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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四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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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倒數第八天,12月24日,平安夜。

往常冬季氣溫最低5℃的橫濱,今年難得下了場雪。

“……明天是白色聖誕節啊。”

我掀開落地窗的一角向外看去,小巧晶瑩的白色雪花慢悠悠地自空中飄落,陽臺已積了層薄雪。不過按橫濱的天氣,這點雪是留不住的。

太陽升起後,即使冬日的光不甚明亮,溫暖也會讓積雪消融。也有這座城市本身就不寒冷的緣故。橫濱混亂無序,又寬和包容,所以野犬才能在這裏奔跑。

“今年的忘年會真是熱鬧啊。”太宰揣著抱枕蜷在沙發裏,“不僅把加藤小姐他們全部叫過來,還留宿了。”

“反正是菲茨傑拉德主動請客讓他們住五星級,沒什麽不好的。”拉好窗簾,我走回太宰身邊,親了他一口,“喝點暖和的?”

“也可以啦。”太宰舔舔唇角,丟開抱枕,把我抱到他膝上,眼中卷起暧昧的光,“可是……親愛的,我們不去做些更暖和的事嗎?”

“我知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你放在床頭櫃裏的……”察覺到某種感觸,我撐著他的肩擡高身體,“別·耍·流·氓。”

“我控制不了這個嘛。”太宰又把我摁了回去,我們倆更加密不可分地貼在一起,小貓咪可憐巴巴地眨眼,“秋~時~我在這方面也是免不了俗的呀。”

呵,男人。交往第六個月原形畢露。被男朋友托住腿部一把抱起來的我木著臉想道。

我窩在太宰懷裏,趴在他肩上不動彈,太宰愉悅地哼著歌,關掉客廳的燈,帶我鉆進臥室裏。

··

隔日。天光大亮,我被米拉柯喚醒。

謝天謝地,我的系統很全能,負面狀態全清除,我現在精神倍兒棒,一點也不像熬了大半個晚上的人。

“起來了,阿治。”被緊緊箍在懷裏,只剩頭能動的我咬了下他的鎖骨。經過昨晚,是時候換稱呼了。

“唔……早安,秋時。”太宰哼哼唧唧地蠕動幾下,親親我的額頭,慢吞吞地爬起來,“……我去給你倒水。”

從地板上的衣堆裏拽出襯衫給自己套上,剛睡醒的太宰反應有些遲緩,他歪著頭茫然地想了想,反正待會兒要洗澡……不穿全套也無所謂。

於是,在家完全放飛自我的太宰捂嘴打了個呵欠,用手背抹去生理性淚水,趿著拖鞋離開臥室,幾分鐘後端著玻璃杯走回來,坐到床邊給我餵溫水喝。

“繃帶借我用用。”我拍拍男朋友的大長腿,“你下手太重了。不遮出不了門。”

“第一次比較興奮嘛。”太宰做作地嬌羞捂臉,我輕輕扇了他的後腦勺,以示懲戒。

··

聖誕節來臨,不久後就是新年,徹底沈浸在節日氛圍的橫濱整體變得懶洋洋的。偵探社不再規定社員必須早到,老家較遠的一般事務員更是告假回鄉。

“太——宰——治——!你這混蛋,決鬥吧!!”

“冷靜點華歌,太宰先生不能打!鹿鹿快來搭把手!”

“來了!華歌,真下手揍的話老師得守寡,三思啊!”

粉色裹挾著紅光沖進偵探社,華歌氣得飆高音,拎著太宰的衣領,神情兇惡到像要把他就地處決,莉莉和鹿鹿一左一右拉著華歌的手臂,阻止她動手。

“太宰,除了本壘,你還做了什麽?”

織田作語氣極為平淡,依然是發呆似的木訥表情。國木田被織田作直白的詢問嗆得不禁猛咳起來。

“咳咳咳!等等,織田!你怎麽能就這樣問出口!”

“啊?太宰和秋時都不介意,那就沒什麽吧。”

“怎麽可能沒什麽啊!!”

“……?哦,我知道了,要給他們準備紅豆飯。”

“說、說起來的確……不對!不是這個問題!”

“連織田先生都在逗國木田先生玩……”註意到織田作彈來彈去的呆毛,谷崎劃了個十字,“阿門。”

“所以,太宰先生做了什麽?”賢治撐著辦公桌,深茶色的雙眼純真無邪,他天真地問。

“我也沒做什麽特別的啦。”太宰壞笑著舉起手機,展示屏幕,“給中也發了個郵件而已。”

「To 蛞蝓:

Hello,未成熟的帽子架~我比你先一步成為男人了喲!哼哼哼……你輸啦!」

「From 蛞蝓:

這種事有什麽好炫耀的啊!死青花魚你有病吧!?」

“中也先生,太不容易了……”

秋時親自平息了騷亂,理智回籠的華歌拉著她不知道在說什麽。機械地移開視線,敦君雙目無神地喃喃。

即便是繃帶,也有不能完全遮蓋的地方,例如為了保持呼吸順暢而露出的那一點皮膚上的顯眼紅痕。敦君無比真誠地覺得「虎」的良好視力會讓自己長針眼。

··

白晝轉向黃昏,又落入黑夜。

人們選擇了自己的過節方式,一天結束之際,平日總是加班的勞苦人也得以休息。

今年的聖誕節,似乎比以往更寂靜些。

時間抵達午夜,分針越過「12」之前,世界暫停了。

以「奇跡」為名的AI少女,將所有應到場的客人的意識,拉進了她在時空間隙構築的人生影院。

——來一場無夢之夢吧。

··

敦君在稍顯嘈雜的人□□談聲中睜開眼。

“你醒了,敦。”鏡花坐在他身邊,關切地看向他。

“小鏡花……”敦君揉著眼睛,發現自己坐在海藍色的沙發上、四周一片昏暗,瞬間驚醒,“這是哪!?”

“人生影院。”秋時的聲音回蕩在空間中,“諸位將在這裏迎來真相。請勿喧嘩,禁止鬥毆,和平觀影。”

人群安靜下來,敦君和其他人一樣開始觀察四周。不知建立在何處的空間,構造比起電影院更像休閑室。

觀影者分陣營落座單人沙發,每個陣營的沙發顏色不同,橫濱三大組織的主要成員基本都在這裏,特務科的觀影者人數最少,看來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帶進來。

觀影者們的座位呈環形圍著空間正中央的立體投影裝置,想必那就是代替幕布播放影片的屏幕。各陣營的座位分布松散,所有觀影者都能看到彼此的臉,無論相隔多遠,聲音都可以傳遞。

坐在被深紅色沙發的Port Mafia和海藍色沙發的武裝偵探社夾在中間的紫羅蘭色觀眾席上的是異能特務科及其餘從屬不明的人員,例如露西和坡就在那一邊,但兩人的座位偏向偵探社這一側。

在秋時出聲前,敦君聽了一耳其他人的交談,看來大家都是在睡覺的時候被拉進來的。既然太宰和秋時都在這裏,就可以排除異能力所為,再加上剛剛秋時語焉不詳的廣播……這個地方是秋時帶他們進來的嗎?

“不,中島先生。是本機。編號Miracle0619,請稱呼本機為米拉柯。”

水色的數據流匯聚成形,淡藍色長發束成馬尾,足以遮住右半張臉的一疊長劉海,身著藍色西裝的少女扶正銀框眼鏡,缺乏表情的面部、異於常人的自稱,都與他們曾經見過的亞當·弗蘭肯斯坦有異曲同工之妙。

“本機是比弗蘭肯斯坦先生更高等級的AI——沒有不尊敬的意思——因此,請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

“你可以讀心?”敦君頭皮發麻地驚詫道。

“本機生於根源,得以全能。各位可以把本機當做擁有上帝視角的全知之眼。”米拉柯沒有正面回答。

米拉柯走到特務科陣營的正對面,那是唯一留下的一處空白區域,AI少女冷淡地打了個響指。

“嗨。”秋時擡手打了個招呼。

被25張米白色的沙發簇擁在最前排正中央,唯一的鴉黑色沙發。純白的「書」靜靜躺在她並攏的腿面上。

“秋時大人是本機的主人。”接過秋時手中的「書」,米拉柯翻開它,“這個世界依托「書」存在。它將要迎來「奇跡」與變革。在那之前,需要消除執念。”

“是誰的執念?”國木田習慣性地取出手賬做記錄。

“就是我們啦。”十六夜憑空取出一杯豆乳玉麒麟,亂步立刻有樣學樣喚出一堆零食,“按理來說,轉生者不該擁有前世的記憶,因為我們已經開啟新的人生,成為與前世完全不一樣的其他的什麽人了。”

“正確的是果真巧那樣完全喪失前世記憶的狀態。”藍洛洛斂去詭譎的微笑,好像在這個隔絕外界的空間中恢覆了自我,“真巧是我的好友,前世是果戈裏。但現在的她只是以醫生為未來職業目標的普通女孩。”

“「書」的改造達到了最後階段。”秋時平靜地註視將展開的「書」放在最中央的裝置上的米拉柯,“你們將看到以我為主角的,我們的過去的影像。放心吧,我是自願的。我不再對披露內心感到害怕和羞恥。”

“我們對自身的執念已經消散,所以才不會對前世的記憶感同身受。”織胭左手庫洛、右手凝眠,一邊照顧兩個小女孩,一邊抽空念臺詞,“將秋時寶貝徹底托付給你們後,「同化」將不再發生……華歌寶貝的瞳色會變回去,我們也不用再模仿你們的性格。”

“阿胭除了比林太郎懂人心以外,其他方面和前世沒有太大差別啦!”庫洛張口吃掉織胭餵到她嘴邊的草莓蛋糕,毫不留情地拆臺,“所以也有即使轉世,依然保留了部分前世特征的類型存在呢,我也是。”

秋時和她的團員們默契地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給鷗外和種田長官等人開口的機會。

“我們的世界最為特殊。”瑟瑟撫上心臟,作回憶狀,“它以零之領域聯通所有世界的裏側,和「書」的性質相似……神秘側的理論,大家也不是很懂啦。但我們前世的執念,似乎對完成「奇跡」有幫助。”

“所以我們出現在這裏,與前世種種告別。”千奈朝安吾和國木田招呼,“別瞎忙活了,大家都是意識體,寫了也是白寫。實在職業病犯了就用腦子記吧。”

“當然,執念消散不意味著忘記老師。”鹿鹿望著秋時的側臉,註意到視線的秋時摸摸她的頭發,“唯有羈絆,是不會被割舍的。就像轉生後的我們依然聚集在一起。”

“華歌和十六夜與我關聯太深,執念消散後也會在主世界常駐。”秋時向米拉柯點頭示意,“阿汐是養母,和我、十六夜綁定出現……前言就說到這裏。觀影前的準備已經完成,期間允許交談。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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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關於「愛」和「救贖」的故事。

那是一位沈淪「死」與「宿命」的女子。

··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斯蒂芬·茨威格《斷頭王後》

··

昏暗的空間內,裝置正式啟動,向上空打光,在所有人看著不費力的高度,透過「書」形成一塊純白的立體投影屏。

寂靜中,翻頁聲響起,黯淡朦朧的色彩滑入投影,形成影像。白光隨著徹底清晰穩定的畫面消失。

〖木質的相框將那張照片裱起,置放在這間書房的某個書架高處,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讓來訪者看見還是不看見。

照片中的孩子們站在庭院的池水邊,簇擁著一位穿著梅花圖案和服的女孩。如能面般弧度固定的微笑,孩子們面向鏡頭,憑空讓人有被鬼怪盯上的恐怖。

或許你會說,舊時的無彩照本就容易讓人產生這種錯覺,然而那股要將人吞進去再在泥潭裏溺死般的怪異感,存在感強烈到像是陰雨天木頭發黴的腐朽氣味。

任誰見過都會立刻郁悶起來的怪異感的源頭,就是那位站在或許是兄弟姐妹、又或什麽親戚的孩子們中間的,有在視覺上如海藻般濕冷的卷曲黑發的女孩。〗

“那個孩子。”織田作無意識地說,聲音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嘶啞,“她很不快樂。”

“嘖。”中也煩躁地變更坐姿,忍不住咂舌,“真是難看的表情。不想笑就別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照片中女孩的表情,見過少年時期的太宰的人都很熟悉,但誰也沒想到,秋時這麽小就是這個糟糕的精神狀態了,和現在的她表現出來的性格相差極大。

那太宰呢?他曾經也是這樣嗎?在加藤鹿的教訓和糾正下終於有所改變,開始正視老師的全部優缺點的龍之介,心情覆雜地凝視照片中蒼白弱小的女孩。

〖照片中間的女孩,看上去是這樣的。頭部向左微偏三十度角,嘴角扯出一個虛無的弧度。

對美醜較為遲鈍、不甚關註的人而言,她的表情並無大礙,大概會隨口奉承般說一句:“這孩子真可愛”。

可是只要對美醜有那麽些概念,人們就一定會皺緊眉頭,嫌惡地說道:“好討厭的小孩!”,然後揮去蚊蟲般不快地將相片扔掉吧。

的確是的,女孩掩飾般垂下的眼中空洞無物,那樣的表情,越仔細去看,越會在不知不覺中察覺到一股怪誕的憎惡和冷漠感。她並不是在笑,證據就是那置於腹前緊緊相握的雙手,仿佛在拼命忍耐什麽一樣。

——津島秋時,津島家族嫡長女,攝於6歲。〗

“6歲……才6歲就……”

敦君低頭吶吶,鏡花抿緊嘴唇,谷崎兄妹座位緊貼,他們握著彼此的手,傷感地沈默。

“往好處想吧,秋時小姐現在很幸福。”

偵探社氣氛低迷,賢治看著表情愈發嚴肅的社長、睜開冷銳的翠色眼睛的亂步、嘴角下撇的國木田、沈著臉抱胸的與謝野,向日葵般的少年將樂觀帶給同伴。

“別看我呀。我小時候沒那麽誇張哦。”太宰裝作活潑的聲音控訴地響起,人們連忙把視線移開。

“我和阿治的童年生長環境並不一致,可能性世界與主世界是有差別的。”當事人的秋時坦然面對。

事實上,自那張照片出現,太宰感覺自己好像失聲了一樣,面對仇敵般蒼白地瞪著那張照片,還好光線足夠昏暗,周圍人能看見他的臉,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秋時幫他解圍的溫柔聲音中,太宰僵硬的面部肌肉恢覆正常,他不動聲色地松開緊攥的雙手,被迫承受壓力的沙發扶手在空間的自我修正下迅速恢覆原樣。

——這簡直是酷刑……親愛的,你真的可以忍受?

太宰用眼神和秋時交流。

——沒關系的,阿治,我沒有在忍受。我已經與我的人生和解了,所以我不再因此感到畏懼。

雙眼彎起柔軟的弧度,秋時從容地笑了。

即便光線昏暗,那個笑容依舊明媚如日輪。太宰強行平覆劇烈跳動的心臟,狼狽地將眼睛移開、定在影像上。腦海不由自主模擬出看到他的反應後樂不可支的秋時,藏在茂密卷發中的耳朵燙到幾乎要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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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別人設定的角色裏拼命掙紮,以為那是我想要的人生。」

——薩拉·帕坎南《世上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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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鴉巫女。

8歲的津島秋時,表面恭順地與家裏請來的先生學習茶道,實際卻在想祖母告訴她的事,心下冷如冰川。

「秋時,我能感覺到。那個恐怖的氣息。大禍刻就要來了。」病榻上的祖母滿目悲戚,老巫女將年幼的孫女抱在懷裏,聲音顫抖,「逢世快撐不住了。你的才能太強了,再這樣下去,你將會是『大柱』。我的孩子啊……祖母就要歸向黃泉,無法再保護你了……我多麽不想讓你背負宿命,可……為什麽偏偏是你呢?」

位於本州島最北端的日上山,是失去容身之處的幽靈們最後去的地方,是讓尋死者迎來正確之死的場所,擁有其中一座連接此世和彼世的「黃泉之門」。

祖母舊姓「黑澤」,是鎮壓位於日上山山頂的黑之澤的巫女的賜姓。數十年前,發生屠山慘案、大禍刻降臨之時,祖母是僥幸逃過一劫的巫女中的一員。〗

“我是天生的濡鴉巫女,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秋時突然開口,“我剛開始很絕望,後面又不信邪。”

“……而你最終還是做了那個決定。”華歌輕輕地說。

“因為我決定直面我的命運。”秋時指向華歌右手邊的口袋,那裏裝著「津島秋時」的寄香,“那時候,我和〖中也〗好好談過。你知道的。”

“那次哪裏稱得上「好好」談過。”顧長樂無奈地搖搖頭,“你和〖中也〗分明吵得不可開交。”

〖津島秋時自幼靈感強烈,可以看見人的靈魂,也可以通過觸摸窺見他人的思考、情感、秘密與記憶。

從懂事開始,津島秋時就可以隨意讀取、看破他人的言行下潛藏的謊言,並對能看見的自己感到嫌惡。

由於讀心的能力,津島秋時對外十分冷淡。巫女才能極強的她在孤獨中成長。對生存的感覺極為稀薄。

(……啊啊。又聽到了。他人的秘密。)

結束課程,身著繁覆和服的女孩面無表情地從先生身邊走過。一如既往地柔弱、美麗、矜貴。

但在此時此刻,女孩心想。她或許願意成為任何一個其他的什麽人、只要不是她自己,怎樣都好。

然而家裏的人不會同意她變成別的什麽樣子。他們對女孩現在展現出來的姿態真的非常投入,這也是她在這個家的定位。

當面臨多種選擇的時候,你怎麽知道那條生活之路是不是對的?你怎麽知道你選了合適的位置,或者你根本就屬於另外一個地方?

痛楚是一種人體防衛機制。那麽,當智慧、知識、能力、如此這般的任何事物,開始帶給人痛楚,到那時候,它們真的還能算是好東西嗎?

她一直在思考這樣的問題。至今仍未尋找到答案。〗

“巫女小姐的血緣能力讓她不只是比Mafia要更接近死亡。還更接近人類的……「惡」。”

往日活潑到有些欠揍的信天翁難得不吵嚷,金發青年清脆的聲音落到最低後顯得極為壓抑。

旗會的每個人都擁有幹部級別的手腕和能力,沈睡的兩年半造不成太大影響,毒辣的眼界令他們立刻意識到還未成為「大柱」、仍是正常人類的秋時,雖然沒有現在的她強,但依舊十分可怕。

然而,這份力量的持有者是一位心智沒有發育成熟、又極為通透敏感的孩子……那是另一方面的災難。

不,應該說——是悲劇。

〖事實上,津島秋時很重視生命和死亡的意義。這樣的她,過早地知曉了自己將會如何死亡。一切都是無用的,沒有意義。什麽都沒有意義。

津島秋時可以預見她心中朦朧的不安的增長。她將走在現實和虛幻的交界,於迷霧中仿徨、徘徊。在猶如深海的迷茫中逐漸喪失呼吸的能力。

向著定向悲劇而去的人生。終點清晰可見,那是永恒的死與永恒的清醒,以及永恒的孤獨。

當死亡不再是解脫,而是從腐朽的夢換成另一個更絕望的夢。那死亡對她而言,又有什麽意義呢?

活著沒有意義,死亡也沒有,永遠都得不到希望,更何況救贖,連結束一切都不可能。身為濡鴉巫女,津島秋時的血脈會引導她走上命運的軌道。

年幼的津島秋時憎恨著自己的人生。可她連向她的人生覆仇都做不到。似乎連世界都在阻止津島秋時選擇自己的死法,讓她拯救她根本不在意的世人。

她並不介意死亡,只要能從這個可怕到讓她窒息的宅邸、以及這個爛掉的世界逃離,就算會痛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然而世間唯一公平的死亡也無法救她了。

情感與理智在腦內爭鬥,津島秋時邁著優雅的、屬於貴女的小碎步,傭人們紛紛向她躬身行禮,嘴角掛著完美到虛無的笑容,女孩的面容愈發朦朧、蒼白。〗

“姐姐離開後,〖中也先生〗傷心了很久。〖龍之介哥哥〗和〖敦哥哥〗為了發洩郁結的心情經常打架,差點把郊區的一片森林打沒。我們都很愛你。”

來到人生影院後,凝眠的眼睛再次受到夢野久作的影響,第一次見她的Port Mafia成員立刻認出她是Q的轉生者。凝眠似乎在安慰秋時的話讓他們震撼不已。

“……謝謝。還有,抱歉。”秋時沈默片刻,緩緩說道。

“你不用道歉。”喵喵從鼻翼間吹出微風般的嘆息,蒼藍的雙眼和織田作一樣平靜而包容,“你走後,〖久作〗發憤圖強,成了很有名的小說家與畫家。”

“我們沒有那麽脆弱。”想到劇本裏的情節,夜落沈靜地總結,“我們也像你那樣直面了各自的命運。你的人生不全是悲劇,你的人生是有意義的,秋時。”

沒有人去看和「津島秋時」是同位體、準確來說是主世界本體的太宰的反應。影像中的那些心理活動,最能理解它們的就是太宰,因此,即便是最遲鈍的人以及情商最低的家夥,也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方向。

“……原來如此。”紅葉端起具現化出的紅茶,回想起半年前和秋時的那番談話,“開在陽光下的暗之花啊……”

“真是讓人震撼……也因此,不得不加倍好奇秋時君是如何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的……”被部下們層層保護在中央的鷗外興致勃勃地微笑。

“你不再憎恨了嗎?”鏡花悄悄地問秋時。

“嗯。我已經不恨了。”秋時溫和地應答。

“…………”龍之介收回註意力,沈默不語。

T.B.C

作者有話要說:

觀影體寫得比正文要好?可不是咩,也不知道筆者發生了什麽詭異進化,我原本不擅長原創的。

劇本中津島秋時的童年和家庭,稍微參考了三次元太宰老師的老家還有他在小說裏的描寫,部分心理變化取自帕坎南老師的小說《世上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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