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是地球面對外星侵略的第一道防線。

這座地球要塞的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監控探頭, 過去這是為了防止入侵者渾水摸魚潛入基地，而現在這些監視器都是超人的耳目。

分成數塊的監視屏上，有一格位於餐廳, 畫面中盧瑟和達米安坐在一張餐桌兩邊，只隔著達米安的餐盤。

伸手不見五指的監控室, 監視器的光映在人面上, 令黑暗無可遁形的光強盛到了足以模糊人視線的地步。

超人靜靜地看著屏幕上的畫面。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達米安說, 他自顧自吃著餐盤裏的東西，“我不像其他人，我永遠不會對你放松警惕。”

盧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手背, “這是一個好消息, 保持警惕是必要的。”

他語氣不急不緩，“我聽說你回了蝙蝠洞一趟, 有什麽發現嗎？”

達米安的動作一頓, 他把餐盤往前一推, “我不記得我回家需要向你匯報。”

盧瑟仍在慢吞吞地敲著, 指尖點著皮膚, 這是一個代表審視的動作。

“我只是覺得好奇, 你一離開，韋恩莊園就徹底廢棄了, 連那位老人都走了。”

“你的好奇只是在浪費時間。”達米安冷漠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更想結束這錯誤的一切。”

“看來我們各有意見。”盧瑟說。

他站起來，對達米安露出一個微笑, “不要辜負我們的信任。”

監控室內，超人臉色不變。從周圍的陰影裏走出來一個人。

神奇女俠看向監控畫面, “行動的時間到了。我們確認了新的紅晶的位置, 最好現在就出發。”

超人收回視線, “他們肯定也會去那個地方，這是會面的時候。通知其他聯盟成員，準備開戰。”

他想了想，又道，“羅賓留下。”

神奇女俠問道，“你不相信他？”

超人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不允許任何閃失。”

他看向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本該有一塊紅色的晶石，“五分鐘後，我們準時出發。”

“我們會在這處戰場正面碰撞。”布魯斯說，他面前是投影出的光屏，上面用紅點標記了紅晶所在的位置。

那裏將是與超人對戰的第一戰場。

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搜集紅晶的相關情報，很快得到了消息。

屬於蝙蝠俠陣營的大部分超級英雄都在現場，每個人都表情肅穆。

艾譜莉和喬納森縮在最角落的位置，當兩個安靜的小啞巴。

“你也要上正面戰場嗎？”趁眾人討論作戰計劃，喬納森壓低聲音，“你的能力還沒有恢覆到最強吧？”

艾譜莉蠕動嘴唇，只看外表看不出她正在和其他人講悄悄話，“只恢覆了完整的感知能力，操控別人的意志會有點勉強。”

“你留在這裏會不會更好？”喬納森擔憂道，“一旦開戰，很難有顧及別人的機會。超人肯定會盯著你抓！”

艾譜莉瞪過去，“我才不要，我留在這裏等別人來抓嗎，還是等臥底接頭？”

喬納森還想說些什麽，最前端的布魯斯突然點名，“A，你留在基地裏。”

所有人齊刷刷回頭，看著角落裏只比桌子高出一點點的小不點。

艾譜莉努力墊腳，讓自己的眼睛從桌子上方露出來。

藍眼睛裏寫著粗體字：為什麽？

蝙蝠俠從不解釋，解釋原因會讓他的作戰計劃打上debuff。他又看向艾譜莉旁邊的喬納森，“J，你也留下來，保護她的安全。”

喬納森沒控制住聲音，“啊？”

他很快

捂住自己的嘴，悶悶地點頭。在場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艾譜莉一樣，他幹脆也用“J”作為自稱。

艾譜莉幽幽看向長桌那頭的爺爺，她心狠的爺爺並不搭理她，只有迪克關切地看了她一眼。

作戰會議結束，他們經過短暫的修整就要準備踏上戰場。艾譜莉和喬納森跟在人群最後面，被布魯斯叫住，“A，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艾譜莉的臉垮下來，喬納森給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艾譜莉苦著臉轉身，在布魯斯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好。

蝙蝠俠比蝙蝠鏢還要鋒利的眼神向喬納森掃去，喬納森擡頭挺胸，板正姿勢，他笑了兩下退出去，貼心地替談話的兩人關上門。

他爸爸說，假如蝙蝠俠的眼神可以切下來做成蝙蝠鏢，那絕對是削氪如泥的利器。他爸爸是一位優秀的記者，從不誇大事實。

艾譜莉等了五六分鐘，才從簡陋的會議室裏出來。

等在外面的喬納森期待道，“怎麽樣，你據理力爭了嗎？”

“沒有。”艾譜莉慘兮兮道，“爺爺是一個鐵石心腸的老人，這一點我已經體會到了。”

“好吧。”喬納森支著胳膊，“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目送他們出征，然後在基地裏等著？”

“不止是等著。”艾譜莉糾正道，“是等人。”

一分鐘前，瞭望塔的人基本全部離開，偌大的衛星總部只剩不到一個巴掌數的人。

達米安就是其中之一。他心知肚明，這次留守不過是□□的另一種說法，超人對他產生了懷疑。

但這也有一個好處，現在他在瞭望塔裏可以自由行動。

達米安擡頭上看，監控探頭在角落裏靜靜地工作著，他在袖口摸出兩只小小的飛鏢，輕松一甩，紮進探頭的縫隙裏。

這座瞭望塔由綠燈俠設計，但在無數次升級和改裝後，監控系統基本成為蝙蝠俠一手搭建的產物。

這給了達米安極大方便，他利用這點優勢一路無聲潛行，在一扇門前停下。

每個聯盟成員在瞭望塔都有一間臥室，蝙蝠俠曾經也有。在他和超人決裂後，這間大門上寫著“此處止步”的臥室失去了它的主人。

這裏是正義聯盟私密性最好的房間之一，也是隱藏秘密的好地方。

達米安在門前，他猶豫了一下，將手掌貼在掌紋鎖上。驗證通過，布魯斯不知何時把他的掌紋保存在系統裏，他擁有隨時進入父親休息室的權限。

他只是……不知道。

達米安定了定神，拋開那些雜念。剩下的系統在布魯斯離開後經過超人改裝，他需要小心應對。

在餐廳裏，盧瑟和他對話的同時，手指在監控的死角輕輕點著自己的手背。

點，劃，停頓。

那是最基礎的摩斯密碼，翻譯過來是：蝙蝠俠的休息室。

達米安在那一刻明白過來盧瑟提示的東西，那是紅晶的位置，超人手上不止一顆。

盧瑟肯定很早以前到這裏來確認過位置，達米安的入侵暢通無阻，他沒費多大力氣潛入了休息室最中心的位置。

他了解自己的父親，超人同樣了解蝙蝠俠。他們都對這間臥室會經過怎樣的改裝有數。

屬於蝙蝠俠的辦公桌上有一個小巧的座鐘，這和韋恩莊園的書房是同一種機關。達米安伸手撥動時針、分針和秒針。

密碼是正義聯盟成立的時間，辦公桌裂開兩半，一個臺面從中升起。

達米安取走臺面上的紅晶，原路返回。

他不清楚為什麽艾譜莉需要它，他會幫她拿到手，不管她需要什麽。

音爆通道需要權限開啟，達米安試了一次，發現自己的權限被暫時封禁。

他腳步一轉，正要離開尋找新的出路。音爆通道打開，開始自動搜索傳送地點。

達米安眼神覆雜地看向監控，“你不打算離開嗎？”

監控不會回話，達米安一腳踏進傳送通道。

艾譜莉和喬納森在基地裏等了一個多小時，布魯斯他們還沒到達位置，兩個小孩等得昏昏欲睡。

喬納森趴在桌上，眼看就要歪倒在地上。

艾譜莉突然從房間裏唯一一張沙發上彈起來，“他來了！”

喬納森在睡意朦朧中胡亂張望，熱視線猩紅滾燙，“誰？誰來了？”

艾譜莉提起桌上的提燈沖出去，喬納森揉著眼睛飛在她身後。漆黑的鐵軌上，碎石塊被人踩得咯咯作響。

提燈照亮一個人的臉。

喬納森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放棄自尊，開始墊內增高了？”

喬納森與達米安的競爭無處不在，身高是重要的一環，在此基礎上，達米安稍長的年齡不過是又一重屈辱。

而此時此刻，達米安高出的半個頭無疑是難以理解的、令人詫異的。

喬納森揉了揉眼睛，“是我出現幻覺了，還是我們兩個都出現幻覺了？”

艾譜莉仇視道，“是他打了激.素.針。”

在達米安的記憶裏，他是第一次見到喬納森。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咋咋呼呼的小子就發現了，他長了一張白癡的蠢臉。

“有時間抱怨，不如把你們兩個的腿砍成兩半拼起來，這樣你們貧瘠的身高說不定還有救。”達米安冷笑道。

熟悉的諷刺，熟悉的暴躁，熟悉的達米安。

艾譜莉和喬納森同時露出安心的表情，這更讓達米安懷疑他們的智商。

他從懷裏掏出紅晶扔給艾譜莉，“拿去吧，你要的東西。”

艾譜莉剛接住紅晶，他轉身就走。艾譜莉在後面追，“你要去哪裏？”

“我背叛了超人，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我留在這裏，他們會跟著找過來。”達米安冷淡道。

他解釋得太多了，腳步加快，“我會去他們碰面的戰場。”

“你——”

艾譜莉本來想叫達米安等等，但他肯定不會乖乖聽話。她和喬納森對視一眼，兩人意味深長地相互使眼色。

達米安還不明白會發生些什麽，他註意到後面的腳步聲有了變化。不等他反抗，兩個黑影沈沈地撲上來。

兩只手拽住他的兜帽，兩只手抓住他的披風。

“你還想走嗎？”喬納森無辜道。

艾譜莉微笑，“你走不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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