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譜莉憂心忡忡地跟在布魯斯和達米安身後下樓。

連布魯斯也認栽, 她只能寄希望於芭芭拉她們看到消息能想辦法救救她們。

兩只狗狗的婚禮現場已經布置好了，莊園前的草坪上像模像樣地擺了一個禮臺和一圈座椅。

艾譜莉心情覆雜地在達米安旁邊坐下，她旁邊的位置很快坐下一個人。

迪克, 不，胡安先生笑容滿面地看著她，輕快道, “阿福等這一天很久了。”

艾譜莉看到她親愛的爸爸嚇得一縮, 胡安先生註意到這點，委屈道，“你在躲著我, 小A, 爸爸很傷心。”

這個甜蜜蜜的語氣嚇得艾譜莉恨不得盤在椅子上，她警惕道，“你現在是誰？”

“我還能是誰，我是吉姆。”

你剛才不還是胡安嗎？

胡安和吉姆這兩者是可以隨心在你身上切換的嗎？

你們真的不是合起夥來哄騙可憐的小女孩嗎？

艾譜莉看不懂眼前的情況，但她大為震驚。

她實在沒辦法和她爸爸的屁股們和諧相處，看到迪克那張臉就能想起來論壇上對迪克兩個屁股蛋的溢美之詞。

她跑了, 像一個懦夫, 找了一個借口連滾帶爬逃出現場。

今天莊園的廚房沒有人, 阿福在婚禮現場布置了自助餐臺，安排了廚師送來任人取用的甜點和飲料。

艾譜莉想不明白, 從他們醒來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小時, 阿福已經完成了一場簡單婚禮的布置。

這位慈祥的老人不會袖子裏面藏著魔杖吧, 在他們還睡著的時候騎著飛天掃帚偷偷飛了出去。

艾譜莉憂郁地把紅酒倒進高腳杯裏，她做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決定, 為了拯救她的姑姑們, 她決定打電話叫醒她們。

她打了一個電話給芭芭拉, 打不通，打了一個電話給史蒂芬妮，也不打通。最後是卡珊德拉接了電話。

“我們已經到了，”卡珊德拉說，“在婚禮現場。”

艾譜莉心頭一涼，她緩緩扭頭，透過廚房的窗臺在布滿鮮花的草坪上看到了她的三位救世主。

小女孩腿腳一軟，險些無力地癱坐在地。

卡珊德拉一本正經道，“我們調出莊園的監控錄像，上傳雲端備份了。”

艾譜莉眼中重燃希望的曙光，她感動道，“卡珊！”

“但我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卡珊德拉說，“參加完婚禮我們要躲進房間裏休息。”

艾譜莉緊張道，“你們受傷了嗎？”

“不，我們是偷偷離開天堂的，”卡珊德拉說，並沒有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史蒂芬妮正抱怨坐在椅子上會折到她的翅膀。”

艾譜莉：“……”

艾譜莉：“你們是天使嗎？”

“嚴格來說這是一個秘密，”卡珊德拉說，“我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

艾譜莉放下了電話。

希望的光芒，破滅了。

終究，靠人不如靠己。

艾譜莉心酸地閉閉眼，事情進展到如今的地步，她大概看出來了這些變化和她昨晚看到的帖子有關。

她昨晚秉持著自己的最後一點良心，沒有去看關於姑姑們的帖子。於是女孩們直接按照她的印象進行了改造。

她們直接從人變成了上天派下來拯救世界的天使。

“你的一杯紅酒還要醒多久？”達米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廚房門口，“婚禮要開始了。”

這個婚禮不參加也罷，嗚。

艾譜莉端著紅酒走在達米安旁邊，“在你眼裏其他人是什麽……品種？”

達米安掃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為什麽會有人問出來。

但他向來對艾譜莉多幾分耐心，“你是垂耳兔，父親是一只黑豹，潘尼沃斯是獅子，格雷森是返祖的黑色薩摩耶……”

“停，”艾譜莉表情奇異，“為什麽薩摩耶會生出一只垂耳兔？”

這不符合邏輯！

達米安聳肩，“誰知道，興許你長大會變成狗吧。”

艾譜莉懷疑達米安意有所指，她說不出所以然，只能用高深莫測的眼神掃過達米安的臉。

後者沒太多想法，“陶德是一只無時無刻不在逞兇鬥惡的炸毛狐貍。德雷克是狡猾的鴨子，有時候也是松鼠。”

艾譜莉忍無可忍，發問，“物種難道是一夕之間可以改變的嗎？”

達米安平淡道，“他讓人看得順眼時是松鼠，不順眼時就是鴨子。”

聽懂了，你雙標。

“那芭芭拉、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呢？”

“猞猁，茄子和黑足貓，凱特是狼。”

茄子是誰啊，史蒂芬妮嗎？

茄子根本就不能算在動物裏，不要因為攪局者的制服全都是紫色的就胡說八道！

達米安面無表情，“茄子有時候會變成銹斑豹貓，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茄子。”

“明明就是你的眼睛有問題，”艾譜莉氣鼓鼓地反駁，“她們三個全都是天使！”

……啊。

她也被影響了嗎？

問題不大，誇獎的話就算被保留在雲端也沒關系。反正事後遭到清算的肯定不是她。

他們不知不覺走回婚禮的現場，除了座位上坐著的各位妖魔鬼怪，還有其他生活在莊園的動物朋友。

蝙蝠牛在吃阿福讓傑森堆出來的草料，阿爾弗雷德貓蹲在屬於艾譜莉的座位上。

一牛一貓正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交流，哞哞喵喵不停。

布魯斯隱忍道，“安靜。”

今天他不是站在紅毯上的主角，於是他順理成章被兩只動物無視了。

達米安走過去拍拍蝙蝠牛的背，“我知道能參加同伴的婚禮是一件很激動人心的事，但小聲說話是必要禮節。”

艾譜莉在心裏小聲反駁，“這根本就不是激動人心，是受到驚嚇。”

她把紅酒遞給布魯斯，“不知道該醒多久，但是有十五分鐘了，你可以喝的。”

布魯斯接過紅酒杯，不動聲色地打量，“為什麽要給我紅酒？”

艾譜莉眨眨眼，她小心試探，“這不是你的食物嗎？”

她組織語言，“你也不是非要喝血不可吧，家裏沒有儲存這種東西。”

蝙蝠洞的醫務室倒是備有各種血型的血包，但艾譜莉不太能想象布魯斯半夜摸去醫務室找宵夜的樣子。

有點驚悚，這就不在歡樂的合家歡片場了。

布魯斯晃了晃紅酒杯，石榴色的酒液在搖晃中散發出果香。

他打量艾譜莉，心頭一動，“阿福給你在後山開墾了一小塊田地，他說你可以把那裏當做你的小花園。”

艾譜莉：“啊？”

小女孩的腦袋裏靈光一閃，捕捉到一絲玄妙的意味。

她試圖和布魯斯對上暗號，“盧瑟是什麽物種？”

布魯斯：“總歸不是剝了殼的雞蛋。”

祖孫倆在狗狗婚禮上深沈對視，眼中透露出思索。良久後，他們莊重地握了握手。

達米安一回來就發現自己的位置被人占據了。艾譜莉坐在他的座位上，摟著阿爾弗雷德貓，和布魯斯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

他不解地皺皺眉，沒說話，直接坐到艾譜莉的座位上。

艾譜莉嘆氣，“我們是不是要找盧瑟幫忙，能不能麻煩喬去敲他臥室的窗戶。”

布魯斯：“你打算讓半個氪星人去找盧瑟？”

艾譜莉閉嘴，“當我沒說。”

經驗豐富的大人穩重道，“我找了人幫忙，你不需要著急。”

果然是靠得住的大人！

艾譜莉興高采烈道，“我們的救星在哪裏？”

布魯斯沈穩道，“外太空，在趕回來的路上。”

……你退場吧爺爺。

“但我還有一個方法，”布魯斯說，他的表情一如既往讓人摸不透想法，“只不過需要驗證。”

他看向艾譜莉，不知怎麽，艾譜莉第一次在她很信任的爺爺面前產生“快逃”的想法。

布魯斯嘴唇開合，“記得你和我提到過，你在孤兒院看到了一顆原路折返的流星嗎？”

布魯斯憐憫道，“那是超人。”

布魯斯：“也就是喬納森的爸爸，克拉克。”

艾譜莉：“……”

小女孩陷入了沈默，只有那雙淺藍的眼睛不停瞪大、瞪大，進展到眼珠要像漂亮的玻璃球滾出眼眶的地步。

艾譜莉抱頭，“啊，怎麽會這樣！”

“怎會如此！”

無形的波動由女孩擴散到整個韋恩莊園，不正常的人們紛紛一楞，繼而清醒過來。

他們彼此對視，顯然是在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情。

黃油般凝固的空氣沈寂了三秒，緊接著，在紛紛僵硬成石雕的眾人間，一個身影猛地跳起！

是傑森，他一馬當先沖出草坪，目標直指通往蝙蝠洞的後山車道。

他跑了沒幾步，整個人被往後一扯跌倒在地，鉤爪扣在他的腳踝上。

拿著鉤索槍的達米安露出堪稱猙獰的笑容，“想都別想，陶德。”

達米安愉快地反超傑森，眨眼間，一只手撐在他的肩上借力，輕松翻過他。

卡珊德拉動作迅速，如同一只捕獵的獵豹沖向她瞄準的獵物。

鮮花錯落的草坪一時出現了一場混戰，唯有心靈遭遇重創的艾譜莉好似一個中年失業老婆出走的大叔，頹廢地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小女孩眼淚汪汪地擡頭，“爸爸。”

迪克和藹道，“這幾天，你就暫時不要上網了吧，等榮恩過來再說？”

艾譜莉捂臉，“嗚。”

大悲大喜之下，小女孩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布魯斯正心情放松地品味著勝利的紅酒，他察覺到周圍人的動作不對，原本打鬧中的眾人安靜下來。

波動中心是因為手機被收繳而絕望嗚咽的艾譜莉，她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正茫然驚恐地四處張望。

布魯斯手裏的紅酒喝不下去了。

勝利的果實變得苦澀。

與此同時，一大一小兩顆紅色的流星墜入韋恩莊園，護友心切的喬納森焦急道，“你們還好嗎——”

他的話說到一半，和他爸爸一起變成呆若木雞的氪星人形石像，顯然一落地就受到了艾譜莉的影響。

布魯斯：“……”

一家之主忍耐道，“這件事沒有結束的那一天了，是嗎？”

艾譜莉：“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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