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突然之間害怕的顫抖著身體，根本不敢想象婉芝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四年前，陸婉芝雖然也冷酷無情，可不會像現在這樣，連話都仿佛帶著恨意。

“婉芝，你就不想知道你父親在哪裏？還是你根本就不管你們陸家人的死活？”宋美戚使了個眼色，傭人立刻將林紓從地上扶了起來。

“呵，宋總，我不知道你藏著這位陸太太究竟有什麽目的，可是陸家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系？當初他們可管過我的死活？”婉芝慢慢地起了生，目光冷淡地掃過一臉不可置信的林紓。

恰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車熄火的聲音，只見霍曜霆寒著一張臉走了進來，隨身帶著一股冷意，毫不掩飾身上的陰戾。

林紓見到霍曜霆猛地一個顫栗，她似乎對霍曜霆頗為害怕，婉芝不動聲色地將一切盡收眼底，按理，有宋美戚在，林紓不該這麽怕霍曜霆，何況她跟霍曜霆之間從前也並沒有多少交集，霍曜霆不會跟一個女人過不去。

除非……在她不在的這四年裏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霍曜霆走到婉芝身邊，二話不拽住婉芝的胳膊，他的掌心很涼，握得她一個哆嗦，轉眼之間他就要帶著她離開。

“曜霆，婉芝已經不是你的妻，你是否該問問她的意見，她是否想離開？”宋美戚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這其中的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霍曜霆看向宋美戚：“母親，婉芝是我帶回來的人，我要對她負責，況且她身體還沒有恢覆過來，實在不宜太疲勞，如果母親想跟婉芝敘舊，改天我一定訂好位，讓你們慢慢談。”

他對宋美戚倒是十分客氣。

“見到陸太太，沒有什麽想的？”

宋美戚一提到林紓，林紓身體又猛然一顫，根本不敢去看霍曜霆的眼睛，好像霍曜霆會吃了她似的。

霍曜霆嘴角似笑非笑：“哦？原來是陸太太，剛才進來的急，沒有註意，陸太太，得罪了，不過陸太太為什麽會在霍家呢？”

他擡起頭來看向宋美戚，婉芝在旁邊冷笑一聲，這出戲，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卻還要演下去，演的人不累，看得人都累。

林紓哆嗦著不敢去看霍曜霆，只敢低著頭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

“婉芝，你怎麽不話呢？”宋美戚又將話頭對準了婉芝。

“宋總，今天很晚了，我實在有些累，不妨我們改天再約？”這已經是很委婉很客氣的拒絕了，她不知道宋美戚究竟想幹什麽，但直覺告訴她，一定沒什麽好事。

回去的路上，霍曜霆一言不發，她能明顯的察覺到他的不悅。

“林紓好像很怕你。”她裝作不經意地道。

“是嗎。”他漫不經心的，隨意地回應了她一句。

“霍曜霆，你知道我父親陸江河在哪裏嗎？”昏暗中，他們彼此之間好像有無數條線連接著，又好像隔著千山萬水，比四年前的距離更加遙遠。

她直言不諱地問他，可他永遠不顯山露水，看不清真實情緒。

“不知道。”這個回答一點也不出乎婉芝的意料，若霍曜霆了別的答案，她反而會覺得他另有企圖。

“可他們都問我，知不知道我父親在哪裏，我一個離開了四年的人，怎麽會知道他在哪裏？好像我父親的下落我就該知道似的，你，他們心裏怎麽想的？”她歪著腦袋問他，短短的發，像一個調皮的男孩一般。

霍曜霆險些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婉芝，你要知道，很多人都見不得別人好。”

婉芝不敢茍同他的話：“你是他們見不得我過得好？”

車一路往回開，不多時，車便停到了公寓樓下，他轉過頭看著她，等待她下車。

這種逐客令已經非常明顯，他顯然不願意跟她多談，視線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婉芝也不避諱，直直地迎著他的目光：“霍曜霆，你真的不知道我父親的下落？”

“婉芝，你為什麽覺得我一定要知道？”

“直覺。”她笑了笑，轉而下了車。

這一夜霍曜霆沒有回來，而婉芝，照例又失眠了。

後半夜時，房門輕輕地響起來，韓佳佳猝然驚醒，翻身下床出了臥室，只見霍曜霆立在開放式廚房內，正為自己倒酒。

“你怎麽來了？”韓佳佳靠在臥室門口，雙手抱胸，挑釁般地看著霍曜霆。

“這裏是我家，我為什麽不能來？”

“你還知道這裏是你家？我以為霍大總裁太忙，又有新歡在身旁，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家，還有個老婆和未出世的孩。”

“韓佳佳，你不必拿話激我，我一貫不吃這一套。”霍曜霆喝了一口酒，朝書房走去。

大半夜的，韓佳佳忽然就來了脾氣，緊跟著他到了書房。

“你以為你霍大總裁真這麽有魅力？所有女人都對你趨之若鶩？陸婉芝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你當她心無城府還是從前那個陸婉芝，她卻不當你是從前的霍曜霆，你不知道吧？她找了私家偵探調查你。”韓佳佳聲音微微尖銳，這話出口之後，就像是出了一口惡氣，看著霍曜霆的反應。

可霍曜霆低頭處理工作，對她的話居然置若罔聞。

“你捧著藏在手心裏的人，根本就沒有把你當一回事，你還真以為她是心甘情願跟你回來的嗎？我看她在你身邊，分明是居心叵測。”

“韓佳佳，如果你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多去想想你和你的韓家，以後要怎麽走。”

霍曜霆清冷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韓佳佳驀地一楞：“你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是慈善家，能提醒你已經仁至義盡，佳樂現在的業績持續走下坡路，早已失去業內龍頭老大的位置，現在你母親又將公司所有的資金用來投資霍氏單身公寓的項目，你母親究竟是對佳樂太自信，還是對霍氏太自信？”霍曜霆森冷的目光令韓佳佳的臉色白了白。

“霍曜霆，你在嚇唬我嗎？即使這個項目佳樂賠錢了，霍氏又能好到哪裏去？霍氏的投入遠遠高於佳樂，霍氏只會賠的更多而已，我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項目的成敗，霍氏不也將大量資金用於這個項目上了嗎？”

韓佳佳不傻，她可是佳樂的執行總經理，雖然所有大權都在母親手裏，但真正的執行人是她，霍曜霆居然用這種事情來威脅她？

霍曜霆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看來你的頭腦還算清醒。”

“我懶得同你掰扯這些，你我畢竟夫妻一場，我知道你不愛我，都過了四年了，我也沒有指望你會愛上我，但陸婉芝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希望你看看清楚，她根本沒有你以為的單純。”

霍曜霆再不做聲，韓佳佳就像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一般，在她和霍曜霆的這場婚姻裏，她一直都在演著一個人的獨角戲，而他，從來沒有配合過她的演出。

“霍曜霆，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韓佳佳完這句話，昂著頭驕傲地走了。

許久，霍曜霆的視線才從電腦屏幕上抽離出來。

是嗎？他早就已經後悔了，四年前，陸婉芝走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後悔了。

……

韓俊等在車裏許久，才見霍曜霆從門內出來，他原以為陸婉芝回來後，霍先生又會像以前那樣搬回公寓，可是並沒有。

車後座坐了一個陌生人，韓俊為霍曜霆打開車門時輕聲道：“霍先生，就是他。”

霍曜霆微微頷首，上了車。

韓俊則立在車外，等待裏面兩個人的對話結束。

“你就是陸婉芝找的那位調查我的私家偵探？”霍曜霆神情淡淡，但不知怎麽的，光是坐在身邊，就已經叫人心驚膽戰。

年輕人早就聽聞霍曜霆的大名，如雷貫耳，他雷厲風行，做事一不二，鐵腕手段，根本不容旁人一個不字。那些得罪了他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雖然很多都只是傳聞，但所謂無風不起浪。

當初陸婉芝會找上自己的時候，他著實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頂著壓力接下了這個case，倒不是陸婉芝出的價錢有多誘人，而是能查霍曜霆這樣的人物，本來就是一件極具挑戰性的事情。

“，都調查到些什麽。”霍曜霆解開西裝紐扣，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開口。

清晨的冷風透過未關閉徹底的窗戶縫隙進來，年輕人微一哆嗦，接著笑了起來。

“實話嗎？”

“你認為我是一個喜歡聽假話的人？”霍曜霆反問。

年輕人立即接口道：“什麽都沒有，霍總做事幹凈利落，想調查霍總困難重重。”

“陸婉芝讓你調查我什麽？”

“霍總，我們這一行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恕我不能直言。”

車內的氣溫徒然之間冷了下來，年輕人面上毫無懼色，對霍曜霆全無畏懼。

霍曜霆的眼神，漸漸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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