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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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暉神情嚴肅, 小嘴輕抿，說完後，淺笑著道：“請雍親王、雍親王福晉接旨。”
胤禛和烏拉那拉氏上前, 兩人雖然面有夢幻之色, 這般突兀的冊封, 屬實叫人驚喜非凡。
兩人捧著聖旨供奉起來，沖著清溪書屋的方向行跪拜大禮, 這才緩緩起身。
弘暉這才笑瞇瞇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胤禛眸色幽深的望著他, 半晌嘆了口氣，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他素來謹小慎微, 如今卻被架在火上。
“驚喜意外刺激。”他語氣平平道。
弘暉鼓著小臉頰，嘿嘿嘿的笑：“額娘最驚喜吧。”
聽他這麽說, 烏拉那拉氏笑瞇瞇的點點頭，軟聲道：“你說的對，確實很驚喜。”
素來外命婦中, 以公主為首，皇子福晉次之，再就是宗婦令婦, 她作為皇子福晉，自然不顯眼。
然而今兒被康熙加封享和碩公主例，那往後便是福晉裏頭一個了。
她摸摸弘暉的小臉：“來自丈夫的榮耀固然令人欣喜, 然而來自親子的榮耀簡直令人欣喜若狂。”
丈夫都沒那麽香了。
她樂滋滋的想。
弘暉昂著白生生的小臉, 握住她的手，奶裏奶氣道：“您喜歡就好。”
看著額娘喜不自勝的紅潤臉頰，他呲著小米牙比誰都高興，已經給的恩典, 假如他活不過八歲，那麽就算不加封，也會保留原有的榮耀，有時候還會再加一級以示恩典。
烏拉那拉氏親親他。
胤禛在旁邊看著，也跟著翹起唇角，他現在腳下還有些飄。畢竟現在連功震四野的直郡王如今也不過是郡王罷了。
唯一的親王是廢太子胤礽。
他成了第二。
想想確實好爽，胤禛雙眸亮晶晶的，捏著弘暉的小臉，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好小子，竟然沾你的光了。”
弘暉昂著水潤潤的雙眸，甜滋滋道：“開心嗎？”
胤禛沈吟，在他催促的眼神中笑瞇瞇點頭：“開心。”
上次爬個山回來變成了郡王，這次睡一覺起來成了親王。
他突然想再睡一覺了。
畢竟府上的錢財都捐出去了，有點窮。
弘暉：……
他可真敢想。
幾人說說笑笑的，胤禛就樂呵呵道：“過幾日府上設宴，請諸位兄弟來聚聚。”他在直郡王面前躬下的腰身，終於能直溜起來了。
想想就覺得神清氣爽。
弘暉鮮少見胤禛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聞言不由得淺笑出聲，他眨巴眨巴長長的羽睫，笑著道：“您笑起來真好看。”
說著看向烏拉那拉氏，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誇。
“是。”她連忙接了一句，這才淺聲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這《白石郎曲》一出，弘暉頓時呱唧呱唧的鼓掌，一臉驚嘆道：“還是額娘厲害，竟然如此聰慧，能想出這麽貼合的詩句。”
胤禛抿著嘴，瞪了兩人一眼。
感覺自己繃不住要笑出來，他轉身就走。
剩下樂陶陶的烏拉那拉氏對著樂陶陶的弘暉。
兩人暈乎乎的。
“您以後享和碩公主的例，真好。”弘暉扳著自己小指頭算：“再過兩年，再找個由頭求皇瑪法給您再升一升。”
烏拉那拉氏心頭一緊。
她摸摸弘暉的小臉蛋，軟聲道：“額娘是大人，不用安排，便是嫁妝和你阿瑪，也是能奢靡無度，根本不須操心。”
再者，他是小孩。
非常忌諱這種提前幫別人都把以後的路給鋪平鋪順了，會給人一種感覺，就是當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麽老天爺就該來把人收走了。
“以後不許想這些。”她板著臉兇。就連喜悅都沒了，嚇的夠嗆。
弘暉乖乖點頭，他昂著小腦袋，軟乎乎道：“是皇瑪法主動給的恩典，不是我求的。”因為按著老路子走，還是會升上親王的，無需他多說。
烏拉那拉氏點頭。
“這享和碩公主例還有個好處，您可以直接向皇帝遞表。”
這才是最重要的，公主雖然也是外命婦，但是有很多福晉都沒有的特權，地位要高很多。
“嗯，額娘知道。”她眸中帶著些許淚光：“這些榮耀也好特權也罷，在額娘心裏不及你萬分之一。”
“只要你平安喜樂，萬事勝意，額娘如何都願意的。”烏拉那拉氏眉眼間帶著些許憂愁。
弘暉捧著她的臉，聲音溫柔：“我會好好的，您別擔心。”
烏拉那拉氏這才點頭。
兩人寒暄片刻，慢慢的就有人過來送禮，以直郡王打頭，他毫無芥蒂的走過來，笑吟吟的對著胤禛和弘暉打千，笑著道：“雛鳳清於老鳳音，看見你們如此，我這心裏就高興。”說著獻上禮物。
胤禛客氣的在他打千的瞬間就把他扶起來，輕聲道：“你我兄弟骨血，這般客氣作甚？”
胤禔就朗聲笑道：“頭一次，面上功夫還要做做的。”他就算不拜老四，對著弘暉這個小太孫還是要八哥的。
還不如一口氣把姿態做足了。
弘暉就奶裏奶氣道：“您是大伯呢，快別客氣了，私下裏無人，還是以輩分處著心裏舒服。”
一並請進去喝茶，胤禔就笑：“今兒你許是要忙，我就不多耽擱，恭喜你晉封雍親王，大喜大喜！”
胤禛握住他手腕，溫聲道：“大哥既然知道要忙，就留下來幫兄弟支應著，省的我年輕不執事，倒手忙腳亂了。”
胤禔聽他這樣說，笑著應下，心裏卻在想，如今就是不一樣了，說話都客氣斯文許多。
他笑著道：“支應談不上，在此處陪你喝茶倒是可以。”
兩人談笑著，烏拉那拉氏就去忙自己的。
弘暉就在一旁的書桌上練大字，他垂眸凝神。
胤禔和胤禛高談闊論，喝著茶，聊著時政聊著詩經聊著四書，聲音不絕於耳，胤禔看著毫無反應的弘暉，不由得挑眉問道：“皇太孫在此處練大字，不會覺得吵嗎？”
胤禛擡眸虛虛的看了弘暉一眼，漫不經心道：“私下裏還喚弘暉就好，他聽不見你我說話，不必在意。”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事的料子。弘暉沈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能屏蔽他人，專註的做自己的事。
胤禔：……
厲害。
他無話可說。
兩人聊著天，很快五貝勒就來了，眾人一道說說笑笑的，等著下一個皇子過來道賀。
倒是出現默認不會過來的人。
看到理親王的時候，胤禛都微怔，這才上前打招呼：“二哥。”
胤礽聽見這招呼，心裏一陣恍惚，曾幾何時，面前的兄弟見了自己都要行禮，如今客氣的點點頭就罷了。
反倒是自己，還要做出給弘暉請安的姿態來。他當初受過的所有優待，如今都在弘暉身上。
縱然早已默認，但是在人群中，還是讓人產生唏噓的感覺。
“弘暉～”他臉上勾出明朗的笑容，輕聲喚他一聲。
弘暉滿臉茫然的擡眸，等視線聚焦看到是理親王的時候，頓時甜甜的笑了：“二伯安安～”
這甜甜軟軟的小奶音好聽極了。
胤礽頓時被萌的肝顫，上前一把將他抱起，笑吟吟道：“今天的弘暉有沒有想二伯。”
“很多很多想。”弘暉說完，小小聲道：“現在也是假裝早上沒有見過二伯的暉暉崽呢。”
胤礽：……
這小破崽崽。
他親昵的捏捏他臉蛋，坐著一道用茶，笑著道：“今兒有喜事，你還練大字作甚？”
弘暉鼓著小臉蛋，一本正經道：“為了顯得自己日理萬機。”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的胤礽無言以對，還是崽崽玩的花，他自愧弗如。
幾人說笑著，很快人越來越多，臨近晌午，眾人都開始告辭離去，說等他設宴再來。
胤禛一一送走了。
等回來的時候，就有禮部的官員過來，說是要給府上丈量，這府邸要從貝勒的規制改成親王規制。
至於太孫的府邸，到時候理親王挪出毓慶宮，那就是他的地盤。
再者還有兩人的衣裳，都是要重新制作吉服、禮服等。
要趁年前都趕制出來，且不容易呢。
弘暉聽罷，覺得今年這制造局和織造局怕是要繞著雍親王府轉了，畢竟還有他這沒弄。
等一切收拾停當，他這才顛顛的往清溪書屋去，康熙正在忙忙碌碌處理政務，他好像一個永動機，永遠都不知道疲倦。
旁人睡四個時辰才夠，他睡三個時辰便精神奕奕。整日裏忙的跟小蜜蜂一樣，絲毫沒有停歇。
“皇瑪法。”弘暉昂著頭看向坐在書桌前的康熙，笑瞇瞇的撅著小嘴巴稟報：“阿瑪和額娘接到聖旨都驚喜壞了，連連誇讚皇瑪法仁慈。”
他小嘴叭叭的，還學著胤禛和烏拉那拉氏的高興樣子。
“阿瑪還笑了。”弘暉一臉驕傲，那不像是在說一個成年人笑了，而是說一個牙牙學語的幼兒笑了。
康熙也高興起來。
“笑了就好。”
他這般執拗，讓他也心裏難受的厲害，畢竟是自己的崽，這般封閉內心，他看著就覺得心裏難受的厲害。
“是噠。”弘暉樂呵呵道：“希望以後阿瑪能多笑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很好看。”越是不愛笑的人，偶爾笑起來，簡直像是石破天驚一樣。
康熙認同的點頭。
“下次叫他在朕面前笑一個。”他輕笑著道。
弘暉點頭，笑瞇瞇道：“以後天天笑，呲著個大牙嘎嘎樂。”
康熙想想胤禛呲著個大牙嘎嘎樂的場景，自己先繃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
聽他笑成這樣，門外過來謝恩的胤禛有些莫名，心想何事如此開懷。
“雍親王求見。”
“傳。”
隨著輕快的腳步聲響起，胤禛走進來請安，就見康熙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胤禛抿了抿嘴，眸中的喜意一收，心裏思忖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四，給朕笑一個。”康熙誘哄道：“乖。”
胤禛：？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他一臉無語。
然而康熙卻忍不住笑了，他看著面色漆黑的胤禛，心想還是這樣的他比較熟悉。這要是真的呲著大牙嘎嘎樂，他看著應該還會害怕。
胤禛恭謹上前請安，等康熙說完勉勵的話，這才轉身出去，他還要去給德妃的靈位上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希望天上的她高興。
胤禛面無表情的想。
等他走了，弘暉乖乖的坐在康熙對面批請安折子，一邊若有所思：“您看我這手字，是不是已經如臻化境？”
康熙：……
他終於理解胤禛方才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應該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是。”他閉著眼睛誇，孩子嘛，多誇誇什麽都有了。
弘暉昂著頭，軟聲道：“真喜歡皇瑪法這嘴巴。”
嘿嘿。
他正準備接著批折子，就聽見外面傳來嗷嗚嗷嗚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小老虎風一樣竄進來。
“你現在這麽大一坨往我懷裏撲，能把我一屁股坐死。”弘暉小手抵住它的腦袋。
小老虎晃了晃身子，可憐巴巴的退到一旁，嗷嗚嗷嗚的看著弘暉。
“嗷嗚！”你是不是養別的虎了！都不給抱了！
“嗷嗚！”等我去把它咬死。
小老虎奶兇奶兇的叫。
弘暉就安撫的拍拍它，伸出胳膊努力的圈住它大頭，惆悵道：“先前還能抱懷裏，現在連頭都快抱不住了。”
簡直令人詫異。
康熙看著一人一虎互動，不由得搖頭失笑，以前他心裏還是有些反對弘暉養虎，畢竟這有成語說養虎為患，等老虎成年了，想要止住它談何容易。
但是一人一虎之間這麽和諧，屬實讓人想不到。
弘暉拍拍小老虎的頭，暗自嘟囔，這小老虎若是放到現代，那真是非常可刑，感覺已經開始戴手銬去蹬縫紉機了。
好在是古代，只要你願意，當權者願意一切都好說。
“嗷嗚嗷嗚！”小老虎轉著圈的兇。
突然它發現了自己的尾巴。
它嗷嗚一聲，用爪子去拍尾巴，然而這哪裏夠的著。
弘暉就眼睜睜看著它跟傻狗一樣來回轉圈想咬自己的尾巴。
“真……可愛。”他言不由衷的誇。
小老虎只能聽出來語氣，見好像是在愉悅的誇讚他，頓時驕傲的昂著小腦袋。
“嗷嗚！”它可真厲害。
弘暉把小腳丫伸在小老虎身上，這才俯身開始批折子，見他安靜下來，小老虎就趴在地上打盹。
“真厲害。”康熙也悶聲誇。
跟老虎養出感情來，還能把後背給老虎，能把腳丫子給老虎，老虎還不咬他，屬實厲害的緊。
換了是他，怕是也不行。
在小老虎小的時候，它可能會因為自己的體型比人類小，並且吃奶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攻擊性。
而現在，它已經有成年虎的雛形，隱隱有些嚇人了。卻還是寵隨主人，愛吃愛睡愛玩愛撒嬌。
康熙垂眸，接著批自己的折子。
等過了一會兒，就見弘暉正在畫圖，那伏在案上兢兢業業的樣子屬實令他感動。
“給朕的？”他問。
弘暉擡眸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糯嘰嘰道：“給額娘的。”
這幾日要見客，當然要穿喜慶些的顏色，他想做一個額娘轉瞬的花型。
康熙：……
感謝弘暉讓他知道了自取其辱的滋味，這真的很不錯。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把折子批完了，而小老虎睡的香甜，甚至還呼嚕嚕的打呼。
“走，去吃肉。”弘暉湊到小老虎崽崽耳朵旁小聲道。
小老虎頓時甩了甩耳朵，一臉支棱的爬起來，那雙烏溜溜的虎目帶著清澈見底的愚蠢。
沒有經歷過毒打的眼神。
康熙真想讓它也進上書房好好讀書去。
整日裏這般悠閑，讓人羨慕。
“你去吧。”弘暉指了指門外。
小老虎遲疑的看著他，歪著小腦袋好像在說，你到時候去哪我也去哪一樣。
弘暉昂著頭，笑瞇瞇道：“乖乖，信我。”
小老虎不信。
它被忽悠過，沒有肉味根本不信，它趴在弘暉腳下繼續睡。
弘暉處理完自己的折子，又讀了會兒書，直到任務完成，這才打算背著小老虎偷偷跑路。
然而他前腳踏出門檻，後腳的褲腿就被小老虎給咬住了。
他回頭，正對上小老虎幽怨的眼神，和康熙肆意的大笑聲。
“理親王求見。”
康熙笑不出來了。
“不見。”他揮手：“說朕不在。”
然而玻璃窗上就印出一張精致的小臉，笑吟吟的看進來，揮著手給他打招呼。
“進來。”康熙黑著臉道。
胤礽過來說是請安，純純就過來享受，每日不重樣的點心和茶，他舒舒服服的受用著，然後看著他忙的跟什麽一樣。
美其名曰，要陪伴中年孤獨的老父親。
老父親表示自己忙著呢不孤獨，他就用你別掩飾你肯定孤獨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強行陪伴。
還會絮絮叨叨的跟他說每日見聞，什麽今天的雲彩比昨天的白，什麽風偏離了一絲。
“怎的？鴻臚寺的任務都完成了？”康熙不想聽。
胤礽就笑瞇瞇道：“沒。”
但他死豬不怕開水燙。
前世兢兢業業，最後結局如何。
還不如先自己爽了再說。
康熙懶得搭理他，就當沒看見，接著忙自己的，然而有時候你自己忙不覺得辛苦，但是邊上有個吃茶吃點心哼著小曲的對此，你就會覺得自己些許大冤種，挺慘的那種。
“你……”他板著臉，指著門：“滾。”
胤礽臉上笑意不減，上前來，握著拳頭給康熙捶背，一邊笑吟吟道：“人這一輩子，才多少天，見一面就少一天，您別惱，兒臣就是舍不得你，兒臣不走。”
康熙被他捏舒服了。
他握住胤礽的手不讓他再捏，心酸道：“不趕你走，你別捏了。”放在以前，他肯定驕矜的昂著頭，哪會給人捏肩。
光是想想，就心疼的不得了。
胤礽就笑了：“您是兒臣的阿瑪，不給您捏給誰捏？”
他聽見弘暉說了，我不疼你誰疼你。
稍微變了變，果然見康熙一臉軟和，顯然是吃這套的。
當你的話足夠甜，辦事足夠體貼，適當的執拗反而會顯得更加真誠。
這也是跟弘暉學的。
明天就給他帶糖吃，這小子能上位，果然有兩把刷子。這麽好的小老師，當然要維護好關系，多學上一招半式的。
康熙拍拍他的手，張了張嘴想說你別擔心，卻又覺得現在有敬畏之心挺好的，他到底不是太子了，若再縱著他，儲君的地位不明晰，不利於大清的穩定。
說到底，他還是個成熟合格的帝王。縱然有性情波動，也能轉瞬間就調節回來。
胤礽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松開手，不再做無用功，而是笑吟吟道：“您忙您的，兒臣就想在此處喝兩口茶。”
康熙沒吭聲，也算默認了。
等他埋頭幾案，胤礽就打量著室內擺設，他看著屬於幼兒專屬的小椅子小桌子，眸光閃了閃。
坐著喝茶喝到水飽，他這才起身告退。
康熙擺擺手，頭也不擡。
等他跨出門檻，這才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
胤礽急了。
他自嘲一笑。
看著他如此，他就覺得有些失落。
父子倆明明親熱極了，會說體貼話，卻讓他心涼。
等弘暉滿頭大汗的跑進來，手裏舉著一束花，他心裏就是一松，好在稚子的感情純稚熱情赤誠，讓人心中歡愉。
但是他又敏感的察覺到一絲不對。
果然見弘暉把花束交給一旁的小宮女，笑瞇瞇道：“快送去給額娘！”
康熙板著臉，他自作多情了，就很生氣。
“弘暉過來，皇瑪法有禮物送給你。”
熊貓崽崽一聽，快活的湊過來，甜滋滋的笑：“是什麽呀？”
皇瑪法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皇瑪法。
嗚嗚嗚，他好愛。
康熙見他噠噠噠走到跟前，昂著白嫩嫩的小臉，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他伸出自己的大掌，握成拳狀，見他一臉單純天真，反倒有些不忍了。
“你看好了。”
康熙的拳頭離弘暉越來越近，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猛然炸開，一巴掌拍在他鋥光瓦亮的腦門上。
“啪。”
“這個煙花你喜歡嗎？”康熙笑瞇瞇的問。
弘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說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皇瑪法呢。
他定然又是在做夢吧。
弘暉眨巴眨巴眼睛，眼圈就紅了，羽睫上掛著水霧，他一臉慘兮兮，卻還是軟聲道：“只要皇瑪法高興，弘暉便是挨揍也成，您的手疼不疼？”
他奶甜奶甜的聲音特別乖。
那長長的睫毛就像是紮在康熙心裏，他愧疚極了，趕緊抱起他哄，軟聲道：“就是逗你玩的。”
“皇瑪法高興嗎？”弘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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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和烏拉那拉氏上前, 兩人雖然面有夢幻之色, 這般突兀的冊封, 屬實叫人驚喜非凡。
兩人捧著聖旨供奉起來，沖著清溪書屋的方向行跪拜大禮, 這才緩緩起身。
弘暉這才笑瞇瞇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胤禛眸色幽深的望著他, 半晌嘆了口氣，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他素來謹小慎微, 如今卻被架在火上。
“驚喜意外刺激。”他語氣平平道。
弘暉鼓著小臉頰，嘿嘿嘿的笑：“額娘最驚喜吧。”
聽他這麽說, 烏拉那拉氏笑瞇瞇的點點頭，軟聲道：“你說的對，確實很驚喜。”
素來外命婦中, 以公主為首，皇子福晉次之，再就是宗婦令婦, 她作為皇子福晉，自然不顯眼。
然而今兒被康熙加封享和碩公主例，那往後便是福晉裏頭一個了。
她摸摸弘暉的小臉：“來自丈夫的榮耀固然令人欣喜, 然而來自親子的榮耀簡直令人欣喜若狂。”
丈夫都沒那麽香了。
她樂滋滋的想。
弘暉昂著白生生的小臉, 握住她的手，奶裏奶氣道：“您喜歡就好。”
看著額娘喜不自勝的紅潤臉頰，他呲著小米牙比誰都高興，已經給的恩典, 假如他活不過八歲，那麽就算不加封，也會保留原有的榮耀，有時候還會再加一級以示恩典。
烏拉那拉氏親親他。
胤禛在旁邊看著，也跟著翹起唇角，他現在腳下還有些飄。畢竟現在連功震四野的直郡王如今也不過是郡王罷了。
唯一的親王是廢太子胤礽。
他成了第二。
想想確實好爽，胤禛雙眸亮晶晶的，捏著弘暉的小臉，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好小子，竟然沾你的光了。”
弘暉昂著水潤潤的雙眸，甜滋滋道：“開心嗎？”
胤禛沈吟，在他催促的眼神中笑瞇瞇點頭：“開心。”
上次爬個山回來變成了郡王，這次睡一覺起來成了親王。
他突然想再睡一覺了。
畢竟府上的錢財都捐出去了，有點窮。
弘暉：……
他可真敢想。
幾人說說笑笑的，胤禛就樂呵呵道：“過幾日府上設宴，請諸位兄弟來聚聚。”他在直郡王面前躬下的腰身，終於能直溜起來了。
想想就覺得神清氣爽。
弘暉鮮少見胤禛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聞言不由得淺笑出聲，他眨巴眨巴長長的羽睫，笑著道：“您笑起來真好看。”
說著看向烏拉那拉氏，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誇。
“是。”她連忙接了一句，這才淺聲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這《白石郎曲》一出，弘暉頓時呱唧呱唧的鼓掌，一臉驚嘆道：“還是額娘厲害，竟然如此聰慧，能想出這麽貼合的詩句。”
胤禛抿著嘴，瞪了兩人一眼。
感覺自己繃不住要笑出來，他轉身就走。
剩下樂陶陶的烏拉那拉氏對著樂陶陶的弘暉。
兩人暈乎乎的。
“您以後享和碩公主的例，真好。”弘暉扳著自己小指頭算：“再過兩年，再找個由頭求皇瑪法給您再升一升。”
烏拉那拉氏心頭一緊。
她摸摸弘暉的小臉蛋，軟聲道：“額娘是大人，不用安排，便是嫁妝和你阿瑪，也是能奢靡無度，根本不須操心。”
再者，他是小孩。
非常忌諱這種提前幫別人都把以後的路給鋪平鋪順了，會給人一種感覺，就是當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麽老天爺就該來把人收走了。
“以後不許想這些。”她板著臉兇。就連喜悅都沒了，嚇的夠嗆。
弘暉乖乖點頭，他昂著小腦袋，軟乎乎道：“是皇瑪法主動給的恩典，不是我求的。”因為按著老路子走，還是會升上親王的，無需他多說。
烏拉那拉氏點頭。
“這享和碩公主例還有個好處，您可以直接向皇帝遞表。”
這才是最重要的，公主雖然也是外命婦，但是有很多福晉都沒有的特權，地位要高很多。
“嗯，額娘知道。”她眸中帶著些許淚光：“這些榮耀也好特權也罷，在額娘心裏不及你萬分之一。”
“只要你平安喜樂，萬事勝意，額娘如何都願意的。”烏拉那拉氏眉眼間帶著些許憂愁。
弘暉捧著她的臉，聲音溫柔：“我會好好的，您別擔心。”
烏拉那拉氏這才點頭。
兩人寒暄片刻，慢慢的就有人過來送禮，以直郡王打頭，他毫無芥蒂的走過來，笑吟吟的對著胤禛和弘暉打千，笑著道：“雛鳳清於老鳳音，看見你們如此，我這心裏就高興。”說著獻上禮物。
胤禛客氣的在他打千的瞬間就把他扶起來，輕聲道：“你我兄弟骨血，這般客氣作甚？”
胤禔就朗聲笑道：“頭一次，面上功夫還要做做的。”他就算不拜老四，對著弘暉這個小太孫還是要八哥的。
還不如一口氣把姿態做足了。
弘暉就奶裏奶氣道：“您是大伯呢，快別客氣了，私下裏無人，還是以輩分處著心裏舒服。”
一並請進去喝茶，胤禔就笑：“今兒你許是要忙，我就不多耽擱，恭喜你晉封雍親王，大喜大喜！”
胤禛握住他手腕，溫聲道：“大哥既然知道要忙，就留下來幫兄弟支應著，省的我年輕不執事，倒手忙腳亂了。”
胤禔聽他這樣說，笑著應下，心裏卻在想，如今就是不一樣了，說話都客氣斯文許多。
他笑著道：“支應談不上，在此處陪你喝茶倒是可以。”
兩人談笑著，烏拉那拉氏就去忙自己的。
弘暉就在一旁的書桌上練大字，他垂眸凝神。
胤禔和胤禛高談闊論，喝著茶，聊著時政聊著詩經聊著四書，聲音不絕於耳，胤禔看著毫無反應的弘暉，不由得挑眉問道：“皇太孫在此處練大字，不會覺得吵嗎？”
胤禛擡眸虛虛的看了弘暉一眼，漫不經心道：“私下裏還喚弘暉就好，他聽不見你我說話，不必在意。”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事的料子。弘暉沈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能屏蔽他人，專註的做自己的事。
胤禔：……
厲害。
他無話可說。
兩人聊著天，很快五貝勒就來了，眾人一道說說笑笑的，等著下一個皇子過來道賀。
倒是出現默認不會過來的人。
看到理親王的時候，胤禛都微怔，這才上前打招呼：“二哥。”
胤礽聽見這招呼，心裏一陣恍惚，曾幾何時，面前的兄弟見了自己都要行禮，如今客氣的點點頭就罷了。
反倒是自己，還要做出給弘暉請安的姿態來。他當初受過的所有優待，如今都在弘暉身上。
縱然早已默認，但是在人群中，還是讓人產生唏噓的感覺。
“弘暉～”他臉上勾出明朗的笑容，輕聲喚他一聲。
弘暉滿臉茫然的擡眸，等視線聚焦看到是理親王的時候，頓時甜甜的笑了：“二伯安安～”
這甜甜軟軟的小奶音好聽極了。
胤礽頓時被萌的肝顫，上前一把將他抱起，笑吟吟道：“今天的弘暉有沒有想二伯。”
“很多很多想。”弘暉說完，小小聲道：“現在也是假裝早上沒有見過二伯的暉暉崽呢。”
胤礽：……
這小破崽崽。
他親昵的捏捏他臉蛋，坐著一道用茶，笑著道：“今兒有喜事，你還練大字作甚？”
弘暉鼓著小臉蛋，一本正經道：“為了顯得自己日理萬機。”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的胤礽無言以對，還是崽崽玩的花，他自愧弗如。
幾人說笑著，很快人越來越多，臨近晌午，眾人都開始告辭離去，說等他設宴再來。
胤禛一一送走了。
等回來的時候，就有禮部的官員過來，說是要給府上丈量，這府邸要從貝勒的規制改成親王規制。
至於太孫的府邸，到時候理親王挪出毓慶宮，那就是他的地盤。
再者還有兩人的衣裳，都是要重新制作吉服、禮服等。
要趁年前都趕制出來，且不容易呢。
弘暉聽罷，覺得今年這制造局和織造局怕是要繞著雍親王府轉了，畢竟還有他這沒弄。
等一切收拾停當，他這才顛顛的往清溪書屋去，康熙正在忙忙碌碌處理政務，他好像一個永動機，永遠都不知道疲倦。
旁人睡四個時辰才夠，他睡三個時辰便精神奕奕。整日裏忙的跟小蜜蜂一樣，絲毫沒有停歇。
“皇瑪法。”弘暉昂著頭看向坐在書桌前的康熙，笑瞇瞇的撅著小嘴巴稟報：“阿瑪和額娘接到聖旨都驚喜壞了，連連誇讚皇瑪法仁慈。”
他小嘴叭叭的，還學著胤禛和烏拉那拉氏的高興樣子。
“阿瑪還笑了。”弘暉一臉驕傲，那不像是在說一個成年人笑了，而是說一個牙牙學語的幼兒笑了。
康熙也高興起來。
“笑了就好。”
他這般執拗，讓他也心裏難受的厲害，畢竟是自己的崽，這般封閉內心，他看著就覺得心裏難受的厲害。
“是噠。”弘暉樂呵呵道：“希望以後阿瑪能多笑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很好看。”越是不愛笑的人，偶爾笑起來，簡直像是石破天驚一樣。
康熙認同的點頭。
“下次叫他在朕面前笑一個。”他輕笑著道。
弘暉點頭，笑瞇瞇道：“以後天天笑，呲著個大牙嘎嘎樂。”
康熙想想胤禛呲著個大牙嘎嘎樂的場景，自己先繃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
聽他笑成這樣，門外過來謝恩的胤禛有些莫名，心想何事如此開懷。
“雍親王求見。”
“傳。”
隨著輕快的腳步聲響起，胤禛走進來請安，就見康熙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胤禛抿了抿嘴，眸中的喜意一收，心裏思忖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四，給朕笑一個。”康熙誘哄道：“乖。”
胤禛：？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他一臉無語。
然而康熙卻忍不住笑了，他看著面色漆黑的胤禛，心想還是這樣的他比較熟悉。這要是真的呲著大牙嘎嘎樂，他看著應該還會害怕。
胤禛恭謹上前請安，等康熙說完勉勵的話，這才轉身出去，他還要去給德妃的靈位上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希望天上的她高興。
胤禛面無表情的想。
等他走了，弘暉乖乖的坐在康熙對面批請安折子，一邊若有所思：“您看我這手字，是不是已經如臻化境？”
康熙：……
他終於理解胤禛方才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應該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是。”他閉著眼睛誇，孩子嘛，多誇誇什麽都有了。
弘暉昂著頭，軟聲道：“真喜歡皇瑪法這嘴巴。”
嘿嘿。
他正準備接著批折子，就聽見外面傳來嗷嗚嗷嗚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小老虎風一樣竄進來。
“你現在這麽大一坨往我懷裏撲，能把我一屁股坐死。”弘暉小手抵住它的腦袋。
小老虎晃了晃身子，可憐巴巴的退到一旁，嗷嗚嗷嗚的看著弘暉。
“嗷嗚！”你是不是養別的虎了！都不給抱了！
“嗷嗚！”等我去把它咬死。
小老虎奶兇奶兇的叫。
弘暉就安撫的拍拍它，伸出胳膊努力的圈住它大頭，惆悵道：“先前還能抱懷裏，現在連頭都快抱不住了。”
簡直令人詫異。
康熙看著一人一虎互動，不由得搖頭失笑，以前他心裏還是有些反對弘暉養虎，畢竟這有成語說養虎為患，等老虎成年了，想要止住它談何容易。
但是一人一虎之間這麽和諧，屬實讓人想不到。
弘暉拍拍小老虎的頭，暗自嘟囔，這小老虎若是放到現代，那真是非常可刑，感覺已經開始戴手銬去蹬縫紉機了。
好在是古代，只要你願意，當權者願意一切都好說。
“嗷嗚嗷嗚！”小老虎轉著圈的兇。
突然它發現了自己的尾巴。
它嗷嗚一聲，用爪子去拍尾巴，然而這哪裏夠的著。
弘暉就眼睜睜看著它跟傻狗一樣來回轉圈想咬自己的尾巴。
“真……可愛。”他言不由衷的誇。
小老虎只能聽出來語氣，見好像是在愉悅的誇讚他，頓時驕傲的昂著小腦袋。
“嗷嗚！”它可真厲害。
弘暉把小腳丫伸在小老虎身上，這才俯身開始批折子，見他安靜下來，小老虎就趴在地上打盹。
“真厲害。”康熙也悶聲誇。
跟老虎養出感情來，還能把後背給老虎，能把腳丫子給老虎，老虎還不咬他，屬實厲害的緊。
換了是他，怕是也不行。
在小老虎小的時候，它可能會因為自己的體型比人類小，並且吃奶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攻擊性。
而現在，它已經有成年虎的雛形，隱隱有些嚇人了。卻還是寵隨主人，愛吃愛睡愛玩愛撒嬌。
康熙垂眸，接著批自己的折子。
等過了一會兒，就見弘暉正在畫圖，那伏在案上兢兢業業的樣子屬實令他感動。
“給朕的？”他問。
弘暉擡眸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糯嘰嘰道：“給額娘的。”
這幾日要見客，當然要穿喜慶些的顏色，他想做一個額娘轉瞬的花型。
康熙：……
感謝弘暉讓他知道了自取其辱的滋味，這真的很不錯。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把折子批完了，而小老虎睡的香甜，甚至還呼嚕嚕的打呼。
“走，去吃肉。”弘暉湊到小老虎崽崽耳朵旁小聲道。
小老虎頓時甩了甩耳朵，一臉支棱的爬起來，那雙烏溜溜的虎目帶著清澈見底的愚蠢。
沒有經歷過毒打的眼神。
康熙真想讓它也進上書房好好讀書去。
整日裏這般悠閑，讓人羨慕。
“你去吧。”弘暉指了指門外。
小老虎遲疑的看著他，歪著小腦袋好像在說，你到時候去哪我也去哪一樣。
弘暉昂著頭，笑瞇瞇道：“乖乖，信我。”
小老虎不信。
它被忽悠過，沒有肉味根本不信，它趴在弘暉腳下繼續睡。
弘暉處理完自己的折子，又讀了會兒書，直到任務完成，這才打算背著小老虎偷偷跑路。
然而他前腳踏出門檻，後腳的褲腿就被小老虎給咬住了。
他回頭，正對上小老虎幽怨的眼神，和康熙肆意的大笑聲。
“理親王求見。”
康熙笑不出來了。
“不見。”他揮手：“說朕不在。”
然而玻璃窗上就印出一張精致的小臉，笑吟吟的看進來，揮著手給他打招呼。
“進來。”康熙黑著臉道。
胤礽過來說是請安，純純就過來享受，每日不重樣的點心和茶，他舒舒服服的受用著，然後看著他忙的跟什麽一樣。
美其名曰，要陪伴中年孤獨的老父親。
老父親表示自己忙著呢不孤獨，他就用你別掩飾你肯定孤獨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強行陪伴。
還會絮絮叨叨的跟他說每日見聞，什麽今天的雲彩比昨天的白，什麽風偏離了一絲。
“怎的？鴻臚寺的任務都完成了？”康熙不想聽。
胤礽就笑瞇瞇道：“沒。”
但他死豬不怕開水燙。
前世兢兢業業，最後結局如何。
還不如先自己爽了再說。
康熙懶得搭理他，就當沒看見，接著忙自己的，然而有時候你自己忙不覺得辛苦，但是邊上有個吃茶吃點心哼著小曲的對此，你就會覺得自己些許大冤種，挺慘的那種。
“你……”他板著臉，指著門：“滾。”
胤礽臉上笑意不減，上前來，握著拳頭給康熙捶背，一邊笑吟吟道：“人這一輩子，才多少天，見一面就少一天，您別惱，兒臣就是舍不得你，兒臣不走。”
康熙被他捏舒服了。
他握住胤礽的手不讓他再捏，心酸道：“不趕你走，你別捏了。”放在以前，他肯定驕矜的昂著頭，哪會給人捏肩。
光是想想，就心疼的不得了。
胤礽就笑了：“您是兒臣的阿瑪，不給您捏給誰捏？”
他聽見弘暉說了，我不疼你誰疼你。
稍微變了變，果然見康熙一臉軟和，顯然是吃這套的。
當你的話足夠甜，辦事足夠體貼，適當的執拗反而會顯得更加真誠。
這也是跟弘暉學的。
明天就給他帶糖吃，這小子能上位，果然有兩把刷子。這麽好的小老師，當然要維護好關系，多學上一招半式的。
康熙拍拍他的手，張了張嘴想說你別擔心，卻又覺得現在有敬畏之心挺好的，他到底不是太子了，若再縱著他，儲君的地位不明晰，不利於大清的穩定。
說到底，他還是個成熟合格的帝王。縱然有性情波動，也能轉瞬間就調節回來。
胤礽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松開手，不再做無用功，而是笑吟吟道：“您忙您的，兒臣就想在此處喝兩口茶。”
康熙沒吭聲，也算默認了。
等他埋頭幾案，胤礽就打量著室內擺設，他看著屬於幼兒專屬的小椅子小桌子，眸光閃了閃。
坐著喝茶喝到水飽，他這才起身告退。
康熙擺擺手，頭也不擡。
等他跨出門檻，這才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
胤礽急了。
他自嘲一笑。
看著他如此，他就覺得有些失落。
父子倆明明親熱極了，會說體貼話，卻讓他心涼。
等弘暉滿頭大汗的跑進來，手裏舉著一束花，他心裏就是一松，好在稚子的感情純稚熱情赤誠，讓人心中歡愉。
但是他又敏感的察覺到一絲不對。
果然見弘暉把花束交給一旁的小宮女，笑瞇瞇道：“快送去給額娘！”
康熙板著臉，他自作多情了，就很生氣。
“弘暉過來，皇瑪法有禮物送給你。”
熊貓崽崽一聽，快活的湊過來，甜滋滋的笑：“是什麽呀？”
皇瑪法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皇瑪法。
嗚嗚嗚，他好愛。
康熙見他噠噠噠走到跟前，昂著白嫩嫩的小臉，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他伸出自己的大掌，握成拳狀，見他一臉單純天真，反倒有些不忍了。
“你看好了。”
康熙的拳頭離弘暉越來越近，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猛然炸開，一巴掌拍在他鋥光瓦亮的腦門上。
“啪。”
“這個煙花你喜歡嗎？”康熙笑瞇瞇的問。
弘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說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皇瑪法呢。
他定然又是在做夢吧。
弘暉眨巴眨巴眼睛，眼圈就紅了，羽睫上掛著水霧，他一臉慘兮兮，卻還是軟聲道：“只要皇瑪法高興，弘暉便是挨揍也成，您的手疼不疼？”
他奶甜奶甜的聲音特別乖。
那長長的睫毛就像是紮在康熙心裏，他愧疚極了，趕緊抱起他哄，軟聲道：“就是逗你玩的。”
“皇瑪法高興嗎？”弘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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