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跟陸江河就這麽互站著，場面尷尬到連婉芝都覺得可笑。

林紓實在看不過眼了，上前一把擋在了陸江河面前，面色和緩地對婉芝：“婉芝，我們這次找你，主要是想請你幫一個忙，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手頭上根本沒有多餘的閑錢，可晚霞的病需要治療，她需要吃藥，藥費卻無比昂貴，所以能不能請你……”

“晚霞？”婉芝一下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陸晚霞也在這裏？”

林紓這才驚覺自己錯了話，可為時已晚，幹脆破罐破摔了：“我知道你心裏一直記恨我們，可晚霞跟你終究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妹，你可以不管我們，可她是你的親妹妹啊，你忍心放著她不管？”

“陸晚霞一開始就是被你們藏起來的？”婉芝這時異常冷靜地問道。

林紓回頭看了眼陸江河，發現陸江河臉色難看，想發作又一直極力忍著，但看陸江河這個臉色，她也不好再自作主張多什麽，尷尬地笑了笑：“也不是……我們是後來才找到晚霞的，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晚霞當時失蹤是真的，我們並不知道她的行蹤，是我們落了難之後，晚霞主動聯絡我們的，但她的病情越來越糟糕，我們現在的處境也不好一直拋頭露面，只能能躲一時是一時，你放心婉芝，我們絕不會牽連你，只是希望你能幫幫晚霞，她的藥已經斷了好幾天，如果再斷下去，恐怕……”陸江河自知對這個女兒理虧，到了最後有些不下去了，可該表達的意思也都表達清楚了。

婉芝定定地看著這兩個人，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婉芝，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不然我們是不會找上你的。”

這一句話聽得著實有些耳熟，可婉芝卻無動於衷。

“開口就是陸晚霞，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的處境？我霍曜霆為什麽會跟我離婚？離婚了之後我該怎麽辦？這些都不是你心裏會考慮的問題是吧？爸，我知道你心裏偏愛晚霞，我過一句話了嗎？可你呢？你覺得你配稱之為父親嗎？”婉芝聲音淡淡，話卻有些咬牙切齒。

這麽多年，不在意那是假的，只是有些痛，她咬碎了牙往肚裏吞罷了，可有些人卻已經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

“婉芝，你懂事一點，現在不是這些的時候。”陸江河收起了剛才的無奈，又豎起了一個父親該有的威嚴。

“那什麽時候是？”

婉芝話音剛落，背後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她驀然回頭，就見許久未見的陸晚霞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陸晚霞比以前更瘦了，瘦骨如柴，臉色蠟白，身上套了一件寬大的袍，看上去沒有一點人樣。

婉芝驚呆了，陸晚霞居然會變成這個樣？這還是她認識的陸晚霞嗎？

“不要用你那種看可憐蟲的表情看著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陸晚霞諷刺地道，雙手抱胸頹廢地盯著婉芝看。

陸晚霞的眼神裏有著婉芝無法理解的仇視和怨恨。

“晚霞，怎麽跟你姐姐話的？還不快閉嘴？”林紓一把拉過陸晚霞，不同往日的氣焰囂張，這時居然對婉芝客氣了起來。

陸晚霞嗤嗤一笑：“姐姐？媽，你也只有這個時候有求於她的時候才會像只哈巴狗似的跪舔她，平時你可沒少她的不是，不至於這樣吧？我聽霍曜霆不是已經把她踹了嗎？你們現在還巴結著她不放有什麽用？霍曜霆會搭理她嗎？韓佳佳可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大姐，比起陸婉芝，人家才是霍曜霆的助力。”

這每一句話，都像是刺一般直直地朝婉芝掃射過去。

婉芝淡漠地看著陸晚霞，對她的槍林彈雨壓根無動於衷。陸晚霞的性格她最是了解，自私自利，不為她人著想，什麽都只為自己。

“陸晚霞，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嫌事情不夠覆雜？給我回去自己的房間待著！”陸江河大喝一聲，對陸晚霞怒目而視。

這倒讓婉芝沒有想到，從到大，陸江河對於自己的女兒總是客客氣氣的，連罵一聲都舍不得，更別動手打了，這才養成了陸晚霞這種驕縱的性格。

“爸爸，我過，我不需要她的施舍！”陸晚霞委屈地朝陸江河猛一跺腳。

還不等陸江河開口，婉芝已經搶在了他前頭：“我可沒有過要給你施舍，你不用自己給自己加戲。”

這話一出，除了陸晚霞之外的另外兩個人臉色突地一變。

唯有婉芝，淡定從容地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陸晚霞冷嗤一聲，在陸江河的呵斥之下剛想回去，卻被婉芝攔住了去路。

“你先別急著走，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婉芝擋在她前頭，一雙眼睛淡漠地盯著她看，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

陸晚霞挑了挑眉，那表情挑釁似的，如今她臉上瘦的沒有多餘的肉，看上去分外可笑。

“你當時兩次打電話給我是什麽意思？”婉芝直截了當地問道。

陸晚霞聽了有些嗤之以鼻：“不就是想讓你救我的意思？可惜你大概是當笑話聽了，不過也是，你巴不得我早點死，怎麽會來救我？”

“看你樣，現在還好好地，恐怕當時你也並沒有多緊急，你故意的吧？誰讓你打電話給我的？”婉芝死死地盯著她。

“沒有誰，就是我自己打電話給你的，我想嚇唬嚇唬你罷了，要不是爸媽找到我，我還會再給你打電話，畢竟你可是我的好姐姐，我幫你立所謂的好姐姐人設不好嗎？看我貼不貼心？”

“你不必跟我油嘴滑舌，你好不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壓根不關心這一點。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麻煩下次再有這種時候，請不要再打電話給我，畢竟你也了，我巴不得你死，不會第一時間救你。”

陸晚霞臉色一變，氣得嘴角微微抽搐，不等她反擊，婉芝又問第二個問題：“當初你和霍啟迪是怎麽好上的？”

顯然陸晚霞沒有料到婉芝會問這個問題，楞了一下，不做他想地回答：“你以為霍啟迪對你有多情深似的？他覺得我比你更適合他，愛上了我，才甩了你跟我在一起的，不然還能是其他什麽原因？”

婉芝又重覆了一遍：“我問你，當初你和霍啟迪究竟是怎麽好上的？”

話音不由加重，聲音也提高了不少，這才讓陸晚霞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不同尋常，她有些被問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林紓和陸江河，前者低頭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後者則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兩姐妹仇人似的你來我往。

空氣安靜了，婉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陸晚霞，陸晚霞居然莫名其妙地心虛了起來。

“你不想實話對嗎？你以為你不實話，我就得不到答案了？”婉芝逼近一步，目光銳利地直視著她，令她心裏徒增畏懼。

畏懼？怎麽還會這樣？明明她這個姐姐一向都安著不爭不搶的人設，像個受氣包似的，誰都可以踩在她頭上，此時此刻居然會有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嚴厲。

“你究竟想知道什麽？”陸晚霞瞇了瞇眼，反問道。

“是霍曜霆讓你爬上霍啟迪的床，是不是？”她逼視著陸晚霞，讓陸晚霞連一個不字都不出口。

“你……你怎麽知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你以為霍啟迪是多光明正大的人？”

“是霍啟迪告訴你的？為什麽？”陸晚霞乍一聽到霍啟迪這個名字，剛才的冷靜頓時蕩然無存，連目光都又重新變得兇狠起來。

“你和霍啟迪已經不可能了，不要再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婉芝發現陸晚霞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立即一盆冷水澆了下去。

“我和霍啟迪不可能了，你和他難道還有可能嗎？我就知道，你對他舊情難忘，否則霍曜霆一提離婚，你怎麽會答應的這麽爽快？陸婉芝啊，我真看不出來，原來你是一個心機這麽深的人。”

婉芝退後了一步，不想跟陸晚霞爭執這麽無聊的事情，轉而看向陸江河：“錢我會給你，但多的沒有，至於以後你們有什麽打算也不必告訴我，跟我沒什麽關系，我的處境想必你們也知道了，請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完，她轉身欲走，卻被陸晚霞堵住了去路。

“陸婉芝，你給我清楚，你是不是跟霍啟迪舊情覆燃了？否則霍啟迪為什麽會告訴你這些？”

相較於陸晚霞的暴躁，婉芝的清冷與她可謂是冰火兩重天的較量。

“他跟我什麽與你無關，不過該的不該的，他都跟我了。晚霞，當初霍曜霆給了你一個機會，你抓住了，可如今也是霍曜霆給了你一個坑，你也義無反顧地往下跳了，我倒是想問一問你，霍啟迪真的值得你這麽費盡心思地討好？”

陸晚霞的眼神有些空洞，卻了一句：“他真的……什麽都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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