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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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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瞿此次回玉城是帶著任務來的,在飯桌上就一並倒出來了:“母親,容城清理的也差不多了,父親提起要在督軍府舉行宴會,總要介紹阿茗給容城官眷認識吧?”

馮夫人難得誇讚馮大帥一句:“這次你父親倒是考慮的還算周全。”

“父親為兒子考慮,母親是不是也要為兒子的終身大事考慮?”馮瞿故意拉起顧茗的手:“我們家阿茗可憐,頭一次上門就被父親嫌棄了,母親若是不陪著阿茗出席宴會,也不知道容城的那些官眷們怎麽議論她呢?”

顧茗甩開了他的手:“少帥想做什麽,別拿我當幌子!”這個嬉皮笑臉的馮瞿實在讓人有些難以適應,她很想說一句:別崩人設啊親!你不是走硬漢風的嗎?!

可惜馮少帥在親媽面前唱作俱佳,既不要面子也不要裏子,只知一味討好賣乖:“母親就當可憐可憐兒子,我還想盡快結婚呢,婚宴也不可能在玉城擺啊。”

玉城如今雖然是馮氏父子的天下,但馮氏的大本營在容城,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搬過來。

馮夫人躲清閑習慣了,想起容城帥府後宅子就覺得擠的慌,但考慮到大齡未婚的兒子,居然痛快點頭:“既然想回去舉辦宴會,那今日就收拾東西出發吧”

馮瞿楞了一下,繼而狂喜:“母親答應了?”

馮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著急結婚嗎?”

母子倆自說自話把大事都定了下來,沒想到遭到了顧茗的反對:“我手頭的事情還沒安排,一時半會走不開。”事實上她對於參加宴會覺得費神,只想盡快發行雜志。

馮夫人帶著章甜起身,笑著看兒子的好戲:“我吃飽了,你們倆繼續商量,等商量好了出發的時間就告訴我。”很樂於見到兒子被顧茗左右,還別有用心的叮囑她:“阿茗,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混帳德性,說起來還是工作更重要些,你看外面好多新女性拿著養活自己的薪資過的也不錯。我若是年輕三十年,也想試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馮夫人與顧茗相處日久,見識過了她的能為,又有寧雪華這等留學歸國與家中決裂也要自立的女子,那是她深居大帥府後宅子大半生都不曾見識過的生活,積極向上的、充滿了希望的新生活,讓人向往又遺憾,便對未來的兒媳婦愈加欣賞,反而生怕兒子沾染了馮大帥那一身的臭毛病,正好趁此機會好好敲打一下兒子。

顧茗笑著應了:“我聽夫人的!”

馮瞿大呼不公:“母親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馮夫人牽著還在鬧小別扭的章甜都走到了門口,回身丟下一句話:“……我覺得還是閨女貼心,既能陪我逛街還能陪我解悶。”

馮瞿:“……”

顧茗咬著湯包偷笑。

面對著已經改變立場的親娘,馮瞿無可奈何,企圖用甜言蜜語改變顧茗的決定,好話說了一籮筐,結果發現這小沒良心的一心撲在事業上,不止對結婚不甚熱情,還返回頭勸他:“宴會晚些日子參加也沒什麽,再說我跟容城那些官眷跟名門貴媛又不熟悉,她們如何看待我並不要緊,反而是雜志要趕緊籌劃收稿,做采訪出第一期。我本來還準備陪夫人過完元宵,就去湖南一趟,去拜訪徐英女士,結婚的事情也可以先放一放嘛,等幾時大家都有空了再辦也不遲。”

馮瞿聽的直磨牙,早飯都沒吃完就把人抱起來回房進行再教育了。

一路上遇見親衛及傭人,顧茗狠捶他,小聲嚷嚷:“還不快放我下來?一堆人看著呢,你不怕丟臉,我還怕丟臉呢!”

馮瞿皮糙肉厚,她的這點小動作都當是給自己撓癢癢,還堂而皇之道:“我抱著自己媳婦回房溫存,有什麽可丟臉的?”

氣的顧茗恨不得咬他:“誰跟你……你要點臉吧!”大天白日,滿院子是人,他放著一堆公事不去處理,卻在後宅子跟她廝混,還耽誤自己去雜志社。

唐平昨天就去了兵工廠,大清早來匯報軍務,一路問過來,正撞上要回房的馮瞿,遠遠見到他春風滿面,懷裏抱著個不住掙紮的美嬌娘,還低頭在美嬌娘額頭偷得一吻,一顆光棍的心頓時受到了萬點暴擊,惡向膽邊生,湊過來拿公事拆散鴛鴦:“少帥,兵工廠聽說您回來了,將這兩個月的產量報了上來,另外,改良新式槍的設計新來的德國專家跟日本的石田先生意見不能統一,有嚴重的分歧,他們都等著少帥去拍板呢。”

言下之意便是——您老放著一堆正事不做,抱著媳婦回房去過二人世界就不對了!

馮瞿好事被打攪,見到唐平笑的鬼頭鬼腦就氣不打一處來:“我重金聘他們來是吃閑飯的嗎?我又不是技師,哪種設計方式更好,實用性更強,還用得著我拍板?”

唐平碰了一鼻子灰,眼睜睜看著自家少帥抱著未來少夫人走了,原本應該可憐單身的自己,卻不知不覺間笑意滿面——得償所願的少帥可比過去好侍候多了。

馮瞿抱著人一路回房,老媽子跟丫頭紛紛走避,他懷裏圈著顧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花了半個小時進行游說工作,發現不能說服顧茗回容城,軟的不行便來硬的:“你真的不回去?”

“我明明很忙,都跟你說了好幾遍!”顧茗倔強的小模樣逗的他心裏癢癢的,低頭在她挺翹的小鼻頭上輕輕咬了一口,顧茗捂著鼻子怒視著他:“咬出來印子我怎麽出門啊?”

馮瞿主動把自己高挺的鼻子送到她面前,慷慨大方:“喏,給你咬回來!”

顧茗氣急敗壞:“哪有這樣算的?”

馮瞿朗笑出聲,她一邊臉頰貼在他懷裏,都能感覺到他的胸膛震動,男人笑夠了把她好一頓揉搓,還要逗她:“那你說說怎麽算?”

顧茗算著到了上班時間,男人卻死不放手的無賴樣子,她真的要惱了:“怎麽算我不管,再不出門我上班就晚了。”

馮瞿見這小沒良心的不吃軟的,便來硬的:“你不知道怎麽算,那我來跟你算算吧,顧大主編,你如果不肯跟我回容城,我就……就先停了雜志社的開支。”

顧茗在心裏點算自己的存款,估摸著能撐一陣子,還是很有骨氣的:“大不了我自己墊上!”無良金主,當初投資的時候很大方,沒想到卻拿此事要挾她。

“回頭我要讓人再查查開辦雜志社手續齊不齊全”

顧茗:“……你無恥!”雜志社的所有手續都是劉副官去辦的,齊不齊全還不是他一句話!

“是啊,我無恥!”馮某人大方承認:“反正你知道的,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脾氣都不大好,為了娶老婆可能會不擇手段,做出些卑鄙無恥下三濫的事情也說不準!”他還特別不要臉:“顧大主編,請您多擔待!”

擔待個屁!

顧茗一心撲在事業上,對結婚當真是熱情不起來,但與他目光直視,發現他眼神裏的威脅之意甚濃,權衡男人話裏的真假,暗中懷疑馮某人自大的毛病又有冒頭的跡象,兩個人再針鋒相對下去說不定吃虧的是自己,心裏寬慰自己:這位可是我最大的債主,他若是討起債來我能窮的連鹹菜饅頭都啃不起!

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她還是個小女子!

顧茗一旦想明白,就變的十分好說話了,又可愛又諂媚,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鼻子上親了一口,聲音又嬌又軟:“阿瞿,我還不是想著早點忙完了跟你去容城……”聽起來簡直像在撒嬌,實質上卻是在控訴他的無理取鬧。

馮瞿眼裏已有了笑意,卻依舊板著臉,決定把“心情惡劣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演個徹底,硬梆梆說:“你別想著拿甜話兒哄我,說句老實話,你是不是心裏還有別的想頭?根本不想同我結婚?”

他近來時常惶恐,在容城忙起來的時候還好,只要有點空閑時間便會問及身邊的副官,可有玉城的書信或者電話打過來——當初她與章啟越可是沒少鴻雁傳書——輪到他就音訊皆無了。

哪怕兩人已有婚約,他也覺得小騙子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是不是有一天章啟越站在她面前,勾勾手指頭就能將人給拐跑?

這種念頭不止一次的折磨著他的神經,於是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問了出來,話一出口便開始後悔,卻又不想在小騙子面前示弱,便瞪著她,那架勢似乎等著小騙子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才會罷休。

“什麽別的想頭?”顧茗明知他言下之意,卻笑著打岔:“阿瞿你有錢又有權,生的英俊體面,外面多少女人排著隊的想嫁你,我好不容易釣到的金龜婿,可舍不得便宜別的女人!”蓋章似的叭叭在他左右兩邊臉頰各親了一口。

馮瞿面色稍霽,但還是有些不依不饒:“那你說是雜志社重要還是我重要?”

顧茗無力撲倒在他懷裏哀嚎:“大爺,您饒了我吧!”

——男人一旦犯起小心眼,簡直比女人還難哄。

別人碰上的都是“老婆跟老媽掉河裏先救誰”的世紀難題,到她這裏不但提問與回答的顛倒了,且變成了“事業與男人哪個更重要”的難題。

顧茗決定不再慣著這個自大狂:“男人跟事業比起來,當然是事業重要了!”她在馮瞿懷裏理直氣壯的說:“男人有一天也許會背叛拋棄我,但事業可永遠不會拋棄我!將來雜志社就是我安身立命的資本!”

馮瞿磨牙,恨不得吞了這個選錯答案的小妖精,省得她再作怪:“那我就更不能讓你的雜志社再開下去了!”

顧茗命門被掐住,連忙討饒,抱著他一頓央求:“我錯了!阿瞿我錯了!我真的說錯了!雜志社算什麽呀?沒有你我連小命都沒了,還開什麽雜志社?”生怕效果不佳,還不住去蹭他的面頰撒嬌:“好阿瞿,別封我的雜志社嘛,你都答應要讓我經營了。我今天就去安排好,咱們今晚就出發好不好?”

在她看來,婚姻便如註資開公司,兩家一旦確定結盟關系,為了公司往後良好的運營下去,基本的信任與投入及責任感是必須的,與其說維持這家公司良好運營下去的是愛情,還不如說是責任感與雙方的投入成本。

投入成本一旦過重,將來公司運營出現問題,只消考慮一下沈沒成本太大,也會對公司謹慎經營,而不是隨意敷衍等著破產。

顧茗一旦想要討好賣乖,既能軟得下身段又肯說好話,哪怕馮瞿知道這些多半都是蒙騙他的,可是聽著也覺得心安,眸中笑意流瀉,總算這小騙子還知道說點好話哄哄他,那麽是不是代表著他在她心中也有一席之地?

他不敢再深究下去,催促她:“那就趕緊走,我陪你去雜志社。”

顧茗:“不太好吧?”

馮瞿:“怎麽不好了?我陪未來夫人去上班不行?”

顧茗:“我們雜志社全都是年輕女孩子,且……未婚。”

馮瞿:“她們都害羞不見外人?繡樓上養大的?”

顧茗出人意料拍了一記馬屁:“你這樣好,萬一被雜志社的女孩子搶走了,我哭都來不及!”

馮瞿不覺間就笑出了聲:“那我就更要去了。”

馮少帥今天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居然做了如此驚悚的決定,當真陪著顧茗去雜志社。路上他還饒有興致的想要了解一番顧茗招聘的員工:“你提前說說,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被女孩子搶的時候也好有思想準備!”

顧茗險險沒啐他一口:“你從小到大這種陣仗不是經歷過很多嗎?”

馮瞿:“你吃醋啊?”

顧茗沒好氣的:“對啊!都快酸死了!”

馮瞿怎麽都覺得這是反話,她哪裏有一點吃醋的模樣,把他推出去還差不多!

不過他有的是時間同這個小騙子耗下去!

顧茗今天到的時候有點晚,汽車停在雜志社樓下,忙碌的雜役編輯以及攝影寧雪華等人都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

原因無他,往日顧茗也是坐著汽車上班的,每天都有親衛接送,排頭倒是不心,不過她本人笑容親切,辦事有條理,賞罰分明,思想又開明,對女子多有體諒,倒是個好老板。

直到開明的老板帶著一位身著軍裝的英俊男子踏入雜志社,這些正埋頭於工作的員工們才被嚇到了,迅速聚集在一起偷偷議論老板帶來的穿著軍裝的英俊男子。

雜役小妹之一發花癡,提著澆花的水壺差點把一株君子蘭給泡在沼澤裏:“馮帥真人比報紙上的照片還英俊。”

“扶我一把!”雜役小妹之二道出了好幾位編輯的心聲:“他剛才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覺得腿軟,腿軟的厲害!”

“馮帥是年輕英武,可也沒必要見到他就腿軟吧?”寧雪華一昂高傲的下巴,對一樓辦公室的所有同僚都奉送了個鄙視的眼神,擺弄著她的相機:“長的好看的男人我見的多了,可不獨馮帥一個人。”

文字編輯霍芳:“你沒覺得他的氣質都是無形的?那種……”她形容不出來:“總之你看他穿著軍裝往那一戳,就讓人心生寒意。別說腿軟了,我的心都提了起!

她的評斷獲得了其餘幾位文字編輯的一致擁護,都認為她說的有道理。

三樓辦公室裏,馮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事實上只是用報紙遮住了大半張臉,聽著顧茗依次分配任務,雖然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依舊是早晨在他臂彎裏撒嬌的阿茗,此刻卻似乎又不一樣了,小臉板著,透著精明幹練,竟然還有點說不出的陌生。

他從來不敢輕瞧了顧茗,從她當初只身離開容城去滬上闖蕩開始,他不斷收到她的消息,卻從來也沒有機會近距離觀察。

顧茗工作起來是非常認真的人,還在辦公室開了個小型會議,把自己這幾天做的計劃傳達下去,又與幾名編輯詳細商量雜志的內容。

起先幾人還記著這是辦公室,都變的溫柔含蓄,可是經不起社長的幾輪毒舌轟炸,很快就被激起了鬥志,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竟是把坐在一旁的馮瞿給忘了。

馮瞿:“……”心都要碎了!

果然小騙子那句話真的沒騙他,在事業與男人面前,她鐵定會選事業。

馮瞿:敗給姓章的小白臉就算了,有一天居然還能敗給她的事業,簡直是平生之恥!

他想過打敗情敵,贏得她完整的一顆心,卻從來也沒想過要打敗她的事業啊!

顧茗對馮少帥的心思全然不知,把雜志社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就已經是下午三點十五,連午飯都耽擱了,更何況是非要跟過來充當背景板的馮少帥。

辦公室的編輯全都走了,房間安靜了下來,“阿茗?”馮瞿開口叫了一聲,顧茗猛的擡頭,跟見了鬼似的註視著他,還傻楞楞的問:“少帥……怎麽在這裏?”

馮瞿氣結:“我早晨陪著你來的,忘了?”

顧茗“哎喲”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記:“瞧我忙起來就全忘了,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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