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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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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不大, 占地不過八十畝。房舍樓閣統統面朝一池秋水,一座小橋橫跨在池水最纖細的部位,園中秋草蓬蒿長得狂野又肆無忌憚, 本來這裏有許多小動物,在阿桔設陷阱前都被獵殺的一幹二凈, 以防它們觸發機關。

但阿桔還做了精心準備, 他養了貓和狗,鳥和鵝,分別放在房前屋後的籠子裏,確保不會出現‘一個住著人的宅院裏沒有人聲沒有犬吠蟬鳴’等機關世家絕對杜絕的低級錯誤。一些秋蟲鳴蟲就掛在空屋子裏。

林尊按照好朋友的要求, 遠遠的窺見有個老仆摸出雞蛋、鵝蛋, 提起雞籠, 掃撒地面,切碎菜葉子和剩窩窩頭拌在一起餵雞吃,然後去給鳴蟲添食水。

地上有些翻動過的痕跡, 似乎是秋收後為了來年下種做準備——說真的,誰會在八十畝地的別墅裏種莊稼呢?

這座別墅的上一個主人是公主的情夫, 對外宣稱是一首詩換得的禮物。

這仆人又在橋邊的草叢裏走來走去,撥草尋蛇,觀察半晌,怎麽看都在無事忙。

林尊越看越生氣, 他在師門練功時,就想著如果以後能有一座五十畝地的宅地,置辦一妻二妾, 三五奴仆, 養上幾頭牛羊,糧倉裏堆滿稻谷。現在只不過把期望放大了千倍而已!八十畝地荒廢著, 雕欄玉砌給那投奔朝廷做了鷹犬的文蜀當做臨時落腳地,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擺出一副農家風貌的姿態,享受生活。

太可恨了!!

林尊不願意再等待,甩開跟來的年老多疑沒膽量的頭領的手,立在墻頭上冷冷的凝視遠處雕梁畫棟的小樓,擺出一個頗為肅殺帥氣的姿態,大踏步的走過去:“文蜀!我知道你偷偷在此地養傷。你腿上有傷,我來偷襲,別讓人家說我偷偷欺負一個女人。”

那仆役聽見聲音,腳一滑驚慌失措的掉到淺水池子裏。

莊陽子冷笑:把你能耐的,你欺負得了她?

林尊見沒人搭話,以為她心虛,輕功往前飛奔,又高聲道:“文道難,你出來投降,我饒你不死。大勝山五千精兵已經將這裏團團圍住,你插翅難逃!不要負隅頑抗了。”

兩句話的功夫,八十畝地的院子中別墅是圓心,他已經走了一半。

腦補中的刀光劍影變成受了傷的柔弱美女在天地間無處可逃,只能獨坐深閨,等待自己降臨,去主宰她的性命,予取予奪。林尊想起她那副傲慢又美麗,強大又精明的神態,難以自制的停了下來,盡量恢覆心態,讓自己看起來別太色。

阿桔在暗中觀察,被他突然停下來這件事嚇得發抖,心說我家傳絕學,在軍中運用多年,不可能被發現啊!

你再往前走兩步,懷疑你也往前走兩步啊!不是說藝高人膽大嗎?

粉綢子短打外還要穿大氅,散著壞不系衣帶,也不是什麽正經仔細的人。

林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他的輕功名叫‘陸地騰飛’,施展開又往前飛奔。

他奔跑的速度實在太快,踩翻了八個翻板,才反應過來,停下腳步。身後一串迅猛反轉、摔落的機關在他掠過之後才堪堪露出插滿尖刀的深坑。

如果林尊不停下,他甚至能一口氣踩著這些搖搖晃晃的翻板陷阱直接沖到小樓前。

可是他卻停下腳步,回頭有點震驚不安的望了望。

來時路迢迢,去時路茫茫。

剛剛翻過去的翻板陷阱盡是衰草和栽種的花卉,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疏於管理的安全莊園。

現在看哪裏都不安全。

林尊站了一剎那,覺得腳下下陷,慌忙躍起,落到旁邊的玉蘭樹上。

單手一攬樹枝,猛地倒吸一口冷氣,樹枝上插在幾只短針,剛好刺進他手中。

林尊才二十歲,還不懂及時止損的重要性,在樹上跺了跺腳,嘬了口傷處:“he~呸!文蜀!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莊陽子心說:說得好!但是吧,我覺得葛昆侖自以為能夠成仙就夠傲慢了,想不到還會有你這種比他傲慢十倍的東西。可恨的神女派,文蜀如果沒受傷,她早就沖上去揮舞金色大巴掌拍死你。

阿桔順著湖下暗道潛走,消失在別墅裏。

林尊側耳傾聽,只聽喵喵汪汪咯咯噠呱呱丟丟滋滋滋,蟲鳴犬吠,越聽越鬧心,隱約間有一聲輕笑。

仔細觀察好看起來安全無恙的落腳點,提氣縱身,沖向似有人影的閣樓。

他踩在一塊走路用的圓石上,兩旁暗處機關發出毒箭,帶有一陣白煙直沖面門。

林尊一把接住箭,單手斷為兩截:“宵小!虧我曾敬佩你!”

文師父暗自嘀咕:“原來你人傻眼瞎還不自知。”咦,我是不是罵到我徒弟了?

剛罵完,機關似乎自動上弦放箭,又是兩箭。

林尊反手擲回斷箭,整個沒入土地中。

他又往前一躍十丈,落在看起來安全又整齊的田壟中。

這次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深耕細作的田壟踩著軟綿綿的,土壤松散,散發著秋霜的芬芳。

只不過土地中突然刺出兩把長矛,也不曉得地下的人如何行動,長矛閃電般的突刺收回,而且每次的突刺全不相同。

林尊剛要一躍而起,又懷疑田壟周圍全是機關陷阱,這雖然下方有突刺,但肯定沒有翻版,只要殺了這兩個人就是安全地帶。

他不動不搖,瞄準長矛刺出的時機,猛地擡腳往下,用腳後跟奮力一嗑——落腳點當然是長矛的矛頭與木桿連接處,可能會踩到橫面。

這不難,好比順著尖刺摸一只刺猬、一把鋸子,不會傷到……

兩只矛頭都被輕易踩斷,下方的蠹蟲似是無計可施,沒了動靜。

林尊冷笑一聲,勾起矛頭往前一踢,長矛飛向前,打死了門口狂叫不止的狗:“呵呵,可笑。”

好像有什麽不對的,他低頭一看,忽然看到自己的褲腿、襪子上割破了許多道痕跡,皮膚也被劃破,卻不知是什麽劃的,傷口並不覺得痛。

他不敢再上前,用長矛在周圍抵住土地比劃幾下,感受到阻力。

挑起來一看,竟然是藏在松散土壤中的、被繃緊的絲線,真絲線染上土色,肉眼分辨不出。輕輕觸碰時沒有感覺,一旦發力滑動,細細的絲線草葉都會成為刀子。

抓著矛頭當暗器用,再次往下一打。

地下傳來一聲悶悶的慘叫。

“活該!呸!”林尊罵了一聲,回頭眺望,跟著自己來的膽小頭領已經帶著人逃跑了,遇事退縮,算什麽好漢。他盡量謹慎些,繼續沖著目標行去。

腿腳上的割傷很淺,只要抓住文蜀拖回去,南天門關的圍城困局可破,整個魏國的士氣都要頹廢了~

閑言少敘,他落在那兒,哪裏就有弩箭、翻版、毒煙、飛針、繃簧、刀山等。

終於越過小橋,趕到閣樓前面,剛剛那老仆就站在這裏,林尊微微放心了一點,大步往前走。

腳下一空身子往下猛墜,直接落入深坑中。

之前都是翻版陷坑,這裏卻是絲網上灑滿枯枝落葉。

林尊反應不慢,一字馬蹬住墻壁兩邊,手扒著邊緣跳上來。

雕花大門微閉半開,他不敢推開,上樓過程中一定還有無窮機關。

“文蜀!你弄這些陷阱,是準備死在這裏嗎?盜墓都沒這些機關!”

取捷徑,從外墻一躍而上三樓,這裏關著窗子,白衣人影移動。

林尊暴躁至極,大罵一聲,破窗而入。

直接跳進窗後滿是尖刺的銅網中。

隔著窗子,根本看不見。

這銅網一丈見方,像個巨大的魚籠,林尊往裏一跳,銅網往下一沈,滾板一翻。

林尊在銅網中無處借力,只覺得覺得痛徹心髓。從頭上到腳下無處不是利刃,周身已無完膚。

莊陽子就在屋裏喝茶吃茶點,看著他從三樓滾在刀尖上摔到一樓,雲淡風輕的說:“真是個跳梁小醜。”這廝甚至沒想到,文蜀從不穿白衣——住在山上到處亂滾還穿白衣那是腦子有病。

文師父在房頂使了個夜叉探海,往屋裏瞅,嘖嘖腰頭:“年輕人年輕氣盛嘛。”換成我機智的徒弟,早就跑了。

莊陽子:“啊?!你從哪兒來的??”

文師父抓抓頭皮:“嘻嘻,你猜~”我心愛的徒弟,我的金飯碗被傳的重傷不治,還有強敵環伺,我能走嗎?

莊陽子問:“這裏內外遍布機關,你怎麽進來的?”

文師父呵呵一笑:“這有何難。”只要記住阿桔是怎麽進來的,一步不差的走進來就行了。

阿桔從暗門奔出來,見林尊還在垂死掙紮,猛一刀結果了這賊酋。捧著腦袋端詳了一會,臉上被劃破了兩道不算毀容。他去尋了一把鋸子。

文師父和莊陽子攜手下樓時,阿桔正在鋸人頭。

“……砍下來不行嗎?”你們機關家的儀式感?

阿桔弓著背,有點疑惑:“小人聽說武功高手的骨骼格外強健,砍不斷。”

……

趁著文蜀狂喜時,鹿掌門舉著一個冒煙的銀罐說:“趁現在,腿給我!”

文蜀有些疑惑,但笑的停不下來,示意身邊的段玉衡幫忙挽起褲腿:“哈哈哈哈哈這小兔崽子!終於死了!我終於可以去見風郎了!仇人死了,傷也要好了!”

“你們說,他失蹤了更有用,還是傳首更有用?”

軍師:“傳首!”

將領們:“失蹤!馬上就能打下來了!”

“按照太子殿下計劃的,大勝山一分兩半!”

守備公子們:“還是傳首比較好。”

“不行,萬一他們選了新的大王呢!”

銀罐往她傷處一扣,散發出淡淡的異香,異香由淡轉濃,中軍寶帳中異香撲鼻,順著門縫和氣窗向外湧。

文蜀:“我好香啊!鹿兄,這是什麽藥?怎麽用來拔火罐?”

“玉兔月華丹。”鹿掌門淡淡笑道:“此乃祝由術,以情為君藥。在大喜過望時,是拔毒的好時機。”

所有人:不懂但你好棒!

李媛驚詫道:“祝由術,不是失傳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月底正文完結,該收尾的都會收。會有幾個番外。

昨天思考了很久,我的狀態,我的激情,我的逃避心理和潛意識。

之前幾本我都有工作狀態,這本逐漸沒有‘我在工作’的心態,開始越來越懶散放縱,逃避拖延。這對身心健康都不算好事。更新的越來越晚我很愧疚,但是逃避心理無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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