢必會同他翻臉,到時候皇帝不用刀刃即可離間二人,這豈不是一箭雙雕?!”

“那日燕郡王急急帶著侍衛出府,還吩咐乳母帶一眾家人前呼後擁著小公子去別院居住,想必已猜中皇帝的

用心,熟知芳草竟會一把火燒了王府企圖將所有證據毀滅……害人之心真是防不勝防……”

而王妃作為這場權謀的犧牲者,死得何其無辜?!

四喜聽了傅雲樓一番話後,靜默良久,彎□子伏在他膝頭道,“公子,我覺得很難過。”

“難過就睡會吧,睡飽了便無事了。”

傅雲樓輕輕地揉著四喜的長發,柔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豆腐還有大概幾章就要完結了!風雨知道自己寫文還有很弊病需要改進,但是很感謝大家一路不離不棄沒有怨言地追文和陪伴,在新文《剩仙》中,風雨會盡量克服邏輯感缺失這個毛病,還請大家繼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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