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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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凡間的規矩,您要娶我做妻子。◎
火紅的嫁衣飄在寒潭之上, 兩相依偎,紅浪掀翻。
猴子想到了唐三藏經常念的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緊閉著雙眼, 嘴裏念著經文。他不信鬼神也不信佛,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真的碰她。這是他的徒兒,在五行山下照顧了他整整五百年的徒兒。哪怕她說願意, 那也是因為她被下了藥。
溫暖的唇貼上眼皮子,她的氣息占據了他的呼吸, 猴子很熟悉她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令人感到溫柔和安心的氣息。可是現在它又變了, 變的瘋狂和炙熱。他念著經, 嘴裏說著佛號,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玉山紅梅, 風流迷人。
猴子站在寒潭裏一動不動,任由她攀附自己的身子,他雖喜歡捉弄人,當妖的時候也曾化作俊男美女, 蠱惑人心, 戲弄一番也就罷了,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被誘惑的人, 誘惑他的還是他那個乖巧可人的徒兒。
雙唇滑下, 貼著他的耳朵,季桃已經失去了神智, 在他耳邊輕輕喘著氣, 兩只小手解開了他最後一件衣服。可是接下來要怎麽做?季桃卻有些迷茫了, 只是本能地貼著他的身子。猴子的喉結滾動, 再睜開雙眼,那雙眼已經變成赤紅色。在季桃吻上他的嘴巴時,猴子終於忍不住,狂風暴雨般地回應了過去。
無邊繾綣之際,那猴子問季桃:“桃兒,你知道我是誰?”
“師父,是師父。”
……
“臭猴子!你放開她!”
一道怒斥驚醒了猴子,猴子下意識地扯過嫁衣,將季桃包裹起來,這才看向來人,啞著聲音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陸豐小兒。”
那陸豐臉色深沈,壓抑著怒氣道:“孫悟空,你果然對她不安好心,虧這個丫頭還把你當做師父!”
說話間,季桃卻難受的哭出來,口口聲聲喊著“師父”,孫悟空只能不理陸豐,安撫著她。陸豐從懷裏取出一只玉瓶,拋給孫悟空,說道:“這是解藥。”
孫悟空看了陸豐一眼,也不疑有他,餵季桃吃了一枚下去。這藥效起的很快,轉瞬季桃臉上的紅暈就褪了下去。她的臉色開始發白,縮在孫悟空的懷裏瑟瑟發抖,她看著孫悟空,說道:“師父,我好冷……”
季桃的手上仍然戴著鎖靈鐲,身上沒有一絲法力,自然承受不住寒潭的寒意。孫悟空知道這解藥有效,大喜之下將季桃抱出了寒潭,又往她體內輸入了靈力。季桃的臉色這才慢慢好起來,靠著孫悟空昏睡了過去。
陸豐看著他二人衣衫不整,又十分親昵的模樣,眉頭緊皺。
孫悟空看了他一眼,說道:“今日,算是我老孫欠你的。”
陸豐輕哼了一聲,又道:“我幫的是小桃,不是你。”
這時,那兩個鬼婆子和白骨精也趕回來了,張婆子趕忙上前查看季桃的情況,說道:“還好還好,尊者沒什麽大礙。”
孫悟空問她:“酆都那邊如何了?”
“大聖爺爺,那黑山老爺……妖知道尊者不見後,大發雷霆,又因賓朋都到了,他就只能讓蝴蝶夫人代替尊者,依舊舉行了婚禮。”張婆子說道,“他還想對我和王婆婆發難,多虧了陸大人出面維護,這才沒事。”
“哦?”孫悟空說道,“兩位婆婆,有勞你們二位替我照顧桃兒,我須去酆都找黑山老頭算一算賬。”
兩個鬼婆子都知道孫悟空的能耐,也知道此仇非報不可,便道:“是,我等遵大聖爺爺的命。”
當下,孫悟空收拾好衣服,踏上筋鬥雲,往酆都而去。陸豐追了上去,喊道:“猴子,不要誤傷酆都無辜之人。”
孫悟空嘿嘿一笑,道:“我老孫是個講道理的君子,只要他們別礙事,我自然不會傷他們。倒是你,黑山大婚邀請你,你們的交情倒是不錯?”
“交情談不上。”陸豐說道,“一萬多年前,道祖經過黑山,不知為何,在黑山住了三日,又點撥了他一句,黑山這才開了靈智。他手中有三件寶物,一是混靈珠,一是鎖靈鐲,一是遮天綾,原是一萬多年前,道祖遺落在黑山的一件掛墜。大家忌憚這三件寶物,也因他是道祖點撥過的大妖,這才住酆都與地府比鄰,我等十殿閻君也多少給他一點面子。”
“有趣,有趣的很。”孫悟空雙眼微闔,“鴻鈞老兒統共給他留了三件寶物,他將這三件寶物盡數用到了我徒兒身上。”
像道祖這樣的大能,點撥黑山,又留下寶物,絕對不是一時起意。這個道理,陸豐也明白。可要說道祖在一萬年前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今日對付季桃,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兩人頃刻到了酆都,孫悟空站在雲端,取出金箍棒,大喝道:“黑山老頭兒,出來受死!”
此刻黑山洞府,喜宴才至半酣,忽聽這一聲從天而降,一眾大小妖魔鬼怪俱是驚訝不已,那黑山失了季桃,本就壓抑了怒火在胸中,他喝道:“何方宵小敢來此吆喝?!”
孫悟空怒極反笑,道:“老頭兒,你來看看你孫爺爺是誰?!”
黑山一聽,心裏嚇了一跳,暗道蝶兒身上有遮天綾,就是這猴子有火眼金睛,也認不出她來,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難道季桃失蹤也是這猴子做的?!不過縱他有天大的本事,他不過修煉了八百年,自己卻是修煉了一萬多年的大妖,因此也不懼怕他,說道:“我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原來是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如今又做了西天走狗的弼馬溫。今日是你黑山老爺大喜之日,弼馬溫,你來這裏,莫非是來給老爺道喜的?”
黑山此話一出,眾妖魔鬼怪嬉笑起來。
倒是一同在席上做客的另外九殿閻君,一看到孫悟空,立刻就道:“大聖爺爺,您不是保護唐三藏去西天取經了嗎?怎麽有空來酆都了?”
孫悟空生平最恨別人叫他弼馬溫,當即只說:“幾位閻君,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今日我有一樁恩怨要和黑山老頭了結,幾位閻君還是暫時離開,改日老孫再去地府拜訪。還有你們,不想死在老孫金箍棒下的,都速速離去!”
九殿閻君一聽,立刻起身告辭了,閻羅王更是道:“大聖,不老您記掛,您只管安心去西天取經,不必來拜訪我們。”
再有那些個和黑山沒什麽交情的妖魔鬼怪,或是法力低微的,趕緊都跑了。
只剩下三個和黑山一貫有交情的大妖,走到了黑山身邊。
幾人一看,見平等王陸豐也和孫悟空站在一起,黑山笑道:“平等王,莫非,你也和我有恩怨?我怎麽不記得我們有什麽新仇舊恨?”
陸豐勾了勾唇,笑道:“黑山,我們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沒什麽舊恨,只是這新仇卻有一樁。你今日原本要娶的姑娘,卻是我五百年前的未婚妻。我百般追求她,她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還炸了我的七非宮。你倒好,差一點就和她拜堂成親了。我心裏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
黑山微楞,然後哈哈笑道:“沒想到堂堂平等王也是個癡情種。這天底下美人何其多,只要平等王想,多少美人,我都能給你找來。”這平等王和他的洞府比鄰,黑山寧可和孫悟空交惡,也不願意和陸豐起爭執。
“想要給他找美人,你也要活過今天!”孫悟空揮起金箍棒朝著黑山砸了下去。
陸豐也揮了揮扇子,說道:“哎,想當年我只是請她到我七非宮做客,她就把我七非宮劈了。你的手段可比我卑劣多了,那丫頭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說話間,陸豐眼鋒一轉,加入了戰局,幫孫悟空與另外三個大妖纏鬥起來。
·
卻說此時此刻,兩個鬼婆子和白骨幫季桃重新穿戴了衣服,見她雪白的身上有不少青紫,白骨精嘖嘖說道:“看不出來那只猴子這麽粗獷,我喜歡。嘿嘿。”
兩個鬼婆子對視一眼,其中王婆子說道:“白姑娘,我勸你還是低調點。如果大聖爺爺知道你串通蝶妖,這才導致我們尊者落難,想必不會放過你。”
“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想吃唐僧肉嘛。難道你們不想啊?”白骨精說道,“那唐僧肉,吃上一口就能長生不老了,比你們修煉可要簡單多了。”
王婆子說道:“五百年前,我們還是采氣中期,那時尊者修煉了一年就已經達到了塑形期,我們一直以為尊者是走了捷徑才修煉的這麽快的,後來才知道尊者本就有天賦,而且修煉的十分勤奮。我等想著像尊者那樣有天賦的,還如此勤勞,我等沒有不努力的道理,故而五百年來刻苦修煉,也是天道酬勤,才有如今純陽的修為。白姑娘,老身癡長你幾百歲,這一日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勸你一句,腳踏實地地修煉,方能得到正果。”
白骨精吐了吐舌頭,說道:“就算是我想吃唐僧肉,我現在也不敢了啊。”
兩個婆子笑了笑,說:“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別吵到尊者休息。”
於是,她們三人就離開了房間。
屋內,季桃只覺得身子一會兒熱一會兒冷,迷迷糊糊間來到了一處桃花林中。這桃花林中有個紅衣男子躺在樹上喝酒,不多時,闖進來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喊著:“三娘子,你跑哪裏去了?你再不出來,老爺夫人要罰我們了!”
見到那小丫鬟的模樣,季桃微微一楞,只因這小丫鬟長的和自己竟有好幾分想象。
她的話沒有喊來三娘子,倒是驚動了樹上的紅衣男子。
“餵,小丫頭,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去別的地方找,不要吵到我喝酒。”
小丫鬟擡頭,看到了樹上的男子,見他衣衫不整,有幾滴酒沿著他的嘴角,一路流過他的下巴,脖子,到那胸膛裏。小丫鬟連忙把眼睛一捂,罵道:“你是哪裏來的登徒子!呸,臭不要臉的!”
男子挑眉,一下子從那樹上下來,到了小丫鬟跟前,親了一口她捂住眼睛的手,說:“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罵過我不要臉,那我就不要臉給你看。”
小丫鬟小臉通紅,猛地退了幾步,指著他卻罵不出話來了。最後被男子氣哭,轉身跑了。
畫面一轉,府中的老爺看上了小丫鬟,要納她做小妾,小丫鬟抵死不從,被關在了柴房裏,這紅衣男子出現救走了他。兩人回到了那片桃花林,小丫鬟問他叫什麽,那男子卻說他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生來就在這桃花林中。小丫鬟就這樣留在桃花林中,和男子在一起了。
再後來,小丫鬟懷孕了,生下孩子後,卻有一夥妖怪尋來。無奈之下,小丫鬟將孩子放入木盆之中,順著河流流走。自己也為丈夫擋了一掌,死在了丈夫懷裏。
季桃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兩眼濕潤。那孩子後來被季家村的村民收養,因她身上落滿桃瓣,故而取名季桃。
那個小丫鬟和紅衣男子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的生母已經死了?父親他是不是也兇多吉少了?所以這麽多年來,他們才沒有來尋自己。季桃想逃離季家村,回到桃花林裏,她想問一問父母的名姓……想喊他們一句爹爹娘親……
走著走著,她卻到了五行山。師父沒有被壓在五行山下,他身穿金甲,頭戴紫金冠,面目肅然,像個天神一般。她跑到他身邊,叫他師父,他卻靜靜地看著她,說:“桃兒,你我做了錯事,師徒緣分已盡。”
季桃驚慌失措,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沒有做壞事!師父,你不要離開我!”
師父扶著她,說:“桃兒,你我已然如此,斷不能繼續在一起,我已入佛門,要護師父西天取經,你不能繼續留在我身邊了。你去花果山吧。”
季桃撲到他的懷裏,哭道:“我不走!就算我們不能做師徒了,按著凡間的規矩,您看過我身子,摸過我身子了,您就要對我負責,娶我做妻子!”
“你我在一起,為天地綱常不容。”孫悟空摸了摸她的頭。
季桃卻緊緊抱住他:“只要您也想和我在一起,神若攔我,我殺神,佛若攔我,我殺佛。”
季桃這話一說完,便覺得渾身發熱,有一股力量自丹田升起。
戴在手上的鎖靈鐲發出巨大的熱量,不一會兒,碰的一聲,那鎖靈鐲便徹底粉碎了。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屋外的鬼婆子和白骨精三人。她們連忙跑進屋裏,卻見季桃四周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湧入她的身體,張婆子訥訥道:“夭壽了,尊者晉階了!!!”又對兩個發楞的人喊道,“還楞著幹什麽?快為尊者護法!”
晉階返虛,便有天雷劫,只有度了天雷劫,才算是成功晉階。
當是時,天邊傳來轟隆隆雷聲,黑雲遮了星月,方圓五百裏內,鬼哭狼嚎,妖風四起。雷聲響了一盞茶的功夫,天邊才見粗大雷雲,劈開黑夜如白晝。這驚雷響徹天地,九幽酆都,孫悟空身上染了黑山的鮮血,萬年老妖一朝死在金箍棒下,酆都塌陷了八百裏。聽得驚雷,陸豐道:“聽這雷聲,渡劫的人來頭不小……”
孫悟空和他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道:“不好,是小桃/桃兒晉階返虛!”
孫悟空加上筋鬥雲,眨眼折返鬼婆家中,恰好最後一道驚雷劈下,孫悟空想也沒想,直接沖入雷雲之中!陸豐趕來,恰好看到這一幕。邊上的鬼婆子們已經激動的哭了出來:“天爺天爺!大聖爺爺來了!大聖爺爺來了!尊者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承受了八道雷劫!最後一道,還好大聖爺爺回來了!”
那孫悟空進了屋裏,抱住季桃。季桃睜眼,看到孫悟空,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師父,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驚雷劈下,落在孫悟空的後背,孫悟空不痛不癢地動了動脖子,對季桃道:“身子好點了嗎?”
“好多了。”季桃柔柔地看著孫悟空。
孫悟空本以為經歷了寒潭中的事情,自己可能一時沒辦法面對季桃,但沒想到才殺了黑山老妖,這邊季桃又渡雷劫了。兩相見面,竟然是無暇去思考剛才發生的事情。仿佛做了一個夢一樣。
季桃縮進了他的懷裏,說道:“師父,你剛才去哪裏了?”
孫悟空摸著她的腦袋,說:“陸豐帶來了解藥,你吃下後,我去了一趟酆都。”
季桃輕哦了一聲,說:“有機會要謝謝陸大人。”
“這一次,算是我欠他一個大人情。”
兩人靜靜依偎著,雷劫總算度完了,季桃笑道:“師父,徒兒終於晉階返虛了。”
孫悟空勾了勾她的鼻子,說道:“都四百多年了,才晉階返虛,你這個笨丫頭。”
屋外,陸豐看著孫悟空和季桃,什麽話也沒說,沈默地轉身走了。
那廂鬼婆子喜極而泣,白骨精則是邊擦眼淚邊說:“這麽好的師父哪裏領的?我也要一個,有了這樣的師父,還吃什麽唐僧肉啊,嗚……”
雷劫過後,烏雲散去,明月高懸,方圓五百裏內有雨露降下。
鬼市中,鬼眾歡呼,說是他們的尊者晉升了返虛。在鬼市裏逛街的土地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就朝著鬼婆子家跑去了,果然在那裏,他見到了季桃!
“小桃!真的是你!你怎麽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這土地正是原先五行山的土地。
季桃看到他,也很是開心,說道:“土地爺爺,您怎麽也在這裏?!”
土地說道:“那日我回天庭覆完職,陛下念我有功,讓我自己挑一個地方任職。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咱們這裏好,就回李家溝,做了李家溝的土地。就算見不到你們,也能幫你們守著廟宇。代替你們照顧李家溝的百姓們。”
“土地爺爺,謝謝你。謝謝你們。”季桃眼眶微濕。
那土地看季桃脖子上有紅印,問道:“小桃,你脖子上怎麽了?對了,你和大聖爺不是去西天取經了?怎麽又回來了?”
土地這話,讓季桃有些羞澀,她看了一眼孫悟空,低下頭去。孫悟空便對土地道:“土地老兒,一段時間沒見,你還是這麽多廢話。”
土地撓頭,也不生氣,說:“這,這都幾百年的習慣了,也改不了嘛。”
為免季桃尷尬,兩個鬼婆子招待土地出去,說道:“土地老爺,尊者才剛晉階返虛,還是讓她休息一下吧。我來跟您說,尊者為何會來這裏。”
土地便依言出去了。白骨精趁機也道:“那個,季姑娘,之前多有冒犯,還望您看在我後面做的事情上將功折罪,既往不咎。”這季桃如今晉階返虛,自己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更別提,她身邊的孫悟空,估計那黑山老妖已經被他打死了,自己還是趕緊溜走吧。
季桃說道:“嗯,我不會怪罪你了。”
白骨精松了一口氣,說:“那我先出去了。”說罷,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還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房門,到門外跟兩個鬼婆子打了招呼,就悄悄地溜走了。
·
季桃晉階返虛,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本打算立刻和孫悟空啟程回去,以免蝶妖作祟,傷害唐三藏。只因土地苦苦挽留,這才多留了片刻。此刻天色已晚,他們也就不打算驚動李家溝的村民了。如此,一個時辰後,季桃和孫悟空辭別了土地三人,坐上筋鬥雲離去。
雲上,季桃又問起孫悟空困住她的寶珠,和那只被她震碎的鐲子,孫悟空說道:“這兩樣東西原是鴻鈞老兒遺落在黑山的掛墜,被黑山占去,不知用他們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鐲子已碎,珠子我已經毀了。那珠子雖是個好東西,卻認黑山做了主,索性毀了清凈。”
季桃點頭,還想說什麽,和孫悟空四目相對,卻又想起在寒潭的旖旎。孫悟空難免也想到她的萬般風情,當下兩人各自別開了眼,很快一路到了唐三藏所在的山洞。這唐三藏和豬八戒幾人一看山洞裏躺著一個季桃,孫悟空身邊還跟著一個季桃,都楞在原地……
豬八戒喊道:“哎呀猴哥,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孫悟空說道:“呆子,山洞裏那個,是蝶妖變的!”
卻說蝶妖早就醒了,她在山洞裏不見孫悟空,問豬八戒他們,他們又語焉不詳,心裏已經覺得不對勁,這會子看到孫悟空帶著季桃回來了,就知道自己繼父黑山老妖那邊出了事情。此刻看到孫悟空帶著季桃,連忙對唐三藏道:“師公,他們是妖怪變的,他們要害我!剛才那個妖怪就是變成師父的模樣,才偷襲我的!”
唐三藏輕呀了一聲,看著那蝶妖、又看看孫悟空二人,一時分不清真假。
季桃便道:“師公,前些日子,我在五莊觀中,與您說了灌江口發生的趣事。”季桃將兩人的某些對話覆述了一遍。那唐三藏點頭,說道:“的確是說過這些話,你才是我的徒孫?”
蝶妖趕緊道:“師公,你不要聽他們的,他們用寶物奪取了我的記憶,我這才失憶,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所有的事情。”
唐三藏蹙眉,猶豫不決,豬八戒說:“猴哥不是有火眼金睛嗎?讓猴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孫悟空冷笑一聲,說:“蝶妖,你一定不知道,我在桃兒心中留下了一滴心頭血,誰是真的桃兒,我清楚的很。黑山老妖和你那蝴蝶老娘都已經死在了我老孫的棒下了,你還是速速來受死吧!”
蝶妖一聽這話,方才驚慌失措,一把將唐三藏推向眾人,然後趁亂跑了出去。
孫悟空哪裏會讓她跑走,追上去,一棍打了下去,那蝶妖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死在了孫悟空的棒下。唐三藏連忙念道:“阿彌陀佛,悟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就是啊,猴哥,什麽蝶妖黑山老妖蝴蝶老娘亂七八糟的?”
再看那蝶妖,被孫悟空一打,直接魂飛魄散了,倒是留下了一根紅色的帶子,應該就是瞞天過海的遮天綾了。孫悟空上前撿了起來,對唐三藏和幾個師弟說道:“這妖怪原是一只蝶妖,五百年前來五行山拜我為師,我見她心術不正沒有收她,她便懷恨在心,這幾日,她那繼父黑山老妖出關,她要了法寶變作桃兒的模樣,又將桃兒收入混靈珠中,險些害了桃兒的性命!此物名為遮天綾,能蒙蔽天地,故而她帶此物在身,我老孫縱有火眼金睛,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
眾人一聽都是震驚不已,又聽季桃說了在酆都黑山老妖洞府的經歷,豬八戒氣的說:“這老妖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老豬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倒是敢想敢做!”
孫悟空揪著他的豬耳朵,罵道:“你這個夯貨,不說別的,我讓你好生照顧師父,為何此處冷羹冷飯,你一定是餓著師父了!”
此話一出,那豬八戒摸著耳朵,縮著身子,到角落去了。沙悟凈說道:“快別提了。大師兄,你不在這一會兒,二師兄說去給師父化緣,結果才走出去五裏地就睡著了。我們等了他大半天不見回來,出去一找,才發現他睡著了。”
豬八戒揮了揮袖子,說道:“這裏荒山野嶺,沒有人煙,我去哪裏給師父化齋嗎?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猴哥,我現在才知道你和小師侄平時太辛苦了。”
唐三藏搖頭失笑,走到季桃身邊,對她道:“徒孫,你沒事就好了。以後置辦夥食的事情,就交給你的師父和幾個師叔去做,你一個姑娘家,著實也不好做這些事情。”
季桃知道唐三藏擔心她,開心的應了下來,又道:“師公,其實我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經此一難,我已經晉階返虛期。”季桃又將鬼修的幾個階段和唐三藏說了。
唐三藏聽完大喜,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季桃偷偷看了一眼孫悟空,關於寒潭裏的事情,她當然是沒敢跟大家說的。孫悟空恰好也在看她,兩兩相望,孫悟空立刻收回目光,說道:“我去給師父化齋。”
季桃攔下他,笑道:“師父,天色這般晚了,哪裏還有人家給我們齋飯?乾坤袋中還有一些幹糧,熱一熱將就一晚,明兒再說。”
一看外面,天色漆黑,儼然已是半夜三更了。
豬八戒笑他:“猴哥你在想什麽呢?竟連時辰都記不得了。”
孫悟空這次倒是沒揪他耳朵,而是幫著季桃將幹糧熱好。
卻說季桃一眾六人,吃了幹糧後,方才歇下。因睡的晚,第二日,就連唐三藏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起來後,孫悟空去了數十裏外化來了齋飯,眾人吃完齋飯後方才收拾行李,動身離開。
這一路上不見人煙,草木叢生,過了白虎嶺,又出了碗子山,一路上百花盛開,春意漸濃,道路也逐漸寬敞起來。如此走了三日,眾人方才見到城郭,城郭外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寶象國”。乃是西牛賀洲境內的一個小國家。進入寶象國中,唐三藏一行人便引了眾人的註目,眾人見唐三藏生的白胖俊俏,季桃又是個美若天仙的,可又隨行了一只猴子、一只豬,還有一只巨大的藍色怪物,膽子大的些的問唐三藏:“長老,你們不念經,做雜耍了嗎?”
唐三藏哭笑不得,生怕自己幾個徒弟造反,趕緊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他們幾人相貌雖異於常人,卻是貧僧的徒兒,佛門弟子。”
寶象國的百姓們一聽,都道:“您是大唐來的長老啊!難怪您長的如此俊朗!”
“是啊是啊,都說大唐地傑人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又有百姓說道:“長老,您這是要去皇宮拿通關文牒吧?卻是來的不巧了,我們國中的公主十三年前不見了蹤跡,國王為此憂思重重,抱恙在身,您未必能見到他勒。”
“阿彌陀佛。”唐三藏口念佛號,又問那百姓公主為何會失蹤,百姓們則說:“宮中的事情,我們卻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公主失蹤了。”
唐三藏謝過百姓們,帶著徒弟徒孫去了皇宮。
一聽說他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的,寶象國的國王倒是立刻召見了他們。
季桃隨著唐三藏幾人入宮,國王親自召見他們,季桃在堂下偷偷打量了這國王一眼,見他果然滿臉憂愁,神情灰敗。不過因為唐三藏是大唐親封的禦弟,他仍是強打起精神來招待他們。
唐三藏心善,見國王如此,難免動了惻隱之心,說道:“阿彌陀佛,陛下愁容滿面,可是因為公主失蹤一事?”
國王說道:“長老如何得知我國公主失蹤?”
唐三藏便將入城後的事情說了,又道:“貧僧這幾位徒兒都是有些本事的,興許可以幫到陛下一二。”
一聽這話,國王便從王位上站了起來,對唐三藏行禮道:“長老啊,如果你們能幫我找回公主,我願意讓出半壁江山。”
“阿彌陀佛,陛下不必如此。出家人不需要黃白之物,所行但求心安。”
那豬八戒對季桃眨眼,輕聲說:“看,師父又給我們找活兒幹了。”
那廂,國王已經拉著唐三藏坐下,說道:“長老,我那女兒名叫百花羞,十三年前,被一陣妖風刮走,我著人尋遍了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她。她是和皇後唯一的愛女,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嗚嗚嗚……”
唐三藏聽了也是感慨不已,又問了一些細節,等國王說完,才問孫悟空幾人:“悟空,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孫悟空說道:“被一陣妖風刮走,那百花羞公主多半是被妖怪擄去了。”
寶象國國王大驚失色,頹然坐在龍椅上,說道:“若真的是被妖怪擄去的,那……那多半是……”
孫悟空說道:“陛下別急,待我老孫叫出土地一問便知。若那妖怪果然害了百花羞公主,我老孫就打死他為公主報仇。”
國王連連作揖道:“有勞長老了。”
孫悟空嘿嘿一笑,讓季桃、沙悟凈和敖烈留在宮中陪伴唐三藏,自己帶上豬八戒往城外去了。那國王一見他們可以騰雲駕霧,更是信服了,連忙吩咐下去,讓人備好房間和齋飯,招待唐三藏幾人。安置好唐三藏後,季桃卻獨自一人坐在廂房裏發起呆來,不知為何,自從那天的事情過後,師父對自己就變得沒有以前那麽親近了,很多事情,寧可叫二師叔幫忙,也不喊自己了。就像今天這事兒一樣。
思來想去,季桃還是決定出城幫孫悟空找百花羞。因此與唐三藏幾人說了一聲,就追上了孫悟空和豬八戒。
卻說他們二人此刻正喊了土地出來,問道:“土地老兒,你可知道這附近山上有什麽妖怪,擄了寶象國的百花羞公主嗎?”
這土地支支吾吾地說:“這,大聖爺爺,這小老兒也不清楚啊……”
孫悟空狠狠呲牙,說道:“老頭兒,你要知道我師父去西天取經,遇到困難,你們所有人都要幫忙的,你信不信我老孫去天上告你一個包庇妖孽的罪名?”
那土地連忙告饒道:“大聖爺爺別啊!告訴大聖也無妨,只是大聖您可要幫小老兒保密啊!”
孫悟空說道:“快說快說,我老孫不幹那種出賣人的事情。”
土地這才湊到孫悟空跟前小聲說道:“往東去的碗子山上,有一個波月洞,洞裏住著一只黃袍怪,這黃袍怪在十三年前攝了寶象國的百花羞公主做了夫妻。如今他二人育有一兒一女,這是附近的妖怪都知道的事情。”
“忒,又是個強搶民女的妖怪,我今兒非砸了他的洞府不可!”
土地哪裏知道孫悟空會這麽生氣,連忙又道:“大聖爺爺,別沖動!別沖動啊!這黃袍怪原是上界的二十八星宿之一奎木狼下凡,那百花羞也是天上披香殿侍香的玉女轉世,他們二人在上界時就動了凡心,奎木狼這才奪了她做妻子的。”
這時,季桃也來了,在雲上喊了一句師父。
那土地見狀,忙道:“大聖爺爺,小老兒今日將這等機密告訴您,您可千萬不能說出去啊!小老兒先行告辭了!”
孫悟空見到季桃,問道:“你怎麽來了?可是師父出什麽事情了?”
季桃說道:“師公好著呢,陛下安排了住所吃食,師父已經歇下了。我擔心您,所以跟過來看看。”
豬八戒在一旁道:“小師侄,你是擔心你師父,還是擔心那個奎木狼啊?”
“甚麽奎木狼?”
豬八戒便將土地剛剛說的那番話對季桃說了。季桃說道:“玉女轉世,並不記得奎木狼了,他這樣做,和強娶民女有甚麽區別?”
豬八戒撓撓頭,說:“依我老豬看,這奎木狼也算癡情,放著天上的星宿官不做,下凡找一個轉世的玉女。這天底下這麽多美人兒,他就只要一個。”
季桃失笑道:“二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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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的嫁衣飄在寒潭之上, 兩相依偎,紅浪掀翻。
猴子想到了唐三藏經常念的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緊閉著雙眼, 嘴裏念著經文。他不信鬼神也不信佛,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真的碰她。這是他的徒兒,在五行山下照顧了他整整五百年的徒兒。哪怕她說願意, 那也是因為她被下了藥。
溫暖的唇貼上眼皮子,她的氣息占據了他的呼吸, 猴子很熟悉她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令人感到溫柔和安心的氣息。可是現在它又變了, 變的瘋狂和炙熱。他念著經, 嘴裏說著佛號,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玉山紅梅, 風流迷人。
猴子站在寒潭裏一動不動,任由她攀附自己的身子,他雖喜歡捉弄人,當妖的時候也曾化作俊男美女, 蠱惑人心, 戲弄一番也就罷了,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被誘惑的人, 誘惑他的還是他那個乖巧可人的徒兒。
雙唇滑下, 貼著他的耳朵,季桃已經失去了神智, 在他耳邊輕輕喘著氣, 兩只小手解開了他最後一件衣服。可是接下來要怎麽做?季桃卻有些迷茫了, 只是本能地貼著他的身子。猴子的喉結滾動, 再睜開雙眼,那雙眼已經變成赤紅色。在季桃吻上他的嘴巴時,猴子終於忍不住,狂風暴雨般地回應了過去。
無邊繾綣之際,那猴子問季桃:“桃兒,你知道我是誰?”
“師父,是師父。”
……
“臭猴子!你放開她!”
一道怒斥驚醒了猴子,猴子下意識地扯過嫁衣,將季桃包裹起來,這才看向來人,啞著聲音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陸豐小兒。”
那陸豐臉色深沈,壓抑著怒氣道:“孫悟空,你果然對她不安好心,虧這個丫頭還把你當做師父!”
說話間,季桃卻難受的哭出來,口口聲聲喊著“師父”,孫悟空只能不理陸豐,安撫著她。陸豐從懷裏取出一只玉瓶,拋給孫悟空,說道:“這是解藥。”
孫悟空看了陸豐一眼,也不疑有他,餵季桃吃了一枚下去。這藥效起的很快,轉瞬季桃臉上的紅暈就褪了下去。她的臉色開始發白,縮在孫悟空的懷裏瑟瑟發抖,她看著孫悟空,說道:“師父,我好冷……”
季桃的手上仍然戴著鎖靈鐲,身上沒有一絲法力,自然承受不住寒潭的寒意。孫悟空知道這解藥有效,大喜之下將季桃抱出了寒潭,又往她體內輸入了靈力。季桃的臉色這才慢慢好起來,靠著孫悟空昏睡了過去。
陸豐看著他二人衣衫不整,又十分親昵的模樣,眉頭緊皺。
孫悟空看了他一眼,說道:“今日,算是我老孫欠你的。”
陸豐輕哼了一聲,又道:“我幫的是小桃,不是你。”
這時,那兩個鬼婆子和白骨精也趕回來了,張婆子趕忙上前查看季桃的情況,說道:“還好還好,尊者沒什麽大礙。”
孫悟空問她:“酆都那邊如何了?”
“大聖爺爺,那黑山老爺……妖知道尊者不見後,大發雷霆,又因賓朋都到了,他就只能讓蝴蝶夫人代替尊者,依舊舉行了婚禮。”張婆子說道,“他還想對我和王婆婆發難,多虧了陸大人出面維護,這才沒事。”
“哦?”孫悟空說道,“兩位婆婆,有勞你們二位替我照顧桃兒,我須去酆都找黑山老頭算一算賬。”
兩個鬼婆子都知道孫悟空的能耐,也知道此仇非報不可,便道:“是,我等遵大聖爺爺的命。”
當下,孫悟空收拾好衣服,踏上筋鬥雲,往酆都而去。陸豐追了上去,喊道:“猴子,不要誤傷酆都無辜之人。”
孫悟空嘿嘿一笑,道:“我老孫是個講道理的君子,只要他們別礙事,我自然不會傷他們。倒是你,黑山大婚邀請你,你們的交情倒是不錯?”
“交情談不上。”陸豐說道,“一萬多年前,道祖經過黑山,不知為何,在黑山住了三日,又點撥了他一句,黑山這才開了靈智。他手中有三件寶物,一是混靈珠,一是鎖靈鐲,一是遮天綾,原是一萬多年前,道祖遺落在黑山的一件掛墜。大家忌憚這三件寶物,也因他是道祖點撥過的大妖,這才住酆都與地府比鄰,我等十殿閻君也多少給他一點面子。”
“有趣,有趣的很。”孫悟空雙眼微闔,“鴻鈞老兒統共給他留了三件寶物,他將這三件寶物盡數用到了我徒兒身上。”
像道祖這樣的大能,點撥黑山,又留下寶物,絕對不是一時起意。這個道理,陸豐也明白。可要說道祖在一萬年前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今日對付季桃,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兩人頃刻到了酆都,孫悟空站在雲端,取出金箍棒,大喝道:“黑山老頭兒,出來受死!”
此刻黑山洞府,喜宴才至半酣,忽聽這一聲從天而降,一眾大小妖魔鬼怪俱是驚訝不已,那黑山失了季桃,本就壓抑了怒火在胸中,他喝道:“何方宵小敢來此吆喝?!”
孫悟空怒極反笑,道:“老頭兒,你來看看你孫爺爺是誰?!”
黑山一聽,心裏嚇了一跳,暗道蝶兒身上有遮天綾,就是這猴子有火眼金睛,也認不出她來,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難道季桃失蹤也是這猴子做的?!不過縱他有天大的本事,他不過修煉了八百年,自己卻是修煉了一萬多年的大妖,因此也不懼怕他,說道:“我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原來是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如今又做了西天走狗的弼馬溫。今日是你黑山老爺大喜之日,弼馬溫,你來這裏,莫非是來給老爺道喜的?”
黑山此話一出,眾妖魔鬼怪嬉笑起來。
倒是一同在席上做客的另外九殿閻君,一看到孫悟空,立刻就道:“大聖爺爺,您不是保護唐三藏去西天取經了嗎?怎麽有空來酆都了?”
孫悟空生平最恨別人叫他弼馬溫,當即只說:“幾位閻君,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今日我有一樁恩怨要和黑山老頭了結,幾位閻君還是暫時離開,改日老孫再去地府拜訪。還有你們,不想死在老孫金箍棒下的,都速速離去!”
九殿閻君一聽,立刻起身告辭了,閻羅王更是道:“大聖,不老您記掛,您只管安心去西天取經,不必來拜訪我們。”
再有那些個和黑山沒什麽交情的妖魔鬼怪,或是法力低微的,趕緊都跑了。
只剩下三個和黑山一貫有交情的大妖,走到了黑山身邊。
幾人一看,見平等王陸豐也和孫悟空站在一起,黑山笑道:“平等王,莫非,你也和我有恩怨?我怎麽不記得我們有什麽新仇舊恨?”
陸豐勾了勾唇,笑道:“黑山,我們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沒什麽舊恨,只是這新仇卻有一樁。你今日原本要娶的姑娘,卻是我五百年前的未婚妻。我百般追求她,她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還炸了我的七非宮。你倒好,差一點就和她拜堂成親了。我心裏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
黑山微楞,然後哈哈笑道:“沒想到堂堂平等王也是個癡情種。這天底下美人何其多,只要平等王想,多少美人,我都能給你找來。”這平等王和他的洞府比鄰,黑山寧可和孫悟空交惡,也不願意和陸豐起爭執。
“想要給他找美人,你也要活過今天!”孫悟空揮起金箍棒朝著黑山砸了下去。
陸豐也揮了揮扇子,說道:“哎,想當年我只是請她到我七非宮做客,她就把我七非宮劈了。你的手段可比我卑劣多了,那丫頭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說話間,陸豐眼鋒一轉,加入了戰局,幫孫悟空與另外三個大妖纏鬥起來。
·
卻說此時此刻,兩個鬼婆子和白骨幫季桃重新穿戴了衣服,見她雪白的身上有不少青紫,白骨精嘖嘖說道:“看不出來那只猴子這麽粗獷,我喜歡。嘿嘿。”
兩個鬼婆子對視一眼,其中王婆子說道:“白姑娘,我勸你還是低調點。如果大聖爺爺知道你串通蝶妖,這才導致我們尊者落難,想必不會放過你。”
“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想吃唐僧肉嘛。難道你們不想啊?”白骨精說道,“那唐僧肉,吃上一口就能長生不老了,比你們修煉可要簡單多了。”
王婆子說道:“五百年前,我們還是采氣中期,那時尊者修煉了一年就已經達到了塑形期,我們一直以為尊者是走了捷徑才修煉的這麽快的,後來才知道尊者本就有天賦,而且修煉的十分勤奮。我等想著像尊者那樣有天賦的,還如此勤勞,我等沒有不努力的道理,故而五百年來刻苦修煉,也是天道酬勤,才有如今純陽的修為。白姑娘,老身癡長你幾百歲,這一日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勸你一句,腳踏實地地修煉,方能得到正果。”
白骨精吐了吐舌頭,說道:“就算是我想吃唐僧肉,我現在也不敢了啊。”
兩個婆子笑了笑,說:“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別吵到尊者休息。”
於是,她們三人就離開了房間。
屋內,季桃只覺得身子一會兒熱一會兒冷,迷迷糊糊間來到了一處桃花林中。這桃花林中有個紅衣男子躺在樹上喝酒,不多時,闖進來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喊著:“三娘子,你跑哪裏去了?你再不出來,老爺夫人要罰我們了!”
見到那小丫鬟的模樣,季桃微微一楞,只因這小丫鬟長的和自己竟有好幾分想象。
她的話沒有喊來三娘子,倒是驚動了樹上的紅衣男子。
“餵,小丫頭,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去別的地方找,不要吵到我喝酒。”
小丫鬟擡頭,看到了樹上的男子,見他衣衫不整,有幾滴酒沿著他的嘴角,一路流過他的下巴,脖子,到那胸膛裏。小丫鬟連忙把眼睛一捂,罵道:“你是哪裏來的登徒子!呸,臭不要臉的!”
男子挑眉,一下子從那樹上下來,到了小丫鬟跟前,親了一口她捂住眼睛的手,說:“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罵過我不要臉,那我就不要臉給你看。”
小丫鬟小臉通紅,猛地退了幾步,指著他卻罵不出話來了。最後被男子氣哭,轉身跑了。
畫面一轉,府中的老爺看上了小丫鬟,要納她做小妾,小丫鬟抵死不從,被關在了柴房裏,這紅衣男子出現救走了他。兩人回到了那片桃花林,小丫鬟問他叫什麽,那男子卻說他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生來就在這桃花林中。小丫鬟就這樣留在桃花林中,和男子在一起了。
再後來,小丫鬟懷孕了,生下孩子後,卻有一夥妖怪尋來。無奈之下,小丫鬟將孩子放入木盆之中,順著河流流走。自己也為丈夫擋了一掌,死在了丈夫懷裏。
季桃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兩眼濕潤。那孩子後來被季家村的村民收養,因她身上落滿桃瓣,故而取名季桃。
那個小丫鬟和紅衣男子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的生母已經死了?父親他是不是也兇多吉少了?所以這麽多年來,他們才沒有來尋自己。季桃想逃離季家村,回到桃花林裏,她想問一問父母的名姓……想喊他們一句爹爹娘親……
走著走著,她卻到了五行山。師父沒有被壓在五行山下,他身穿金甲,頭戴紫金冠,面目肅然,像個天神一般。她跑到他身邊,叫他師父,他卻靜靜地看著她,說:“桃兒,你我做了錯事,師徒緣分已盡。”
季桃驚慌失措,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沒有做壞事!師父,你不要離開我!”
師父扶著她,說:“桃兒,你我已然如此,斷不能繼續在一起,我已入佛門,要護師父西天取經,你不能繼續留在我身邊了。你去花果山吧。”
季桃撲到他的懷裏,哭道:“我不走!就算我們不能做師徒了,按著凡間的規矩,您看過我身子,摸過我身子了,您就要對我負責,娶我做妻子!”
“你我在一起,為天地綱常不容。”孫悟空摸了摸她的頭。
季桃卻緊緊抱住他:“只要您也想和我在一起,神若攔我,我殺神,佛若攔我,我殺佛。”
季桃這話一說完,便覺得渾身發熱,有一股力量自丹田升起。
戴在手上的鎖靈鐲發出巨大的熱量,不一會兒,碰的一聲,那鎖靈鐲便徹底粉碎了。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屋外的鬼婆子和白骨精三人。她們連忙跑進屋裏,卻見季桃四周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湧入她的身體,張婆子訥訥道:“夭壽了,尊者晉階了!!!”又對兩個發楞的人喊道,“還楞著幹什麽?快為尊者護法!”
晉階返虛,便有天雷劫,只有度了天雷劫,才算是成功晉階。
當是時,天邊傳來轟隆隆雷聲,黑雲遮了星月,方圓五百裏內,鬼哭狼嚎,妖風四起。雷聲響了一盞茶的功夫,天邊才見粗大雷雲,劈開黑夜如白晝。這驚雷響徹天地,九幽酆都,孫悟空身上染了黑山的鮮血,萬年老妖一朝死在金箍棒下,酆都塌陷了八百裏。聽得驚雷,陸豐道:“聽這雷聲,渡劫的人來頭不小……”
孫悟空和他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道:“不好,是小桃/桃兒晉階返虛!”
孫悟空加上筋鬥雲,眨眼折返鬼婆家中,恰好最後一道驚雷劈下,孫悟空想也沒想,直接沖入雷雲之中!陸豐趕來,恰好看到這一幕。邊上的鬼婆子們已經激動的哭了出來:“天爺天爺!大聖爺爺來了!大聖爺爺來了!尊者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承受了八道雷劫!最後一道,還好大聖爺爺回來了!”
那孫悟空進了屋裏,抱住季桃。季桃睜眼,看到孫悟空,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師父,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驚雷劈下,落在孫悟空的後背,孫悟空不痛不癢地動了動脖子,對季桃道:“身子好點了嗎?”
“好多了。”季桃柔柔地看著孫悟空。
孫悟空本以為經歷了寒潭中的事情,自己可能一時沒辦法面對季桃,但沒想到才殺了黑山老妖,這邊季桃又渡雷劫了。兩相見面,竟然是無暇去思考剛才發生的事情。仿佛做了一個夢一樣。
季桃縮進了他的懷裏,說道:“師父,你剛才去哪裏了?”
孫悟空摸著她的腦袋,說:“陸豐帶來了解藥,你吃下後,我去了一趟酆都。”
季桃輕哦了一聲,說:“有機會要謝謝陸大人。”
“這一次,算是我欠他一個大人情。”
兩人靜靜依偎著,雷劫總算度完了,季桃笑道:“師父,徒兒終於晉階返虛了。”
孫悟空勾了勾她的鼻子,說道:“都四百多年了,才晉階返虛,你這個笨丫頭。”
屋外,陸豐看著孫悟空和季桃,什麽話也沒說,沈默地轉身走了。
那廂鬼婆子喜極而泣,白骨精則是邊擦眼淚邊說:“這麽好的師父哪裏領的?我也要一個,有了這樣的師父,還吃什麽唐僧肉啊,嗚……”
雷劫過後,烏雲散去,明月高懸,方圓五百裏內有雨露降下。
鬼市中,鬼眾歡呼,說是他們的尊者晉升了返虛。在鬼市裏逛街的土地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就朝著鬼婆子家跑去了,果然在那裏,他見到了季桃!
“小桃!真的是你!你怎麽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這土地正是原先五行山的土地。
季桃看到他,也很是開心,說道:“土地爺爺,您怎麽也在這裏?!”
土地說道:“那日我回天庭覆完職,陛下念我有功,讓我自己挑一個地方任職。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咱們這裏好,就回李家溝,做了李家溝的土地。就算見不到你們,也能幫你們守著廟宇。代替你們照顧李家溝的百姓們。”
“土地爺爺,謝謝你。謝謝你們。”季桃眼眶微濕。
那土地看季桃脖子上有紅印,問道:“小桃,你脖子上怎麽了?對了,你和大聖爺不是去西天取經了?怎麽又回來了?”
土地這話,讓季桃有些羞澀,她看了一眼孫悟空,低下頭去。孫悟空便對土地道:“土地老兒,一段時間沒見,你還是這麽多廢話。”
土地撓頭,也不生氣,說:“這,這都幾百年的習慣了,也改不了嘛。”
為免季桃尷尬,兩個鬼婆子招待土地出去,說道:“土地老爺,尊者才剛晉階返虛,還是讓她休息一下吧。我來跟您說,尊者為何會來這裏。”
土地便依言出去了。白骨精趁機也道:“那個,季姑娘,之前多有冒犯,還望您看在我後面做的事情上將功折罪,既往不咎。”這季桃如今晉階返虛,自己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更別提,她身邊的孫悟空,估計那黑山老妖已經被他打死了,自己還是趕緊溜走吧。
季桃說道:“嗯,我不會怪罪你了。”
白骨精松了一口氣,說:“那我先出去了。”說罷,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還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房門,到門外跟兩個鬼婆子打了招呼,就悄悄地溜走了。
·
季桃晉階返虛,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本打算立刻和孫悟空啟程回去,以免蝶妖作祟,傷害唐三藏。只因土地苦苦挽留,這才多留了片刻。此刻天色已晚,他們也就不打算驚動李家溝的村民了。如此,一個時辰後,季桃和孫悟空辭別了土地三人,坐上筋鬥雲離去。
雲上,季桃又問起孫悟空困住她的寶珠,和那只被她震碎的鐲子,孫悟空說道:“這兩樣東西原是鴻鈞老兒遺落在黑山的掛墜,被黑山占去,不知用他們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鐲子已碎,珠子我已經毀了。那珠子雖是個好東西,卻認黑山做了主,索性毀了清凈。”
季桃點頭,還想說什麽,和孫悟空四目相對,卻又想起在寒潭的旖旎。孫悟空難免也想到她的萬般風情,當下兩人各自別開了眼,很快一路到了唐三藏所在的山洞。這唐三藏和豬八戒幾人一看山洞裏躺著一個季桃,孫悟空身邊還跟著一個季桃,都楞在原地……
豬八戒喊道:“哎呀猴哥,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孫悟空說道:“呆子,山洞裏那個,是蝶妖變的!”
卻說蝶妖早就醒了,她在山洞裏不見孫悟空,問豬八戒他們,他們又語焉不詳,心裏已經覺得不對勁,這會子看到孫悟空帶著季桃回來了,就知道自己繼父黑山老妖那邊出了事情。此刻看到孫悟空帶著季桃,連忙對唐三藏道:“師公,他們是妖怪變的,他們要害我!剛才那個妖怪就是變成師父的模樣,才偷襲我的!”
唐三藏輕呀了一聲,看著那蝶妖、又看看孫悟空二人,一時分不清真假。
季桃便道:“師公,前些日子,我在五莊觀中,與您說了灌江口發生的趣事。”季桃將兩人的某些對話覆述了一遍。那唐三藏點頭,說道:“的確是說過這些話,你才是我的徒孫?”
蝶妖趕緊道:“師公,你不要聽他們的,他們用寶物奪取了我的記憶,我這才失憶,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所有的事情。”
唐三藏蹙眉,猶豫不決,豬八戒說:“猴哥不是有火眼金睛嗎?讓猴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孫悟空冷笑一聲,說:“蝶妖,你一定不知道,我在桃兒心中留下了一滴心頭血,誰是真的桃兒,我清楚的很。黑山老妖和你那蝴蝶老娘都已經死在了我老孫的棒下了,你還是速速來受死吧!”
蝶妖一聽這話,方才驚慌失措,一把將唐三藏推向眾人,然後趁亂跑了出去。
孫悟空哪裏會讓她跑走,追上去,一棍打了下去,那蝶妖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死在了孫悟空的棒下。唐三藏連忙念道:“阿彌陀佛,悟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就是啊,猴哥,什麽蝶妖黑山老妖蝴蝶老娘亂七八糟的?”
再看那蝶妖,被孫悟空一打,直接魂飛魄散了,倒是留下了一根紅色的帶子,應該就是瞞天過海的遮天綾了。孫悟空上前撿了起來,對唐三藏和幾個師弟說道:“這妖怪原是一只蝶妖,五百年前來五行山拜我為師,我見她心術不正沒有收她,她便懷恨在心,這幾日,她那繼父黑山老妖出關,她要了法寶變作桃兒的模樣,又將桃兒收入混靈珠中,險些害了桃兒的性命!此物名為遮天綾,能蒙蔽天地,故而她帶此物在身,我老孫縱有火眼金睛,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
眾人一聽都是震驚不已,又聽季桃說了在酆都黑山老妖洞府的經歷,豬八戒氣的說:“這老妖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老豬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倒是敢想敢做!”
孫悟空揪著他的豬耳朵,罵道:“你這個夯貨,不說別的,我讓你好生照顧師父,為何此處冷羹冷飯,你一定是餓著師父了!”
此話一出,那豬八戒摸著耳朵,縮著身子,到角落去了。沙悟凈說道:“快別提了。大師兄,你不在這一會兒,二師兄說去給師父化緣,結果才走出去五裏地就睡著了。我們等了他大半天不見回來,出去一找,才發現他睡著了。”
豬八戒揮了揮袖子,說道:“這裏荒山野嶺,沒有人煙,我去哪裏給師父化齋嗎?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猴哥,我現在才知道你和小師侄平時太辛苦了。”
唐三藏搖頭失笑,走到季桃身邊,對她道:“徒孫,你沒事就好了。以後置辦夥食的事情,就交給你的師父和幾個師叔去做,你一個姑娘家,著實也不好做這些事情。”
季桃知道唐三藏擔心她,開心的應了下來,又道:“師公,其實我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經此一難,我已經晉階返虛期。”季桃又將鬼修的幾個階段和唐三藏說了。
唐三藏聽完大喜,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季桃偷偷看了一眼孫悟空,關於寒潭裏的事情,她當然是沒敢跟大家說的。孫悟空恰好也在看她,兩兩相望,孫悟空立刻收回目光,說道:“我去給師父化齋。”
季桃攔下他,笑道:“師父,天色這般晚了,哪裏還有人家給我們齋飯?乾坤袋中還有一些幹糧,熱一熱將就一晚,明兒再說。”
一看外面,天色漆黑,儼然已是半夜三更了。
豬八戒笑他:“猴哥你在想什麽呢?竟連時辰都記不得了。”
孫悟空這次倒是沒揪他耳朵,而是幫著季桃將幹糧熱好。
卻說季桃一眾六人,吃了幹糧後,方才歇下。因睡的晚,第二日,就連唐三藏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起來後,孫悟空去了數十裏外化來了齋飯,眾人吃完齋飯後方才收拾行李,動身離開。
這一路上不見人煙,草木叢生,過了白虎嶺,又出了碗子山,一路上百花盛開,春意漸濃,道路也逐漸寬敞起來。如此走了三日,眾人方才見到城郭,城郭外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寶象國”。乃是西牛賀洲境內的一個小國家。進入寶象國中,唐三藏一行人便引了眾人的註目,眾人見唐三藏生的白胖俊俏,季桃又是個美若天仙的,可又隨行了一只猴子、一只豬,還有一只巨大的藍色怪物,膽子大的些的問唐三藏:“長老,你們不念經,做雜耍了嗎?”
唐三藏哭笑不得,生怕自己幾個徒弟造反,趕緊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他們幾人相貌雖異於常人,卻是貧僧的徒兒,佛門弟子。”
寶象國的百姓們一聽,都道:“您是大唐來的長老啊!難怪您長的如此俊朗!”
“是啊是啊,都說大唐地傑人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又有百姓說道:“長老,您這是要去皇宮拿通關文牒吧?卻是來的不巧了,我們國中的公主十三年前不見了蹤跡,國王為此憂思重重,抱恙在身,您未必能見到他勒。”
“阿彌陀佛。”唐三藏口念佛號,又問那百姓公主為何會失蹤,百姓們則說:“宮中的事情,我們卻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公主失蹤了。”
唐三藏謝過百姓們,帶著徒弟徒孫去了皇宮。
一聽說他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的,寶象國的國王倒是立刻召見了他們。
季桃隨著唐三藏幾人入宮,國王親自召見他們,季桃在堂下偷偷打量了這國王一眼,見他果然滿臉憂愁,神情灰敗。不過因為唐三藏是大唐親封的禦弟,他仍是強打起精神來招待他們。
唐三藏心善,見國王如此,難免動了惻隱之心,說道:“阿彌陀佛,陛下愁容滿面,可是因為公主失蹤一事?”
國王說道:“長老如何得知我國公主失蹤?”
唐三藏便將入城後的事情說了,又道:“貧僧這幾位徒兒都是有些本事的,興許可以幫到陛下一二。”
一聽這話,國王便從王位上站了起來,對唐三藏行禮道:“長老啊,如果你們能幫我找回公主,我願意讓出半壁江山。”
“阿彌陀佛,陛下不必如此。出家人不需要黃白之物,所行但求心安。”
那豬八戒對季桃眨眼,輕聲說:“看,師父又給我們找活兒幹了。”
那廂,國王已經拉著唐三藏坐下,說道:“長老,我那女兒名叫百花羞,十三年前,被一陣妖風刮走,我著人尋遍了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她。她是和皇後唯一的愛女,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嗚嗚嗚……”
唐三藏聽了也是感慨不已,又問了一些細節,等國王說完,才問孫悟空幾人:“悟空,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孫悟空說道:“被一陣妖風刮走,那百花羞公主多半是被妖怪擄去了。”
寶象國國王大驚失色,頹然坐在龍椅上,說道:“若真的是被妖怪擄去的,那……那多半是……”
孫悟空說道:“陛下別急,待我老孫叫出土地一問便知。若那妖怪果然害了百花羞公主,我老孫就打死他為公主報仇。”
國王連連作揖道:“有勞長老了。”
孫悟空嘿嘿一笑,讓季桃、沙悟凈和敖烈留在宮中陪伴唐三藏,自己帶上豬八戒往城外去了。那國王一見他們可以騰雲駕霧,更是信服了,連忙吩咐下去,讓人備好房間和齋飯,招待唐三藏幾人。安置好唐三藏後,季桃卻獨自一人坐在廂房裏發起呆來,不知為何,自從那天的事情過後,師父對自己就變得沒有以前那麽親近了,很多事情,寧可叫二師叔幫忙,也不喊自己了。就像今天這事兒一樣。
思來想去,季桃還是決定出城幫孫悟空找百花羞。因此與唐三藏幾人說了一聲,就追上了孫悟空和豬八戒。
卻說他們二人此刻正喊了土地出來,問道:“土地老兒,你可知道這附近山上有什麽妖怪,擄了寶象國的百花羞公主嗎?”
這土地支支吾吾地說:“這,大聖爺爺,這小老兒也不清楚啊……”
孫悟空狠狠呲牙,說道:“老頭兒,你要知道我師父去西天取經,遇到困難,你們所有人都要幫忙的,你信不信我老孫去天上告你一個包庇妖孽的罪名?”
那土地連忙告饒道:“大聖爺爺別啊!告訴大聖也無妨,只是大聖您可要幫小老兒保密啊!”
孫悟空說道:“快說快說,我老孫不幹那種出賣人的事情。”
土地這才湊到孫悟空跟前小聲說道:“往東去的碗子山上,有一個波月洞,洞裏住著一只黃袍怪,這黃袍怪在十三年前攝了寶象國的百花羞公主做了夫妻。如今他二人育有一兒一女,這是附近的妖怪都知道的事情。”
“忒,又是個強搶民女的妖怪,我今兒非砸了他的洞府不可!”
土地哪裏知道孫悟空會這麽生氣,連忙又道:“大聖爺爺,別沖動!別沖動啊!這黃袍怪原是上界的二十八星宿之一奎木狼下凡,那百花羞也是天上披香殿侍香的玉女轉世,他們二人在上界時就動了凡心,奎木狼這才奪了她做妻子的。”
這時,季桃也來了,在雲上喊了一句師父。
那土地見狀,忙道:“大聖爺爺,小老兒今日將這等機密告訴您,您可千萬不能說出去啊!小老兒先行告辭了!”
孫悟空見到季桃,問道:“你怎麽來了?可是師父出什麽事情了?”
季桃說道:“師公好著呢,陛下安排了住所吃食,師父已經歇下了。我擔心您,所以跟過來看看。”
豬八戒在一旁道:“小師侄,你是擔心你師父,還是擔心那個奎木狼啊?”
“甚麽奎木狼?”
豬八戒便將土地剛剛說的那番話對季桃說了。季桃說道:“玉女轉世,並不記得奎木狼了,他這樣做,和強娶民女有甚麽區別?”
豬八戒撓撓頭,說:“依我老豬看,這奎木狼也算癡情,放著天上的星宿官不做,下凡找一個轉世的玉女。這天底下這麽多美人兒,他就只要一個。”
季桃失笑道:“二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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