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蘇黎轉頭看向葉堯。

葉堯的面色有些凝重，並沒有回蘇黎的話。

而底下的林雅這才註意到主位上坐著的蘇黎，心下暗驚，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跪行了幾步，大聲道：“江夫人！我知道您和六殿下關系好，林雅在這裏求您了，勸勸六殿下吧，林雅早已心有所屬，嫁給六殿下也只會落得個同床異夢的結果！”

蘇黎有些發楞，林雅不是和那個姓岑的書生相愛並且馬上就要成親了嗎？怎麽又跟葉堯別上了關系？

“具體是怎麽回事？”蘇黎問了一句，目光卻是轉向了葉堯。

葉堯動了動唇，剛想說話，就聽見林雅開口了：“原本林家與岑家互為鄰居，身份地位也相差無幾，所以這才說好以後結為親家，和後來岑家家道中落，家父便一直不看好這門親事。現在又想找替我找一門好的人家，如今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六殿下還沒成家，這才……”

蘇黎轉頭看了葉堯一眼，不禁有些同情他，原來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並不是因為他喜歡人家女兒，而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是單身。

不……或許還包含了依附葉堯的心思，雖然葉堯看起來比較懶散，也沒什麽太大的建樹，但是至少他有皇帝的喜愛，就算不參與奪權，也可以混個閑散王爺當當。

這林大人，倒是打了個好算盤。

更何況葉堯本來就喜歡她……

“你答應了？”蘇黎轉頭看向葉堯，低聲問道。

“嗯。”葉堯點了點頭，即使作為現代人的思想告訴他不能橫刀奪愛，但是眼前有這麽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他只需要點一下頭……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林雅竟然親自找上門來了，並且是一來就跪下……

“你先起來再說。”葉堯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啞。

“殿下若是不答應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裏。”林雅的態度十分強硬，“我相信殿下對我也是沒有感情的，何必因為我白白浪費了一個王妃的位置，我們如果早點說開了對誰都好。”

葉堯卻仿佛是被氣笑了一般，只見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了一個和往常不符的怪異的笑容：

“你怎麽知道我對你沒有感情？”

蘇黎在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果然跪著的林雅臉色一下子變了：“殿下你……”

“我就是心悅你又如何？不然你以為林大人一句話，我就會同意不成？”葉堯自動看到林雅下跪就已經做好了取消婚事的準備了，此時只不過是想刺激她一下罷了，否則憑什麽只有自己一個人難受。

誰知林雅卻是蒼白著一張臉，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恐怕殿下再次見到我時，便只剩下一個靈位了吧。”

“你……”葉堯沒想到林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最終還是揮了揮手，“你走吧，我會跟林大人商量取消婚約的事的。”

“多謝殿下！”林雅高聲說了一句，臨走之前甚至行了個大禮，這才緩步走了出去。

“你……”蘇黎看著葉堯，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不用說了，”葉堯擺了擺手，有些頹廢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我就是一個很沒用的人，整天除了吃喝玩樂什麽事也不會做，喜歡的人也不喜歡我……”

蘇黎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想了半天才幹巴巴地來了一句：“至少你的身份地位還比我高啊，至少一過來就是皇子，哪像我，一穿過來就已經嫁人了，都不能自己選男人了。”

“餵……”不知怎的，葉堯沮喪的心情竟是被這句話給逗笑了，“你可是男主大大哎，那麽多讀者喜歡的人，你竟然還嫌棄他。”

“你這個男主跟反派也差不多了好嗎？”蘇黎反駁了一句，“再說了，作為讀者和真實接觸到，完全是兩個感覺好嗎！江念玖可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人物。”

“那你現在褻玩了，感覺如何？”葉堯說著，眼睛特意向下瞄了一眼。

蘇黎連忙拉緊自己的衣襟，瞪了他一眼：“既然你現在看起來沒什麽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行了行了，”葉堯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趕緊回去吧，註意別讓其他人看到了。”

蘇黎又是“哼”了一身，轉身走了出去。

而葉堯則是在蘇黎轉身離開的一剎那，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恢覆了先前苦澀的神色。

——

一眨眼到了三月，自從江念玖聽了蘇黎的話，站隊四皇子後，前來拉攏江念玖的官員們就少了許多，當然其中也有些不死心的，希望用一些價值頗高的籌碼吸引江念玖轉變態度。

不過這些通通被他拒絕了，在跟了四皇子一段時間後，江念玖這才發現葉喬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平時在朝堂上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也沒有什麽特別出眾的政績，但是私下裏卻做了許多得民心的事，還培養了好幾支自己的勢力，其實力不亞於朝廷軍隊。

而葉喬也是真的善於隱藏自己，即使現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的交戰已經接近白熱，他也依舊是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會”的樣子”。

除此之外，京城還發生了一件大事——由於蘇黎的身份和身體原因，她平時並不愛混跡在京城闊太太之間的圈子裏，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去打理自己的鋪子，所以這件事還是江念玖告訴她的——葉堯要跟林雅成親了。

“什麽？這麽大的事他怎麽不告訴我？”蘇黎叫道，接著她又想了想，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跟葉堯之間就疏遠了，自己忙於鋪子的生意不常出門，而葉堯卻也很少來江宅了……

所以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會變淡的是嗎？哪怕是他們兩個這種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

正當蘇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的時候，江念玖再次開口喚醒了她：“聽說是林家主動跟葉堯交好，林小姐也是主動要求嫁過去的。”

“怎麽可能！”蘇黎再次脫口而出，“那個林小姐……她不是早就有心上人了嗎？上次元宵游湖的時候我們還見過的！”

“而且……”蘇黎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語言，“上次還是林小姐親口說要葉堯取消婚約來著的……”

“是麽……”江念玖沈吟了一會兒，他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出，這樣看來，這次的婚禮就很值得考究了。

“不管怎麽說，我們到時候總是要去的看看的。”

再次參加婚禮，面對著似曾相識的場景，蘇黎的心裏著實有些感慨。

葉堯雖然是舉辦婚禮，但是邀請的人卻並沒有多少，至少比起上次沈燭邀請的人要少的多了。

見到蘇黎，他似乎還有些吃驚。

“蘇黎姐？你們怎麽來了？”葉堯放下手中的酒杯，跟旁邊的人說了兩句後，就來到了蘇黎跟江念玖身邊。

“聽說某人今天成親，我當然是過來湊個熱鬧啊。”蘇黎慢悠悠地開口，“你倒好，成親不送請帖來就算了，連說都不跟我說一聲，我們這麽久的革命友誼都白建立了。”

“怎麽會呢，”葉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勉強，“我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嗎？”

“我為什麽要不高興？”蘇黎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旁的江念玖則是露出了沈思的神色。

“你們隨便坐，有別的客人來了，我去迎接一下。”葉堯說著，把他們兩人帶到了裏面的一張桌子前。

“我怎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蘇黎看著葉堯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

“你也感覺到了？”江念玖轉頭看了一眼蘇黎，輕聲應道。

“廢話，我又不傻……只是林雅之前不是很抗拒的麽？怎麽現在突然就主動說要嫁過來了？而且看葉堯也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蘇黎說道。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江念玖低頭看了蘇黎一眼，沒說別的，只是伸手握緊了她的手。

蘇黎的預感一向很準，這次也不會例外。

沒過多久，外面便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伴隨著敲鑼打鼓以及嗩吶尖聲的喜樂，大紅花轎停在了院門口。

正廳裏的賓客紛紛走了出去，蘇黎和江念玖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所有人圍在院子前。

“新娘子終於來啦！”喜娘甩著手帕喊了一聲，接著又高聲喊道：“新娘子請出矯——”

然而過了許久，也沒有看見新娘子從花轎裏面出來。

喜娘一時有些尷尬，只見她拿著帕子掩唇嬌笑了一下：

“新娘子估計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出來呢，讓我再喊一喊她。”

接著，她又隔著轎簾低聲催促了幾聲：“姑娘，該出來了，別耽誤了吉時……”

然而裏面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這是怎麽回事啊？”其中一個賓客問道。

“裏面不會沒有人吧？”另一個賓客有些不滿起來。

“該不是出了什麽事吧？”其中一個賓客面帶擔憂地開了口，其餘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開口說讓喜娘把簾子掀開來看看。

喜娘有些猶豫，說這樣會壞了規矩，但是也確實有些擔心裏面的人，於是還是伸手掀起了轎簾一角。

然而她剛掀開簾子就立馬松了手，整個人面色蒼白，連語氣都顫抖了起來。

“新娘子……”

“新娘子她……”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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