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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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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兒回了房間, 捏著醫藥箱給肩膀處上藥,一個很深的牙印被印在鎖骨處,他咬得很深, 是真的生氣到發了瘋失去理智。

周兒捏著棉簽, 想到剛才陳逆的表情,眼睛都泛起了紅血絲, 手指顫抖, 氣的不行了。

這件事是他的禁忌, 那些朋友都不能碰,周兒也能理解他如此生氣的原因。

給傷口上了藥, 目光落在鎖骨處的牙印上, 這個深度,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她接到於東樹的消息, 問她怎麽樣了。

周兒感覺有些奇怪, 沒太能懂他在說什麽,給人回覆:【什麽?】

【啊?你不知道啊?】

於東樹說:【就那個孫惠,前天造謠你……那什麽, 被陳逆聽到了, 他就提前回去找你了。】

周兒忽然想起剛才去超市時, 似乎有幾個老奶奶指指點點, 她本以為她們在討論商場菜價, 此時回想起來, 拼湊著剛才的話, 也似乎知道她們口中的那句話是什麽——

哎哎就是那個,什麽什麽店的女老板, 說是殺人犯。

周兒忽然笑了聲, 盯著自己肩膀處的傷口, 也頓時不生氣了。

處理好傷口,周兒更加慎重地在想她跟陳逆的關系,心血來潮麽,算是,迷迷糊糊的開始,暧昧的親昵,但這些似乎不是很重要。

她坐在桌子前,游刃有餘地在手腕處噴了些茉莉薄荷的香水,給自己倒了杯度數不高的酒,沒過半個小時,聽到門口處敲門的聲音。

周兒走過去打開門,目光落在低著頭的陳逆身上,他身上還穿著剛才那件衣服,像是這麽久都維持著一個動作,一直到現在才有了行動。

周兒眼神清淡,看向他:“幹什麽?”

“你不跟我玩了?”陳逆眸色沈如潭,盯著她看。

周兒躲開他的視線,嗯了聲。

陳逆直白道:“對不起,我不該咬你,不該生氣。”

“我太生氣了,不是故意的。”

見周兒低著頭不理他,手指強制她擡起頭,語氣生硬:“你原諒我一次。”

周兒:“……”

“你沒事吧。”

陳逆沒等周兒關門,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語速很快:“你可以幫她,我當做看不見也不行?周兒,你別這麽無情,你明知道我有多恨她。”

周兒有些頭疼:“我沒幫她。”

陳逆冷笑了聲:“你當我耳聾?”

“……”

周兒平靜了一秒,開口:“齊嘉讓我去照顧她奶奶,我沒去,就給她打了120,我以後也不會管了,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陳逆難得楞怔了一秒:“那你什麽意思。”

周兒倚靠著門看向他:“我們別這樣了,你可以找別的床伴,或者女朋友都行。”

陳逆有些炸了:“我他媽都說了——”

“陳逆。”

周兒說:“你知道我手腕上為什麽一直帶著那個紅繩嗎?”

陳逆擡手腕,看了一眼他手腕處的東西,目光又倏地落在周兒手腕處,她又買了一個戴著,跟他這個很像,被隱藏在外套裏,只露出了一點的線繩。

周兒低著頭說:“我還沒生下來的時候,我媽就起訴離婚了,我被判給了我爸,但他工作很忙,常年都在國外,我沒有爺爺奶奶,就被放在了我外公那兒,他們家裏沒有人喜歡我,我一直一個人長大。

外公有兩個親孫女,因為害怕我搶了他們的寵愛,就一直在學校找我麻煩,所以小時候他們都說我沒爸沒媽,說我是掃把星,所以誰都不要我。”

“我性格不太好,但是我那個弟弟明安,他似乎把我當成了他親姐姐,我不喜歡跟別人過分親密的交流,對他態度不算很好,後來關系緩和了一點,他就去世了,還有談硯清,也因為我變得……全都毀了,好像對我好的人都變得不好了,變得很倒黴。”

“我希望我運氣好一點。”周兒垂眸盯著手腕處的紅繩看。

她以為兩個人只是純屬的肉.體關系,舒穗在國外是個很開放的人,即便是喜歡談硯清,身邊的男人也沒斷過,她們兩個在國外上大學時租的一間房子,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但也經常不小心碰到有人從她房間出來。

但陳逆沒跟她做過,除了接吻,也只有第一次那一次的稍微出格。

既然這樣不如直接結束。

陳逆對她太好了,她不清楚是不是對每個前女友都這樣,但她有些恐懼這樣的好,會讓她跟何佳靈一樣喜歡上這個人。

她的喜歡不是一個好東西,是不應該出現的。

她也不應該找另外一個人分享自己的痛苦。

她自顧自說著:“我們別這樣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當普通朋友。”

在一切情感還沒變質之前,退回到原來的路上。

陳逆沒想到周兒會這麽想,眸色愈發暗沈,沒由來地冒火:“跟你接吻一起睡的朋友?”

周兒:“……不是。”

陳逆毫不猶豫:“當朋友不能接吻?那我當個屁。”

周兒:“……”

她囁喏道:“你可以找別人。”

陳逆一瞬間想破罐子破摔,我找個屁的別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但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就不僅僅是當朋友這麽簡單了,他清楚周兒說出這些事的意思,就是在死守著自個的防線,不希望任何人踏越。

一旦說出口,連朋友的機會都沒有了,她會躲的遠遠的。

陳逆垂著眸,問:“為什麽,周兒,你耍我。”

“要玩是你要開始的,結束也你說了算。”

“沒這樣的道理。”

周兒垂眸,手指緊扣著門框:“我就是覺得,朋友的關系會更清楚一些,我不喜歡你朋友叫我嫂子,也不喜歡他們起哄。”

這樣會讓她覺得,他們在一起了,他的所有親昵,都應該是她一個人所擁有的。

她會誤會,也就如同何佳靈說的那樣,會深陷,會覺得跟他在一起真的是一件讓別人羨慕的事情。

會像是那天在他門口的女孩一樣,不甘心他說放手就放手。

她也害怕,她承受不起誰的喜歡,也不想要別人喜歡她。

現在是最好的時候,兩人關系還沒逾越,還有機會拉回去。

“我不太懂感情,也不知道你前女友都是怎麽樣的,但這種相處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是我錯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找你,對不起。”

陳逆盯著她,嗓音有些啞,他忽然開始後悔剛才的發瘋,早知如此,就應該當做聽不見。

“朋友是借口嗎?什麽樣的朋友?”

周兒思忖一番,下定義說:“很好的朋友。”

“我會護著你,你最重要。”

齊嘉有自己的家人,談硯清也要結婚了,除了對她已經失望的師父,以及一個遠在國外的好友,她沒有什麽會在乎她的親人,僅僅一個月,陳逆忽然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陳逆忽然笑了下,重覆反問:“我最重要?”

周兒點頭:“對,你最重要。”

陳逆往後退了一步,算是妥協:“好,周兒,你說的。”

“你敢反悔,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轉身回了305,周兒往門口看了一眼,松了口氣似的回到房間。

一旁小狗大概習慣了房間內的空氣,從一開始隱藏厭煩,到現在倒真的挺喜歡它那個狗窩了。

只不過周兒發現這狗比她還懶,有的時候能跟著她一起去紋身店,大部分時間周兒都要走了,小狗還在睡覺。

此時它正蹭著腿,趴在地上很無辜地盯著周兒看。

過了不到十分鐘,門又被敲響,陳逆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好幾支藥膏,等人開了門就往裏面進。

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捏著藥膏擰開:“過來,給你塗。”

周兒走過去,坐在對面:“我塗過了。”

陳逆站起身,湊過去盯著她脖頸的地方:“我看看。”

塗了藥,但仍舊能看到很深的齒痕,皮膚太白,這地兒就顯得格外突兀。

陳逆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沙發上,高了人整整半個身子,彎著腰良久冒出一句:“我咬我吧,還回來。”

周兒:“我又不是狗。”

陳逆立馬辯駁:“我也不是。”

一旁小狗不明所以地“汪汪”了兩聲。

陳逆低著頭,說:“我剛才太生氣了。”

周兒掃了一眼脖頸處的齒痕,點頭:“你已經說過了。”

“以後不會。”陳逆說:“對不起。”

周兒皺眉:“我聽到了,你還有事嗎?”

陳逆搖了搖,良久,他嘆了口氣:“要不你還是咬我好了。”

周兒:“……我沒生氣。”

“周兒,我以後不會這樣。”他低著頭,看不清情緒:“你忘了剛才,我……不會這樣的。”

周兒點頭:“我知道。”

就何佳靈的形容,他人很好,只有過於生氣才會發瘋。

他擡起頭,完全沒有朋友的自覺,也好像忘了剛才答應過什麽。

兩人的目光便在空氣中短暫碰撞,少年的話語熾熱坦蕩,目光澄澈又真實,很認真地保證著什麽:“我也會對你很好的。”

周兒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半拍,眼神躲閃開。

等人出去,她趴在桌子上,有一瞬間的茫然,像是這一個月都如同夢境一樣。

不知不覺,趴著睡著了。

陳逆回了305洗完澡,出了門去了酒吧,賀義正坐在包間打牌,瞧見陳逆過來還有些驚訝。

“你怎麽又回來了?”

陳逆坐在角落瞥了他一眼:“想回就回了。”

賀義聳了聳肩,打完那一局,讓旁邊幾個人在那打,湊到陳逆旁邊問:“哥,你以後……準備幹什麽?”

“嗯。”他擡頭看他:“幹什麽?”

賀義眨了眨眼:“我就是想著,你也不會一輩子在這兒吧。”

“哥,你……為什麽喜歡周兒,因為她長得好看嗎?”賀義捏著下巴:“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麽會輕易談戀愛的。”

畢竟之前挺多人追他,他都不為所動,但在周兒這兒就不一樣。

即便周兒足夠特別,但陳逆的性子也不是那麽輕易會動心的人。

陳逆覷他一眼:“我之前見過她。”

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陳逆當時以為她是學校的學生,出眾的長相讓旁邊幾個同行好友都跟著盯著看,一直到賀義翻出那張照片,他才知道那天是她回學校參加活動,主辦方要求最好穿學校的制服。

他站在香樟樹下,有一瞬間的晃眼,少女頭上的珍珠發夾帶著蝴蝶結閃著光,刺入眼底,看上去清冷的臉頰上浮著一層少見的笑意。而當時的陳逆還在為了如何茍活而機關算盡,他記不清當時是什麽反應,可能只是短暫的新奇與悸動。

但在那一刻。

在糟糕透頂的十七歲,仿佛也看到了鮮活,明亮與澄澈的光。

“啊?你在京市的時候嗎?”

賀義茫然了一下,但是看周兒的樣子並不認識他的樣子。

“我在新浦路有套公寓。”

很巧,陳逆每次出差都住在那兒,有的時候一兩天,有的時候三四天,那是住的最長的一次,且因為沒有及時回來,被學校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對那一面也只是印象有些深,知道那所學校的學生都是什麽樣的人,跟他天差地別,也沒想過會跟人有第二次的接觸。

反倒是時常聽到那幾個跟他一起從學校出來的朋友評價說,她之前在學校有不少人追,但眼高於頂,誰都看不上,況且能在那個學校上學的本就非富即貴,以後即便入了社會也都是佼佼者。

甚至有人在廣播站拿了揚聲器,放學堵著人告白,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敷衍,她冷聲回了一句:“你配不上我,行了嗎?別煩我了……”

她人緣很好,即便是脾氣淡漠,也總是被眾人圍繞。

學校跟陳逆所在的高中天壤之別,那些故事也不會發生在小縣城裏。

而後又聽說她高中畢業之後就以優異的成績去了國外上大學,從此前路坦蕩,也真當配得上那句拒絕別人的話。

陳逆只是在他們談論時偶爾聽到這個人,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去了國外,知道她如同遙不可及的月亮,也過著跟他完全不會有任何重疊的人生。

可是很巧,在第一次見面的半年後,對面一直空著的房子裏來了一個新主人,陳逆在當天回到公寓之後便發現隔壁的動靜了。

在陳逆準備離開的那天,門口監控裏出現了女孩拿外賣的臉。

她臉色蒼白,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睡衣,頭發纖長披在肩膀處,手腕細的驚人。

對比那天見面,仿佛變了一個人,眼眸裏滿是血絲,黑眼圈明顯,很瘦,呼吸都很虛弱,仿佛正在茍延殘喘,沒什麽支撐力。

如同玫瑰雕零,月亮墜落,真實又虛幻地落到他面前。

接了外賣之後,她大概忘記關門了,坐在客廳沙發上吃早餐,甜粥的味道讓她作嘔,沒一會,他站在門口聽到隔壁房間的嘔吐聲,像是要死了一樣,是瀕臨死亡的微生物,需要有人拯救。

鬼使神差的,陳逆沒有立刻離開公寓,即便是在京市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兩天的假期結束,學校即將開學,他本身是沒有理由留在這裏的,便讓賀義給他請了病假。

她幾乎不出門,連買生活用品都是快遞上門,吃的全是不健康的外賣,不喜歡見人,也沒什麽生氣,好像吃了好多好多藥,每次出門拿外賣都好像要比上一次更虛弱些。

對比第一次陽光下百褶裙微漾,臉上清冷出塵高不可攀,此時面無人色、狼狽不堪,也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茍延殘喘的小動物。

一直到陳逆非離開不可那天,他起的很早,不知道是趕飛機,還是因為想多做一碗肉粥。

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時不時看向墻壁上掛著的鐘表,八點,是她外賣到的時間。

剛站起身,卻意外看到監控畫面裏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敲了她的門。

女孩開了門,眼裏驚訝不止,像是硬扯了一絲笑意,讓他進來,這也是這一周來他第一次見女孩有除了疼痛難受之外別的表情。

“啪嗒”一聲,門被關上,陳逆開始收拾行李轉身離開,手裏那份肉粥隨手扔進樓下垃圾桶裏。

賀義聽到有套公寓,他是知道那套公寓的,跟陳逆一起住過。

“然後呢?”

陳逆瞥了他一眼:“沒有然後。”

賀義一時摸不著頭腦:“啊??什麽啊,你吊著我!別說一半啊。”

“滾。”陳逆站起身擺了擺手:“我吊著你,嗤。”

賀義:“……”

靠,說正經的!

賀義不甘心,跳起來勾著人的肩膀,笑瞇瞇地問:“說真的啊阿逆,你之前真跟周兒姐認識啊?”

“我就知道你們有鬼!你不會一早就喜歡人吧?那你還看著她追你?是不是特爽。”

陳逆把人的胳膊扯開,唇齒微張:“胡扯。”

只是有點好奇,她追人是什麽樣子。

作者有話說:

爽、死、了、吧

逆是看到周兒家裏來了其他人,才開始收拾行李的。

如果那碗肉粥送出去,他可能就不走了。他本來是不打算走的。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寶貝:

JYZJBD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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