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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喬遷之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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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故淵笑道,“你當是客棧酒樓麽,點菜下單。”

伊寒江掃了一眼菜色,果然避開了寒涼溫熱這些傷身的食物,倒是有心,她執起筷子道,“我的食量可是很大的,你不怕剛搬進來就被我吃垮,半夜肚子餓要下面都找不到食材,我倒是無所謂。”

景喬道,“天底下還有比天家更富貴的麽,若是這麽容易被吃垮不是成笑話了。”

景馳拓喝了酒,道,“也虧得十弟設想周到另外給弟妹備了膳食,誰不知道如今父皇可是百般的重視故淵的孩子,弟妹肚子裏的孩子最是炙手可熱,人人都爭相巴結,若是有什麽地方不周到惹得弟妹不快影響到胎兒只怕對父皇不好交代。”

伊寒江蹙眉,話裏頭雖然語調平平,她卻是聽出了挖苦。景承勤心裏不舒服道,“我對嫂子照顧那是因為她是七哥的妻子,並不是要趨炎附勢討好父皇從中撈什麽好處。”

景馳拓笑道,“不過是無心的話,你倒是往心裏頭去了。”

伊寒江才想要出聲,顯然看不慣景馳拓的不止她,景喬快她一步側目笑道,“十弟急什麽呢,大哥這樣說也沒錯啊。父皇確實是緊張故淵的孩子多加照拂,我們做子女的想要父皇開懷討好寒江心情舒暢自然百病全無順利誕下麟兒,這不也是盡孝的一種麽。要知道孕婦的身子極為的嬌弱,難道要像大哥這樣麽,也不小心照料妻子讓大嫂早產差點一屍兩命。”

她說的這樣毫不留情面,景馳拓陰沈道,“五妹為了四弟的事一直怪我是要怪到什麽時候,難道以後見面都要這樣陰陽怪氣麽。”

景喬頂了回去,“我是看不慣有人眼紅就會說些能酸牙的話。也是做爹的人了,口下積德的好。你不過就是擔心故淵的孩子這樣得寵,以後生下來父皇眼裏更是沒有你的位置了吧。”

景馳拓黑了臉,“父皇疼愛故淵的孩子與我又有什麽沖突,他的孩子也是我侄兒,我對景麒疼愛有加難道還容不下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麽。”

景喬話中有話道,“若不是故淵腿腳不方便,還輪得到你們之間明爭暗鬥麽,早就是訂下人選了。”她不必說得太明,在座的自然心裏清楚她所謂人選指的是什麽。“若是故淵的孩子……”

景故淵見她越說越是口沒遮攔,打斷她道,“五姐。你真的醉了。酒能亂人心智,還是別喝了。父皇春秋鼎盛,有些事不用我們去猜測也更輪不到我們惦記。五姐的話若是傳出去,會讓我難做人。”

景喬噤聲。

景故淵一一看過在座有能力追逐皇位的兄弟,加強了語氣。眼神裏是對權欲的淡漠,道,“我高興的不過就是快要為人父,僅此而已,不做他想。”

景喬摁了摁額角,細長的眼角一擡看著景故淵。爭鋒相對卻是把他牽扯進來有些歉意的道,“昏昏然的胡言亂語,當我沒說吧。”

伊寒江看著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一個個表情不一。側頭對著景故淵小聲道,“還真是比唱大戲還好看,有你姐在倒是沒有我出場的份了。”

景故淵輕搖頭讓她克制些,擡頭又道,“今日是來慶賀十弟喬遷之喜的。卻是鬧得不愉快倒像是我不該來了。”

景承勤道,“七哥怎麽這樣說。是我見為了四哥的事大夥之間有了心結,也想借著自立門戶的機會,找個理由把哥哥姐姐聚起來,希望喝過酒後大夥還像過去一樣,是我多此一舉才對。”

景蟬敬舉起杯子,朝著景喬道,“你若是怪我不為四哥說話不念兄弟情,不願意喝這杯酒,我也不怪你。”

伊寒江低頭吃了起來,只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爭鋒相對。

因為天寒,他們所飲的酒水都是用小爐溫好的,景喬思慮片刻,自己斟了一杯,朝景蟬敬比了一下。“我也不想在十弟的喬遷宴上當惡人。”一飲而盡後又是倒了一杯,對景承勤道,“就當是五姐胡言讓你不開心自罰一杯。”

景承勤笑道,“五姐都說自己是喝醉了亂說話,難道我還要和個醉鬼計較?”

景喬口齒伶俐道,“好啊你,以為搬出來就翅膀硬了能目中無人了,等你什麽時候娶妻成家立室那才是真的長大了。既然搬出宮外了想來不久父皇就要給你指婚了吧,希望你討個母夜叉,好壓制壓制你那頑劣性子。”

景縱邢道,“你們還不知道,父皇似已經有了屬意的人選了,就是胡侍郎的女兒,似乎是和十弟見過了吧。”

景喬想了想,“胡侍郎的女兒?前一年宮中的中秋宴上我見過,當時還想是哪一家心高氣傲的姑娘冷若冰霜,似對比她父親官階稍低些的世家子弟都不屑一顧。”她不屑道,“那姑娘不適合你,你若是娶了她現在這樣逍遙的日子怕是也到頭了。”

景承勤勉強一笑,“我與她也不過是見過,又沒說要訂下婚事,何必杞人憂天。”轉頭看著伊寒江置身事外邊看戲邊吃得正歡,景故淵倒是沒動碗筷,而伊寒江卻是把飯菜吃了大半,他訝異,“嫂子的胃口真好。”

他以為她說能吃垮他只是戲言?伊寒江道,“我說過我胃口很好的。”

景喬道,“我還真以為是戲言呢,皇都的姑娘吃東西都秀秀氣氣的,一小口一小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完,看著你這樣胃口好,倒是讓我食指大動了,倒是奇怪你這樣子吃法,身子還是一樣的纖細。”

伊寒江反問,“難道不知道天生麗質難自棄麽?”

景喬笑道,“就憑你這句話也不知道能氣死宮中多少妃嬪,為了保持窈窕的身段,肉稍稍肥了些都不敢碰。”說完自己也把眼前那盤侉燉羊肉挪開了些。

景承勤見景喬大魚大肉吃得膩了,便讓侍女換上清淡的菜色上來,景喬睨去一眼,笑意風情萬種。“算是你識相,不是只記得你嫂子,還顧著五姐我。”

景馳拓剛才與景喬幾句不合,不像景喬火氣上來了就口沒遮攔沒什麽不敢說的,脾氣去得快幾句又能和人繼續談笑,他就靜靜一個人喝酒,一語不發。

離他坐得最近的景蟬敬勸道,“大哥少喝點吧。”

景馳拓擡頭,瞇著眼久久視線才凝聚在景縱邢的臉上,面色赤紅好像醉得厲害。“心情不暢總要喝酒來抒發,連你也要管我麽。”

景喬語氣不善道,“真是好心沒好報。三哥勸什麽,就讓他喝,喝醉了,府裏這麽多下人,找幾個擡他回去就得了。只要他不怕難看。”

景縱邢道,“你就少說幾句吧。”

景馳拓撒起了酒瘋,猛的拍著桌子大聲道,“酒呢,這酒冷了,給我去拿熱酒來。我不要這麽小的杯子,給我換個碗。”

景蟬敬伸手取過景馳拓手裏的交杯,“大哥真是醉的不輕了。還是讓人來扶著下去先休息一會吧。”景馳拓察覺手中的酒杯被拿走,手一甩掙脫景蟬敬伸來要攙扶他的手,喝道,“我沒醉,我沒醉。”

一手撈走景蟬敬桌上的熱湯。似當成了酒走到景喬跟前,景喬只當他大酒瘋懶得看他。景馳拓道,“你怪責我不為四弟求情,難道心裏不清楚父皇決定的事從不因為旁人動搖半分麽,我不是故淵,即便我去求了又能起什麽作用?”

景喬不語。

景馳拓搖搖晃晃像是已經站不穩了,景承勤趕緊過來扶他,手裏的熱湯晃了晃冒著熱氣,“大哥,先回去坐吧,五姐沒怪你,她明白了。”

景馳拓打了個酒咳,轉頭卻是焦距落不到景承勤那,“她沒怪我?她若是沒怪我剛才就不會一句句都針對我,他以為我存心是見死不救要把身邊的手足一一都鏟除。她根本不明白四弟流放我心中也不好受。”

伊寒江好笑的看著,只見景喬擡頭冷冷睇他一眼,“是麽,那我倒是錯怪大哥了。”表情是壓根不信。

景承勤讓下人去取醒酒茶來邊哄道,“大哥不是要喝酒麽,我讓人取酒了,你先回座上吧。”

景馳拓搖頭晃腦的瞅了手裏的熱湯一眼,“酒?我手裏的不就是酒麽。”他對著景喬舉了舉,好在天家人擺酒宴酒菜重質不重量,總愛一個大碟裝一點菜肴,或是一個大碗盛一小碗湯水,擺氣派充場面以至景馳拓這樣大的動作,湯倒是沒灑出來。“你方才喝了六弟敬的酒,現在我給你敬酒,你又願意喝麽?”

景喬道,“以湯做酒,你要是真醉了就下去睡吧。這樣失禮,也不怕丟了你大皇子的顏面麽。”

景縱邢插嘴道,“你就順大哥的意吧,怕是你不喝他不罷休。”

景喬嘴裏念著麻煩,舉起酒杯快快的喝了一口,卻也不過是為了應付。

景馳拓笑了聲,身子轉了一個方向又是步子虛浮似漫步雲端一般的朝著景故淵走過來,“故淵,我承認父皇自小疼你勝過我們其他兄弟姐妹,我心裏是有些不舒服,但你是我弟弟,血濃於水,我對你沒有半分的不滿和敵視,你信麽?”

伊寒江幾不可聞的哼笑了聲,她雙眼所看怎麽感覺與景馳拓酒後真言不相符。

景故淵輕聲道,“我信。”也不過與景喬一樣想遂了他的意,讓他快快下去休息。

景馳拓笑道,“我就知道兄弟姐妹中就你最寬容最是明白我,你從前也在我母後宮中住過幾個月,朝夕相對,我還執著你的手教過你怎麽寫字,你又記得麽?”

景故淵點頭,“大哥對我的教導歷歷在目。”

景馳拓滿足的點頭,“好,你記得就好。那你該明白我剛才說的話無意冒犯你,只是思慮不周一時失言,我原想著在座的都是兄弟姐妹,即便我真是說錯了一句半句,你們也絕不會和我計較的。”又道,“我剛才和五妹敬酒,現在再與你對飲,剛才的話你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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