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眼的賀餘顯然還沒有適應這個房間，但她手中的鞭子卻開始活動，給人一種誰靠近誰就找死的意思。

千山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到底醒來的是誰，答案馬上就會揭曉。

公子鸮既期待又忐忑，微微側頭看了看床上的人，正好與賀餘的目光相匯。

這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他的心頓時往下一沈。

不是他的小餘兒。

那一瞬間湧上的酸楚，大約這一千多年都沒有感受過。

“娘娘。”千山不確定，叫了一聲。

賀餘的目光轉移到千山臉上，仿佛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索。

不認識？

完了！

千山在心底叫了一聲。

賀餘手中的長鞭突然晃動起來，把千山纏繞著一拉扯，千山就到了他跟前。

“你身上有東西！”賀餘緩緩坐起身來。

有東西？

什麽東西？

千山還沒有反應過來，賀餘的目光就落在了千山手腕的手鏈之上。

手鏈裏綁縛著玄鏡的魂魄，因為著急趕到青羊觀來，還沒有把玄機帶回地府去處理。

“這個？”千山有那麽幾秒之後才註意到賀餘的眼神。

“殺氣很重。”賀餘道。

“裏邊是玄鏡。”千山道。

賀餘微微楞了一下，眉頭有些許微皺，“那個妖道。”

賀餘說出妖道的時候，公子鸮和千山的眼睛頓時都亮了。

十幾萬年前的喜神自然是不知道玄鏡的，但賀餘知道。但是，這口氣吧，又不像是賀餘的口氣。

“娘娘還記得？”

“我應該不記得嗎？”賀餘反問。

千山稍稍回頭看了一眼公子鸮，賀餘的目光也隨著千山轉向公子鸮。

他們的視線再次對上，賀餘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公子鸮雖然冷著一張臉，但眼神卻很覆雜。

千山覺得自己此刻在這裏肯定是多餘的，但現在想走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那長鞭還捆著他，雖然不勒，但也不敢掙脫，因為他不知道現在醒著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又會做什麽。

青羊神君早就躲到一邊去了，此刻正探頭往裏張望。

賀餘似乎也瞥到了青羊神君的身影，那長鞭一收，迅速讓千山得到自由，轉而伸向了青羊神君。

青羊神君見勢不對，轉身就要跑，卻被那長鞭綁縛住了一條腿，頓時摔了狗吃屎。

賀餘再一拉扯，青羊神君也就像只死狗一樣被拖了回來。

他一邊捶著地，一邊叫屈，像極了撒嬌的孩子。

“你們兩口子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不知好歹的，不懂感恩也就罷了，還這麽對待恩人，你們會遭天譴的。”

“青羊，你還是這麽調皮。”賀餘垂下眉眼居高臨下地看著青羊神君。

會說青羊神君調皮，怎麽也不可能是賀餘了。

公子鸮一句話沒說，而賀餘也沒跟他說一句話，但他在這不長的時間裏，心也早就涼透了。

不是他的小餘兒，但好像有小餘兒的記憶。

“調皮？”青羊神君從地上爬起來，抓了抓身上的灰塵，“我一個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調皮。我說姐姐，我對你不好嗎？我對你的孩子不好嗎？能不能有點良心？”

“好？”賀餘輕哼了一聲，“你讓我的孩子變成了一本書，這叫好？”

完了！

青羊神君在心裏大叫。

“不然呢？他們要不舍了肉身，能得到你回來嗎？十幾萬年呢，我的姐姐，這都足夠回上千回了，你就算回來，你還能找到你的孩子們嗎？不感激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對我動粗，我可真是白替你們一家子操心了。”

賀餘站起身來，然後收回纏在青羊神君腿上的長鞭，緩緩地圍著青羊神君轉了一圈，弄得青羊神君心裏一陣陣發慌。

“我說姐姐，咱們能不能別這樣，瘆的慌。”

“十幾萬年了？那他是誰？”賀餘突然停下腳步，用手指著一直坐在旁邊的公子鸮。

他？

青羊神君和千山都有點楞住。

“他，你不記得？”青羊神君忙問。

“看著倒像那個死鬼，但那死鬼的眼神沒他那麽溫柔。”

賀餘這話在公子鸮心裏又紮了一刀。

“而且……”賀餘停頓了一下，“他不喜歡我。”

“娘娘，怎麽會呢。你跟殿下最是恩愛，殿下可是把你放眼睛都覺得不夠疼，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千山在旁邊多了一句嘴。

“放眼睛裏？怎麽，現在死鬼的眼睛還有這本事了？”

千山覺得這話沒法回答，青羊神君遞了個眼神給千山，示意他最好閉嘴。

公子鸮這才站起身來，“我確實不喜歡你，所以，你哪裏來，回哪裏去，我只要我的小餘兒。”

話音剛落，公子鸮的掌風襲來，賀餘反應迅速，擡手便擋住了那一掌，輕輕一震，公子鸮只覺得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

青羊神君和千山也受了這力道的波及，千山還好，青羊神君險些沒有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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