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餘的角度看不到視頻的內容，而視頻裏也沒有任何聲音，但賀餘能看到陳家千不斷難看的臉色，還有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

有那麽嚇人嗎？

賀餘心裏倒是好奇死了。

不到一分鐘，陳家千的手就已經抖得ipad都快拿不住。

他急急地關掉視頻，把ipad塞回暮雪手裏，哆嗦著問了一句：“能不能讓我再考慮考慮。”

“陳先生，我們會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如果下周今天之前，你沒有來事務所確認合約，我們便視為你自動放棄，而且也不會退你的訂金。我說得清楚明白嗎？”暮雪問道。

“明白。那……”陳家千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陳家千便逃命似的離開了月老事務所。

賀餘覺得挺奇怪，就問了一句：“暮雪姐，我能看看那個視頻嗎？”

暮雪一笑，把ipad遞給了她。

賀餘趕緊點開剛才的視頻，可是視頻裏什麽都沒有，就是一片空白。她連著幾個視頻都點開了，裏邊也是一樣的。

“暮雪姐，怎麽什麽都沒有，他還……”賀餘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明白過來，“難道是只有特地定的人才能看得見嗎？”

“差不多吧。不過，也不全是。這個東西，老板把它叫做心鏡。”

“心鏡？能照進心裏的鏡子，是這意思嗎？”

“差不多吧。這裏沒有什麽視頻資料，有的是只是他心裏的害怕。他看到了那些害怕，就如同自己真的經歷了那些悲慘的事一般。

通常來說，內心篤定的人，是看不到那些東西的。當然，內心篤定的人，也根本就不會問後果是什麽。

他既然問了，那就表示他對一生只愛一個人這件事，並不篤定，害怕也就自然了。”暮雪解釋道。

“所以，上回那位付小姐便沒有看視頻，因為她沒有問，內心篤定，對嗎？”賀餘又問。

“差不多吧。”暮雪收回ipad，剛要起身，又被賀餘拉住，“暮雪姐，所以這個心鏡的作用就是警告那些搶了姻緣的人，只能一輩子從一而終，不能中途變心，對嗎？”

“這個嘛……其實，老板的初衷是勸退那些想要搶姻緣的人。”

啊？

公子鸮居然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們的業務本來就是搶姻緣。既然不想讓人搶姻緣，那就取消特別業務，不就沒人搶了嗎？何必多此一舉。”賀餘不解。

“你說得有道理。但，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老板的腦子跟我們不一樣。要不，晚上你們躺在一塊的時候，你自己問問。”暮雪說到最後還揶揄了賀餘一把。

賀餘嘟囔道：“他不喜歡我問問題。”

“哦，也是。如果一直說話，嘴巴確實沒功夫幹別的了。”暮雪起身往辦公桌那邊走。

賀餘在這方面真說不過暮雪，畢竟這位資深姐姐真的很能說，也很敢說。反正就剛才她罵千山的那些話，賀餘是說不出口的。

賀餘這會兒還有點擔心千山，雖然鬼是不會死，但鬼也會魂飛魄散。

當然了，賀餘這這會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因為人家已經在這世間游蕩了幾百年，過的橋都比她這輩子走的路還多，她還真的操心不上。

“暮雪姐……”賀餘剛在位置上坐下來，又扭頭問道，“如果那個姓陳的簽了合約，你們就要把周老師的姻緣給切斷嗎？”

“小餘呀，通常來說，我們辦理這種業務，只查看當事人一年以內有沒有姻緣。如果沒有，不管她以後有沒有，我們都會按客人的要求來辦。

但是，昨天你跟著去了，你碰了那位周老師，所以讓我們都看到了她的紅線。以我和千……”

說到千山的名字，暮雪頓了一下，然後跳過道：“以我的權限，我也只能查看一年內的姻緣。我昨天已經查過，一年之內，她沒有姻緣。那麽，就是可以辦理的。

但是，通常都會在確定辦理之前，去會一會被搶姻緣的人。畢竟，要為其量身定制姻緣也是個技術活。

你如果覺得周老師的好姻緣被切斷了可惜，那你不如祈禱那個姓陳的在一周之內不會來簽合約。說實話，那個陳家千我也不是很喜歡。”

賀餘覺得自己被暮雪看穿了，連她想張嘴勸一勸，都沒有留機會給她。

也對，人家幹這一行幾百年了，辦理過的姻緣可能比她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

但是，賀餘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對了，老板交代的事，你做得怎麽樣了？”暮雪突然想起這一茬來。

“差不多了，還剩下一點，今天就能做完。”賀餘答道。

“那就好。做事要仔細一點，如果你搞錯了數據，很可能改變的就是幾個人的一生。”

暮雪說完這話起了身，賀餘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原來到午餐時間了。

鬼用不用吃東西，賀餘不知道。

反正賀餘來事務所一個星期，沒見過千山和暮雪吃飯。但是，一到午休時間，暮雪都會去睡美容覺，一天都不落下。

賀餘想著自己還沒有吃早飯，便想隨便去外面吃點什麽。這裏不能叫外賣，因為她來這裏第二天的時候，叫過一回外賣。

外賣小哥都送到門口了，楞說沒看到他們事務所的招牌，而賀餘透過玻璃窗都看到了外賣小哥，只好自己出去拿了。

當時，賀餘一點都沒想過這個事務所有問題，只當是外賣小哥想節省時間，不願意送進來。

而現在，她獨自站在事務所的門口，隨手拉了一個大街上過路的人，問道：“大媽，你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月老事務所嗎？”

大媽想了想，“月老事務所沒見過，不過，前邊就是月老廟。”

賀餘有點不死心，指著掉了半邊字的事務所招牌問道：“大媽，你看那招牌上寫的是什麽？”

“哪有招牌？那不是一堵墻嗎？”大媽反倒奇怪。“姑娘，你眼神不太好吧。所以啊，你們年輕人不要熬夜，少用手機、電腦，現在多少孩子年紀輕輕的眼睛就不好了。”

賀餘松了手。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她說重新做一塊招牌的時候，暮雪會說反正一般人也看不見。

賀餘後來還拉了兩個人問，人家給的答案是一樣的，那就是一堵墻，根本沒有什麽招牌。

所以，那些能看到月老事務所的人，是因為手裏拿了那張名片。

當初，她來的時候，也是拿著那張名片。如果沒了那張名片，大約也就看不見了。

“娘娘這是看什麽？”突然有人站在了賀餘身邊，而且冷颼颼地。

賀餘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只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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