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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田間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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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田間鬥嘴

兩年裏除包子鋪生意穩定下來,她當初準備根據遺傳學知識培育高產小麥種子的想法也有了進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秦氏怕她瞎胡來糟蹋莊稼, 只允許拿出一畝田讓她折騰。

由於還要兼顧店裏生意, 她不可能跑回鐘家村去搞實驗田, 所以只好先小塊田試驗。

不過鐘月計劃再過兩年就將她辛苦篩選的新種子給佃戶播進農田,慢慢擴大種植面積。

農諺有語:谷雨前後,栽瓜種豆。

谷雨節氣當日下了一場綿密的春雨,又過兩日天氣晴好,農戶開始了新一輪的春忙。

鐘月自從開始她的育/種事業後, 只要有空閑就往田裏跑, 漸漸地發自內心喜歡上了擺弄莊稼, 女紅什麽的幾乎沒再怎麽碰。

秦氏絮叨了幾次見無甚作用只好作罷,每次看見鐘蘭鐘蓮的針線活, 她都要嘆惜一會。

“娘, 趁著墑好我今兒去把黃瓜西瓜種上。”按照經驗往年這個時候生意要比農閑時差好許,鋪子一個人守足夠。

秦氏見女兒雖然征詢意見,可已經換好舊裳,正掂著腳系著頭巾將捂在墻上混著草木灰的瓜種摳進葫蘆瓢中。便慈笑著嗔了她一眼,丫頭越來越有主見了。

“你去吧, 估摸今兒也沒多少生意。”她想起菜園裏的菜苔該掐了,若再不吃就老了。

又道:“回來把菜苔掐些,你不喜歡吃我吃,你舅舅都說這菜好, 城裏大戶人家都愛。”

鐘月屏息, 一口氣將沾在墻上去年留的種子扒下來, 取下頭上的棉巾甩了甩,拍打落在裳裙上的塵灰。

這一動作完後才應秦氏話:“有些人喜山珍海味,還有人就愛粗茶淡飯,口味不一樣嘛。舅舅他們喜歡,把咱家吃不完的送些過去。”

秦氏發覺愈發講不過女兒了,擺擺手催促:“別打嘴巴官司了,不然晌午種不完。”

鐘月見秦氏一臉無奈,抿嘴笑起來。擡頭望望東升的旭日,又將懸掛於檐廊下的鬥笠取下帶上。

沒有防曬霜的時代,只能從其它方面保護皮膚,否則二三十歲就滿臉斑的狀態實在難以接受。

端著木盆出來倒水的小杜氏看見肩扛鐝頭胳膊挎竹籃的鐘月出聲打招呼:“月月,下田種啥?”

“留的黃瓜種還沒種,大姐呢?”

“在你三嫂家。”小杜氏滿臉堆笑回道。

聽鐘蘭去郭氏家,鐘月了然地點點頭。鐘蘭去年底說了親,今年八月便要出嫁,這個時候去郭氏那應該是為做喜服之事。

想著鐘蘭不到半載就要出嫁做人婦,鐘月的好心情瞬間熄了小半。

江南少許地,年年情不窮。婚嫁之人像田野裏的莊稼一茬又一茬,再過兩年就該輪到她們十四五歲的姑娘了。

憑她一己之力無法改變這個時代早婚習俗,倘若實在躲不過只有調整好心態積極應對,總不能意氣用事隨意盲婚啞嫁。

三月初的田野鮮活的讓人沈浸其中不可自拔。

麥青柳綠,鳥鳴蜂繞,田間阡陌上已有不少農人開始了勞作。

帶著鬥笠影響視野,太陽未至潑辣時刻,鐘月便將它摘掉懸於背上。

由於近兩年生意穩中向好,再加之越來越多的農戶采用秧苗大田栽培法種植棉花。

綜合考量,她家自去年始就沒再種棉花了,秋季作物全部改做蔬菜。

之所以有這麽大的魄力將四五畝地塊種菜,一則自家開著包子鋪消耗掉一部分;另一原因得益於大前年雨雪災去京城賣白菜獲得了銷售途徑。

近兩年種的白菜、蘿蔔以及少部分蔥蒜於臘月上旬便被京城的菜商收購,連帶縣郊其它不少菜農也跟著受益。

入春以來風調雨順,麥秧長勢十分漂亮,齊刷刷的如穿了綠色軍/裝健壯挺拔的士兵,望之心生歡喜。

拔節抽穗結束已經齊腿深了,再過十來天就到揚花期。

這個時期對鐘月來說非常關鍵,因為她要對參與實驗的麥穗進行套袋隔離。

好在去年的牛皮紙袋還能接著用,紙袋其中一部分是她自己手工制作。

沒辦法條件艱苦為節約成本,她找曾子辰討的他練完字廢棄的宣紙,裁剪後用漿糊沾成,當然自己做的耐性太差第二年沒法用,需得重新補做些。

鐘月一邊想一邊沿著炭渣鋪成的小路往麥田正中央走。

她的一畝田被安排於正中,免得有好奇之人見套袋的麥穗搞破壞。

為起到隔離效果,她將四周辟出約一米半的空白,不過並未浪費。這不,馬上就要種黃瓜子和西瓜子,一舉兩得。

兩樣瓜蔬是自家吃的,所種面積並不大,將種子播完後,餘下的空地留著栽祘。

鐘月取下鬥笠撥了撥溜到身前的秀發,擡頭看看日頭,天已不早,便收家夥轉身往地頭走,還要摘些菜回家。

曾子辰看見鐘月時,她已將菜苔掐完,正準備挪到地頭高埂上摘首茬蠶豆。

相隔十來米的距離,只見她一身淡藍素衣,鬥笠將秀巧的臉蛋遮了大半,調皮的烏發滑落前肩迎風浮動。

主人仿佛顧不得管它們,而是貓著腰在紫色花朵中尋找飽滿的蠶莢。

他看的眼熱了熱,四周靜悄悄的,不敢突然出聲免得嚇到了她。

怔神間,少女警醒的目光忽然射來,待看出是他後,又收回身先是一笑隨之簇著眉頭問:“你不是在學堂嗎,快晌午了,怎麽跑這兒來?”

若在城中街肆或家裏的包子鋪碰到曾子辰她都不會覺得稀奇,可如今這個時間點這個場所,都讓人覺得不解。

曾子辰環顧四周見附近沒什麽農人,遠處亦沒過路的。

於是稍稍走近幾步笑道:“今日學堂休沐,夫子說做文章需言之有物,我想著近日正值春種就來看看。”

解釋完,面上笑意更盛:“順道賞賞春景……”

鐘月見一身青衫悠閑自在地背剪著雙手,笑得十分欠揍,便沖他翻個白眼,揚胳膊指著河流方向:“河邊景色美,有花又有水,曾公子請那邊去吧。”

曾子辰本想還嘴,可見鐘月被暖陽熏得臉頰粉裏透紅,藏著嗔意的杏眸水光瀲灩,心頭忽地柔軟的厲害。

“要不我來幫你摘,你歇會兒。”

“你?!”鐘月頗為懷疑地斜睨著曾子辰,見其一本神態正經的樣子,擺擺手:

“算了吧,我還不曉得你們讀書人。十指不沾陽春水,上得了朝堂,下不得竈房……不難為你了,趕緊回去讀你的書。”

曾子辰臉黑了黑,什麽叫“十指不沾陽春水,下不得竈房”,臭丫頭耍起無賴來真想敲暈她。

被她氣得思緒慢了半拍,挺了挺胸膛深吸一口氣打算繼續“鬥智鬥勇”。

視線掃到隨風蕩起的麥浪時驀然想起再過些時候鐘月就要開始給她的麥穗套牛皮袋了。

於是便轉了語氣問:“今年紙袋夠不夠,我那還有幾疊用了的宣紙,明兒一早去學堂我拿給你。”

“哎呀,我怎麽把這事忘了。行,這幾天正預備糊袋子呢,明早你可別忘了。”鐘月眉眼彎彎地轉身應道。

由於太過驚喜失手碰掉了腕邊一朵盛開的蠶豆花。

曾子辰搖頭笑說:“放心,我記性好著呢,不會忘的。倒是你,可別起晚了。”

鐘月無視他的調侃,預先投桃報李道:“過兩年,等我的麥種成了先給你家田,保準比其它的產的糧多!”

曾子辰曉得鐘月對其搗鼓的良種非常在意,不忍打破嘴氣她,非常配合地應答。

“下田的人快歸家了,我菜也馬上摘好了,你先回去。”

鐘月話說的非常自然,但曾子辰聽後耳根熱起來,不敢再與之對視。

頷首唔了聲,叮囑讓她別呆太久,覷了她一眼便轉身往縣城方向走。

鐘月在曾子辰轉身時,停下手中動作,眸色覆雜地望著他,難不成真要花開堪折直須折?

……

有了曾子辰的支助,鐘月像前兩年一樣在揚花期給樣種麥穗套袋,並做記錄。有好奇者,她一律回答怕鳥雀偷吃麥粒。

“娘,你有沒有覺得二表嫂近段時日老是跑三嬸家耍。她也想學繡活?”

鐘月見秦文富的妻子貞娘吃過中飯又來到郭氏鋪子裏,不解道。

按理說,論親疏遠近貞娘應該同她們走的密些,再說兩家人關系那般好也不至於如此差距。

秦氏遲疑了下,點點頭:“他們家生意有你二哥跟舅娘招呼,你表嫂想做些針黹女紅,你三嫂手藝好。”

她也是兩天前從貞娘口裏聽說娘家二嫂相中了鐘蓮,想跟郭氏結兩性之好做親家。

至於二嫂小劉氏倒沒和她通氣,她猜測大概是一年前想讓月兒將來說給文和被她婉拒了,心裏生了結。

若非如此,早就告訴她讓她來做這個中間人了。

秦氏說得正和鐘月所想,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再過兩月你就要及笄了,咱是回家過還是在城裏。”

鐘月的生辰是端午那天,而每年這個時候正值麥收時節,親戚沒時間來她們也沒空閑過多準備。

今年則不同,及笄之年無論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是普通百姓的姑娘,都得像模像樣過個禮。

“也像大姐一樣,在城裏過吧。天熱,就在酒館訂兩桌酒席。”

她恐親戚好多都是開食肆的,打算自家人掌勺請客,忙加上外邊宴客。

雖然這不是她真正的生辰,可念在隱藏心底的愧意,每年端午她都極為誠意許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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