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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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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拂, 帶動姜幼螢鬢角碎發。

她坐在龍椅之上,腳下是高高的玉階,身前是整潔有序的案臺。案臺之下, 是大齊的眾生百川,案臺之側……

男子只著了一件素白的裏衣, 匍匐在她的裙裾之下。

斂目垂容,那神色, 居然是從未有過的順從。

他跪在那裏, 很乖, 乖得像一只溫馴的小老虎。可那雙眼眸卻是目色灼灼, 閃著溫柔又凜冽的光芒。

他一向是桀驁的,是不羈的。

而如今……

姜幼螢心尖兒一顫,忍不住伸出手去, 輕輕摸了摸他的發頂。

劉海細碎的垂下, 稍稍遮擋住他的一雙烏眸,姬禮終於擡眼。

“阿螢。”

她如坐針氈。

姬禮卻強行按著她,不讓她站起來。

他像一只乖巧的小獸,收斂起自己所有鋒利的爪牙。

“喏,你看,你現在坐的,就是平日裏朕上早朝時坐著的地方。”

“你眼前的, 是素日裏全朝堂對著龍椅的跪拜——他們一身官袍,像條哈巴狗似的站在這裏, 或拱手而立, 或俯身跪拜。喏,就站在這下面。”

他側過頭,用手指了指, 姜幼螢順著他的手指,也朝殿下望去。

“也不過如此。”

皇位不過如此,大齊不過如此。

都抵不上她的一句不開心。

姬禮忽然湊過來,十分認真地看著她。

不等她出聲,對方徑直道;

“誰說女子不可以登基為帝?若是日後咱們生下來女兒,她亦可以成為這大齊之主。沒有人敢攔著她。甚至,如果你想——”

“皇上,您知道您如今在做什麽嗎?”

姜幼螢咬著唇,聲音因驚惶,竟有些發抖。

“朕知道。”

他一哂笑,“不過是一個空有的皇位而已,朕不在乎。”

男人的手指一寸寸往上滑,抓住了她藏在龍袍之下的素腕。姬禮眸光微動,溫柔地打量著她。

這身龍袍於她而言,著實是有些大。

若是改小一些就好了。

對方湊過來。

那溫熱的鼻息相觸,激得少女眸光又是一陣顫意,他呢喃著,從地上站起身,想要吻過來。

他生得高大,姜幼螢坐在龍椅上,看著姬禮身形的逼近。呼吸稍稍一滯,整個身子便被他推倒在寶座之上。

姬禮捧著她的臉,動靜地看著她。

那一襲夜色,融於他眸色的微波粼粼之中。

“想知道當皇上有什麽好嗎?”

想知道這龍椅有什麽好嗎?

姜幼螢微微仰著面,對方唇角邊噙著笑,“不過就是個死物而已,豈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人。”

他忽然傾身吻下來。

於龍椅之上……姜幼螢只覺得呼吸一滯,緊接著便是坐立不安的局促之感。此時雖然無人上朝,但她總覺得那殿下站滿了人,滿朝文武,緋袍紫衫,如今正看著他們。

少女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手腕卻被對方反握住。

她紅著臉頰,感覺耳根子也在慢慢發燙,“皇、皇上,有人……”

姬禮輕輕一笑,“哪裏有人?”

此時離上朝,還有整整兩個時辰。

姬禮不管不顧地再度傾下身來。

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撐住寶座的椅背,姜幼螢整個人被他困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之中。他似乎還不甘心,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發熱的面頰,而後——

姜幼螢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皇上?!”

不可!

她的眸光打著顫。

這……這可是龍椅啊!

這裏可是朝堂之上啊!!

而且離上朝只有兩個時辰……

姬禮全然不在乎,徑直將龍袍之下那道羸弱的身形摟住,他的力道很大,姜幼螢根本來不及反抗,還未使勁,對方的呼吸又落在少女的耳邊。

星星落於男子眸中,瞳眸之底,是一番春水搖動螢火。姜幼螢身子一僵,緊接著,一股酥麻之感游走在少女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形一下子軟下來。

姜幼螢就這般,整個人癱倒在那人人敬仰的龍椅寶座之上,身後是無邊的月色,身後是莊嚴肅穆的朝堂。而身上,是只對她溫順的獸,是桀驁不馴的鷹,天空關不住他,皇位關不住他,世俗的樊籠更是關不住他。

他就是要當著全朝堂的面,在這龍椅之上,與她暢歡。

夜幕沈沈,天邊翻起雲海,潮水來了又去,好一番波濤洶湧。

海水四傾,溫柔明烈,註入這一泓窈窕春色之中。

於一陣顫栗中,姜幼螢伸出手,撫摸著姬禮的眉骨。他生得極好看,如今眼中更是氤氳著一道情深意切的霧氣。姬禮掐住了她的腰,將她死死按在龍椅之上,眸光晦澀,呼吸隨著這無邊的夜色起起伏伏。

他不止是有這兩個時辰的。

三個時辰,四個時辰,甚至一整晚……姜幼螢回想起玉池,回想起書房,回想起那夜到天亮。

若是一會兒大臣們進來,撞破這一幕……

姬禮披散著頭發,她頭上的發釵亦是散落在地上,那金絲帛帶險險墜下,掛在她的腳踝處。

她的腳踝很細,很瘦,更是十分白皙。月光入戶,恰恰落於她素凈的腳踝之上,忽然,她一抽搐。

小腿猛地在空中一蹬,她右手抓住龍椅的把手——右手邊有一個含著金珠的龍頭,她手指緊緊攥住那龍頭,幾乎下一刻便要將其從脖頸間斬斷。

手指死死地陷入龍頭的口齒之中,大拇指握著其頸項,四只手指恰恰與其爪牙相嵌,忽然,少女又一蹙眉,控制不住地呵出一口氣來。

已然不知今夕是幾何。

二人全然忘記了時辰,直到一抹曙色落在姜幼螢的眉睫之上。

她輕輕扇了扇鴉睫,忽然,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

“皇上,早、早朝……”

忽然響起一聲激昂的雞鳴之聲。

姬禮後背堅實而有力,些許汗水順著脊柱滑下,有些黏。

他擡起頭來。

不光是後背,男子的額頭上亦是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稍一仰首,那汗珠子邊順著他堅毅的面龐落下來,看著窗邊的曙色,他眼中全然無任何慌亂的神情。

姜幼螢慌忙推開對方,低下聲去撿衣裳。

姬禮卻不慌不亂,甚至又想湊上前來抱她。

“皇上,有人……”

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但她甚至還感覺,自己與姬禮有些不盡興。

姬禮一哂,“他們若是來了,就先在外面候著便是了。”

他的話雖是這麽說,姜幼螢卻不敢這般去做的。從龍椅上站起身,姬禮見狀,亦是先幫她將衣裳穿好,而後才撿起掉在地上的龍袍。

忽然,姜幼螢眸光一閃。

緊接著,她的臉“騰”地一下更紅了。

右手輕輕戳了戳姬禮,對方疑惑地轉過頭,而後順著她的手指,往龍椅上望去。

“有東西……”

她的聲音小小的,盡是羞赧之意。

果不其然,姬禮的耳根子也紅了。

對方將她的發釵戴穩了,姜幼螢慌張從袖子中取出素帕。不等她彎身去擦拭,姬禮先將帕子奪下,而後溫聲哄她:

“朕帶你先從後門走,之後再處理這些。”

他不在乎旁人在外頭等著,可他的小姑娘卻是臉皮薄。

不敢讓外人再看見的。

姜幼螢點點頭,走下殿時,還不安地看了座上一眼。

龍椅之上,留下了一串水漬……只看一眼,她匆匆轉過頭去,心跳如雷。

待送走她、重新轉入坤陽殿時,大臣們恰恰從門外走進來。

姬禮拉正了衣袍,抿了抿唇,快速彎身將龍椅上的痕跡一擦。

一夜未合眼,他眼下隱約有著烏黑之色,可方一坐在龍椅上、感受著其上殘存的溫度時,他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耳根子。

……

回到鳳鸞居,姜幼螢睡了一覺。

綠衣知曉她應是與皇上相處了一整夜,便也沒有多問其他的事。

她很累,只覺得渾身無比酸痛,甚至連方才回宮時,腳踝處仍隱隱地抽了些顫。

如此一闔眼,就一覺睡到了下午。

她聽外邊的宮人說,皇上今早在朝堂上又動了怒,與一位臣子吵得面紅耳赤,把對方氣了個半死。

又聽聞,宮宴臨近,皇上下早朝後命令內務府著手準備起宮宴的事。三年一場宮宴,這一次選在了春日,滿園的花都開了。

正是好一番春意盎然。

“這次不光是各位文武大臣們要參宴,好像燕尾的使臣也來了,皇上對此,格外吩咐人註意呢。”

綠衣扶著姜幼螢,一邊散心,一邊道。

“燕尾使臣?”

姜幼螢微微一攏眉,忽然想起六公主姬瑩的事。

一想起姬禮與姬瑩的往事,心底便是微微一揪,她只覺得心疼。

這些天,她讀了許多宮外的醫書,仍是沒有找到那蠱的解法。一時間,她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

可每每欲放棄之時,姜幼螢就想起了姬禮的面容。

他的面容,他的話語,他抱著自己,坐在那龍椅寶座之上。

他為了自己,公然與群臣對峙……

姜幼螢握了握拳。

姬禮一直都這般護著她,處處為了她好,自己又怎忍心棄他與不顧?

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接下來這幾天,她不光是自己研讀醫書,還把那從民間收集來的、成堆的醫書搬到了太醫院。

畢竟自己醫術不精,只是個半吊子。

姬禮知曉她的心意,微微一嘆息,也任由著她去了。

誰知,為首的太醫知曉了姜幼螢的來意,稍一撫胡須,竟道:“娘娘,這些蠱術微臣真的不精。太醫院向來不鉆研這些,若要真的解蠱,怕是……”

對方眸光一閃爍。

她慌忙湊上前,追問道:“怕是什麽?”

“娘娘,”太醫語氣恭敬,“您可知,這世上善蠱之國,是哪個?”

她搖搖頭。

她甚至都不叫不上來毗鄰小國的名字。

老太醫瞇了瞇眼,緩緩吐出兩個字。

“燕尾。”

姜幼螢一楞。

燕尾?又是燕尾?

好一番徒勞無獲。

就連太醫院也無可奈何,姜幼螢終於明白了,這些年姬禮為何沒解開身上的蠱術。

準確的說,他一直都未治好解蠱之後,留下的後遺癥。

一聽到燕尾使臣也要來宴,少女眸光一亮——也許可以從那使臣身上入手!

燕尾人善馬術,善蠱術。

姜幼螢好一番思量,與綠衣著手準備起來。

“那燕尾人定是生得人高馬大,硬的吃不了,咱們就用軟的。”

綠衣看了她一眼,有些忐忑,“娘娘的意思是……”

姜幼螢一咬牙,下了血本,“綠衣,你把本宮藏在後院的那一箱耳墜子取出來。”

實在不行,以金錢賄賂之。

這一箱耳墜子,還是姬禮在三年前賞賜給她的。

彼時她還在采秀宮中,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宮女。

不過……轉念一想,這一箱耳墜雖然價值連城……

“娘娘,您不心疼嗎?”

那麽一箱金銀珠寶。

她當然心疼。

不過為了皇上的病……

姜幼螢又一咬牙。

“龍體要緊,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去了自然還會來。”過了這村兒,再等燕尾使臣來,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她有些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姬禮。

畢竟那一箱耳墜子是對方賞賜給自己的。

下了血本,一連好幾天睡覺,姜幼螢都覺得心頭肉突突跳得疼。終於到了舉辦宮宴的這一天,內務府早早的送來了宮宴上要穿的衣裳,派人先好一番沐浴焚香。

玉池之內,姜幼螢悄悄望向自己大腿之處。

有些淤青,經過了這麽些天,那青紫色仍然還未完全退散。心頭微微一顫,她從一側取來皂角與膏蜜,輕輕塗抹。

太醫說,她的身子弱,禁不住怎麽折騰。

每每對方說這些話時,姬禮就站在一側,一襲龍袍,卻斂目垂容,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待所有人走後,他蹲下身來,眼中有心疼之意。

“阿螢,朕錯了,朕以後會……控制住。若是你受不了,就打朕,咬朕。”

他慌張地道歉,而後又在心頭懊惱,將自己好一番罵。

聽著玉池外宮人的輕喚,姜幼螢從回憶中跋涉出來,高高應了一聲。不過片刻,便出了水。

緊接著,便是梳妝、打扮。

她望向菱鏡中的女子。

相比於上一次參加宮宴,她成熟了許多,全然沒有先前那般膽怯與不安。姬禮曾在前一晚抱著她,咬著她的耳朵溫聲道:“明日莫要怕,有朕在呢。你什麽都不用管,玩得開心就好了。”

有他在呢。

什麽事,都有姬禮在呢。

從座上站起身,正紅色的衣擺徐徐攤開,逶迤在地,更為其增添了幾番嫻雅端莊。

頭上戴著金珠鳳凰玉冠,每走一步,那流蘇便是一晃蕩,微微有些晃眼。

更有些沈。

她在座上看見了姬禮。

姬禮身側站了位宮人,那宮人正彎著身形,不知與他在說些什麽。男子一身龍袍,微微側臉,認真地聽著。

可當她邁入正殿時,如同某種感應,姬禮擡起頭,朝她望來。

“皇後娘娘駕到——”

人群之中,傳來太監的傳報。

眾人聞之,恭敬起身,或有人心中雖是不願,卻還是朝她遙遙一拜。

齊聲道:

“微臣恭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目光微斜,她看見了座上的德妃,和她身後的柔臻。

以及,側妃之側的燕昭儀與淩美人。

姜幼螢想起來,自己有好些日子未見到燕、淩二人,自從皇上暗地處決了檀昭儀後,這兩個人一下變得規矩了許多,絲毫不敢再來招惹姜幼螢。

如今,二人更是從座上站起身,朝她拜。

可即便如此,姜幼螢還是在對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些許隱忍與憤懣。

少女拖動裙尾,無視二人。姬禮正在大殿之上等著她。

見她步步走來,男子眼中噙了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溫柔明艷,絲毫不避諱地望向她。

如此一對視,引得眾人心中微瀾。

“來,阿螢。”

姬禮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高臺之上。

司儀高高一聲喚,她坐在帝王之側,宮宴便正式開始了。

桌上擺著的,全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八寶雞,清蒸閘蟹,蒸熊掌,江米釀鴨子,熗蝦仁兒……無一例外的是,其上都沒有放香菜。

她方拿起筷子,便感受到臺下的目光。

忍不住擡了擡頭,正對上沈鶴書一雙眼。

執著筷子的手無端一抖,一塊鴨肉掉了下來。

“怎麽了?”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姬禮望了過來。

她抿了抿唇,佯裝作平靜之狀,“無事,皇上,不小心夾掉了。”

身側宮女上前,替她收拾著桌上掉落的鴨肉。

乍一擡頭,便見沈鶴書站於殿下,看著她,忽然扯了扯唇角,一聲嗤笑。

他的身側,還坐著一身紫色官袍的容羲。

容大人面容平和,只看著眼前的宴席,神色未動。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語,怕是容羲已有所耳聞,似乎怕再找來禍端,他的目色未偏移半分,自從方才姜幼螢走入正殿時,容羲便未再擡起頭來。

容羲。

姜幼螢抿了抿唇,此情此景,她忽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在她的印象裏,自己只在對方身為書生時見過幾面,可如今看著他身處高位、一身官袍,她怎麽竟然還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此番模樣呢?

正思量間,殿下忽然傳來一聲高喚,一名服裝奇異之人走了上前。

“皇上。”

他朝著姬禮,竟以大齊的禮儀一拜。

從對方的口音,姜幼螢聽出來,這便是那位燕尾使臣。

姬禮亦是放下手中茶杯,望向他。

等對方一擡眸,姜幼螢竟結結實實的楞住了。

不為旁的,只是因為對方那一雙眼——竟是湛藍之色!

如同通徹的藍天,又如同那幽深的海水。只對視一眼,她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之感。

然而,對方還是不會說大齊話的,只喊了一句“皇上”,便開始嘰哩哇啦地說起燕尾那邊的方言。

殿前有位會燕尾話的宮人,走上前,在姬禮耳邊輕聲翻譯。

“皇上,燕尾使臣問您好。”

姬禮聞聲,點了點頭,“也問他好。”

而後又是一番姜幼螢聽不懂的話。

宮人依舊言語恭敬,口齒清晰。

“皇上,對方說,您身側的皇後娘娘生得正漂亮。”

姬禮擡起頭,看了姜幼螢一眼。

他面色未變,仍是語氣清冷:“嗯,他也漂亮。”

又是一番對話。

宮人第三次出聲:“對方說,他們燕尾有位絕色美女,也許能與皇後娘娘美色相媲,他特此從燕尾帶來,欲獻給皇上……”

這一回,不等那宮人說完,只見姬禮一皺眉頭,徑直打斷了他的翻譯。

“跟他說,獻美人就不必了。”

宮人只好如實與那燕尾使臣對談。

而後,又面露難色,“皇上,燕尾使臣說,那女子生的國色天香,皇上您看……”

“讓他閉嘴。”

宮人一噎。

如此暴躁……姜幼螢偏過頭去,輕輕握住了男子的右手。

“皇上,喝茶。”

他的胃不好,不能喝酒。

姬禮眸色清冷,有些不虞地掠過那燕尾使臣。

被他如此拒絕,燕尾使臣面上也有些難看,不過須臾,二人終於談起一事來。

那便是六公主姬瑩的事。

前些陣子來報,燕尾王已入棺木,接下來便是立新帝。

而後,新帝娶舊後。

據姬禮所知,如今燕尾新帝未定,其人選便是燕尾六皇子與七皇子。

誰順利登基,姬瑩便要改嫁給對方。

一想起這件事,姬禮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感受到男子情緒的波動,姜幼螢抿了抿唇,右手輕輕拍打著男子的手背,試圖安撫他。龍袍之人面色清冷,一雙眼緊緊盯著臺下,周旋之間,身側宮人又上前。

“這回他又說什麽?”

姬禮的語氣中,已然有了幾分不耐煩。

那宮人生怕自己惹惱了姬禮,有幾分瑟縮。

“皇上,對方詢問您,準備用多少座城池來換長公主……”

這一回,宮人的聲音雖然不響,卻清楚地落在了眾臣子耳中。以城池換美人,還是換一名已出嫁的公主……臺下眾人有些焦急,心中只祈禱著,皇上莫要做出什麽糊塗事來。

這完全就是不值當的買賣!

若不是要循著規矩,幾乎有人忍不住,想沖上前去。

誰料,姬禮竟一歪頭,開始思索起來。

“你問他,要多少座城池,他才能放人。”

這句話一出,滿朝嘩然。

“皇上不可!”

有人試圖出聲阻止,“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

“閉嘴!”

姬禮厲聲,那眸光分外陰冷,任何人見了,都不禁一膽寒。

宮人被逼無奈,只好再度用著燕尾話,同那使臣交談。

一聽到大齊皇帝妥協,使臣唇角噙了一抹得意的笑,卻不著急著出聲,微微一歪腦袋,心中暗自盤算起來。

眾人屏息凝神。

令所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刻,龍椅上的天子竟一出聲,用著流利的燕尾話:

“要朕以多少城池來換長公主呢?燕尾六皇子。”

聞之,“使臣”一楞,而後面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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