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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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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連綿不斷的春雨時節終於告一段落之時,四喜很意外地收到了王妃從城裏寄來的信。

信中大略所說,自從四喜離開之後她甚是思念,不知為何與四喜特別投緣,故此以信會友,望四喜能夠予以回覆。

當四喜收到這封信後已是半個月後,聞著那信紙上那股淡淡的墨香,她心中一陣激動,連忙叫了傅雲樓前來幫忙,手把手教她寫了一封回信給王妃。

她雖不識幾個字,但想說的話卻許多。傅雲樓在她的喋喋不休的絮叨之下又修又改寫了半個時辰才停筆。

“滿意了麽?”

傅雲樓將筆桿插入水墨筆洗之中,側頭看著一旁神色依舊帶著喜悅的四喜。

“嗯……”

四喜見過信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又審視了一番後,方才點頭道,“嗯,滿意了!傅公子你真厲害,把我想說的話全部都表達出來了。”

傅雲樓失笑,“不過是寫封信而已,若是這點事情也做不好,我也不用出去混了~”

四喜愛不釋手地摸著那封充滿了油墨香的信,眼中流露出歡喜的神色來,“怎麽辦,我現在覺得好生歡喜,恨不得王妃馬上收到這封信呢!”

傅雲樓靠在案桌上,一手撐頭,一手戳了戳她額頭道,“急什麽?難不成這信還能自己生了翅膀飛過去?”

“額……”四喜摸摸鼻子,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見他如此打趣自己,不由為自己辯解道,“這個不一樣,這可是我這小半輩子來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信,意義重大的很!”

頭一次有人這麽念著自己,而且對方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要說四喜現在的心情,真可謂是又驚又喜,歡喜鼓舞的很。

“原來如此……”傅雲樓若有所思地瞧了四喜一陣後,莞爾一笑,“這還不容易,你既然喜歡被人惦記,那以後我也給你寫信好不好?”

什麽叫喜歡被人惦記啊……這廝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四喜撇了撇嘴道,“你若是閑著沒事兒幹給我寫信我可不要,這不是逗我玩麽?”

這回傅雲樓是真笑了,他挑眉道,“這其中的情趣你可不懂,我聽說許多京城貴女之間都會以書信傳遞作為交流方式,即便是同住一條大街,每天都會驅使著小廝來回跑著送信呢~”

不過,他私以為這種附庸風雅的行為真真就是吃飽了撐

著沒事幹~

傅雲樓將視線轉向四喜,果真,四喜不負期望地回了一句,“我可不是什麽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宮貴女,這種事兒根本就是吃飽了沒事兒幹,浪費時間嘛!”

見她說得振振有詞,傅雲樓不由得笑得更為歡暢,“那麽,若我偶爾有什麽要事與你通信,你也是不情願的了?”

他看向四喜,黑沈沈的眸子中帶著笑,四喜一楞,猶豫了一番後道,“那個,我也沒這麽說呀。若你真有什麽難事兒,或是在外頭無聊想找個人說話,那我肯定會配合你的嘛~”

再說,傅雲樓這廝的字兒寫得又是極好,偷偷拿來收藏也是很不錯的嘛~

想歸這麽想,四喜可不敢把這種小心思流露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將王妃的來信收進一只小匣子裏頭後對傅雲樓道,“公子你就別打趣我了,你若是想寄信來,我還能不收麽!”

“看你那副寶貝的樣子,難道還怕旁人將這信偷了去?”傅雲樓笑著站起身,滿室的陽光映照在他那一襲繡著翠竹的雲白長衫之上,“若我給你寄信,你該怎麽處置?”

自然是壓在枕頭底下,日日夜夜拿出來欣賞一番了,四喜放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那我肯定也得好好收著呀。”

“好,就這麽說定了,若以後我給你寄信,就用一枚海棠印章作為記號,你覺得可好?”

四喜想了想,覺得這招聽起來還蠻文雅的,便點點頭道,“可以啊,到時候我一定一眼就認出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日頭正好,艷陽燦爛。

信寄出之後,四喜每每會在院子門口等候,深怕錯過收信的機會。大約過了四五日之後,她終於收到了王妃的第二次回信。

王妃信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悅,她在信中告訴了四喜一個十足的好消息——她又要做娘了。

四喜收到信之後開始手忙腳亂,一會找布料,一會找針線,說要替未出生的小寶寶做一件小衣穿穿。等到傅雲樓過幾日同傲霜來看之時,一件小衣已經縫制了將近一半了。

“沒看出來,你手還真是巧啊!”傲霜接過四喜手中的小衣拿起來對著陽光細細一看,見那接縫處針腳細密,布料摸起來又很是柔軟,不由得意外地看了四喜一眼。

“不過……為什麽這衣服是反著縫制的呢?看起來怪別扭的!”他疑惑

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四喜得意地睨了不知所雲的兩位門外漢後道,“這接線處就是要在外頭才不會弄傷小寶寶柔嫩的皮膚,這是我們民間的做法,我想著王府裏做得衣裳雖是精致,但是小人兒穿還是註重舒服,所以就備了一套想要給王妃送去。”

“原來如此,你倒是細心。”傅雲樓笑著讚道。

“那是~我怎麽說也是帶過幾個孩子的人呢~話說回來,一會兒我還得再勞煩公子給我寫一封回信回去~”四喜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傅雲樓一眼。

“好說好說,不過我也不是只幹活不拿報酬的人~”傅雲樓笑得很是奸猾,“幫你寫信是可以,不過你要怎麽回報我呢?”

四喜咬牙,心道原來不是說得好好的嘛……我跟你客氣你還真跟我當真啊!

“那不知,公子想要什麽回報?”

小女子無才無貌哦……四喜用眼神告誡傅雲樓。

“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我不過是嘴饞想吃臭豆腐罷了~”

“要吃臭豆腐還不容易?”四喜麻利兒地挽起袖子沖著二人道,“你們倆在這兒等著,待我去炸一盤又脆又香的臭豆腐來讓你們嘗一嘗!”

待豆腐出爐,三人沿著廊下坐著。

花開正盛,院子裏頭百花爭奇鬥艷,傲霜突然想起什麽對四喜道,“我記得你識字,為何寫信還要海棠代筆?”

四喜被他問得很是不好意思,“識字不一定代表寫得好啊……我那狗爬字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為妙。”

說起寫字……她真是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利索,不過好歹還十幾個字,否則混跡於這人才濟濟的歸鶴山莊還真是有些抹不開面子。

時間飛逝,八月已過,草長鶯飛,又是一季新的輪回。

王妃孕後,身子越發沈重,從一月兩封的來信漸漸轉變為一月一封,但是信中每當談及腹中孩兒之時,字裏行間所流露出來的歡欣只多不少,絲毫沒有因為孕期不適而有所減少。

每每四喜捧著來信,心裏也不由得替王妃高興。

然而這一日,四喜卻忽然收到急信,說王妃感覺孕期將至,想要派人將四喜從山上接來相陪。

王妃自從孕後,每日會有層出不絕的想法出來,曾經還出現過想要在隆冬臘月吃西瓜的奇思妙想,是

以,她突然提出要四喜前來作陪,四喜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四喜同傅雲樓打了個招呼後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跟著來人一同下山。一路急趕慢趕,終於在下山前趕到了王府。

鴻宇這孩子已經能跑能跳,會說幾個簡單的詞語來著。這小家夥果真是聰慧異常,甫一看見四喜便激動地跑過去叫姑姑,樂得四喜笑不攏嘴,忙從荷包裏掏出幾枚零嘴塞進他手掌之中。

王妃還是如同往昔一般美麗,只不過微微有些發胖,她未施粉黛,不配釵環,只梳著簡單的雲髻,穿著一身松垮的高腰襦裙,腳下蹬著一雙繡花軟底鞋。

“這幾日不知怎麽了,我總覺得心裏頭有點不安定,悵然若失的,好在你來了,我還能定定心。”

王妃握著四喜的手,紅潤白皙的臉上露出一抹憂色來。

“王妃瞧你說的,小女哪有這麽大的功效啊~”四喜掩嘴笑著,“肯定是快要生了,心裏不上不下沒找落呢~”

“真是這樣?”王妃狐疑地看了自己圓鼓鼓的肚子一眼撫摸著笑道,”看來是我多心了,我就說呢,怎麽你一來我這就心定了不少呀~”

在後來的很多時候,當四喜想起這一刻王妃那充滿母性光輝的面容之時,她都會深深地後悔,然而世間卻沒有後悔藥,不能讓她重來一刻……

回想起這一日晚上,其實同往常沒有什麽兩樣,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平凡的夜晚卻發生了一件令四喜刻骨銘心之事。

四喜吃過飯陪王妃說了幾句話後就回屋睡下了,誰知到了半夜卻被外頭突然興起的一陣噪雜聲給吵醒。

“王妃要生了!”

“快打熱水!快叫穩婆,太醫,快去請太醫!”

等到四喜趕過去之時,屋裏已響起王妃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來。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婆子端出來,整個院子被一股濃厚刺鼻的血腥味從籠罩……

四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進進出出的婆子臉色越來越白,她忙抓住一個問道,“王妃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慘叫聲一聲堪比一聲淒厲?!

“王妃她,王妃她……”

“說啊!”

“穩婆說王妃胎位不正……情況很是兇險……”

正當那婆子轉身欲走之時,四喜忽然

聽到一陣淒厲的叫聲,“啊——”

又有兩個人端著太醫熬制的補藥進了產房之中,又折騰了半個時辰,直到天蒙蒙亮之時,方才聽到一陣細弱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四喜一口氣還未喘下來,就聽裏頭有人大喊一聲,“不好了!不好了!王妃血崩了……”

“孩子呢?”

王妃微微睜開眼,四處尋望著孩子,一旁的穩婆忙將孩子遞到她面前道,“王妃您看,是個小少爺呢!”

“是個男孩?”

王妃蒼白著臉,扒開繈褓看了看——

小小的孩子渾身通紅,蜷縮在一起像只小貓一樣,那麽小一點點。

王妃看著欣喜,又湊近看了一些……這才發現不對,“孩子……孩子……怎麽沒氣了?!”

這孩子死死地閉著眼,任憑她怎麽搖晃都不肯睜開眼看看自己的娘……

王妃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下腹一墜,徹骨的疼痛猶如排山倒海一般侵襲而來——

“王妃昏死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回學校= =先更新這麽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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