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 你還好嗎？”

“感受沒有很糟。”

一分為三的電腦屏幕上，其中三分之一不再劇烈搖晃，取而代之的是映入攝像頭內滿地倒下的盔甲打手。

彼得甩出手腕，蛛絲連接在更高層的樓梯扶手上。

他的行蹤已經暴露, 既然如此不如速戰速決, 在對方逃跑前揪住他們的小辮子。

“這次行動最棒的就是我可以和人隨便說話, 不然我總是自言自語就看起來太奇怪了, 會導致某些不友好的傳言。比如，蜘蛛俠精神分裂之類的……”

迪克在他的話嘮攻擊中安然把查到的大樓內部路線圖發過去。

“對吧，這就是和人搭檔的好處。沒有羅賓，哥譚的其他人遲早會以為蝙蝠俠是一個啞巴，或者說話痛苦的喉癌患者。”

他們兩個人的吵鬧程度加起來能把殺手鱷活活從鱷魚念叨回人類，殺手蛾聽了都要從天上掉下來。

達米安把刀架在手肘之間, 利用制服與手甲的摩擦力把那絲寒芒打磨得更鋒利。

他和喬納森面前是如同蟻群般湧出的敵人。

砍掉一個頭, 再長出兩個。這群煩人的六腳蛇倒是怎麽都收拾不完。

彼得和迪克的廢話聽得他腦袋嗡嗡響, 再過三秒，他們要是還不閉嘴，達米安就會掏出塞在耳朵裏的通訊裝置在腳底踩碎。

有急事他們可以通知超級小子，他不打算把寶貴的註意力浪費在夜翼和蜘蛛俠的雙人脫口秀上。

“哇, 情況現在可能不太好了。”蜘蛛俠的下一句話打消了他的想法。

攝像頭後的三人比達米安更清楚地看清現場情況。

艾譜莉抓緊椅背，她楞楞地看著被彼得的攝像頭所記錄下來的人。

他的身軀太龐大了, 足足有兩個彼得大。虬結的肌肉隆成一座座小山，他的腦袋比起人類的頭顱, 更接近矗立在風中的覆活節石像。

“哦, 菲斯克, 好久不見, 雖然我也不是很想見到你。”

彼得深感棘手地咕嘰哼哼, “一般來說這代表我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犯了事，通常這個人都是你。”

“蜘蛛，我原本想過給你一個機會，”站在臺上的男人一步步走下來，每走一步地板似乎都在為之顫抖，“是你自己放棄了它。”

躲在屏幕後的兩個女孩幾乎被他身上那股荒蠻霸道的氣勢震懾住，盧瑟和他比起來都能稱得上文明隨和。

“看著他，女孩們。”

迪克低聲叮囑道，“我們要找出他的破綻，幫助在一線戰鬥的人尋找機會。後盾是不能再往後退的。”

艾譜莉迅速做了幾個深呼吸，她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靜，盡管臉色蒼白，她還是握住摩根的手，“好的，我們知道了，爸爸。”

“我怎麽不知道我放棄過什麽東西。”彼得說，他看起來又再說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實際上心裏早已提起十萬分的警惕，“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偏愛我。”

金並脫掉了他身上罩在最外面的那層西裝，那件黑色外套被他踩在腳底下，“現在你會知道的。”

一個猛沖！

艾譜莉甚至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畫面裏只殘留有金並疾沖過來的殘影。他的動作接近一只犀牛追著彼得野蠻沖撞，力道之大把沿路的花瓶展櫃一路撞倒。

彼得空翻躍起，從他上方翻過去。金並踩著滿地碎塊找準方向，他雙拳攥起，狠狠朝面前的辦公桌一擂！

三個人可以並排躺在上面打滾的辦公桌從他拳頭擂下的地方開裂，碎成數節。金並擡起最大的那塊碎片，毫不猶豫地向彼得投擲過來！

“小威，你的熱情真讓人難以招架。”蛛絲黏在辦公桌碎塊上，把它原樣甩過去，“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不可以用一點更文明的方法？”

蛛絲黏在金並身上，把這頭人形巨犀的上半身裹成半個繭。對方雙臂發力，居然生生扯開了所有蛛絲。

但彼得已經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空擋，他一腳踹在金並的下巴上，然後是拳頭。

換做是其他人早就在蜘蛛的重拳下飛出去了，而金並只是不痛不癢地格擋住，順勢抱起彼得的兩條腿。

屏幕上的視野天旋地轉，墻壁倒塌的巨大聲響和煙塵代表他們在混戰中撞塌了不止一面墻。

彼得在這一擊中被甩出去，撞碎大樓的玻璃在空中自由落體。

這次所有人都能清楚地聽到他痛苦的悶哼。

“蜘蛛？”

“這可不是暈過去的好時候。”彼得咬牙，白色的蛛絲將他和大樓外墻連接在一起，他順勢將自己回蕩上拋，眼看就要從被他撞開的破口裏重新蕩回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只鋼鐵手腕，熱量不斷在掌心匯聚。

屏幕後的所有人和他一起瞪大眼睛，“見鬼！”

激光.炮堪堪擦著最後一刻改變方向的彼得肩膀過去，迎接他的不是平安落地，而是身穿仿制盔甲的金並全力一腳。

他又一次倒飛出去，蛛絲在最後幫助他改變了方向，隨後斷裂。他摔在另一棟樓的樓頂上，一連滾了好幾圈。

“飛行的鋼鐵犀牛，”他艱難地把自己撐起來，“這足夠入選明年萬聖節最嚇人的裝扮。”

“這套盔甲也是舊版的。”摩根低聲說，“它可以被人從外面黑進去，所以爸爸把它淘汰掉了。”

“好消息。至少我今晚不會夢到鋼鐵犀牛追著我到處跑。”

彼得甩甩手腕，身穿盔甲的金並是一具沈悶的鋼鐵之山，他借助盔甲懸停在空中，遙遙看了彼得一眼。

顯然對手不打算繼續這場鬧劇，那具沈重的盔甲掉頭準備離開。

彼得輕輕在原地跳起兩下，深呼吸，“我要上了。”

摩根緊張道，“你可以不追上去的，太危險了！”

她語速飛快，“你的任務是找線人和弄清楚他綁架我的目的，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想要研究我身上的裝甲。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撤退是最安全的！”

迪克搖頭，“他不能走，這次讓金並跑了，下次就很難找到他了。變數太多。”

“沒錯，鋼鐵犀牛不應該飛行在城市上空。”

蛛絲如同飛索黏住燈牌，紅藍色的影子蕩躍在高樓大廈之間，“紐約此刻，禁飛！”

達米安手中的刀被子彈擊中，從他手中甩飛出去。

他面色平穩，“超級小子，那邊需要空戰，你過去支援。這邊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他的左手撈住落地的武.士.刀，在說話間完成一次換手，左手橫擋，刀鋒堪堪架住九頭蛇朝下劈開的斧頭。

“沒問題。”出於對搭檔的信任，喬納森沒有過多留戀，熱視線切開墻壁，他遠遠把搭檔甩在重重敵影中。

達米安被淹沒在敵對的人群裏，如同面對獨自面對水窪的一只渺小的蟲蟻。

“來吧，”他嗤笑，“六腳蟲們。”

迪克正要緩和的臉色又一次緊繃，“超級小子，你的東南方向一千米處有居民樓發生了火災，需要你過去支援。”

屏幕上的紅點不停閃爍，屬於喬納森的那個在地圖上拐了一個大彎，“交給我。”

超級小子一頭闖進人人避之不及的火場，四處是燃燒的火焰和倒塌的建築。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扭曲的熾熱。

好在這棟大樓內沒有鉛板阻擋，他上下一掃，“還有十八個人被困在火場裏！”

曳著紅色拖尾的流星在火場中穿梭，他不畏懼濃煙與熱量，一個接一個的人被運送出去，冰凍呼吸熄滅燃燒的火源。

人們崇拜地望著他，“謝謝你，超級小子！”

“不客氣。”稚嫩的男孩道，“你有哪裏受傷了嗎，醫生就等在外面，不要害怕。”

遠遠的，某個方向又一次傳來微弱的呼救聲，警察的示警聲在外面響起，“裏面還有人嗎？這棟樓要塌了！”

鋼筋混凝土開裂的聲音在喬納森耳朵裏放大無數倍，世界上的一切都變慢了。

他義無反顧地朝他聽見求救的位置撲過去，胸前的攝像頭記錄了熊熊燃燒的居民樓淪為廢墟的那一幕。

艾譜莉失聲叫出來，“喬！”

屬於喬納森的屏幕黑下來，沒有聽到聲音。

彼得和金並在空中搏鬥，這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的事情，聽上去很像某種魔幻故事。

激光.炮擦過他的手臂，帶來熾痛和焦黑。蜘蛛感應提前向他預警了，但空中躲避的位置實在有限。

金並向他掄起拳頭，這被鋼鐵覆蓋的一拳躲無可躲。

他咬咬牙，準備硬抗下來。

突然，飛行在空中的金並身形卡頓，迪克的聲音猶如天籟，“我黑進了他的裝甲裏，就是現在，他不能動了！”

原本的武裝成為身體的囚籠，連帶消失的還有金並的滯空能力，他成為一顆炮彈，帶著彼得往下墜落！

“哇哇哇哇，這可不行啊！”

彼得手忙腳亂地朝四面八方射出蛛絲。

廣告牌，拽落。

大樓陽臺，拽落。

玻璃幕墻，整塊砸下來。

無數根蛛絲以他們為圓心連成一張巨網，在距離地面堪堪不過百米的位置兜住所有人和物。

彼得在蛛網上彈了兩下，“其實我也覺得，有時候我的蛛網很像蹦床。”

達米安站在主控電腦前，他忽略掉自己踩過多少九頭蛇的頭和腳，總之踩不死人。

他伸手抹掉濺在臉上的血，紅印如同鬼魅的紋身，從他的側臉一路淌進脖頸。

“我到主控室了。”他向迪克匯報，同時將手裏的芯片塞進電腦主機，“給我三分鐘，全部資料就能拷貝下來。”

焦黑一片的廢墟上仍帶著白色煙霧，火場外的人們不安地向裏投去目光。

一塊熏黑的墻體被一只手撐起來，喬納森摟著最後一個被困在火場裏的小孩，“他吸入了煙霧，醫生在哪裏？”

他的聲音通過通訊傳到所有人耳朵裏，艾譜莉高高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來。

她喘著氣，揉揉自己的臉，和摩根抱在一起，“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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