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喝完酒大家吃起菜來，張媽媽打開了電視，撥了幾個臺就看見重播的《誅仙》電視劇。當初張媽媽知道兒子不只是去當編劇，而且還去拍戲之後，沒少數落兒子，生怕一不小心兒子在出什麽問題。後來張小羽勸了大半個月，才讓媽媽的心情好轉起來。電視裏正放著白羽守在青雲虹橋前，以一己之力對抗千千萬萬的魔教妖人。

張媽媽開口問道:“這些刀劍之類的不會是真的吧？”

張煦笑著說:“是道具，都沒有開刃傷不了人的。”張媽媽哼了一聲，嘟囔道:“我在跟我兒子說話。”張小羽和眼角帶笑的爸爸互看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這時電視裏已經放到九尾天狐化身九派門人，最矚目的自然是神域的東夷族，淩空站立單手握三叉戟，漫天的水浪將他擁護在其中，像掌管天河的神仙又像水中的帝王。張媽媽看了看，忍不住誇了一聲:“我兒子就是好看！”

吃飽喝足之後，張小羽磨著媽媽讓小叔他們住進了客房，張小羽把帶回來的紀念品特產之類的東西，都搬到爸爸媽媽的房裏。爸爸被媽媽趕出房間，說是不要打攪她們母子的談話，張小羽沖出去的爸爸眨了眨眼，然後和上了房門。張媽媽看著已經是大小夥子的兒子，然後心平氣和地說:“小羽，你什麽時候......準備找個女朋友啊？”

張小羽知道媽媽想些什麽，於是默不作聲地拆著帶回來的特產。張媽媽看兒子又不說話，只能嘆口氣換了話題，“那......那個人沒有再去打擾你吧？”張媽媽自從七年前，就不再稱呼靳謙，而是叫“那個人”，但是張媽媽心裏跟明鏡似的，靳謙就是當初害得兒子半死不活的那個人。看見張小羽搖頭，張媽媽放心多了，冷不丁聽見兒子開口問:

“媽，你什麽時候打算給我生個弟弟妹妹？”

張媽媽伸手在兒子頭上輕拍一記，“你爸跟你說的吧。”都沒用疑問的語氣，直接判定了陳述句，張小羽裝傻充楞地轉移話題，“媽，趕緊給我生個弟弟吧，再不濟妹妹也行啊。”張媽媽不知道想起什麽，臉上紅了一下。張小羽覺得有戲，於是趁熱打鐵道:“媽，早點決定啊，您要是當年就同意的話，現在我弟弟妹妹都能上小學了。”

張媽媽憑著一句“不著急”就把張小羽急的團團轉，好說歹說張媽媽就是不松口。爸爸知道消息後，有些萎靡不振，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張小羽在包潔的努力下，爭取到了十天的假期。放包潔回家團圓之後，張小羽就窩在家裏成天看電視玩電腦坐等吃飯，張媽媽看兒子這麽閑，就幹脆讓兒子出門轉轉。

張小羽拿著錢包戴上偽裝用的眼睛，朝學校對面的圖書館走去。好久沒有好好逛逛家鄉了，張小羽好奇地盯著那些新冒出來的店鋪，覺得有意思的就進去逛逛。走不多時就來到當初自己最常去的牛肉拉面館，張小羽跟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睜大了眼睛才想起來眼前的大明星。

張小羽作勢噤聲，老板了然一笑，讓張小羽進去先坐。停了一會兒，老板親自端來一碗拉面和一碟雞爪鹵蛋鹹菜之類的拼盤，老板坐在張小羽面前，壓低聲音道:“大明星喲，怎麽有空來我這小店了？”張小羽笑笑說:“當然是想吃老板的拉面了。”老板笑得眼角魚尾紋皺緊，說:“你小子怎麽變得這麽會說話了，哈哈，哦對了，以前經常跟你一起過來的那個男生呢？”

夾面的筷子微微一頓，張小羽勉強笑笑:“他，可能太忙了吧......”

老板嘟囔了幾句“什麽人比你這大明星都忙”，然後又去店口招呼客人了。張小羽夾著記憶裏味道鮮美的拉面，卻覺得如同嚼蠟。艱難地把東西全塞進肚子，張小羽把錢遞給老板，卻被後者死命地拒絕了。張小羽推辭不過，悄悄在面碗底下壓了一張20紙幣，然後笑著和老板說了再見。走過兩個路口之後，張小羽再也忍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快步跑到垃圾桶裏一陣狂吐。

張小羽有種連膽汁都吐出來的感覺，滿嘴的酸澀怪異讓自己忍不住皺眉。七年之中自己面臨不得不喝的時候，只能硬著頭皮把它們灌下去，到最後窩在衛生間裏吐得稀裏嘩啦。每當這時，包潔就會守在門口遞給自己一瓶礦泉水。

張小羽側過臉，一瓶經常飲用的礦泉水橫在臉前，握在上面的手指修長好看，泛著健康的蜜色光澤。

擡起頭，一雙黝黑的雙眸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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