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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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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的可憐之處便在於, 啃一根甘蔗,累的腮幫子疼。

康熙把他拎著出去,放在一旁的門檻上, 讓灑掃宮女進來收拾,他吃的滿屋子都是渣。

“皇瑪法,你知道嗎?”

“嗯?”

“男人的嘴就像是這甘蔗。”

“怎麽說?”

“聽著都是甜言蜜語最動人,實則全是渣。”

“你又懂了?”

康熙無奈的看著他, 他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真是厲害。

“方才你說關於海禁的事,朕還想聽聽。”他溫聲道。

弘暉滿臉茫然的看著他, 等反應過來,這才奶裏奶氣道:“皇瑪法,孫兒年歲小, 讀的書也少。”

“懂的道理不多, 卻也知道,咱大清是怎麽起來的。”

“當初的金,對大明帝國來說, 算什麽?”

他一臉語重心長:“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皇瑪法。”

康熙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這孩子說著說著還上癮。

弘暉看了他一眼, 欲言又止, 他要怎麽說,說歐洲開始發展工業,說未來的八國聯軍。

這對康熙來說, 都是笑話一樣,大清如今在世界上的帝國地位毋庸置疑,不管是人數還是gdp,都是他國難以企及的夢。

“愛咋咋地。”他擺爛了。

歷史的洪流, 有時候不是個人能力能改變的。

康熙看著他癱著的小樣子,就把他提溜起來抱在懷裏,看著他奶唧唧的撒嬌:“想要坐秋千。”

“坐啊。”禦花園裏秋千多的是。

“皇瑪法的胳膊當秋千。”弘暉奶唧唧道。就是要讓他彎著腰,用雙臂晃悠著當秋千。

康熙允了。

兩人玩了會兒,康熙就累了,把他往一旁一扔,這才笑著道:“你在家也是這麽混你阿瑪的?”

想不到老四這冰山臉,還是有人制的住的。

“我不是這樣的人。”弘暉叉腰。

他挺著肉嘟嘟的小胸脯,突然又反應過來,馬上就要春天了,這穿上薄衫,他這肉嘟嘟的小肚子就藏不住了。

“我要減肥。”弘暉一臉深沈的開口。

康熙彎腰來看他:“甚?”

減肥。

新鮮詞啊。

弘暉拍拍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一臉苦惱。

“好。”康熙應了。

晚膳的時候,將他面前的糖燜筍拿走,放上清炒筍絲,笑吟吟道:“吃糖容易胖,吃清炒的。”

弘暉聞著香甜的糖燜筍漸漸的離他而去,小嘴巴就撅起來了,他想吃。在聞到香味的時候,什麽減肥,早就被他拋在腦後。

“皇瑪法。”他討好的笑了笑。

恰在此時,胤禛過來接他回家,就聽康熙立在一旁涼涼道:“他要減肥呢,可不能給他吃。”

胤禛靜靜地看著他,用一種你再作爺就揍爛你的小屁股的眼神。

弘暉收到視線,果斷的捂住自己的小屁股,沖到康熙懷裏,試圖尋求幫助。

他用眼神喊救命。

康熙笑吟吟的把他推出來,沖著胤禛單掌伸出,做出請的姿勢,並且垂眸開始用膳,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弘暉呆住。

他被皇瑪法推出來幾次了。

胤禛慢條斯理問:“聽說你想減……肥?”

這個詞也有意思。

弘暉瘋狂搖頭,他慘兮兮的坐在那裏,奶裏奶氣道:“減肥做什麽?糖燜筍這麽香。”

他才不要。

剛才就後悔了,是皇瑪法不給他吃。

“沒事我吸著肚肚就不胖了。”他努力的屏息凝神。

康熙兩人坐下用膳,一切事宜等會兒再說。

弘暉面前擺著失而覆得的糖燜筍,頓時什麽都忘了,快樂的用膳起來。

康熙和胤禛正絮絮的聊著朝政,從六品說到一品,這樣交換著信息,康熙若有所思,他拍拍胤禛的肩膀,輕聲道:“你也多為弘暉考慮。”

胤禛垂眸:“兒臣作為兒臣,只為汗阿瑪考慮。”

“心偏了,處事便難以公允。”

康熙放下筷子,轉身看向一旁正埋頭苦幹的弘暉:“可別學你阿瑪。”

弘暉乖乖點頭:“學皇瑪法。”

等兩人告退離去,乾清宮內又恢覆寂靜,康熙一人立在殿門口,望著外頭昏黃的夜色。

宮中寂靜極了,沒有任何聲音。

年輕時,身邊縈繞著貌美的宮妃,也數不清要處理的政務。

如今一切走上正軌,能陪著他的宮妃沒了。朝臣也各有心思。

高處不勝寒。

孤寡難料。

由弘暉帶來的些許快樂,就這麽消失了。

而胤禛走在路上,弘暉正歪著小腦袋看他:“阿瑪,人果然有兩面。”

胤禛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一切沒有瞞著他,皇家的兒孫,向來容不下天真單純,溫室中養出的花朵,是沒有辦法面對皇家的詭秘。

弘暉若有所思。

今天聊的一切,他都知道。

等兩人回貝勒府,就見門口立著道秀麗的身影,正提著牛角燈,期待的望著路上的行人。

“額娘!”弘暉甜滋滋的喚了一聲,松開胤禛的手,噠噠噠的跑到烏拉那拉氏懷裏,嚶嚶嚶的拱著她。

“好想額娘啊。”他軟乎乎的撒嬌。

烏拉那拉氏被他哄的心花怒放,趕緊彎腰要把他抱起來,卻被弘暉拒絕了:“不抱哦,弘暉重。”

額娘還懷有身孕,現在小腹微凸,他都記得。

被他這麽一說,烏拉那拉氏心中欣慰,摸摸他的小腦袋,軟聲道:“好,那額娘牽著走。”

一大一小兩人施施然的往前走。

胤禛跟在身後,看著弘暉昂著小腦袋,嘰嘰喳喳的說著今日見聞,牛角燈溫潤的光芒映照在他臉上,顯得他像是會發光一樣。

等回了正院,就問烏拉那拉氏有沒有用膳,她搖頭說沒有,弘暉就趕緊牽著她坐在膳桌旁,軟聲道:“趕緊吃。”

“下次天色不早,你該吃就吃,不要等阿瑪了,不值當。”弘暉湊到額娘耳邊,壓低聲音說悄悄話。

“好。”烏拉那拉氏也壓低聲音回。

兩人關於悄悄話的技能顯然不太純熟,不說震耳欲聾,也差不多。

胤禛點頭:“弘暉說的對。”

等用完膳,三人就安穩的坐在軟榻上,聽著弘暉眉飛色舞的講一些開心事。

索額圖被捕,隨著時間的推移,索黨剩下的人更加瘋狂起來,就連明黨漸漸地也開始蠢蠢欲動。

索額圖作為太子最大的靠山,素來只手遮天,給他的權柄都添上幾分,如今他倒了,樹倒猢猻散,就連太子都單薄幾分。

不過他名下還有江南的文人,這倒是個棘手事。

而對於康熙來說,這要不要處置索額圖,他心裏也為難的緊。世人皆知,索額圖作為太子的擁躉,這勢力範圍極其繁茂,將索額圖處置了,讓太子如何自處。

砍掉左膀右臂,這儲君怕是要動蕩。康熙想的很清楚,他什麽都知道。

康熙輕輕地嘆了口氣。

寄予厚望的太子,在他幼年時,也是盼著能一生順遂,好生的做個明君的。

如今架在這裏,反而不好辦。

朝中暗流湧動,漸漸地有一個人才浮現出來,那就是八貝勒胤禩,他雖然年輕,但處事周全。

一時間眾人交口稱讚,誰提起來都要誇兩聲。

胤禛冷眼看著,他時刻在關註著動靜。

索額圖按下不處置,朝中漸漸地又安靜下來,沒有離開誰就不轉的道理,那些空缺快速的補充上了。

而弘暉每日裏上課放學,這些都跟他無關緊要。

只康熙的喜怒哀樂,他都看在眼裏。

等天氣轉暖的時候,這一切才算是塵埃落定。

弘暉懶洋洋的癱在床榻上,翹著小腳腳哼:“要穿春衫。”剛做好的春衫,紐扣用的是亮晶晶的水晶,看著很好看。

他稀罕的不得了,想穿,但是烏拉那拉氏不給。

弘暉抱著小被子,眨巴著長長的羽睫,奶唧唧的撒嬌。

烏拉那拉氏被他纏煩了,柳眉倒豎:“給你穿!”

她拿出新做的春衫給他換上,打開了大門,示意他出去。

弘暉滿臉快活,噠噠噠的跑出去。然後用比跑出去更快的速度跑了回來。

“嘶。”他抖手抖腳。

外面真的太冷了。

烏拉那拉氏櫻唇輕抿,繃住笑,直接拎著他的小耳朵往外扔:“快別回來。”

弘暉被小風一吹,透心涼,趕緊投進額娘香軟的懷抱,慘兮兮的撒嬌:“額娘我錯辣錯辣!”

快讓他進屋。

這天是真的冷,看著艷陽高照,實則沒什麽溫度。

烏拉那拉氏也心疼,趕緊牽著他往內室走,一邊輕笑:“好了,把襖子換上。”

沒得作一場。

弘暉趕緊沖回去換上自己的白綾小襖,暖和和的特別舒服,他珍惜的把春衫放在櫃子裏鎖好,笑的眉眼彎彎:“乖啊,你還是躺櫃子裏吧。”

“就憋出來禍害人了。”

他這幅怨念的小樣子,讓烏拉那拉氏忍不住笑:“明明是你活該人家春衫。”整整齊齊的擺著,突然被拽出來,淺淺的穿一下,又扔回去了。

弘暉一想也是,他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門外傳來奴才壓著的喊聲,就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坐在院墻上,正朝院裏喊:“弘暉!”

“十四叔~”弘暉眼睛亮了。

他許久不見,屬實想的厲害。

“快下來。”他蹦著喊。

胤禵沒下來,沖著弘暉伸出手,示意他過來。

弘暉伸手。

一個小玉佩擲了過來。

他低頭看,再擡頭已經不見胤禵的身影。

小玉佩很可愛,是個小小的大熊貓啃竹筍,看來大家對他的這點小愛好,拿捏的很精準。

他當即就掛在腰間,挺著小肚子,樂呵呵的去找自己額娘:“怎麽樣?好看叭~十四叔送噠。”

烏拉那拉氏拿起來看看,不由得挑眉:“成色這麽好?”關鍵是啃著的竹筍那點綠實在太巧了,真就畫龍點睛之筆。

她朝外面看看,就聽小太監說是十四阿哥已經走了。

他走了,有人來了。

胤祥立在門口,靜靜地等著奴才通傳,等蘇運來請,這才恭謹的走進正院,先是跟烏拉那拉氏請安,這才看向一旁的弘暉,溫聲道:“叔叔帶你出去玩。”

“好!”弘暉脆生生的應了。

兩人這才轉身,施施然走了。

等坐上馬車,小風一吹,弘暉就自覺的往胤祥的披風裏鉆,只露出一張白凈的小臉。

“十三叔,我們去哪。”他大聲問。

胤祥朗笑:“帶你去看看你喜歡的東西。”

這春日尚未到,但是有一樣東西,定然會破土而出。

弘暉歪著小腦袋,灌了一嘴的風,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什麽。但是路越走越熟,他雙眸就亮起來。

“莊子上打獵嗎?”他興奮的摩拳擦掌。

“春天不打獵。”胤祥道。

遠遠就能看到一群人在路邊侯著,慢慢的就能看見,其中就有弘暉最喜歡的人。

“阿瑪~”他興奮的大喊出聲。

胤禛回身,沖他揮揮手。

等停下,就見直郡王胤禔、三貝勒胤祉、四貝勒胤禛、八貝勒胤禩、九阿哥胤禟都在,再有身邊伺候的奴才,很是站了一大片人。

他乖乖的請安,軟乎乎的小聲音甜極了。

胤禔彎腰,摸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你阿瑪真的是一刻都離不開你。”

時時刻刻就要帶上。

弘暉挺著自己小胸膛,奶唧唧道:“是弘暉離不開阿瑪。”

他乖乖的跑到胤禛跟前,抱住他的腿,等抱住的時候,不由得雙眸亮晶晶的昂著小腦袋:“阿瑪阿瑪我是不是長高了?”

以前沒他腿長的,現在差不多了。

胤禛憐憫的摸摸他的小腦袋,確實長高了,但沒多少。

“對。”

他說。

把你看看你腳下踩著的小土堆這話給咽下去了。

暉暉崽高興就好。

“嘿嘿嘿長高了。”他開心的不得了。

他噠噠噠的沖到胤祥跟前,奶唧唧的誇:“暉暉崽長高高了。”

眾人不由得都笑起來。

“原來身邊有個小東西還挺有意思。”以前幾人都有些排斥,覺得小孩屬實麻煩的緊,如今看來,倒是還好。

“到底作甚?”也不像是打獵,也沒旁的風景,總不能來幹逛。

眾人不語,領著他往林子去。

走著走著,便豁然開朗。

“竹筍!”弘暉開開心心的往竹林撲,興奮的不得了。

原來這是帶他來玩的。

胤禛不由得眉眼柔和,看著他歡快的身影,也隱隱勾起笑容。

“四弟帶孩子真有心得。”胤禔笑吟吟道:“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也太慣著了。”

“閑散宗室的閑散子弟,輕松些又如何?”胤禛雙手負在身後,漫不經心回。

他敢這麽寵著弘暉,是發現這小東西特別有主見,該玩的時候就傻乎乎,該學習的時候一絲不茍,那效率高的他自嘆弗如。

才不到四歲的小崽,就是剛剛啟蒙的年歲,他還不敢讓他學太多,擔心傷仲永。

所以整日裏帶他出來玩玩。

省的到時候出什麽問題。

小孩子心裏脆弱,弘暉又是吃過苦頭的。他就想給他快活幾日。

弘暉看見竹筍,高興的眉眼彎彎,恨不得直接撲到竹筍上去。

“這麽喜歡?”胤祥問。

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弘暉乖乖點頭,顫著臉上的嘟嘟肉,奶唧唧道:“這輩子只吃竹筍我也甘願。”

別問,問就是喜歡。

胤祥點頭。

眾人圍坐在一起,草地上有枯黃的草根和微微冒出頭的青芽。

擺上炭盆,架起爐子。

這架勢一擺出來,眾人登時明白,這是要燒烤。

“要吃肉肉!”弘暉高聲喊。

方才還說吃一輩子竹筍都可以的崽,大聲的喊出自己內心的需求。

他是真的喜歡吃竹筍。

當然還有肉。

胤禛自然知道,一起都給他備好了。

弘暉一看,就自己忙著去挖竹筍,小孩沒力氣,卻還是努力的挖。

胤祥想給他搭把手,他還不讓。

說是自己挖的香。

等會兒回去要給額娘燉湯喝。

很快,烤肉的味道就傳來了,弘暉也沒心挖竹筍了,趕緊跑到胤禛跟前,乖乖的給他打下手。

“我跟你說我烤肉可好吃了。”弘暉小小聲的跟胤祥說。

胤祥信了。

“那等會兒給十三叔嘗嘗味兒。”

弘暉一臉鄭重的點頭,表示你是叔叔,不管你說什麽,都聽你的。

他樂呵呵的翻著面,時刻註意著火候,然而等著等著,突然就見烤肉黑黢黢的,顯然是糊了。

“唉,怎麽會?”

他翻的可勤快了。

胤禛提醒:“你方才看那只飛過的鳥了。”

看的久了點。

弘暉:QAQ.

胤祥卻一點都不在意,直接拿過來大口吃掉,輕笑著道:“很好吃。”

他讚不絕口。

要不然唇上還有黑色的印記,胤禛就信了。

“阿瑪,我也給你烤一個?”弘暉滿臉期待。

胤禛:……

倒也不必禍害阿瑪。

“給你大伯烤。”他決定禍水東移。

弘暉眼巴巴的看著胤禔,他奶唧唧道:“大伯?”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胤禔想拒絕,但是對上他亮亮的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無奈道:“行,你註意些火候。”

他沒胤祥那涵養,不會面不改色的吃掉黑黢黢的烤肉。

弘暉乖巧點頭,摩拳擦掌。

第一個糊了,第二串卻像模像樣,焦黃的外皮滋滋冒油,上頭撒著調料,看著就好吃的緊。

弘暉看著都有些饞,他還是依照約定,直接遞給自己大伯。

胤禔慢條斯理地接過,嘗了一口,忍不住點頭:“不錯。”

這都是提前腌過的,只要烤熟了,味道定然不錯。

胤祥那個屬實是一回生了。

他一鬧,氣氛頓時火熱起來,眾人也不叫奴才來烤,親自動手,互相送著吃。

弘暉吃的小嘴巴鼓鼓,粉嘟嘟的小嘴巴油汪汪的,嘴角因為吃串就有一道剌出來的黑印。

眾人吃過一回,想想有些膩,又叫奴才溫酒喝,是度數很低的濁酒,渾濁的湯汁帶著些許甜。

弘暉湊近聞聞,好奇道:“為什麽要喝酒?”

胤禛一臉深沈:“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胤禔就直接的多:“小屁孩子懂什麽。”

弘暉一噎。

他兩手一攤:“小屁孩子不問了。”

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長大,這是兩碼事,就不委屈自己了。

胤禛摸摸他的頭,嚇唬他:“再問給你喝一杯。”

弘暉緊閉小嘴巴,他讓…“吃肉吃肉。”

眾人不免又哈哈大笑起來,胤禛捏捏他小臉,溫柔道:“還學會敷衍了。”

眾人吃吃喝喝的倒是很高興,胤禔看著眾人,話到嘴邊,他看了看胤禩又咽下了。

胤禩作為異軍突起,他想問問他的心思,又覺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既然冒出來,那定然是有想法的。

現在一切都沒有挑明,還是混沌著來好,要不然到時候這見面就沒這麽和樂了。

他慢慢的飲著酒,老三、老四、老十三都是跟著太子後面跑,這太子失勢,都是兄弟,他不信沒點想法。

而他占著長,又被汗阿瑪寄予厚望,若太子倒下,頭一個就是他。

他慌什麽,下頭的兄弟們慌才對。

他這麽一想,又老神在在。

胤禛喝酒間隙,睜開眼睛看看眾人,又雙眸微瞇,靜靜地喝酒。

等喝過一輪,肉也吃的差不多。

眾人就開始抱著茶盞喝茶。

聊著聊著,就見不遠處,胤礽走了過來,他含笑跟眾人打招呼:“真巧,在此處碰見了。”

眾人也趕緊起來請安。

胤禛見大哥面色有異,不由得心中輕嘲,這是個把太子當對手的。

如今汗阿瑪春秋鼎盛,對手從來都不是太子,自古以來,太子能安安穩穩坐上皇位的可沒幾個。

胤禛恭謹請安,靜靜地立在一旁。

胤禔看著胤礽,眸中火藥味十足,說話也帶著陰陽怪氣:“嘶,太子弟弟的胳膊是不是不太舒坦。”

胤礽面色一黑。

這話屬實氣人的緊。

“大哥的胳膊舒坦就成,可別跟孤一樣,突然摔折了胳膊。”

兩人短兵相接。

弘暉看著兩人,他在人後沒說話,先前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大家相聚,還沒有這麽濃的火藥味。

這就過了個年,太子略有失勢。

真厲害。

他在心裏嘆氣。

兩人說著,胤礽轉向一旁的胤祉,樂呵呵道:“修書修的怎麽樣了?”

胤祉笑著回,說是人手眾多,汗阿瑪又重視,撥款也利索,所以進展還比較快。

進展快,自然能出成績。

這樣寒暄幾句,就聽弘暉道:“阿瑪,想尿尿。”

他憋半天了。

但是大家一直都在聊天,實在是沒機會說,他快憋不住了。

胤禔不在意道:“喏,尿那。”

他隨手指的地方,就離眾人三尺遠,弘暉站過去,慘兮兮道:“不成吧。”

總覺得會弄他們鞋上。

胤祥上前抱著他,往竹林裏去。

等解決完,眾人還在原地等著,胤禩笑著調侃:“還害羞呢?”

弘暉大大點頭。

幾人這才施施然的又往回走,初春的風依舊凜冽,但是比冬天到底少了幾個刺骨寒涼。

吹在臉上也涼,好歹沒有刀割的疼。

弘暉興奮過,玩過,又吃飽了,在胤祥懷裏一窩,就有些昏昏欲睡。

“阿瑪,抱。”他伸著小胳膊撒嬌。

在眾人以為胤禛不會抱的時候,他熟練的接過,兜住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蛋,輕聲道:“睡吧。”

實在可愛的緊。

他就閉著眼睛窩在他頸窩,睡著了。

胤禛連說話聲音都放低了。

眾人各自回府去了。

胤祥一路跟著胤禛往四貝勒府去,走到門口,就看見大門口坐著一個怒氣沖沖的少年。

“喲,這不是四哥嗎?”

他把哥咬的特別重。

給弘暉送完小玉佩後,就往八哥府上去了,誰知道他沒找到人,說是出去玩了。

然後他在街上溜達一圈,想想有些無聊,就回來找弘暉玩,這一下不得了,竟然也說是出去玩。

被胤祥帶著出去玩。

沒喊他。

八哥沒喊,四哥也沒喊。

他快氣炸了。

胤禛看見他,頭疼的捏捏眉心。

這個弟弟真的是作孽啊,

這又得哄。

弘暉噠噠噠的跑過去,湊到他跟前,奶唧唧的喊:“十四叔。”

胤禵拱了拱手:“不敢當。”

出去玩竟然不叫他,只叫了胤祥。

他要炸了。

瘋狂的炸。

弘暉歪著小腦袋,湊到他跟前蹭蹭,奶唧唧道:“不氣不氣。”

他其實也有些理解,這阿瑪真不能帶十四叔玩,兩人要是擰成一股繩,首先就成了靶子。

畢竟他手裏捏著戶部,十四叔在兵部,他要是使勁把直郡王架空,那兩人文武雙全,在朝中真的所向披靡。

畢竟親兄弟。

但是這話沒辦法跟十四說。

之前隱晦的提過,他根本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現在更是因為沒有胤祥的待遇好,而在四貝勒府門口鬧。

胤祥抿著嘴不說話。

這就是被寵大的孩子,跟他不一樣,他不管做什麽,都要先想想後果。

可胤禵不用。

就算他鬧騰的再厲害,也不用考慮任何後果,因為他知道,四哥根本不會對他如何。

至於四哥的冷臉,他顯然是當沒看見的。

胤禛只冷冷的看著他,壓著脾氣道:“你如今年歲不小了,怎的還這般任性。”

打人不打臉,鬧了別在門口,他這都占全了。

胤禵梗著脖子:“你為什麽不叫我。”

他就是難以接受。

胤禛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次聚會,不是人人都能湊上的,連老十都沒去。

最起碼他不能叫。

至於老八為什麽沒叫他,他也不知道。

他雖然想人前疏遠些,但是也不想鬧的太難看給別人看。

胤禛面色鐵青。

見他真的生氣了,胤禵反而軟下來,他捏著弘暉的小手,小小聲的哼:“為什麽不叫,我不是你同胞弟弟嗎?”

胤禛看了胤祥一眼,輕輕嘆口氣。

這真是有恃無恐。

“蘇培盛,送十四回去。”整日裏在這鬧,總歸不是法子。

胤禵還以為他會解釋一二,誰知結果是這,整個人呆了呆,瞬間更生氣了。

他怒氣沖沖的走了。

走一半回頭看一眼,見胤祥立在胤禛身後,正靜靜地看著這裏,心情愈加覆雜。

他得不到的東西,可真多。

胤禵眨了眨眼,心裏難受極了。

弘暉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也有些心疼,卻沒說話。

人生很長,也很短。

換句話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胤祥嘴巴微張,到底沒說話。

胤禛捏了捏眉心,低聲道:“走吧。”

太師椅被奴才撤下,好像還能看見那上頭坐著眉眼桀驁的清瘦少年。

胤禛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往正院去。

“額娘!”弘暉脆生生的喊,雖然剛出去,但是他想額娘了。

“額娘的纏線蛋回來了。”烏拉那拉氏撩開簾子走出來,見胤祥也在,就笑著打招呼。

“十三爺來了。”她說。

胤祥趕緊躬身打千:“四嫂。”

互相見過禮,烏拉那拉氏這才道:“十四這孩子,沒嚇到你們吧。”

他知道都去玩不帶他以後,氣的跟什麽一樣。

弘暉搖搖頭:“不怕。”

他就是求溫暖的,並不害怕。

烏拉那拉氏點頭,叫蘇運上茶上點心,一邊招呼著胤祥坐下吃茶,胤禛就說不必管他。

等幾人坐定,又說幾句話,胤祥這才告退離去。

“十三性子沈穩。”烏拉那拉氏誇。

以前就是個少年老成的,和胤禩那臉上時刻掛著笑讓人如沐春風的不同,他相對來說要安靜些,但是不管你說什麽,都是好生聽著,還會放在心上辦到,這就比較難得了。

胤禛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弘暉,方才睡得香,回來了又精神的不得了,在這裏玩的興奮。

“這孩子,平日裏他讀書習字多催他出來玩。”胤禛叮囑。

到底年歲還小。

烏拉那拉氏點頭,輕笑著道:“知道。”就沒見過這麽乖的小孩。

她也不確定這是自己的娃看著就香,還是他真的好極了。

“本來覺得自己的腰圍沒變化,但是這兜衣的金鏈子短了,又打長了一截。”烏拉那拉氏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惋惜自己纖細的腰肢。

胤禛看向門外的弘暉,他伸出大掌,在她腰上比劃了一下,挑眉:“放了一寸?”

烏拉那拉氏呆住:“你怎麽知道。”

這量的也太準了。

“日日丈量,自然準。”胤禛隨口道。

烏拉那拉氏登時紅了臉,嬌嗔的橫了他一眼:“滿嘴胡說。”

胤禛瞥了她一眼,見她小臉紅的幾欲滴血,反而湊近了些,用鼻尖蹭蹭她嫣紅的臉頰,在耳畔問:“嗯?不知明瀾想到哪裏去了?”

烏拉那拉氏被他唇齒間的熱氣噴在耳畔,登時軟了身子,她努力的別開臉,小小聲的哼:“別。”

她羞的小臉紅透。

胤禛用指尖摩挲著她粉嫩的唇瓣,眸色幽深:“爺等天黑。”

烏拉那拉氏抿唇,頂著他深邃的眸光,昂著小臉蛋…“不怕。”

說著不怕的人,等給弘暉哄睡後,便開始拿著針線來做,偏偏她又說做樣子,繡繃子拿倒了都不知道。

胤禛走到邊上,她就故作認真。

那小樣子可愛極了。

胤禛吹熄了蠟燭:“安歇吧。”

第二日,弘暉早早起來,跟著胤禛一道往宮裏去,一邊奶唧唧道:“往後都如此嗎?”

如果他不死,最起碼未來十年都是這樣的生活。

早出晚歸,都是為了讀書。

想想就叫人深深吸口氣,實在太可怕了。

“對。”胤禛閉目養神,老神在在。

這算什麽,還沒開始,

等他正式進學後,還有布庫等著他,基本上就是讀書讀累了就去布庫,布庫累了就回來讀書。

每一天的睡眠都特別好。

因為根本世間不夠,

不是你在課上聽完了就好,而是你要吃透,要應對汗阿瑪的考校。

這並不容易。

兄弟們卷生卷死才過來的。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時日,抱著書睡著,就站著背,站著也困就走著背。

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誰是輕松容易的。

弘暉:……

不用說這麽細,我還是個四歲的孩子罷了。

胤禛摸摸他的小腦袋。

等進了乾清宮,就見康熙正在發脾氣,他現在養氣功夫已經到家了,但是朝堂上有太多氣人的事,這也是難免的。

弘暉趕緊捧著茶盞上去哄:“快別氣了,喝口茶。”

康熙見是他,怕嚇著小孩,就灌了一大口茶,獨自生悶氣。

“汗阿瑪。”弘暉說著,上前去給他順氣:“別氣別氣,氣壞身體無人替,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這小詞一套一套的,康熙被氣笑了:“怎麽說?”

弘暉一臉無辜。

什麽怎麽說。

“他們說朕除了索額圖是心胸狹隘容不下人。”這些小道消息,慢慢的在京城蔓延。

弘暉歪頭:“這不跟當初說我是一樣的嗎?”

康熙心中一凜。

既然索額圖已經倒了,這高士奇也不在他麾下做事,同樣的消息又如何傳出來的。

康熙瞇了瞇眼睛。

他想,這背後還挺有意思的。

“不必捂著索額圖的罪名,都散發出去。”他壓低聲音道。

弘暉乖乖的給他捧著水喝。

康熙順了順氣,又忍不住嘆氣,他一直捂著索額圖的罪名,也是想著給太子一點緩沖,讓他臉面上好看些。

如今看來,倒是不太需要了。

弘暉看著康熙,倒真的心疼了,帝王不好做,屬實不好做。

“皇瑪法吃口糖。”他從荷包裏把他今天的糖給貢獻出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糖是很難得的,但是對弘暉來說,太過唾手可得,反而讓烏拉那拉氏限制他每日吃糖的數。

今天就這一顆,給他。

康熙接過吃掉,他摸摸弘暉的小腦袋,低聲道:“你說皇瑪法錯了嗎?”

他沒打算聽結果。

然而弘暉卻說:“沒錯。”

“皇瑪法為國為民為子孫,不會出錯。”

仁字成了他的枷鎖。

康熙笑了,敲敲他小腦袋,溫聲道:“人不大話不少。”

弘暉捂著小腦袋,可憐兮兮:“我的皇瑪法怎麽會有錯,有錯也是別人錯。”

康熙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讀書去。”

弘暉明明在勸人,卻被打了,登時氣的要命,小臉都圓鼓鼓的。

他撲通一聲坐在凳子上,登時嚇了胤禮一跳,他小心翼翼的湊過來,軟聲:“咋了?”

“沒事,聽課。”他來得晚,侍講已經開始講課了。

心裏趕緊坐端正。

他現在課業壓力非常大。

德妃每日裏會考校功課,他要是不會,倒也不會說什麽,只是會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他害怕那種眼神。

所以每天都認真聽。

然而這些對三歲半的崽來說實在太難了。

但是身邊的弘暉都會,明明兩人同時聽課,他都會了,也會背了,他卻什麽都不會。

小小的胤禮,胤禮有大大的不解。

弘暉下課後,立在癱在桌子上,等著小太監給他拿水喝。

一轉頭就見胤禮正捧著書背,就好奇的湊上來:“你怎麽這麽勤快?”

胤禮惆悵一嘆:“話要從你瑪嬤那裏說起。”

他痛苦啊。

弘暉淡淡的哦了一聲,這俗話說死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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