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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空谷幽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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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每年這時, 都派使節恭賀來天王生辰。”葛謹風舉目四顧,屋裏的兩位成年女性,都善於用刀劍解決問題, 這種勾心鬥角、揣測心思的事,不太行。

每年都來, 不代表今年沒有意外, 或是沒和蔣家勾結在一起陰謀奪權。

忽然想起好幾位白衣先生,素有賢名的書生,還有那些不肯同流合汙被排擠的丟官罷職的清官……這些人雖然足智多謀,比古代的謀士也不差, 卻租不起京城中的房舍, 都在城外居住。

文蜀突然問:“秦王東方金烏, 他是不是也有什麽特殊的武功?師父~給我講講嘛?”

四姐沈吟了一會:“他是個明君,又和氣又樸素,公正又睿智的家夥, 要說有多能打,到也未必, 差不多算是以德服人吧。他都是天王了,他要跟人講道理,別人也只能跟他講道理。更何況他是個挺講道理的人——不惡心的那種,真的, 這次不是譏嘲,東方金烏是說書先生偶爾說的那種明君。”

文蜀欠欠的說:“真的嗎?恩師,您說誰都像是陰陽怪氣。而且說書先生的書裏, 哪有過明君?還不是奸臣和賢臣把昏君玩弄於股掌之中。仨人玩的那叫一個…”

被恩師按在椅子裏劈頭蓋臉打了一頓。

李媛實在看不下去, 就把眼睛閉上,對著墻站著。

葛謹風嘆息著暗暗叫好, 又吩咐道:“轉告秦國使團,天王誅除逆黨,現在若是開城門迎客,叫外國人看見大魏皇城中一團亂象,甚不雅觀。來日,孤王掃徑以待。嗯。再要一份使者名單來。”

文蜀問:“使者名單也能看出端倪嗎?”

“能。拿來我再給你講。”葛謹風忽然想起鄰國,魏齊兩國素來以兄弟相稱,守望相助,共抗塞上悲王,還要鎮壓南方屬國。可是史天王之前強行借刀殺人,文蜀殺了徐國舅滿門,還留有血書名字,現在一旦徐貴妃知道文蜀成了大魏的皇後,一定不依不饒。也不知道史天王能不能扛住枕邊風……若說他沒有吞並魏國的念頭,哪不可能。

皇城內四門封閉,不論將領們真心假意,都被天王和太子妃威懾住了,侍衛們渾渾噩噩的聽從差遣,一邊查抄逆賊的家眷,按照太子發下的兩張名單——分別送到昭獄和皇宮中。一邊去邀請各地守備的家眷入宮參加宴會,葛靜和王二狗的父母和妻兒也在其列。

大魏有十五萬軍隊,其中有兩萬是虛設的,這十三萬是踏踏實實養在九府之中,派將領各治一萬軍。其中有騎兵一萬,是天王親兵。水軍兩萬,由水軍都督遙相管理,另外九府中,南柯府駐軍兩萬,其他各府駐軍一萬。

沒人敢說不來。

別說裝病了,真病的老人也喝了參湯,掙紮著起身裝扮。

葛謹風在書房中奮筆疾書,親自給這十二位守備寫信,闡述天王身體健康大發神威,而蔣氏逆賊等人盡做妄語,狂言欺騙了諸多重臣。蔣氏(皇後)和葛長庚(天王次子)謀朝篡逆,其罪當誅,希望忠良不要誤入歧途,恪守臣職。

大半個時辰,寫完了這些信箋,用印封存,在書房裏凝視對面瓦當上的青苔。

現在天王再也不會問天師,究竟誰更適合做太子,是小太歲,還是長庚?

太子想過很多未來的進退,想過被廢太子之後如何祈憐求生,如何說服天師保住自己的性命,想過將來繼位之後如何不過繼弟弟的兒子,過繼宗親的兒子來承嗣。

唯獨沒想過天王會英年早逝。

葛謹風心頭湧起深深的恨意,難道天師不會殺人?難道天師不會動武?他輕功蓋世,受天王厚待加恩,卻能冷眼看著天王被一群逆黨合力謀殺。莊陽子必有所圖!他還想幹什麽?難道他也想謀朝篡位?

文蜀敲了敲窗欞:“寫完了嗎?能進來不?阿嫣有事和你說。”

葛謹風:“不許跳窗…算了你說吧。”

文蜀單手夾著阿嫣,在眾目睽睽,十幾名內侍宮娥和二十名侍衛眼前,堂而皇之的翻窗進屋:“門和窗一個樣,放著眼前的窗子不許跳,讓人繞過去走十幾丈,你溜我腿呢?”

葛謹風心情不佳,抱怨道:“將來讓你每天穿著太子妃的禮服,看你怎麽蹦跶。書房裏隨你,大朝會時你不要飛過來。”

文蜀捏他的臉:“呦,立足未穩就想挾制我了?還是在山上可愛,有那麽點空谷幽蘭的意思。”

葛謹風氣的思考如何嘲諷她,或是趁機上去捏她的臉。文蜀的臉頰豐盈飽滿,緊致光滑,不像京城美女那樣雪□□嫩,膚色微黑但看起來更…難以言喻的可愛,忽然就明白古之大賢為什麽會喜歡悍婦妻子,果然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尤其是文蜀臉上掛著的‘早晚要弄死莊陽子’這股氣勢,更是和自己志同道合。

李媛打斷打情罵俏:“爹,娘,我聽一位司馬先生說,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天王理應下詔廢後,將次子廢為庶人。”

葛謹風:“啊?你再說一遍。”

李媛暗暗咬牙,心說這天地之間,難道就沒有人能好好做個明君嗎?你又不行,看到文大王的美色何必癡癡的瞧。我還以為不受外物幹擾,你一定能一心撲在治國理政,消除內憂外患上,怎麽這當天王的人,和學堂裏的學生一樣,不擇手段的逃學。

她氣哼哼的又說了一遍。

葛謹風點點頭:“說的在理。”有用,但也有限。名分之類的事麽,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自己現在鉆研的兵權才是最重要的。

十二只軍,誰占的多,誰說的話就是政治正確。

文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阿媛的頭發,在書房裏晃來晃去,拿小錘敲掛起來的編鐘,把旁邊陶甕裏的玉璧祥瑞翻了一會,很快就失去興趣,去看屋中擺著的帶天然文字圖樣的祥瑞石頭看了半天,看的直樂,這手藝她也會。又趴在墻壁上大大的牛皮地圖上看來看去:“天下這麽大嗎?南柯府那麽大的地盤,在地圖上只有這麽小?”

李媛揪住她的衣袖:“天王叮囑我幾句話,叫我轉告,你們要不要聽”她氣的不想說,又怕忘了,有愧於天王重托。

二人一怔:“你說。”

李媛低聲道:“蔣氏的前夫檀恒是裝瘋。趙國衛丞相之子可以輔佐太子。金剛揭諦的重點在於修煉上丹田,令內功下行,閉合指尖穴,每日以雄黃雌黃配酒,浸泡手臂。”

葛謹風:“衛丞相之子……衛萬疆?”

文蜀:哦吼。又是我聰明可愛的前夫。

……

到夜晚時,滿城搜捕已經結束,天王還活著,誰也不敢私藏逆賊。

夜宴已經開始,上年歲的散官和命婦都亟不可待的入席,等著天王出場,狠狠的表忠心。

城外的秦國使臣也被請進來了。

葛謹風調整情緒,努力想想自己這些年擔驚受怕,被天王恐嚇的事,以免一會笑不出來,叫人看了生疑。可惜他有諸般壞處,也有諸般好處。

昭獄提刑恰到好處的奉上對蔣家餘黨以及同謀的拷問結果。又帶來了蔣皇後之父,老國丈在逃出城的路上不慎墜馬,摔的動彈不得,兒女把他藏在親戚家裏,親戚迫不及待的把人裝進籮筐裏直接擡到昭獄門口。

蔣老丈已經被打殘了雙腿,一口好牙也被拔下去大半,又被塞了一嘴的鹽,半個時辰裏,享受了一番死去活來。

太子和太子妃親自提審,殘存的文武官員和外國使節都被請來陪同。

葛謹風心知肚明,只是要作勢給別人看,做出一副算無遺策的樣子,說些人盡皆知的事:“你們以為我死了,在這六個月裏,威逼利誘忠於正統的官員,想方設法誅鋤異己,為葛長庚籌劃慶賀。你們卻沒想到,我非但沒死,還得了一大助力。天王屬意我,文大王也愛我,爾等逆賊狗膽包天,拿我爹爹的王位視為自己囊中之物!”

群臣和外臣一起義憤填膺,罵罵咧咧。

葛謹風:“我爹爹十五歲追隨大德天王起義失敗,十八歲起義又失敗,二十歲時第三次起義,費勁千辛萬苦,一拳轟開生死路,兩腳踏破承天門。他老人家能做天王,憑的是上秉天命,下順人心,還有自幼練就的金剛揭諦神功,你們蔣家從上到下,具是斜肩諂媚之輩。靠著脂粉裙釵換來的紫袍金魚,也敢妄想大寶。”

蔣老丈一邊吐血一邊說:“你問問葛雲崖,問問葛鑒,他們看得起葛昆侖嗎?”

文蜀大怒:“狗賊閉嘴!我公爹他老人家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嗎?他們看得起看不起又如何,個個都是喪家之犬。”她懶得起身,伸手脫了鞋,當暗器一甩,直接把老賊的下巴頦打脫臼。“那誰,旁邊那個侍衛,撿起來抽他大嘴巴子。把葛雲崖擡過來讓他瞧瞧!天王和我親爹一樣,誰敢對他不敬,我殺他全家。”

封閉指尖穴很有感覺!

群臣和外國使臣一起盯著她發呆。

葛謹風嘆了口氣,把茶杯推給她:“這不是有茶杯嗎,何必脫鞋。”

侍衛識相的用鞋底子抽完人,又給她送回來,跪地服侍太子妃穿上鞋。

太子:你不對勁。

夜宴上歡聲笑語,輕歌曼舞安撫眾人,又頒布三道詔書。

第一道:廢後,葛長庚廢為庶人。

第二道:嘉獎太子妃,厚賜金銀財帛,以及武功心法。安撫守備的家眷,令他們寫信叮囑在外領兵的守備,不要聽信蔣氏的謠言。

第三道:移駕南柯府,天王要祭拜仙機井,拜謝神仙庇佑,還要尋找商奇總回來,拜他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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