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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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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一飲而盡。

辛辣的味道順著喉管竄到鼻腔, 火辣辣的味道將整個人都燒起來,胤禵猝不及防之下,眼淚都嗆出來了。

“好四哥,這就是甜酒?”他擦拭著腮邊的水跡, 慘兮兮問。

胤禛慢條斯理地點頭。

笑的一臉溫柔。

胤禵灌了幾口茶, 滿臉惆悵道:“您是怎麽做到一臉真摯說這些的?”

他信了。

在灌下去的瞬間, 沒有任何猶豫。

胤禛一飲而下, 眉眼未動,他將酒杯口朝下給胤禵看, 慢條斯理道:“甜的。”

胤禵:……

他痛心疾首, 竟信了四哥的鬼話。

“弘暉呀, 你要記住,男人嘴裏說出的話,千萬別信。”他唏噓長嘆。

熊貓崽崽一臉認真的點頭, 乖巧的昂著小腦袋,手手拍著他的脊背, 奶裏奶氣道:“十四叔別哭。”

胤禵一噎, 想想在弘暉跟前哭了, 更是悲從心來。努力在崽面前樹立一個英雄形象, 一朝淚流, 什麽都不是了。

“四哥啊四哥, 你害的胤禵好苦啊。”他癟著嘴, 心中悲憤之下, 下筷子更快了。

畢竟這肉真香。

對腹中空空的他來說,簡直香的不得了。

兩人挨著坐,不停的開始搶,越是這樣越覺得香, 弘暉自己吃,還顧著給額娘搶肉,忙的不得了。

胤禛清了清嗓子。

“咳。”

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空碗。

弘暉歪著小腦袋,笑瞇瞇道:“阿瑪你喝甜酒就好。”他咬了咬甜字,一臉乖巧。

“哈哈哈哈哈。”胤禵瘋狂嘲笑。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把他欺負到沒話說的四哥,終究被自己崽給噎的沒話說。

快樂。

胤禵選擇慶祝。

他要大口大口吃肉,長的壯壯的。

弘暉不由得笑了。

他小筷子又極速揮舞,樂呵呵的湊到額娘跟前,輕笑著道:“額娘快吃。”

這想想就覺得快活的緊。

烏拉那拉氏被他餵飽了,就笑著拒絕,說自己不吃了。

胤禛一邊吃酒一邊喝涼風,眉眼溫柔的看著面前正大快朵頤的三人。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屬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愛了。

過了會兒,弘暉見阿瑪自己不吃,就心疼壞了,湊到跟前,一點一點夾著餵。

“阿瑪乖乖,多吃些哦。”

他小心翼翼的哄。

胤禵嘲笑:“四哥多大的人了,還要別人哄著餵飯。”

烏拉那拉氏吃著小羊排覺得好吃,就給胤禛夾了一段。

“嗯。”胤禛淡淡的應了一聲,在胤禵得意的目光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傲慢的擡著下頜。

這幅表情,最是氣人不過。

胤禵咬著後槽牙,口是心非的哼:“不稀罕。”

看著弘暉肉嘟嘟的小手捏著筷子,他艷羨的不得了,心想,要是也給他餵就好了。

然而弘暉記仇,還記得方才跟他搶肉之仇,他斜著大眼睛,奶唧唧的哼回去:“就不。”

他不餵。

“你未來一個月的糖小爺包了。”

弘暉不是為糖折腰的崽。

“未來兩個月。”

區區幾顆糖罷了。

“未來半年。”胤禵持續加碼。

弘暉有些意動,卻還是堅定搖頭。他的糖自有額娘給他。

“一年。”胤禵昂首挺胸,這麽優厚的條件,一般人很難達到了。

弘暉想拒絕的。

但是一年的糖,想想就讓人垂涎欲滴。

“好。”他應下。

緊接著他就乖巧的餵胤禵吃東西,奶唧唧道:“十四叔多吃些,長高高長壯壯。”

這都是平日裏烏拉那拉氏哄他的話,被他拿來哄別人,聽著還懷有意思的。

“還喝酒嗎?”胤禛問。

胤禵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只是饞嘴,他又不是傻。

幾人說說笑笑,很快就用完膳了。

胤禵戀戀不舍的和眾人告別,心想明明四哥整日裏板著臉,就跟欠他二五八萬兩黃金一樣。

然而一日不看,還覺得想念的慌,屬實離譜的緊。

胤禵沖著眾人揮手,自己回宮去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他唏噓一嘆,如今識得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他四十五度昂首仰望天空。

蔫噠噠的回宮。

走在宮道上,他心裏有些煩悶,這還未去給額娘請安,若是晚了,她定然要吵的。

而胤禛和烏拉那拉氏一左一右牽著弘暉,施施然的回貝勒府。

幾人走在路上,絮絮的說著小話,說說以前,說說現在,再展望一下未來。

“我以後能建立個漂亮的小院嗎?”弘暉昂著小腦袋,可憐巴巴道:“要有竹林,各種竹子,還要養幾只小羊。”

“竹林額娘懂,小羊?”烏拉那拉氏遲疑著問。

“我想吃烤全羊,小羊肯定可好吃了吧。”

弘暉吸溜下口水,好像烤全羊的香味就在跟前了。

烏拉那拉氏神色覆雜。

“那兔兔呢?”兔兔更加可愛。

“兔兔那麽可愛,當然要紅燒啊。”他想想就覺得更饞了。

烏拉那拉氏和胤禛對視一眼,突然有些絕望:“你看那只鳥?”

都說孩子的本能比較有意思,她現在就想看看。

“燉湯肯定很香吧。”弘暉昂著小腦袋饞的不行:“明兒能喝嗎?”

烏拉那拉氏:……

當她沒說。

這孩子怎麽什麽都愛吃,好像他對可愛的定義就有這個。

胤禛摸摸他的小腦袋,也有些無語。

等回了正院,他懶洋洋的問:“那你什麽不愛吃?”

弘暉沈吟。

他冥思苦想,最後滿臉天真道:“暉暉崽不挑食。”

是個很乖的寶寶了。

過年了,到處都紅彤彤的喜慶,內室也不例外。

胤禛立在床前,看著大紅的錦被有些無言以對,他虛虛道:“倒也不必如此緊要。”

傷眼睛。

烏拉那拉氏卻不聽:“鴻運加身。”

她叉腰,理直氣壯。

都是有好寓意的好東西。

弘暉在一旁敲邊鼓,他覷著烏拉那拉氏的神色,可勁坑爹:“據說穿紅色的褻褲能辟邪,去除黴運。”

烏拉那拉氏若有所思。

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安排。

三人摟著一道睡了,等弘暉睡著,胤禛這才牽著烏拉那拉氏的手,輕輕的摩挲一下,低聲道:“睡吧。”

“嗯。”烏拉那拉氏溫柔的聲音響起。

等第二日,尚未醒來,就能聽到歡呼聲和不絕於耳的鞭炮聲。

在此時,終於能感受到過年的氣息。

一大早弘暉就被從被窩裏挖起來,他懶洋洋的攤開小手腳,由著小宮女給他洗漱穿衣。

等收拾停當後,才開始拜年。

他很興奮。

壓歲錢!

他盼了很久。

簡直喜歡的不得了。

胤禛和烏拉那拉氏端坐在正廳,手裏端著茶水,就等著眾人來磕頭。

弘暉是第一個,他跪在蒲團上,奶裏奶氣道:“阿瑪額娘新年快樂。”

“祝額娘永遠十八,漂亮美麗像仙女,永遠的開心快樂。”

“祝阿瑪事業蒸蒸日上,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他小嘴叭叭的,可能說了。

烏拉那拉氏聽的滿心歡喜,當即就抓了一把金銀錁子放在他荷包裏,笑吟吟道:“拿去玩,想買什麽買什麽。”

而胤禛也有些意外,這些詞不是他教的。

“送你十本字帖,祝你讀書順利。”

弘暉呆住。

大過年的,阿瑪你別這樣。

哪有人送禮送十本字帖的。

還不如直接把他打一頓,反而利索些。

弘暉接過厚厚的一沓字帖,有些想哭,但是過年不能哭,小臉皺巴成一團,可憐巴巴的。

他還努力的扯出笑來:“阿瑪,暉暉崽很喜歡。”

烏拉那拉氏噗嗤一聲笑出來。

胤禛也忍俊不禁,不再逗他,而是也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他腰間荷包,溫聲道:“弘暉好好長大就行。”

兒孫自有兒孫福,茁長成長就是福。

弘暉的腰帶被鼓鼓囊囊的金瓜子墜的向下,他心滿意足的捏著,乖乖退到一旁。

緊接著是妾室進來磕頭。

以李側福晉為首,進來幾個貌美的妾室。

先是明艷窈窕的李側福晉,她左手牽著大格格,右手邊是抱著小阿哥的奶母,一行人全跪下來請安拜年。

烏拉那拉氏心情很好,她認真的抓了三把金銀錁子放進荷包,叫小宮女分別遞給李側福晉、大格格、小阿哥。

李側福晉帶著孩子認真的行三拜九叩大禮,趴伏在地上不敢動彈,生怕被精奇嬤嬤挑出毛病來。

大格格年歲大些,那時候府裏就她一個小輩,誰見了都寵著,養的嬌氣包一樣。

後來府裏有了弘暉,大家的視線都被轉移了。她紮著羊角辮,辮子上垂下漂亮的流蘇。微微晃動,就有晶瑩剔透的光芒。

很可愛的小姑娘,見了胤禛有些生疏,一板一眼的請安問禮。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

李側福晉覷著他的神色,又看見烏拉那拉氏溫柔的眉眼,她起身跪在地上,昂著臉,小小聲道:“小格格年歲愈發大了,養在妾身跟前有些不合適,求福晉憐惜。”

她以前仗著有寵,爺不愛管這些,聽信了些孩子要自己養才親的話,求了恩典把格格養在膝下。

如今年歲大了,明白過來。

當初爺說要把格格放在正院養,實在是擡舉了,福晉的眼界和資源,是側福晉拍馬難及的。

她雙手奉上小匣子,低聲道:“這是做庶母的對孩子一點小小的意思,拿去買些糖吃。”

烏拉那拉氏不肯收。

她如今懷有身孕,這身邊還有弘暉個小崽崽,大格格年歲大了,已經開始記事,就算抱過來養,始終記得的是李側福晉。

換句話說,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她多傻才接。

烏拉那拉氏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抿一口,這才輕聲道:“你把小格格養的很好。”

反正就是不收。

李側福晉小臉一白,有些無措,她手裏捧著的禮金對她來說已經是割骨之痛了,但是對方看不上。

她很想向自家貝勒爺求救,但是他不敢,如果大格格真的放在福晉膝下養,若是當著福晉的面求爺,那就是往爺的銀心口戳刀子。

這事她不能做。

李側福晉跪在地上磕頭。

她黯然起身。

大格格有些茫然,嫩嫩的小臉圓乎乎的,被李側福晉養的很好。

弘暉看著她,忍不住想這時後宅女子的艱難,額娘為難,李側福晉為難,作為幼崽的大格格為難。

“額娘,要不你養著吧。”他奶唧唧道。

烏拉那拉氏點頭:“可。”

李側福晉求半晌沒影的事,被弘暉一句話解決了,她頓時高興起來,樂呵呵道:“妾身謝福晉、謝大阿哥、謝謝貝勒爺。”

烏拉那拉氏沒什麽反應。

她願意應下,並不僅僅是弘暉說一句的原因,還有就是這些日子李側福晉真的挺懂事,平日裏並不來正院纏著。

便是晨昏定省,那也是瞧見胤禛就走,根本不會停留,或者打扮的很嬌艷來正院晃,都是沒有的。

有時候碰見了,她也是告退離去。

烏拉那拉氏覺得她挺懂事,但不願意養大格格,顯得她比許願池裏的龜還不如,畢竟龜沒有有求必應。

但是有弘暉開口,那她就是暉暉崽的龜,有求必應。

烏拉那拉氏心念電轉間,面上神色不變,近來和胤禛處久了,她不由得愈發和他像起來。

就連唇角的弧度也有些類似。

李側福晉愁了好些日子,趁著過年大家都高興提出來,見同意了,忍不住笑的見牙不見眼,一臉喜氣洋洋。

緊接著進來的是宋氏,她穿著新衣,低眉順眼的跪在地上,老老實實請安拜年。

前些年年歲不大時,她還有幾句話講,如今年歲上來了,嘴巴卻緊了,像是鋸嘴的葫蘆一樣。

幹巴巴的說了幾句拜年的吉祥話,就盯著弘暉發呆。她好些日子沒見過大阿哥了,不曾想如此的好看。唇紅齒白,玉雪可愛。

烏拉那拉氏給她抓了一把金瓜子,笑吟吟道:“快起來,宋姐姐不必多禮。”

她說著話,不由得笑了。

宋氏抿著嘴接過謝恩,就垂手立在一旁。

她臨走前,又看了一眼弘暉,心裏艷羨極了,前些日子額娘進府還在催,說是叫她趕緊生個子嗣出來。

宋氏無言以對。

這青春貌美的時候,都養不下一兒半女,如今人老珠黃,竟如此奢想,哪有這般容易。

她悵然的嘆了口氣,可是瞧見弘暉,她就覺得,這像是一個觸不可及的夢。

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

簡直想都不敢想。

緊接著宋氏的是武氏,她年歲倒是不大,才進府沒兩年,跪在地上磕頭說吉祥話,領了賞就出去。

幾個妾室都知道,如今福晉得寵,貝勒爺日日都要見她,平日裏也是宿在正院,叫人艷羨的要命,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

但是她們都在等,等貝勒爺什麽時候膩了,就會來後院。

拜年過後,烏拉那拉氏換上吉服,給弘暉也換上,這才跟穿著石青吉服的胤禛一道,施施然的往宮裏去。

到宮裏,今天還有場硬仗要打。

並不像昨兒,吃吃喝喝看看戲,和妯娌宗親聊聊天就過去了。

弘暉好奇的扯扯身上的衣裳,一臉擔憂道:“額娘不能勞累,你如何使得?”

烏拉那拉氏被他惦記,心裏就暖暖的,溫柔道:“額娘不會勞累的。”

先前上報有孕,就是防著累著,她會和八福晉一道,陪著幾個有孕的宗婦命婦吃茶聊天,然後聽著他們忙就成。

弘暉瞬間羨慕了。

“希望膝蓋不要跪出繭子來。”他撅著小嘴巴,憂心忡忡。

胤禛摸摸他的頭,眉眼溫柔:“會磨兩個油亮亮的大水泡,你忍著些疼。”

胤禛信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膝蓋,奶唧唧的拍著哄:“膝蓋乖乖,一年就一次,受完罪就好了。”

往後再沒有了。

胤禛別開臉,不肯看向自家的小蠢娃。

烏拉那拉氏卻忍不住笑,她溫柔道:“你阿瑪哄你的。”

弘暉呆住。

“阿瑪,你不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太唬人了。

胤禛不管說什麽話,都天生帶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態度,很是厲害。

而弘暉屢屢被騙,屢屢相信。

等進了宮門,烏拉那拉氏就跟他們分道揚鑣。

弘暉和胤禛要去男客處,最起碼要先去給康熙請安,而烏拉那拉氏就要先去給德妃請安。

等都忙完,估摸著天才亮。

“皇瑪法!”弘暉聲如洪鐘,奶裏奶氣的跟康熙拜年,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樣。

“祝新的一年裏,皇瑪法金甌永固萬朝來賀海晏河清時和歲豐國泰民安萬象升平。”

他一口氣說完,就期待的看著康熙。

康熙不由得笑了,看向一旁的胤禛,朗聲道:“叫你阿瑪把你方才的祝壽詞說一遍,皇瑪法就把這個送你。”

是他最喜歡的那套文房四寶。

先前他就看上了。

但是康熙不給,什麽這是絕版的好墨,給小孩練筆糟蹋了。

弘暉沒想糟蹋好東西,他是想拿來送給阿瑪的,但是他沒說。

現在有機會,登時眼巴巴的看著胤禛,軟乎乎撒嬌:“阿瑪求求你啦,拜托拜托。”

胤禛薄唇輕抿。

方才弘暉祝壽,有股子俏皮勁兒,他覺得自己學不來。但是看著弘暉眨著水潤潤的雙眸,不由得猶豫起來。

就聽康熙加碼:“再送你汝窯一窯。”

胤禛板著臉,語氣卻和弘暉差不多,又把方才的祝壽詞說了一遍。

康熙就喜歡看胤禛忍氣吞聲卻又不得不做的無奈樣子,他以前想把他性子掰過來,如今再瞧,卻覺得不錯。

好像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朕賞了。”他哈哈大笑。

胤禛抿著嘴。

他覺得只有他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誰知——

很快康熙就不笑了。

因為他剛賞給弘暉的文房四寶,他轉臉就送給自己阿瑪,糯嘰嘰道:“這墨極好,我在第一眼瞧見的時候,就覺得適合阿瑪。”

康熙:?

你禮貌嗎?

他剛忍痛割愛,還擔心不患寡而患不均,特意給胤禛汝窯瓷一窯,由著他的心意去燒。

誰知文房四寶也給他了。

那今天他真的是要快活壞了。

康熙捏住弘暉的小臉揪了揪,作勢要打他小屁股:“揍你哦。”

弘暉捂著小屁股,撅著小嘴巴來親他,軟糯糯道:“親親呀。”

那小奶音讓康熙佯裝的生氣頓時裝不下去了。

弘暉不由得笑了。

他溫柔道:“以後有適合皇瑪法的小東西,暉暉崽也會留意的。”

“畢竟皇瑪法是暉暉崽最最最愛的人。”

康熙斜著眼睛看他畫餅:“那你阿瑪呢?”

他是最最最愛的人,他倒要看看弘暉怎麽圓。

然而對方根本不圓。

“阿瑪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愛的人。”

康熙氣笑了。

他拎著滿臉無辜的小東西,直接把他往門外一扔,看著他在門口被冷風吹,慘兮兮的站著。

“嚶。”

“皇瑪法。”

弘暉奶唧唧撒嬌。

康熙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他。

他才不要妥協。

然而弘暉太甜了,他就軟軟的笑一笑,他就忍不住想讓他進來,不叫他受冷風吹。

康熙選擇看向身旁的胤禛冷靜一下。

誰知,胤禛也眼巴巴的看著他。

要命。

康熙無奈的又把崽拎回來,絮絮叨叨的罵:“你阿瑪都跟你學壞了,以前梗著脖子寧死不屈,給朕氣的想揍死他。”

有時候他不想揍他的,一句軟話他就不揍了,但是胤禛就梗著脖子跟他硬剛。

氣的他當時就讓他認識他是誰。

現在學會服軟了,面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一雙眼睛卻會裝可憐,真可怕。

康熙意味猶盡,覺得這樣的倆崽,真的要他老命了。

他抱著弘暉,握住他軟軟的小手,輕聲問:“冷不冷呀。”

弘暉軟軟回:“在皇瑪法懷裏一點都不冷。”

他捧著茶盞遞給他,笑瞇瞇道:“皇瑪法喝水水。”

乖的人心肝顫。

就是太太軟了,不夠有男子氣概。康熙剛一這麽想,又想到當初被賊人抓走,他自己從深山密林逃出來,能躲過多人抓捕,在大雪封山的夜裏活過來,已經是太多人都做不到的了。

而上次在宮裏出事,也是他快速的察覺,在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周旋,讓他免於災禍之中。

好像又不能說他太軟了。

這崽分明是能屈能伸,變色龍一樣。

他們耽擱一會兒,就見胤祺、胤祐帶著孩子一道過來,又寒暄幾句,看著請安拜年。

等胤禩來的時候,就見他滿面春風,高興的不得了。

康熙覷了他一眼:“吃笑果了?”

胤禩點頭:“汗阿瑪,您是不知道,這京郊發現了祥兆,都是上天讚揚您的功德……”

弘暉:?

對不起他以為他都夠誇張了,聽聽這個,他覺得他還需要再練。

等胤禩把所謂祥瑞呈上的時候,他沈默了。

這不就是一個葫蘆嗎。

還是變形了的。

但是在胤禩懷裏,這不得了,屬實上天給的恩賜。葫蘆是精致的人形,隱隱的連眉眼都有。

弘暉看出模子的痕跡,但他什麽都沒說。

康熙原本有些不以為意,等仔細看過後,也跟著有些驚訝,好像還真的有點東西。

畢竟這看著確實像人形。

他高興了。

一高興就賞了好些東西。

胤禩心滿意足,他並不吝嗇,還可勁的給兄弟們說好話,從有勇有謀的大哥,到德才兼備的三哥,還有認真負責的四哥,都被他誇了一遍。

弘暉聽的嘆為觀止,表示學到了。

怪不得皇瑪法說阿瑪是鋸嘴的葫蘆,跟個木頭一樣整天板著臉,要是這樣比的話,確實有這個意思。

胤禛眉眼低垂,靜靜地聽著胤禩吹。

等他發揮完,眾人這才告退。

還有祭天等各項任務等著,早上出來都是精致神氣,等一輪大禮過後,一個比一個蔫吧。

弘暉也蔫了。

他老老實實的窩在阿瑪懷裏,抱著碗碗奶噸噸噸。

實在好喝的不得了。

他都餓了。

等中午的時候是家宴,殿中就坐著幾個親王和皇阿哥,再有幾個皇孫。

弘暉是特例。

他就坐在康熙身邊,另一邊是太子,他方才喝了奶墊墊,這會兒不餓,就乖乖的坐在旁邊,不時的給康熙布菜。

他很有眼色,把一旁布膳小太監的活都給搶了。

康熙吃的心滿意足,反而心疼他:“你自己吃。”

太子眸色閃了閃,笑著道:“弘暉生的好看,眉眼間隱隱有些像阿瑪。”

康熙頓時感興趣了,叫人拿西洋鏡來,他要照著和弘暉比對,看看果然如此,他頓時高興了。

“眉眼鼻唇都帶相,這孩子有福氣。”他笑著誇。

過年了都高興,笑聲不絕於耳。

弘暉高高興興的,摸著自己的臉,歪著小腦袋道:“都說我和阿瑪像,如今也和皇瑪法像,那豈不是說阿瑪和皇瑪法也像?”

胤礽微怔。

他隨口一誇,逗康熙開心罷了。

康熙就又拿西洋鏡來,和胤禛比對。

“不像。”他說。

他才不是胤禛那張臉。

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確實有些帶相。

一時間皇阿哥神態各異,而胤禛一句話,就讓眾人神色又放松下來。

“都是汗阿瑪的子孫,帶相理所當然。”

如果沒有相像的地方,反而麻煩了。

康熙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又示意弘暉趕緊用膳。

吃著吃著,眾人喝了幾杯酒,氣氛就被炒熱了,眾人互相敬酒,鬧的不可開交。

等康熙回神,卻發現弘暉沒動靜,他心裏慌了一下,趕緊來看,就見弘暉嘴裏叼著肉,睡著了。

他不僅松了口氣。

叫梁九功把他抱回去睡覺。

眾人不由得笑了,樂呵呵道:“這麽吵,也就孩子睡得著。”

弘暉睡的香甜,康熙摸摸他溫熱的小臉,這才放心下來。

胤禛正和身旁的胤祺閑閑聊天,偶爾應幾句胤祉。

等酒宴散了,天色已經擦黑。

眾人大清早的出來,吃酒看戲,鬧到天黑才回去。

胤禛立在乾清宮門口,想把弘暉搬回去,被康熙拒了:“他睡的香,不必吵他。”

主要他舍不得他走。

暉暉崽抱在懷裏可舒服了,一般人拒絕不了這種快樂。

等弘暉睡醒,天色已經黑了,外頭在放鞭炮,劈裏啪啦的響。

康熙見他醒了,就坐在床頭,笑著問:“醒了?”

弘暉乖乖點頭,沖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樂呵呵道:“皇瑪法安安。”

“暉暉崽安安。”康熙笑。

他起身,撅著光溜溜的小屁股,努力在床上找自己的衣裳。

“怎麽還脫了?”他不解。

康熙就看他,笑著道:“你自己脫的。”

雖然人睡了,但是精神醒著。

弘暉呆住:“我做夢下溫泉洗澡呢。”洗的可美可舒服了。

他很是懷念。

作為大熊貓崽崽,他一出生就奔波在路上了,沒有屬於自己的竹林和溫泉池子,做夢都在想好事。

如果能有就好了。

康熙看著他眼巴巴的樣子,笑著道:“那你親親皇瑪法,帶你去泡溫泉。”

弘暉:!

他趕緊甜甜的喊了好多聲皇瑪法,踮著腳尖乖巧的來親他,親完左臉親右臉,不停地啵唧啵唧。

康熙被他親的心花怒放。

當即就叫奴才給弘暉穿衣洗漱,說是等會兒去小湯山玩。

弘暉興奮的直蹦。

坐在馬車上,行走在黑夜裏,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有種冒險的感覺。

康熙摸摸他小臉,溫柔道:“你開心就好。”

兩人連夜來到小湯山泡溫泉。

弘暉一看見,就剝掉身上的小皮襖,撲通一聲跳進溫泉。

嚇康熙一跳。

這水可不淺。

就在他要跳下去撈的時候,就見弘暉伸出自己的小胳膊盤在一起,小腦袋往後一靠,美滋滋的依著。

他飄在水上一樣。

“你會游泳?”康熙疑惑問。

三歲半的崽都教這個技能了不成。

弘暉懶洋洋道:“我不會,我就會飄著。”

種族天賦,沒辦法。

熊貓崽崽就是這麽厲害。

康熙下水,聽著弘暉的指示,深深的吸口氣,在身子後傾的同時,舒展雙臂。

他也飄著了。

厲害。

還能這樣。

康熙表示學到了,他試著用各種方法去實踐飄著,最後發現挺管用的,不由得快樂起來。

“你怎麽會的?”康熙問。

“洗澡的時候用各種姿勢試。”他隨口道。

兩人靜靜地飄著,等著奴才送吃食進來。

弘暉懶洋洋道:“皇瑪法,我四歲了哦。”

又長大一點點。

康熙側眸:“三歲半。”

離四歲還有些時日,他別想了。

弘暉才不管:“四歲四歲四歲。”

他就喜歡做四歲的崽,誰也管不著。

兩人鬥著嘴,一邊吃著水果點心,再喝著奶茶,舒坦的不得了。

泡了一會兒,康熙就把弘暉揪起來洗澡:“再泡要皺巴了。”

弘暉就伸出自己皺巴的小手給他看,說已經晚了。

康熙給他穿好衣裳,披著大氅養外走,就見院中正燃著火把,還有炭盆。

“哇哦。”弘暉吸溜下口水:“烤全羊哦。”

不等他說完,就聽外面傳來通報聲,說是阿哥們求見。

康熙皺眉,他沒跟旁人說他來了。

然而胤禵趴在墻頭,沖著他傻笑:“汗阿瑪!”

休想擺脫小爺。

你不帶我,我自己來。

康熙閉著眼睛裝看不見。

然而墻頭出現一個個熟悉的大腦袋,從胤禔到胤禵,一個不少。

就連太子也在其中。

康熙:?

你們人心挺齊啊。

“開門。”他忍俊不禁道。

眾人進來,每人手裏都捏著對聯,笑瞇瞇的拜年。

輪到胤禛,他扯了扯唇角笑不出來,就拉過弘暉,一拍他屁股蛋子:“笑!”

弘暉條件反射的扯出笑。

胤禛就開始念拜年詞。

等一輪折騰下來,康熙就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用膳吧。”

他的烤全羊,哪裏夠這些崽吃,一人一口一只都沒有了。

冤孽。

大過年的還追過來搶他肉吃。

康熙忍不住笑。

“嘿嘿。”弘暉也跟著笑。

當康熙問他笑什麽,他就說是自己偷偷的放鴿子告訴阿瑪他們,讓他們拿著對聯來拜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一起。

康熙揍他的小屁股,罵他自作主張。

“嘿嘿。”弘暉呲著自己的小米牙笑。

和康熙想象中一樣,一只烤全羊,每人分些肉,瞬間就沒有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一群男人,那是要把家裏的糧給吃空,給他的酒喝幹凈。

康熙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酒,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見底了,他平日裏還沒舍得喝。

從來沒覺得阿哥太多的康熙沈默了,這下頭還有一堆小的,到時候怕是兩只烤全羊都不夠分。

簡直都不敢想。

他還是高興,他是皇帝,再多的阿哥也養得起。

弘暉吃的小嘴巴滿是油,他撅著嘴要來親康熙,就見胤祉拿笛子出來,說給他奏樂,讓他卡點親。

然後康熙就看著幾個皇阿哥都拿出自己擅長的樂器,而胤禛和胤禵手持長劍,給他現場表演了一番。

夜色朦朧,燈火輝煌。

康熙暢快的大笑聲不絕於耳。

今天晚上,康熙親眼看見了想象中的兄友弟恭,和和睦睦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諸位阿哥合在一起,給他織了夢。

康熙笑的合不攏嘴,酒都多喝了幾杯。

他實在高興。

夜漸漸深了,眾人就告退離去,一路把康熙又護送回宮,這才各自回府。

剛才還精神的亂蹦的弘暉,上馬車一晃,瞬間睡著了。

胤禛護著他回府,遠遠就看見熟悉的牛角燈,他溫聲道:“往後不必再等。”

畢竟夜裏涼,她還懷有身孕。

烏拉那拉氏櫻唇都染上幾分蒼白,她搓了搓手,擡起盈盈眉眼,淺笑著道:“喜歡等著爺。”

她可太喜歡了。

那種滿心歡喜滿心期待,走過來的馬車裏頭是她男人和她孩子,她光是立在這吹冷風,心裏都是高興的。

胤禛輕輕嗯了一聲。

“福晉。”他輕喚。

烏拉那拉氏昂著頭來看他,疑惑道:“什麽?”

胤禛低低的輕笑一聲,單臂控著她後腦勺,俯身來吻她。

“真可愛。”他低沈悅耳的聲音就在耳邊。

烏拉那拉氏倏地紅了臉,唇齒間還有他獨特的味道,霸道的侵襲而來。

“爺。”她嬌嗔的輕喚。

胤禛輕輕的嗯一聲,望著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帶著深沈的欲。

烏拉那拉氏臉都快燒起來,她不敢再去看左右的奴才,只低聲道:“快回吧。”

喝了酒的胤禛,臉頰帶著薄紅,眼尾的卻多了幾分紅,他和平日裏嚴肅的樣子不一樣。

捏著她的下頜親:“爺不回。”

烏拉那拉氏唇瓣都被他咬腫了,有些無奈:“爺,弘暉等會兒醒了。”

胤禛低笑:“蘇培盛。”

他把懷裏的弘暉遞出去,示意他抱回正院去,自己掐著福晉的腰,單臂用力,像是抱弘暉那樣抱起來。

“燈,別晃。”他說。

烏拉那拉氏努力的穩著手,不讓燈晃,然而趁她註意力在燈上的時候,她下頜又被啃了一口。

她又羞又氣。

胤禛低低的笑了,眉眼間帶著輕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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