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月老祠。改天等你們都有空，不如親自一起去求罷。自己求的，或許要比別人代求的更靈更好也說不定。”

寧天悠點點頭：“嗯嗯，改天我們結婚，你一定要來喝喜酒。”

饗廿心道，小爺我沒錢辦簽證買機票，面上跟著點頭笑：“一定一定。”

就這樣，兩人結束了一段原本可能異常艱難的攤牌。

饗廿把自己重重摔到小床上，長長嘆了口氣。他摸摸胸口，覺得裏頭異常空落，似乎少了點什麼，又似乎多了些什麼，以至於讓人感到空蕩蕩。他歪過頭，瞥到窗臺那株白玫瑰，高心卷邊的朵在花盆裏招搖，夜色中開得正豔。

“白玫瑰？”他自嘲一笑，“MD，這裏是桑變態的臥室！老子怎麼忘了，這見鬼的花那見鬼的花語！”

我足以與你相配，你是唯一與我相配的人——這是白玫瑰的花語。

這陣子的事，就只當玫瑰一夢罷，天冷了，夢境自會隨花謝掉。

饗廿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居然沒有失眠，且一夜無夢，醒來時通體舒泰，只差沒腳踩祥雲，乘風而去了。

他有點詫異，以為自己會為了寧天悠尋死覓活，結果連滴眼淚都沒掉。然後想到大概是自己失戀太多，以至於連心痛都不會了，懷著這些胡思亂想，搭公交去上班。到了若易行銷大廈樓下，他才幡然悟道，自己哪裏還有必要替桑變態打工？於是又轉乘另一路車，去了文氏廣告社，準備把醞釀了一天一夜的冷水潑到老妖婆身上。

豈知老妖婆一見他，立刻撲過來大呼“太感謝你了，小廿——你果然是姐姐麾下的一枚良將啊——”，搞得他冷水沒潑成，反浸了一頭霧水，都來不及想到，一旦老妖婆自稱姐姐，接下來一準沒好事。

果然，老妖婆在他愕然的神色中，繼續親切無比地笑，一雙魚尾紋糾成了一池春水：“現在可算明白，姐姐為何要派你過去臥底了吧？”

饗廿望著那蕩漾春水，有些茫然：“啊？”

第十二話

文社長捂著嘴偷笑了半天，才拎著他後衣領，將人按到長沙發坐好，自己也跟著坐下：“小廿啊，寧天悠這孩子不錯吧？”

饗廿迷糊著點點頭，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迷藥。

文社長眼中嗖的飛出兩朵桃花：“哈哈哈……當然好啦，他可是我生的，怎麼可能會不好？”見饗廿愈發迷茫，拍拍他肩道：“小廿，多虧了你舍己為人，小天和小桑才能修成正果喔……”

饗廿終於聽出點不對來：“等等——你說什麼？甯天悠是你兒子？”

老妖婆笑瞇瞇點點頭。

剎那間，饗廿腦中閃過兩張竟然確乎頗有幾分相似的臉，他咽了口唾沫：“你把我遣到桑若易身邊，是為了撮合他跟寧少？”

老妖婆簡直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當成個暖手爐來捂：“好聰明喔！其實你究竟會跟哪一個走得比較近，這我也沒法事先預料，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總會有個人用一個美男子來使激將法……雖然小天主動靠近你，顯得有點不夠矜持，不過男孩子嘛，矜持不矜持也沒多大關系……”

饗廿聞言險些抽過去。他攥著拳頭顫抖半天，才一臉悲憤道：“你騙我——”

文社長臉上立刻浮上一層愧色：“啊，小廿啊，姐姐也是迫不得已啊……他們小倆口吵架，又誰也不肯先低頭，我這個做丈母娘的，自是要挺身而出，救這對金童玉男於水火之中……”

這下子，饗廿總算明白，昨天老妖婆那一臉喜形於色是怎麼回事了，而自己當時居然還傻楞楞幫忙搭紅線，簡直傻得不能更傻，不由更加憤懣。不過好男不跟女鬥，饗少爺要保留最後一點風度，大大方方跨出老妖婆廣告社的大門。

他扔下句“不必客氣，身為員工，當替老板分憂解難”，便飄然而去。

現在自己可真是兩袖清風了，文氏桑氏都不再相幹，甯少爺和桑變態那點破事，以後誰愛沾誰沾去吧。

大吼幾聲發洩完，又到若易行銷收拾東西，收拾完又回寧天悠的公寓收拾行李。所幸甯桑二人都不在，不管是有意無意，總之是避免了一通不必要的尷尬。

他拖著搬來時帶的那只行李箱，踱在社區公園鋪滿落葉的卵石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走到天黑，居然不知怎的又繞回了那間公寓樓下。他暗罵自己沒出息，連個男人都放不下，煩躁中撞到一個扛著大紙箱的人，紙箱立時墜地，裏面的什物散落一地。

他趕緊道歉，想到上次不小心踩了一名業主寵物狗的尾巴，被狗主人追趕了三條大街，不免惴惴，卻聽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中音藹聲道：“不要緊不要緊，倒是你，你有沒有被撞傷？”

一句話立刻將饗廿冰封的心融化了。

饗廿驀然擡首，見那人身形高挑，膚色白凈，是個頗俊秀的青年男子，而眉目分明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那人卻是一眼認出饗廿，在昏暗的路燈下歡聲笑道：“你是饗廿！”

饗廿楞了楞，將那張臉足足盯了兩分鐘，才如夢方醒道：“哦——是你——”竟是那個替他開過門倒過酒的菲傭。他先是一驚，又是一愕，在青年青澀笑容中，懷著困惑笑道：“你不是在桑若易家做……做長工嗎？在這裏也能碰到你，真巧。”

那人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其實我是文社長派到桑董身邊的間諜……”

饗廿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方才是風吹亂了話語吧……

“本來是監視桑董，保證他跟甯少爺之間不會有第三者的，現在，既然他們已經飛到荷蘭結婚，監視也無必要了……所以我過來這邊，替他們把東西搬到桑府去……”

饗廿聽他老老實實一條不落地講完，沈默了良久，才倏忽展顏道：“好巧啊，我也是間諜誒！我叫……呃，你叫什麼名字啊？”

青年雙目立時放光：“我叫甄天牧，是一個黑道老大的弟弟——你叫我小牧就可以了！”

饗廿在風中淩亂了……半晌，他才抖索著笑容道：“小，小牧，你大哥怎會允許你替人做臥底……”

這實在是個不必期待答案的問題。可是甄天牧是什麼人？除了饗廿這種二貨，一般人幾眼就看出，這個人的情商只有他智商的個位數。只見他揮舞著胳膊，歡聲道：“我大哥是文社長的情人哦，他說自己可以為文社長做任何事，我這個做弟弟的，也可以為了哥哥開心，假扮成一個菲律賓人！”

饗廿已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不過，除了這份尷尬，此時他的心中澄澈，帶著一絲溫暖，就如同這深秋夜裏路燈光下，匍匐墻頭的四季薔薇，即便總有冰凍之虞，卻永是明暖如春。

——The End——

END IF

作家的話：

《有間道》至此圓滿落幕，大家有沒有被嚇到呢？（鋼盔跑……）

子齬寫作兩年以來，這篇文算是寫的最為痛快的，因為子齬本身是個天然呆（真的是天然呆哦，就是日常生活中情商很低那種，但寫書時往往又很腹黑……），常常惹得老師阿姨啊助教姐姐啊她們摸摸子齬的頭……饗廿雖與子齬不完全一樣，但算是屬於一路的，盡管子齬時不時喜歡惡作劇，嚇跑身邊的人……

或許長大之後會老實許多，不過~~~~~

這不還沒長大嗎？哈哈哈……

廢話不扯啦，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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