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月老事務所裏就來了一位客人。

賀餘來得有點晚，手裏還拿著沒有喝完的牛奶。

自從上次回了娘家，走的時候賀爸給她塞了張卡，說是男人再有錢，也靠不住，得自己包裏有，才踏實。

雖然這話從同樣是男人的賀爸嘴裏出來，有些搞笑，但賀爸疼女兒的心，那是明明白白的。

有了這卡，賀餘自然是吃吃喝喝都不委屈自己。不過，她對於物質的需求本身不高，倒還真花不了多少。

“千山哥，這一大早就有業務啦？”

賀餘瞄了一眼正在談工作的暮雪，然後湊到千山旁邊小聲地問。

上個月他們一起幹的活，業務有些差，於是便決定這個月各幹各的。

看來今天這業務是暮雪的，不然千山也不會坐在電腦前打他的游戲。

“她呀，還真是什麽業務都敢接。”千山嗤了一句。

“怎麽說啊？”賀餘好奇地問。

“這位啊，是來解除姻緣的。”

“解除？”賀餘有點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這又不是什麽民政局，能結婚，還能離婚啊。

可又一想，既然能搶姻緣，為什麽不能解除姻緣呢，他們辦的特別業務裏也沒有說不能解除姻緣。

賀餘擡頭看了看那位客人，因為背對著賀餘，沒能看到臉。

“我就想問問，這解除姻緣，怎麽收費呀？貴嗎？”賀餘又問。

千山示意了一下停在外面路邊上的馬薩拉蒂，“怎麽也得是兩三輛車起價。”

“哇塞，這麽貴嗎？”

賀餘的聲音有點大，想是那位客人也聽到了，回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賀餘下意識地回頭，正好對上那人的目光。

這人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啊？

她應該是在哪裏見過的，怎麽一時想不起來呢？

賀餘沒敢多看，靜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工作依舊是錄入數據，這項工作既枯燥又乏味，關鍵是還不能弄錯了，所以每天也幹不了多少，好在是也沒人趕著她的進度。

在電腦前坐了沒一會兒，暮雪便送了那客人離去。

賀餘朝街面上看了一眼，那男人剛剛鉆進車裏。賀餘越看越覺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

暮雪湊到了賀餘旁邊，瞧著街面上那輛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覺得眼熟？”暮雪問。

“是有點，但一時想不起來。”

“封浩晨。”暮雪道。

“封浩晨？這名字好熟悉……那不是上個月……”賀餘回頭看了一眼千山，這可是她來月老事務所之後看到千山和暮雪辦的第一個業務。

“對，就是那個封浩晨。影帝、大明星，炙手可熱。”

賀餘剛剛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只覺得很是眼熟，就覺得在哪裏見過，她也不追星，更不追劇，所以對明星這一塊還真沒有太留意。

但暮雪一說「封浩晨」這個名字，她想到的是那位來辦理業務的付小姐，而付小姐求的姻緣就是封浩晨。

“哎呀，這個世界真奇妙。上個月我替付研改姻緣，這個月，我替他們解除姻緣，這一進一出，咱們事務所錢是不老少賺，就是覺得，這姻緣真他娘的兒戲。”

暮雪感慨了一句。

“這種業務，你完全可以不接。”千山在旁邊說了一句。

“幹嘛不接？老娘這個月的業績還差一大截，影帝願意給錢，我又願意狠敲一竹杠，不接是傻子。”

暮雪回到椅子上，伸了伸懶腰。

“我有點懷疑你是釣魚消費。他們倆，上月底才宣布了婚訊，現在封浩晨就跑來說要解除兩個人的姻緣，這麽巧？”

“千山，你什麽意思？你這天天打游戲，不想做業務。怎麽，還眼紅我幹得比你好。

我釣魚消費？就算我釣魚，那也得魚願意上鉤啊。你要嫉妒，那你也是釣一次給我看看。”

暮雪有些不高興，嚷嚷完了便打開網頁開始追劇。

賀餘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封浩晨，發現最近有一部熱播劇正是封浩晨主演。

她回頭想問暮雪，這解除姻緣要怎麽操作時，就看到暮雪正在追封浩晨的劇。

賀餘沒問，給千山發了個信息。

“千山哥，解除姻緣麻煩嗎？”

“不麻煩，但解除姻緣同樣是有代價的。就像搶了別人的姻緣，就得一輩子忠於那一個人，無論對方是不是喜歡你，你都不能變心，那是代價。

而解除姻緣的代價是，由姻緣帶來的所有好處全都會煙消雲散。

不管是搶姻緣，還是解除姻緣，這都是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的。

有些人，解除了姻緣，很有可能一無所有。這個封浩晨或許就是。”

“那，暮雪姐有告訴他這些嗎？”賀餘又問。

“以暮雪的性子，最多只會告訴他，解除了姻緣有些好處可能沒了，但絕對不會跟他說可能會一無所有。等著瞧吧，不出兩個星期，網上肯定會有新聞。”

賀餘看完信息，想起了暮雪曾經說到「心鏡」時說的話，她說公子鸮設立「心境」的初衷是讓人最好不要搶別人的姻緣。

那麽，解除姻緣可能會一無所有，應該也是同樣勸人不要解除姻緣。

這就像香煙盒上的詞：吸煙有害健康。

既然吸煙是有害健康，但香煙並沒有停賣，而且照樣生意很好。

改姻緣有代價，還可能代價慘烈，但喜神殿仍舊在做這門生意。

這很悖論。

但，又很合理。

因為，有需求，才會有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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