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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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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沒打。

胤禛的暴行被烏拉那拉氏給鎮壓了, 她仔細跟弘暉解釋,桃園三結義的兄弟情,並不會比父母親情更好些。

弘暉將信將疑。

“好吧。”他說。

他勉強信了。

烏拉那拉氏松了口氣, 看著墻上刻著的名字, 有些失神,這麽多年來, 已經鮮少再聽見有人喚。

平日裏都是額娘、福晉、烏拉那拉氏、老四家的。

“明瀾。”胤禛慢慢的念著。

他聲音低沈, 帶著些許笑意, 立在她身側。

蒼青色的衣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烏拉那拉氏倏地紅了臉,她抿著唇有些害羞。

弘暉也跟著叫:“明瀾。”

胤禛毫不猶豫, 一巴掌拍上去, 冷聲道:“是你叫的?”

弘暉被拍的一趔趄,他鼓著臉頰,慘兮兮的哼:“當然要知道自己額娘的名字, 和阿瑪的名字。”

放在後世,小朋友記事後, 第一時間要背自己爸爸媽媽的名字和電話。

他那時候就要背,我們的國家是什麽, 要背110要背120要背119。

可惜熊貓崽崽不會說話。

現在會了, 當然要好好的記。

胤禛想想也是, 板著臉, 又把他拍的一趔趄,面不改色道:“那再還回來。”

空氣一時都寂靜起來。

弘暉鼓著小眼淚, 慘兮兮的撲進額娘懷裏,奶唧唧的告狀:“這不對。”

“你看方才把你拍的往左,這會兒又拍的往右,可是還了?”胤禛摸摸他的小腦袋, 一本正經道:“爺這是為你好。”

弘暉:……

他眼裏噙著淚,呆呆的望著自己阿瑪,突然淚奔:“阿瑪壞壞。”

胤禛望著他悲憤離去身影,唇角勾出微弱的弧度,一旁的烏拉那拉氏嬌嗔的橫了他一眼。

“逗他作甚。”

胤禛摸摸鼻子不說話。

這結拜,到底是沒進行,弘暉惆悵一嘆,水滸傳和三國演義都是騙人的。

他回去就把書讀爛。

哼。

狡猾的大人。

弘暉回去吃了些甜點,捧著書要讀,看兩頁就開始打盹,他這雄心壯志在瞌睡面前,迅速的泯滅了。

他倒在床上就睡了。

等一覺睡醒,天色已晚,胤禛早已出府忙去了,烏拉那拉氏正俯案看賬本,過年出賬多,現在忙完了要對賬。

見他醒了,就笑著問:“渴不渴?”

說著就給他端杯清水給他喝。

弘暉喝了兩口就清醒了,他嚕嚕嚕的晃了晃小腦袋,看著烏拉那拉氏就笑,奶唧唧道:“做夢夢見額娘了。”

“嗯?說說?”

“就是額娘有赤兔馬,還有方天戟,厲害的不得了。”

烏拉那拉氏想象那畫面,不由得噎住,這孩子看三國看魔怔了。她才不是呂布那匹夫。

“好。”烏拉那拉氏淺笑著道。

她見弘暉眸子亮晶晶的,顯然是極期盼的。

弘暉醒神後,就起身往外頭走去,他坐在門檻上,望著夕陽發呆,紅彤彤的夕陽,帶著無限美好。

“阿瑪該還不回哦。”他想阿瑪了。

他短暫的想了一下,轉臉間又被小鳥給吸引走註意力。“唧唧覆唧唧,明天就壘窩。”他小小聲的哼。

過了一會兒,就見門口出現一個頎長的身影,穿著寶藍的長衫,正昂首闊步的走過來。

“哇哦。”他驚嘆一聲,沖著往胤禛身上掛,樂呵呵道:“阿瑪阿瑪我想你辣!”

他可真是太想了。

胤禛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皺眉:“作甚?”

“就想你啊。”弘暉無辜的眨巴著眼睛,他一個人在府上,頗為無聊,平日裏也沒個人來陪,能盼著的也就阿瑪額娘二人。

胤禛神情緩和了些,摸摸他的腦袋,單臂用力把他抱起來,一起往內室去了,見烏拉那拉氏正在看賬本,就湊上前來問:“你身子可還受得住?”

到底懷有身孕,這整日裏勞累,哪裏能成。

烏拉那拉氏輕笑:“無妨,就坐著看看罷了。”

過年都忙,她也時刻註意著自己的身體,但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立馬歇息,好在身子爭氣,一直都好好的。

胤禛輕嗯一聲。

他安撫的拍拍她肩膀,輕聲道:“若有不適,你趕緊歇息。”

烏拉那拉氏點頭,合起賬本立起身來,看著胤禛略顯疲憊的眉眼,心中一動。

“你近日忙著……”她試探性的問。

胤禛搖頭。

“噓。”他修長的指尖豎在唇前,示意她別問了。

烏拉那拉氏懂事的點頭。

而胤禛一垂眸,就看見弘暉用一種我知道你小秘密的眼神看著他。

胤禛皺眉,他揪著弘暉的後脖領把他拽起來,舉著問…“什麽眼神?”

弘暉討好的笑了笑。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想了很多,比如說會被知道秘密的老爹揪去弄死,然後秘密報喪。

那他真是沒地方哭去了。

“看阿瑪英明神武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眼神。”暉暉崽一臉無辜,奶唧唧的看著自己阿瑪。

胤禛狐疑的看著他。

烏拉那拉氏趕緊上前打岔:“擺膳吧?”

這忙碌一日,想必也餓了,這會兒用膳倒是正好。

很快就擺膳,今兒特別豐盛,從大盆的燉羊肉,到清蒸螃蟹,全是大魚大肉,豐盛的緊。

弘暉舉著筷子,慘兮兮道:“想吃小青菜。”

就那種清炒的,嫩嫩的小青菜。

弘暉一個肉食愛好者,在過年期間吃肉吃到膩,現在非常想吃青菜。

烏拉那拉氏:……

“去,炒幾道來。”

最後又上了圓蔥拌木耳、清炒時蔬、清炒土豆絲等,弘暉這才大快朵頤起來。

素菜真好吃。

看著他吃的快樂,胤禛瞥了他一眼,將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你是不是高了?”他若有所思。

以前還能看出來孩子高了,現在整日在跟前,反而看不出。

“量量?”烏拉那拉氏遲疑著道。

說量就量。

兩人帶著弘暉來到柱子前,在地上鋪薄薄的一層絨毯,讓他站著,背對著柱子,仔細的跟以前比對。

“高一寸了。”

三歲半的小豆丁,站著還沒他腿高。

弘暉興奮的蹦起來,用手比劃了一下,心滿意足:“很快長的比阿瑪還高,我要把額娘偷跑。”

胤禛:?

你在說什麽胡話。

“偷你額娘做什麽?”他好奇問。

烏拉那拉氏也有些好奇。

弘暉抿嘴不言,阿瑪以後會有很多側福晉、格格、侍妾,但額娘只有阿瑪一個。

他也會有很多孩子,而他只有阿瑪一個。

哼。

不公平。

所以他要好好的保護額娘,偷跑我方額娘。

弘暉振振有詞。

聽他這麽說,胤禛皺著眉頭沈默,烏拉那拉氏心中隱隱生出些許她自己都不敢想的期待,在他的沈默中,慢慢的又失落下來。

她心裏酸澀難掩,以前不敢想,如今依舊不敢想。

“現在沒有。”胤禛道。

俗話說論跡不論心,但這貸款未來,屬實離譜了。

烏拉那拉氏:“嗝?”

她悲傷到一半,哽住了,說來也是。

弘暉撓了撓小下巴,他有些猶豫:“男人的話不能信,那阿瑪的話能信嗎?”

“能。”胤禛大掌拍在他肩上,拍的他又是一趔趄。

弘暉歪著小腦袋,往烏拉那拉氏跟前湊了湊,小小聲道:“阿瑪他打人,您可不能學。”

到時候男女混合雙打,暉暉崽的日子該多難過。

他得防患於未然。

又玩鬧一會兒,弘暉被揪著去洗漱,洗漱過後,他光著小屁股蛋兒就從浴室沖出來,一邊哆嗦一邊道:“都春天了還這麽冷。”

“倒春寒倒春寒,哪裏這麽容易。”烏拉那拉氏無奈道。

“快躺好,仔細著涼。”

弘暉呲著小米牙,摸摸自己的屁股,樂呵呵道:“不涼,熱乎乎的小屁股。”

他掀開被子,熱情的邀請:“來呀,來摸摸。”

烏拉那拉氏沒忍住,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輕笑:“慣會胡鬧。”

想想就想把他揍一頓。

弘暉拱了拱被子,哼哼唧唧的推銷:“軟軟的,彈彈的,可舒服了。”

他喜歡被額娘摸摸的感覺。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背,輕聲道:“崽崽乖,別鬧。”

弘暉就乖乖的躺著讓她摸背。

等胤禛洗漱完出來,就見他閉著眼睛睡著了,而福晉正在給他摸背,那小表情看著舒服極了。

“怎的?”

他走過來問。

烏拉那拉氏搖頭,輕聲道:“估計這兩日見的人多,他有些沒有安全感。”

所以才想讓摸摸。

胤禛往床榻上一趴,松松垮垮系著的寢衣登時有些松,緩緩的從身上滑落,露出肌肉線條明晰的脊背。

“爺近幾日見的人有些多,心中很是惶恐,還望福晉……”

他剩下的話,被烏拉那拉氏給捂在手中,她無奈道:“別說了,給你捏。”

四爺近來臉皮越發厚了,信口胡說,面上表情都沒動,屬實讓人想揍他。

然而烏拉那拉氏舍不得。

她把手上抹了些面脂,慢慢的在他背上輕捏,看著他閉著眼睛,很快就陷入沈沈的睡眠中,不免有些心疼。

自打弘暉出事,他整日裏就忙的厲害,就連空閑時也在思考。看著他疲憊的神色,烏拉那拉氏抿嘴,輕柔的把錦被蓋在他身上。

她輕柔的躺在一邊,看看熟睡的爺倆,心裏就脹脹的很滿足。

烏拉那拉氏閉上眼睛睡了。

明瀾。

她又想起今日胤禛在墻上刻的名字,她自己都快忘了。又想起來弘暉呲著小米牙快樂的眉眼,她也跟著快樂。

等第二日睡醒,弘暉醒來就在康熙懷裏,他試圖打商量:“您看我如今就算來了,那也是整天在你懷裏睡覺,不若下次晚點來。”

他想多睡回。

睡覺長個子呢。

康熙沈吟,在弘暉以為他會答應的時候,慢條斯理地搖搖頭:“那要不你醒早點?”

想當初,胤禛那輩,那真的是二更就起來背書了,等他下朝就檢查功課就好。現在弘暉不肯醒,他抱著他睡,他反而說想下午來。

康熙笑的一臉和善:“那你想挨揍嗎?”

弘暉:?

QAQ

“昨兒被阿瑪揍一頓,又被額娘揍一頓,今兒見皇瑪法還以為隔輩親,結果你又要揍一頓。”

哭暈。

弘暉小臉皺巴巴的,慘兮兮的看著皇瑪法。

“既然大家都揍了。”康熙輕笑:“那朕也不能落後。”

弘暉:?

他把小腦袋埋在康熙頸窩,可憐極了,心想他可真是小白菜,暉暉崽這麽乖,為什麽都想打暉暉崽。

“我不乖嗎?”他皺著小眉頭,疑惑。

康熙摸摸他的頭,見他眸中確實有忐忑,就知道孩子容易相信話,輕易分辨不出玩笑和真的。

就趕緊哄:“逗你玩呢,皇瑪法如此愛你,如何舍得揍你?”

但是他的小屁股蛋兒,看起來很好打的樣子。康熙蠢蠢欲動。

弘暉一臉戒備的看著他,扭頭就跑。這個眼神他熟悉,阿瑪還是和皇瑪法有點像的,最起碼想揍他小屁股這個眼神,一看就是。

“我去上書房了哦。”他扒著門框,樂呵呵的往裏面看。

康熙揮揮手,表示不在意。

等弘暉走了,看著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康熙就忍不住笑,這孩子真可愛,又機靈。

如今倒是喜歡的厲害。

最重要的是,玻璃這東西是真賺錢,目前缺口很大,他在定價上,就遵循一般人可用原則,並不高。

買的起的多了,這銷量特別大,收入簡直讓他都瞠目結舌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胤禛比他想象中還要懂事好用,這麽多銀錢擺在他臉上,他眉眼不動,盡數都帶給他了。

康熙派去的臥底,反而顯得他心胸狹隘,旁人什麽都沒想。

他在心裏給了胤禛萬分的肯定。

能在銀錢面前定力十足,就是常人所不能及。

而這玻璃,還是弘暉透出來的。

他坐享其成。

康熙在想,要怎麽賞兩人一道,既要平衡眾人之間的關系,又不讓胤禛吃虧。

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賞兩個美人。

又想著烏拉那拉氏如今有孕,這胤禛一早就說,府裏不進人,免得她傷神。

嘖,挺會護福晉。

康熙笑了笑,他當初要是這麽會護著皇後,事情是不是就會有不同。

不賞美人,那就只能從銀錢差事上賞,康熙在琢磨,到底用什麽來。

而弘暉到上書房後,再次被胤禮攔住,他眨巴著眼睛,跟只小奶狗一樣哼哼唧唧的撒嬌:“好想你呀,你咋才來,能不能每天都來,能不能早點來?”

他每一句話都在弘暉的雷區蹦跶。

“不可能。”

“想都別想。”

他巴不得不來,若不是被皇瑪法揪著來上課,他現在可能在床上躺著睡懶覺,可能在門口玩泥巴,也可能在堆雪人,唯獨不會早早的被揪起來。

哼。

胤禮慢吞吞的哦了一聲,他側著臉看他,試圖商量,被弘暉一下捂住嘴。

“憋說了。”

這話真不禮貌。

弘暉見他還要說,把書攤開擺在他面前,直接道:“背。”

胤禮:……

你這話不太禮貌哦。

這樣想著,他就往邊上挪了挪,要離弘暉遠一點。

弘暉松了口氣。

很快侍講就開始講課,兩人就認真聽課。

隨著課程進度的加快,現在講的愈發高深起來,弘暉琢磨著,他得更認真的聽。因著他隔一日來一次,有時候聽的課又不連貫。所以和大家的差距越來越大。

不過他還能茍。

弘暉抱著書死啃,一邊聽侍講,一邊自己覆習。

這些夢裏的弘暉都會,他聽聽就能回憶起來,所以並不吃力。夢裏弘暉把課業基本上都學完了,他現在就是查漏補缺罷了。

康熙過來巡視,他對課業很看重。

連連挑了好幾個問題去問,問題越來越刁鉆,讓十五十六有些回答不上來。還是陪讀的胤禮更是小臉白白,什麽都不懂。

康熙沒抱什麽希望,看著一旁的弘暉,他整日裏吃了睡,睡了吃,早上都起不來,然後這課也是有一日沒一日的,估摸著還沒胤禮學的好。

他能看見的大家都能看見,因此都沒抱希望。

然而——

弘暉絲毫不怵,侃侃而談,引經據典的小樣子可愛極了。

康熙不由得意外,為了測試他是不是瞎蒙的,便又多問了幾句,誰知他都一一答上來,厲害的不得了。

這和他印象中的崽不一樣。

真的完全不一樣。

“你背著朕偷偷補習了?”他狐疑的看著他。

弘暉挺著小胸脯,一臉自豪:“夢裏補習噠!”

睡覺時,夢裏的弘暉就會教他。

康熙不禁朗聲大笑,摸摸他的小腦袋,默認他會的這些都是胤禛教的,不曾想他整日裏挺忙,還是會關註孩子的讀書。

不錯。

康熙在心裏誇了一下,這才施施然轉身離去。

等下午的時候,眾人都知道了,萬歲爺考功課,大家都不會,就他會。

弘暉並不是小臉白白,腹中空空。

等回去後,胤禛就在跟烏拉那拉氏說,弘暉今日在宮中出風頭了,許多旁人不會的,他都會。

而對弘暉來說,他不覺得有什麽,若是夢裏的弘暉在,想必回答的更為妥帖。

看著烏拉那拉氏自豪的挺起胸脯,弘暉就撅著小嘴巴去親他,樂呵呵道:“額娘額娘。”

“走,帶你出去玩。”怎麽也要慶祝一下。

三人這就出去,天色已經擦黑,不早了,就說要去茶樓聽戲,據說城東早春樓唱腔好,每每座無虛席。

弘暉乖乖的牽著胤禛的手,不敢再松開。

等進了茶樓,就能聽見沸騰的叫好聲,戲樓裝修的很是漂亮繁華。臺上正唱著秦腔戲,秦香蓮正怒氣十足的罵公主。

胤禛:……

這戲對皇家有些不太友好。

但是他還是耐心聽著,弘暉聽著聽著就生氣,他一拍桌子:“天下男兒供公主選駙馬,怎的就選了這個……”

說一半,他啞然無言。

顯然對大清的公主來說,並沒有天下男兒供挑選。

要撫蒙的。

烏拉那拉氏摸摸自己的肚子,也跟著皺眉。

三人聽的生氣。

弘暉也是。

明明是來尋樂子,但是聽戲聽的不高興,三人就又出來,去隔壁酒樓用膳。

弘暉點了一碗蝦仁餛飩。

他突然好想吃。

烏拉那拉氏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覺得很有意思。

“你看有些人笑容滿面,一看就知道今天很開心,有些人眉頭輕皺,但面容舒展,就知道他可能遇見什麽煩心事,不過問題不大。”

“還有的眉頭中間有深深的折痕,這種一看就是日子不順。”

人生百態,真有意思。

胤禛讚同的點頭,輕聲道:“你和弘暉要開開心心的。”

弘暉正在埋頭喝湯,聞言就笑了:“我開心著呢,有這麽好的阿瑪,有這麽好的額娘,做夢都能笑醒。”

烏拉那拉氏想想,也讚同的點頭:“有爺這麽好的男人,我也跟高興,做夢也能笑醒。”

不可能。

他煩人著呢。

胤禛聽的很高興,他抿著唇,故作驕矜道:“你們這麽想,是對的。”

看著弘暉和烏拉那拉氏滿心滿眼都是他,他也覺得高興的緊。

“來,喝兩盅。”說完他又嘆:“罷了,爺自己喝。”

烏拉那拉氏有孕,顯然是不能碰的,而弘暉年歲小,自然也不能沾酒。

如今看來,只剩他一人。

然而他正端著酒杯,故作深沈,就見底下有人鬧起來。

原來是一個書生進京趕考,參加來年的春闈,但是這京中住宿吃飯,都相當費錢,他夥食費花完了,就有些無力為繼。

想著賣賣字畫筆墨,但一個窮困書生的筆墨不值錢,平日裏也就讀讀信,賺幾個大子罷了。

弘暉也趴在窗前看,聽著書生困窘羞赧的聲音響起:“再給幾日,再下必湊齊了銀兩。”

烏拉那拉氏動了惻隱之心,正要起身去幫,就被弘暉給攔住了:“再看看。”

他覺得有些不對。

但是小腦袋瓜並不能很好的理解。

胤禛倒是一臉讚許,他看了看弘暉沖他豎起大拇指。

看著書生被推搡著離去,烏拉那拉氏有些茫然。

“為甚不幫?”

一把大錢罷了,貝勒府不缺。

弘暉卻笑:“額娘,你我能到之處,是京城奢華之處,他即沒錢,城郊哪裏不能住。”

偏偏住在最奢華的地方。

沒錢,應該的。

家裏有多少銀子,才能經得起這樣造。

烏拉那拉氏茫然的眼神瞬間變的明晰,她怒氣沖沖。

卻又無可奈何。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事。

弘暉露出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被胤禛一巴掌糊在臉上:“什麽怪模怪樣。”

烏拉那拉氏頓時心疼了,她嬌嗔的橫了胤禛一眼,輕聲道:“你且輕些。”

胤禛:……

他是在護著她。

三人一道施施然的往貝勒府走去,擡頭望著星空,還能看到繁星點點,特別的漂亮。

弘暉搖頭晃腦的吟詩:“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就這個嗎?”

他故意問。

胤禛拎著他後脖領把他拽起來抱著,懶洋洋道:“對。”

他簡簡單單說了一句,就不肯再說。

而弘暉就故意親他:“啾啾啾~我是可愛的小啾啾啾~”

他的小嘴巴被兩根手指捏住了。

“吵死了。”

他說。

弘暉乖乖的趴在胤禛肩窩,看他那表情,真的很像要把他丟掉一樣。

他惆悵一嘆。

“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胤禛一巴掌拍在他屁股蛋子上。

“胡鬧。”

他說。

弘暉安生了,半晌沒說話,胤禛還在等他接下來說什麽,結果沒音了,頓時心裏有些慌,還當他是傷心了,別開臉一看,登時沈默了。

睡著了。

很香。

胤禛把他放下來,打橫抱起上馬車,直接回府。

第二日還沒醒,就聽外頭吵吵嚷嚷的,弘暉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抱著小腦袋晃了晃,慢吞吞的起身。

“動了動了!”

“吃了吃了!”

“哇哦粉色的!”

一應聲音連綿不絕,他好奇的推開門來看,隨著一陣冷風,就聽見十四叔粗噶的聲音最響。

“真是個小可愛。”

弘暉探頭看,一眼就驚住。

一只巴掌大的小奶貓,很小很小一只,走路還不太穩,細細的四肢舉著圓滾滾的大肚子。

呲著沒有牙齒的牙床,正對著眾人喵喵叫。

看著還挺兇。

弘暉不由得笑了,他噠噠噠的跑出來,珍惜的看著小奶貓,試探性的用手摸了摸,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把小奶貓推了個跟頭。

看著十四叔兇巴巴的眼神,他不僅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熊貓崽崽見面了,就是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掀對方一跟頭。

這是他最崇高的禮儀。

“不許欺負崽!”胤禵捂著小奶貓。

弘暉乖巧點頭,溫柔道:“好吧好吧不欺負。”

他伸出手指,在胤禵的虎視眈眈下,輕輕的撫摸著小奶貓的脊背,這毛絨絨的觸感,讓他幾欲落淚。

他想熊貓崽崽了。

“嚶,太好摸了叭。”弘暉很喜歡,珍惜的抱在懷裏疼。

胤禵這才放心下來。

“它吃什麽?”弘暉好奇問。

胤禵攤手。

他也不知道,是出去玩,在街角撿的一只小奶貓,估摸著是主人不喜歡花色,就把它丟掉了。

估摸著尚未滿月,這看著就可愛的緊。

“你要嗎?”胤禵問。

宮裏頭不許養外頭的寵物,便是尋常花鳥房裏頭的有時候都會被反對。他還記得,當初四哥有只哈巴狗,後來不說也罷。

“要。”弘暉崽瘋狂點頭。

他可稀罕死了。

但是他有個大膽的想法,養貓算什麽,養大貓才厲害。

“你說,我跟皇瑪法要個小虎崽養,他會不會給?”弘暉道。

胤禵:?

你可真敢想。

明時有豹房,所以汗阿瑪深惡痛絕,不肯叫兄弟們玩物喪志,當然對兒輩和對孫輩的要求肯定不同。

這說不得會答應。

弘暉也是抱著這個想法,當即就進宮去了。

聽見說弘暉求見,康熙還是很高興的。

但是聽他說完來意,康熙想直接把他叉出去。

“你想養老虎?”康熙瞇著眼睛,滿臉危險。

弘暉卻沈浸在大只毛絨絨的快樂中不可自拔,他痛快點頭。

康熙輕笑:“朕沒有。”

他是真沒有。

大清沒有豹房之類,也不養大型猛獸,最危險的也就是海東青了,但這在天上飛,並不影響什麽。

弘暉頓時失落的鼓起小臉蛋,可是他真的很想養只毛絨絨。甚至想養只大熊貓崽崽,但是他也知道,這不現實,不可能答應。

“這樣,朕給你只海東青養。”剛孵化出來一窩,這送他一只也無妨。

弘暉搓了搓手。

覺得海東青也不差。

這可是大清有名的鳥。

“行叭。”他一臉勉為其難的應下。

康熙看著他那小樣子,不由得輕笑,上前來抱著他往鷹房去。

鷹房說是房,其實是一片飼養海東青的空地,只有一排排聳立的樹。

而地上有個窩,窩裏有幾只幼小的撲棱著翅膀的海東青崽。

“這樣鳥他媽還認嗎?”弘暉擔憂的問。

康熙回:“肯定不認。”

這也是陰差陽錯,那只海東青不要蛋跑路了,他這才撿到的。

“你挑一只給你餵養,但凡幼崽出星點問題,你往後就不要提什麽養崽的事。”康熙道。

還養老虎呢。

若是傷人,他這一生的名聲就廢了。

弘暉摸摸小海東青,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他樂呵呵道:“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區區一養鳥罷了。

他肯定行。

康熙早就料到他不行,撥了兩個小太監跟著。

等到他捧著海東青崽崽回去,就見胤禛已經回來,見此就問:“哪來的?”

就聽弘暉一頓叭叭,說什麽他想養只小老虎,結果皇瑪法不準,就給他只鳥玩。

胤禛:……

他不免想起當初,他為了養只狗,被罵成狗的樣子。

他想養小虎崽,就給了海東青崽。

胤禛神色覆雜。

他酸了。

“那你養著吧。”他壞心眼的什麽都不說。

等到晚間,弘暉就知道厲害了。

這實在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剛躺下睡著,就被小太監叫起來說餵小鳥吃食。

剛餵完,躺下也不知道睡沒睡,就又被小太監叫起來。

一晚上幾次,簡直苦不堪言。

第二天被抱進乾清宮,他睡的人事不省。

康熙挑眉:“他自己餵的。”

胤禛一臉深沈的點頭。

他跟弘暉說,這海東青打小認主,要自己親自餵才成,他就強撐著起身去餵,一次又一次,平日裏雷打不動的人,這只要喊餵鳥立馬醒。

“餵鳥了崽。”

胤禛故意道。

弘暉騰的坐起身來。

康熙趕緊拍拍他,示意他睡覺,皺眉看著胤禛:“你想挨揍是不是?”

胤禛:……

你護孫子不護崽,你了不起。

他這麽說著,在康熙冷冷的視線中,趕緊告退離去。

他覺得再待一會兒,康熙說不定真的會揍他。

離譜。

弘暉睡的昏天黑地,頗有些昏迷不醒的味道在,康熙也沒舍得叫他,一直到中午用膳,他都沒醒。

在叫還是不叫間徘徊一下,最後決定還是讓他睡。

等太子過來稟報的時候,就見康熙懷裏摟著弘暉。而他正睡的香甜。

“汗阿瑪,您……”他神色怔然。

他以為,喜歡弘暉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不曾想這麽久過去了,喜愛與日俱增。

太子皺著眉頭,突然心裏有些不妙,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等出宮見索額圖的時候,他忍了忍,還是將此事揭開,問他關於弘暉得寵對儲君之位的影響。

他是有自信沒影響的,但是看著弘暉在汗阿瑪懷裏,他不喜歡看。

索額圖捋著胡子,指著一旁跪著的男子道:“這位是高士奇,生的醜陋不堪,恐汙了尊顏,固讓他跪著回話。”

“你來說。”索額圖冷冷道。

“叫他擡起頭來。”胤礽道,他說了一句,看向跪著的高士奇,不由得皺起眉頭:“罷了,你低著吧。”

“瞧的人眼睛疼。”胤礽漫不經心道。

高士奇眉眼未動,壓低聲音道:“回太子爺、索相的話,這皇孫得寵倒是正好,放出流言去,就說皇孫貌若仙童,文武皆備,乃不世之材。”

胤礽皺眉。

“此等胡話,如何使得。”

“回太子爺的話,此計乃捧殺也,若世人信了,毀掉一個三歲半的皇孫且相當容易,到時候太子爺再以菩提降世之態,大方表示喜歡皇孫,既能拉攏四貝勒爺,又能除掉心腹大患。”

一個在萬歲爺跟前得寵的皇孫,那就是多了條上達天聽的路。

高士奇懂得,索額圖懂得,胤礽亦懂得。皇孫不足為懼,若他日日說阿瑪的好話,這便不妥了。

胤礽皺眉:“弘暉那小子,孤很喜歡。”

聰慧伶俐,生的也好看。

“是,萬歲爺也喜歡。”高士奇趴在地上。

索額圖起身,打從他手上踩過,還冷冷的罵了句蠢材。

胤礽搖頭:“此事往後再議。”

小甜崽,確實舍不得下手。

索額圖看了他一眼,呵呵笑了:“太子爺人善,是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的福氣,亦是奴才的福氣。”

胤礽輕嘆口氣:“你再想想法子。”

高士奇跪在地上,等太子走了,就聽蘇德圖怒罵:“蠢材!”

對於高士奇,他動輒打罵,口齒間連其父母妻兒也一並侮辱。此次建議未被太子聽取,索額圖心裏一陣邪火,就沖著高士奇去了。

而太子走在路上,耳畔還回放著高士奇的話,他不僅鄒起眉頭,如今弘暉得皇帝寵愛。連整個永和宮、四貝勒府都變得格外不同些。

可讓他下手,他是真沒有這意思。

一個三歲半的崽,會甜甜的叫他二伯,走起路來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可愛。

而茶館中的索額圖,瞇起了眼睛。

弘暉乖乖在家餵鳥,他都快急死了,這鳥是真的能吃能拉,一個時辰就餓了,就要餵一點。

餵完沒多大一會兒,就啾啾叫著餓。

弘暉:……

罷了,毀滅吧。

活著還要餵鳥,屬實沒意思。

然而他看著手裏的小海東青,用手掂了掂,有些不確定的想,好像重了點。

“快快長大,我不想餵你了。”餵鳥的事情實在太繁瑣,他雄心壯志已滅,這會兒就是憑著一腔愛子之心來的。

胤禛湊過來看,他用手指戳了戳小海東青,小家夥就張著嘴來吃他手指。

“它餓了?”他不確定道。

弘暉現在有點經驗了,見此就笑:“沒事,還早。”他方才餵過,嗉子都是圓的,定然不餓。

兩人對著海東青看了半晌。

而在此時,胤礽已經得到消息,說是汗阿瑪的海東青已經送出去了。

送給了弘暉。

他就皺眉。

當索額圖試探著問可否開始的時候,他就搖頭拒絕:“莫想此時,孤不會拿弘暉做筏子。”

還不到那一步。

就算風聞奏事,也是得風聞,而不是去找三歲半崽的事,說你對我有威脅,孤要弄死你了。

這離譜。

胤礽下不去手。

然而慢慢的,京中還是出現流言,說是四貝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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