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退下之後，皇後便下了床榻，披上了外衣，整理了一下發髻，出了寢殿。

一出來，卻見秋姑姑在正殿處跪著，皇後見此情景，一看便知她此次的行動失敗了。心中不由的一沈，在原處站了許久，才緩緩走過去說道：“起來吧，本宮就知道會是這樣。”

“娘娘……奴婢該死，奴婢壞了娘娘的事……”秋姑姑滿是自責的說。

皇後冷眼看她：“秋姑姑，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麽久，如今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麽？這麽點事你都辦不好，本宮將你留在什麽，養老送終？”

秋姑姑聞言，聲淚俱下的說道：“奴婢自知無能，不敢再留在娘娘身邊，奴婢……會自行離開。”

聽秋姑姑這麽說，皇後難免有些動容，畢竟秋姑姑是自己身邊的老人，伺候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因為這次的失敗，於情於理，讓她就這麽走了，也不是皇後的本意，只不過現在是在氣頭上罷了。

皇後長嘆了一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問道：“楚辛夷一定猜到是本宮叫你這麽做的，是麽？”

秋姑姑低著頭說：“奴婢已經將事情全攬下來了，娘娘放心就好了。”

“你攬下來頂什麽用？天亮之後，那楚辛夷必會將此事告訴皇上，到時候皇上過問起來，你覺得皇上不會懷疑本宮？”皇後皺著眉問。

秋姑姑顫抖著說：“那楚辛夷早有防備，並未中了奴婢的迷煙……”

“那些東西你可都收拾好了？不過……她為什麽會放你回來？”皇後納悶的問。

“皇後娘娘放心，東西奴婢都收拾好了，她不會有證據的……奴婢這次回來，是為娘娘盡最後一絲心意的……求皇後娘娘讓奴婢服侍最後一次，奴婢便會自行離去”秋姑姑哽咽著說。

皇後心中一顫，雖然她很惱怒秋姑姑沒有辦好自己交代的事，但現在她卻已經決定離開，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思來想去，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皇後還是深吸一口氣，說道：“秋姑姑，你別怪本宮。若本宮不讓你走，那麽天亮之後，受連累的，就是本宮了。你放心，只要除掉了莫氏母女，本宮的地位依舊穩固，到時候過了這陣風聲，你再回來便是，畢竟你在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換了別人本宮也不習慣……”

秋姑姑低著頭，不住的啜泣著，皇後則是頓了頓，繼續說：“但起碼現在，本宮留不得你了。”

秋姑姑擡起頭，雙眼通紅，卻強行擺出笑臉，說道：“天就快亮了，讓奴婢伺候娘娘洗漱更衣吧。”

皇後看著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點了點頭，應允了她所謂的最後要求。

秋姑姑小心的替皇後梳理著發髻，精心的挑選著每一個配飾，認真的為皇後穿上衣服，整理好……這一切都顯得很是嫻熟，但卻又十分漫長。

皇後什麽都沒說，秋姑姑也一樣。只不過到後來，在為皇後插上發簪的時候，秋姑姑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緊接著，是腿，是身上……自下而上，全身都在不住的抖動……

秋姑姑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穩一點，可不受控制的手，在將發簪插進皇後發髻的時候，不小心用了下力，疼的皇後甩開秋姑姑的手說道：“你幹什麽？”

秋姑姑連忙跪在地上說：“奴婢……奴婢該死，奴婢老了，伺候不了娘娘了，日後請娘娘再尋一個……一個機靈點的宮女伺候著……天冷的時候，給娘娘加衣……娘娘生氣的時候，討娘娘……歡心……娘娘乏了的時候，給娘娘……”

直到秋姑姑已經語無倫次，卻仍舊堅持自顧自的說著，皇後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兒。秋姑姑一直低著頭，皇後看著她問道：“秋姑姑，你怎麽了？”

秋姑姑並未答話，當她實在忍不住倒在地上的時候，皇後才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和口中滲出的鮮血……

這下子，皇後慌了，她顫抖著跪在地上，喊著秋姑姑問道：“秋姑姑……你怎麽了？你這麽是怎麽了？楚辛夷對你做了什麽！來人……叫禦醫……叫禦醫……”

看著皇後滿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秋姑姑艱難的扯著皇後的衣袖說道：“皇後娘娘……不必了……已經太晚了，奴婢已經喝下了那碗藥，楚辛夷她……她答應奴婢，只要奴婢死了，就不會將此事告訴皇上的……”

“秋姑姑！你怎麽這麽傻啊……她是騙你的！你跟了本宮一輩子，怎麽還是學不會啊！”皇後眼眶發紅，看著地上極其痛苦的秋姑姑，內心不斷的翻湧著什麽……

秋姑姑搖頭說：“這是奴婢……沒替娘娘辦好事的代價，奴婢死不足惜，只怕那楚辛夷……會對娘娘不利，娘娘要盡早……除去那母女二人，才能……才能保住地位……”

皇後的目光逐漸淒涼，秋姑姑的生命跡象也在一點點的小事，她說了好多的話，可皇後卻不怎麽記得了，此時的她，滿眼都是秋姑姑口吐鮮血，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到最後，皇後也沒有命人傳禦醫，來為她做最後一絲的掙紮。因為她知道，這藥根本沒有解藥，而且，若是傳了禦醫，萬一調查出毒的根源，那麽自己也會受到牽連。畢竟，她只是個奴婢……就像她說的那樣，死不足惜……

皇後呆坐在地上，秋姑姑的屍體就在面前，就這麽一直到天亮，守夜的宮女才想進來伺候皇後起床。

可當宮女進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鮮血淋淋的屍體，和僵在地上的皇後，嚇得驚呼一聲，連連後退……

皇後被這一聲驚呼，叫的回過神來，轉眼冷冷的看著宮女。

宮女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連忙跌跌撞撞的跪到在地上，渾身發顫的說道：“奴婢該死……奴婢什麽都沒看見……求皇後娘娘饒命……”

皇後慢慢起身，走到宮女面前。對於宮女來說，這可真是個漫長的煎熬，她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

許久，皇後才拖著半沙啞的聲音說道：“把這屍體埋的遠一點。若是旁人問起，便說本宮準她出宮，回家探親去了。”

宮女長舒一口氣，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辦……剛好奴婢認識永德門的守衛，到時候奴婢便讓他說，秋姑姑出宮確有其事！”

皇後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臘月。”宮女小聲說。

皇後似乎很是疲倦，隨口說道：“以後就到內殿來伺候著吧。秋姑姑的事給本宮辦好，上次少不了你的。”

像是經歷過一場巨大的落差一般，剛剛還險些入了地獄，這會兒就登了天堂，臘月一時間興奮的點頭說道：“奴婢遵命，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皇後娘娘。”

皇後轉身走回寢殿，一擺手說道：“下去吧，本宮乏了。”

一夜之間，皇後怎麽也沒想到，即便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想最後死的，是秋姑姑。但轉念一想，如此也好，算是死無對證。

雖然皇後不明白辛夷此舉的用意，但秋姑姑就這麽死了，自己等同於失去了一個心腹，怎能甘心於此？

“楚辛夷……本宮不會放過你的……”皇後冰冷的聲音，讓自己都有些就害怕。

#####公告：本日第二更，以後大概穩定於上午一章，下午一章，爆更章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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