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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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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奔赴戰場 ◇

◎她好似變成了一頭狼。◎

季府的馬車都是寧弘親自去選的, 有價錢昂貴彰顯身份的黑木馬車,也有實用抗造的實木馬車。

季涼想要替父親收覆北境的事早就在日程上,無論是從南澤出發還是從許都出發, 行程太長。寧弘在這方面格外用心,選得馬車寬敞, 裏面擺個小書桌都綽綽有餘。馬車裏鋪著厚厚的毛氈, 毛氈上面還墊的錦被。馬車裏到處都堆著軟枕,無論是靠著還是躺著, 都有地方窩著。更重要的是,馬車走到哪裏,都不顛簸。

月卿與梟雨坐在馬車裏,淩樂坐在馬車外趕車,陳松出城之後就歸了季涼,他只能騎馬在馬車附近溜達。

這只從許都出發跟著許安歸一起向北行徑的部隊是騎行, 每日要趕一百裏的路程, 有些緊張。

許安歸怕境內的馬堅持不住, 便囑咐陳平讓他領著這些人緩些前行。

他帶著鎮東、鎮西、百曉要先走一步。

季涼適時地探出頭去,喊住許安歸, 請百曉、陳平、陳松與他一道上馬車來說話。

月卿與梟雨退出馬車,翻身上馬,跟在馬車邊緩行。

四人進了馬車坐在兩邊的軟座上,許安歸與百曉坐在季涼的下位, 陳平與許安歸坐在一側, 陳松與百曉坐在一側。季涼則是盤腿坐在馬車裏面的長塌之上,長塌鋪得軟, 放在兩邊的書冊都陷了進去。

他們中間隔著一張矮桌, 矮桌上放著季涼這幾日一直在看的巖州地圖。

許安歸送給她的紅琴, 被放她的身後。

五個人在這輛馬車裏坐著,也不覺得擁擠。

許安歸坐下才覺得這馬車四平八穩,當下心安,他一直擔心馬車顛簸,把她顛出毛病。

這是陳平第一次以副將的名義出征,他深谙這一路的主要責任是跟著許安歸多聽多看多學,議事的時候叫上他與弟弟,也是為了讓他們更好的學習。

百曉一向不喜歡客套,抱拳直問:“季公子,是不讚同我們與殿下先行?”

季涼沒有回答百曉這個問題,卻問了一個其他的問題:“前方軍情詳報,你們可收到了?”

許安歸不說話,百曉搖頭。

季涼從袖子裏抽出一封信,遞給許安歸:“我方才出門的時候,我的線人給我的消息。你們先看看再說。”

許安歸接過來,展開信封,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好看了。他目光陰沈地順手把信遞給了百曉。百曉看完臉色也沒比許安歸好多少,他又轉手把信遞給了陳平。

這封信就像是一顆毒藥一樣,送到誰手裏,誰就臉色慘白。

陳松今年才十七歲,哪見過這種局面,當即嚇得直縮脖子,陳平把信遞給他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才接過來看著。

看完之後,沒人說話,都只是靜靜地坐著。

季涼見沒人說話,便起了個頭:“明州城破,不廢吹灰之力。烏族甚至都沒動用攻城器械。若是說明州城外的了望臺被烏族拔出了,那明州的城防軍為什麽也沒看見烏族來勢?!”

百曉一直擔憂的事情,也在此,他輕嘆一聲道:“明州北境軍中有細作,大開城門,放烏族進了城。”

這話一出,又是一陣沈默。

這一直都是讓許安歸與百曉擔憂的事情,這些年與烏族周旋,最開始的戰役北境軍總是敗多勝少。許安歸剛去北境做節度使的時候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麽,直到他多次看見烏族準確無誤的出現在北境軍行軍路線上阻擊北境軍的時候,他才明白,北境軍裏有人向烏族洩露了行動的詭計,這才能讓讓北境軍每次的行軍都暴露在烏族獠牙之下。

很多時候烏族來犯,北境軍在城墻內死守就可以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北境軍的將領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北境軍出城追擊烏族,最後導致追擊隊伍全軍覆滅。

全軍覆滅這都不是最慘的結果,最慘的結果是,北境軍的馬匹、軍裝、以及武器都會被烏族收繳過去,成為他們的戰力。

東陵國大,北境六州封疆駐守著三十萬大軍。可東陵北境邊境線太長,這三十萬大軍分到每一個州,也就不過五萬的軍備。

這些年在細作慫恿之下,三十萬大軍消耗的也只剩二十萬左右。後來許安歸暗地裏尋找細作的蛛絲馬跡,軍前斬了不少北境將領,這才及時制住了北境軍的損耗。

再後來,他在烏族俘虜裏救下百曉,百曉獻策,讓許安歸組建精騎,從官府良籍中甄選,要這些人都有家人在東陵境內,每人都簽下生死契,東陵北境軍這才從真正意義上有了打勝仗的資本。

此後的每次烏族進犯,都有許安歸或者百曉陣前督戰,嚴防死守,堅決不出,烏族每次來騷擾得不到好處,漸漸地疲軟。最後選擇了游擊的方式,進犯城池周圍的村落打劫。

可每個冬季,烏族都會組織一次大規模的攻城之舉,雖然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但是他們也這一次又一次的攻城中,總結了經驗,許安歸戍守的時間越長,越發覺得,烏族攻城攻勢越發刁鉆,守城代價也越來越大。

他深知不能這樣一直坐以待斃,便有了後來他帶著精騎主動出擊,擊破烏族在邊境線上駐紮營地的事情。

但是北境軍裏的細作,他一直沒有想到很好的辦法一次清除。他能做的只有督戰,讓他們嚴防死守,而自己帶著自己信任的精騎出去追擊。

眼下季涼帶給他的消息讓他深感憂慮,原來那些烏族的細作不是被他鐵腕治軍的手法鎮住,而是他們全部沈浸下來,隱而不發,隨時準備在應該發揮作用的時候,給東陵重創。

看見這封信,許安歸與百曉就知道,北境軍的問題,他們一直都沒有解決。

季涼道:“許都到巖州五百裏的路程,就算人不休息,馬也要休息。我倒覺得殿下不必如此著急。”

許安歸擡眸看向季涼。

季涼繼續道:“烏族破北境,是因為細作,他們著急南下,知道乘勝追擊,可以勢如破竹,助漲將士士氣。可,陵中不比北境遼原千裏,單就他們深入東陵腹地,在行軍上多有不便,剛開始一城兩城或許不覺得,跑得久了,就知道在陵中這塊多山的區域,他們的草原馬,是不行的。殿下不必因為他們行軍速度而感到擔憂,我們的馬需要休息,他們一樣需要休息。五日跑過去,正好。”

許安歸不言,百曉卻是在擔心另一件事:“北境軍裏有細作,陵中儲備軍會不會也有?”

季涼沈眸:“不知道,這要去跟陵中的軍隊接觸一下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我覺得陵中軍隊混入細作的可能性非常小。”

“這話怎麽說的?”百曉問道。

這話不用季涼回答,許安歸就回答了:“北境百姓長年吃牛羊肉,遠比陵中的人身形高大,身體健碩。烏族人的體型跟北境百姓體型差不多,所以在北境,烏族是很好安插細作。但是儲備軍是給東陵北境、南境、西境軍隊作為儲備之用,訓練期滿之後根本不知道他們會被分到哪裏。若是被分到了北境之外的地方,也是無用。而且陵中離北境太遠了,儲備軍多是辛苦訓練,假期極少。即便是有消息,那上千裏的路程也傳遞不及。”

季涼讚同地點頭:“正是因為烏族對陵中地區不熟,他們若是想繼續向南推進,便不會像在北境的時候冒然前進,行軍速度必會被拖延,再加上越靠近陵中地區,氣溫越高,北境常年也沒有這麽高的溫度。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受不了。因此我覺得,各位不必著急趕時間去巖州,走慢些,等看前方戰報,多討論多商量,去了巖州之後才有更好的對策。儲備軍到底不是正規軍隊,我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讓主帥與士兵們相互磨合完畢。”

陳平與陳松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討論,基本沒什麽發言權,走之前陳禮紀讓他們一人帶一個小冊子邊走邊記,在這種場合,小冊子就發揮了大作用。

許多陳平與陳松不理解的事情,他們都先記在小冊子上,等商討完了,再去請教。

季涼名聲在外,她說什麽,百曉與許安歸無有不聽的。

百曉目光落在季涼桌前的地圖上,問道:“公子這幾日都在看巖州附近地圖,是在想退敵之策嗎?”

季涼道:“是也不是,陵中地區我去得少,想著先看看地圖熟悉熟悉地形,到了巖州儲備軍大營再看沙盤,或許會有些想法。”

百曉點頭,仗還沒開始打,就無法預測後面的戰況,他問得這句話確實有點沒過腦子。可這不能怪他,他從未在五月這個節點與烏族交鋒過。

在他眼裏,春夏之際,是烏族最不需要掠奪的時候,烏族現在把精壯男子都派出來打仗,族裏的牛羊誰放?那些薄田誰耕?怎麽看這個時節,都不應該出兵東陵,可他們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做了。百曉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百曉心理沒準備,季涼卻是已經做好了準備。這頭是她牽的,可她沒有想到的是,烏族竟然有這麽大的決心,想要在這次南下中直取許都。

說來也好笑,這一局她把烏族安排在最後一手,沒想到居然隨便就震懾朝堂上那些精於權謀之人。

她還想著在這種情況下,太子或者解和會跳出來搶奪兵權,沒想到,他們到底是沒有這個勇氣,他們在朝堂之上,想要真正的站穩腳跟,手上沒有兵權,要如何與許安歸、與她爭得高下?只要邊關危機還在,任他們手段再高,都要被許安歸牽著鼻子走。

季涼向後靠了靠,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裏漏出一絲殺意。

仗還沒開始打,自然沒有那麽多軍情需要議,百曉與陳家兄弟下了馬車,許安歸留在馬車上,有話想跟季涼說。

人走了之後,季涼端著的氣勢便也軟了幾分,她揉了兩個錦團的靠枕到馬車角落,自己向馬車一角挪了挪,騰出位置,讓許安歸靠近點。

許安歸走到她的長榻邊坐下望著她,低聲道:“這一仗,你有幾成把握?”

季涼略有思量道:“烏族破城是因為內有細作接應。眼前的仗還沒開始打,暫且說不到有幾成勝算,我只擔心,你的用兵手法與習慣這些年在北境細作已經分析的透徹,他們現在對你了如指掌,會給之後留下大患。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這沒辦法,朝東門之後,東陵無將可用,只是靠著國門堅.挺,這才扛住了周圍的覬覦。烏族既然有心南下顛覆東陵政權,就不會一直在門外徘徊。與東陵而言,慶幸的是還有我可以守住北境。而與烏族而言,也慶幸只有我,他們只需要研究我一個人行軍習慣即可。”許安歸有些頭疼,“我早就知道這種戍邊的弊端,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培養一些人。這次陵中就是他們最好的戰場,我不想限制他們發揮,你覺得可行嗎?”

“這……”季涼也不知道許安歸這麽做是對是錯,她對於這次許安歸隨行將帥了解僅僅停留在文字信息上。

這人到底能不能用,還真的要經過戰場的考研。

“守城戰,還是我們來指揮。出城追擊戰……讓他們自己發揮吧。”季涼道,“誰都想成為這一批軍門中新貴,既然他們有心思,就應該給機會。”

季涼的手放在膝上,有一種讓人不易察覺地顫抖。

許安歸靠向她,拉住了她的手:“你在發抖。”

季涼點頭:“我知道。”

“是害怕嗎?”許安歸問道。

“我從未害怕過上戰場,”季涼深吸了一口氣,“倒不如說,我一直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許安歸從季涼的眼底看見了那種只有在沙場上才能看見的嗜血,她坐在這裏,好像變成了一頭狼,無論再黑的夜,都能看見她幽綠色的眸子。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她。

作者有話說:

最早追讀的讀者已經過了最低防盜比例,第十卷 開啟最低防盜。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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