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提供的雙層大巴坐起來很舒服。

艾譜莉和達米安、喬納森不在同一個年級, 三個人不在同一輛大巴車上。

艾譜莉個子小，老師格外關照她，就讓她坐在靠前面的單人座椅上，有事方便老師照顧。

她從書包裏拿出迪克塞給她的零食分給老師和周圍一圈同學, 零食袋轉了一圈回來還剩一小半, 剩下的都歸艾譜莉享用。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慢悠悠地嚼著水果軟糖, 掏出耳機聽歌。

大巴車開了接近五個小時, 他們中途在服務區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便利店的三明治作為午餐。

艾譜莉前半程在車上聽音樂, 和其它座位的同學聊天, 後半程直接睡了過去。

達米安不停地在聊天群裏騷擾她和喬納森。艾譜莉很敷衍地回了他幾個表情包，經過迪克改良的自動應答小程序再次上線, 拿來應付在車上滿腹牢騷的達米安。

她再睜眼, 大巴開進度假中心的停車場。

艾譜莉振奮起來，她飛快地收拾好東西，把包背好。

和她一樣的學生不在少數。躁動的學生們像是一窩小蜜蜂，不安地湧動, 隨時準備沖出車門。

老師不得不守在車門前大喊，“每個人來拿自己的房卡, 兩個人一間房！”

艾譜莉鄰座的女孩趴在座位靠背上, “艾譜莉, 我可以和你住一間房嗎？”

這個女孩的名字是漢娜，和艾譜莉同班, 也是學校裏最先對艾譜莉伸出友誼之手的人之一。

“好啊, ”艾譜莉彎起眼睛, “我帶了平板電腦, 晚上我們可以一起看動漫。”

“我帶了很多零食，”漢娜高興道，“我們可以一起吃！”

到達度假中心的第一件事，大家都不急著吃東西，而是跑到各自的房間去收拾行李。

造型別致的小木屋錯落在平緩的山坡上，被低矮的灌木分割開來。西城學校的學生們要在這裏住上好幾天。

距離小木屋幾百米的地方就是度假中心的多功能廳。一層是營業廳，也可租賃各種設備；二層是餐廳，有多種菜肴可供選擇；三層是健身房，是專門給來這裏度假的大人準備的。

艾譜莉收拾好東西，喬納森在小群裏問她，“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

艾譜莉沒有先回覆，她問躺在床上休息的漢娜，“漢娜，你要不要吃晚餐？”

漢娜的行李都沒有收拾完，行李箱敞開癱在地上，被她踢了踢，“我只想睡覺，你不累嗎？”

“我在車上睡過了。”艾譜莉說，“我出去吃飯，給你帶三明治，好嗎？”

漢娜感動地從床上撲起來，把艾譜莉摟在懷裏，“謝謝，你是我的救星！”

她摟著艾譜莉感嘆，“你好小一只啊，像洋娃娃。”

艾譜莉掙紮著冒出頭，差點摔在地上，“洋娃娃不會給你帶晚餐的。”

她拍拍灰，“好啦，我要走了。房卡我拿著，怕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了。”

她和喬納森、達米安會合後才知道，這兩個人又住了同一間房。達米安行使起富家公子的特權駕輕就熟，他們甚至特意找了最高位置的偏僻木屋住。

對達米安來說，這裏提供的游樂項目，比如釣魚和音樂會，都不怎麽有意思，至少沒有他的游戲機有意思。

出於他自身的習慣，他花十分鐘時間搞懂了這裏的地形和游樂項目。達米安敢說他比帶隊老師更清楚這裏有些什麽。

他們在多功能廳的二樓點了一些越南食物，喬納森到此刻都還感到幾分不敢置信。

“我居然真的過來了，”他飄飄忽忽地戳了一個越南春卷到盤子裏，“盧瑟出錢讚助我度假，天吶，這是歷史性的一幕。”

“這小子高興瘋了。”達米安撇撇嘴，他壞笑一下，把所有的辣醬都倒在喬納森盤子裏，淋在粉白的春卷上。

喬納森一無所覺，他還在和艾譜莉描述這件事有多不可思議，“這真的很奇怪，坐在大巴上的時候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偷偷在度假中心底下建了一座秘密基地，在裏面研究生化人之類的。”

艾譜莉眼看達米安把所有辣醬倒在喬納森盤子裏，假裝自己眼盲心瞎。她表情不變，鎮定地回話，“我來的時候感應過了，這裏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也可能是我的感應範圍沒有那麽大。”她看著喬納森把滴著辣醬的春卷放進嘴裏，默默坐遠了一點。

“嗚！”喬納森險些從椅子上挑起來，他捂著自己的嘴，眼淚汪汪，“嗚！嗚！”

即使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也能猜到他絕對是在控訴他們兩個。

艾譜莉露出一點點壞心眼的笑，“辣是一種痛覺，我還以為你們不會有辣的感受呢。”

她給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喬納森點了一杯橙汁，達米安懶洋洋地坐在旁邊看笑話，“看來氪星人的味蕾也是脆弱的，盧瑟應該發明黑暗料理毒死你們。”

喬納森一口氣把冰橙汁全部灌完，眼圈紅紅，“我要把你們兩個從窗戶外面扔出去！”

艾譜莉無辜地眨眼睛，“你要把我扔出去嗎，你真的要把我扔出窗外嗎？放辣醬的是達米安，我還給你點了冰橙汁。”

“喬寶寶，”達米安嘖嘖搖頭，“哭鼻子寶寶。”

如果這裏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喬納森可能會扔一座山來砸這兩個壞蛋朋友。

但是沒有這種可能，艾譜莉和達米安躲過一劫。

今天她們坐了一整天車，艾譜莉的精力不足，吃完晚餐就開始打哈欠。

達米安和喬納森晚上要打游戲，艾譜莉給漢娜帶了一個牛肉雞蛋三明治，和他們在小木屋門口告別。

漢娜還沒睡，抱著枕頭躺在床上看電視節目。

艾譜莉把三明治給她，又得到了一個差點讓她窒息的抱抱。

漢娜拆開三明治包裝，“你是和……”她努力想了想名字，“韋恩還有肯特出去吃晚餐了嗎？”

艾譜莉在行李箱裏翻出衣服，“是呀，怎麽了？”

“沒什麽。”漢娜說，她的眼睛可不像她的話，閃爍著興奮的光。

她撲到床邊，“你們平時真的會搭直升機出門嗎，我看韋恩家的小少爺開直升機上學好幾次了。”

“不是哦，”艾譜莉無情否定她的想法，“只有達米安睡過了時間，快要遲到的時候，阿福才會開直升機送他，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坐阿福的車。”

“這樣啊，”漢娜看上去有些失望，“看樣子韋恩要扣分了。”

“扣分？”艾譜莉疑惑道，“什麽扣分？”

“你不知道嗎？”漢娜打起精神，“學校的論壇裏在評選今年的明星學員。有人提名韋恩哦。”

她把手機拿過來，讓艾譜莉看論壇裏的內容，有人貼上了達米安的照片，是學生證上的證件照。

這是當然，只要達米安不願意，這座學校裏恐怕沒人能拍到他的高清正面照。

“不過韋恩很沒優勢啊，”漢娜分析，“畢竟他除了有錢、長得帥和學習好外，就沒有其他優點了。他又沒有參加社團，也不玩體育運動，校園運動會他不報名，算是一個有錢孤僻的書呆子。”

這一點艾譜莉是知道的，達米安在西城學校的風評絕對稱不上正面，但他本人不怎麽願意接受校園教育。他是在認識喬納森後才從家庭教育轉到學校來。

達米安願意上學，恐怕一半原因都是因為喬納森和艾譜莉也在西城學校讀書，就別指望他會把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人見人愛的校園明星了。

艾譜莉和漢娜湊在一起看其他提名的人，都是一些在體育課上常常見到的家夥。她找了找，“沒有人提名喬納森嗎？”

漢娜揮揮手，“肯特？他太土氣啦，他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書呆子，根本不會有人提名他的。”

“可是我覺得喬納森很好，”艾譜莉說，“達米安也很好，他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人。”

“個人有個人的感受吧，”漢娜說，“你要是覺得他們可以，你也可以提名他們兩個。”

她碰碰艾譜莉的肩膀，“我也覺得你不錯，怎麽就沒有人提名你呢？”

“因為我剛轉學來不久。”艾譜莉認真道，“而且我在學校上課的時間也不長，大家不了解我，這很正常。”

“這倒是，”漢娜在床上滾了滾，“我本來還想提你的名字的。不過女生組得到提名的人都是拉拉隊的成員，低年級組被提名的女生本來就很少。”

她戳戳艾譜莉的臉，“看看這個可愛的小臉蛋，等你到高年級，肯定會有人提名你。”

艾譜莉不關心這個，實際上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西城學校有校園論壇這個東西。

她到晚上臨睡前，想起這件事，進校園論壇裏看了一眼。評選明星學員的帖子蓋起高樓。

艾譜莉戳進帖子，底下吵起來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達米安。

艾譜莉耐心地潛伏在帖子裏，弄懂了大致的前因後果。

吵架的人是校園裏的惡霸型人物奧爾本，在欺負其他學生的時候碰到了更大的惡霸達米安。

奧爾本得到了達米安的一頓揍，告到老師那裏去，礙於布魯斯的面子和各科老師的喜愛，達米安除了一份檢討外沒得到任何處罰。

更過分的是，這份檢討他寫都沒寫，只交了一張“聰明人可以看見內容”的白紙！

這次明星學員的評選有人提名達米安，奧爾本在帖子裏上躥下跳，聯合一大群平時就看達米安不順眼的人在帖子裏叫罵。

艾譜莉稍作思考，達米安本人其實沒有像他表現得那樣不在乎他人的評價。

迪克說，達米安曾經因為論壇上的人認為第一代羅賓比達米安擔任的羅賓更強而勃然大怒，不僅一氣之下把自己的手機摔成墜地眼影盤，還千裏迢迢跑去海文找迪克決鬥。

達米安要是看到這份帖子，恐怕第二天西城學校就要多出好幾個請假的人。

為了達米安的心理健康，和這群鬧事的家夥們的身體健康，艾譜莉獨斷專行，擅自做了一個決定。

她黑進校園論壇裏，冒充管理員賬號，把所有說達米安壞話的人全部禁言，連帶他們的小號一起封禁到下個月。

做完這些，艾譜莉切到自己的學生賬號上去悄悄留言。

“我提名喬納森·肯特和達米安·韋恩。”

她關掉手機，趴回被窩裏睡下。

布魯斯給她用來控制能力的愛心項鏈，她連睡覺時都不會取下來。

小木屋窗外除了灌木與草地，沒有照明的路燈。漂浮的游雲遮住月亮後，小木屋裏伸手不見五指。

兩個女孩都已睡熟，沒人看見艾譜莉胸口的項鏈正伴隨她呼吸的頻率閃爍微光。

過了一會兒，艾譜莉翻了一個身，愛心吊墜上的光芒也消散了，房間裏只剩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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