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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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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前夕 ◇

◎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戶部侍郎跟著許安桐去了南澤, 負責跟許安歸對賬的是戶部金部郎中初開濟。

初開濟是東陵帝的人,今年三十六歲。二十七歲成為進士,正好是東陵帝還是太子的時候選拔起來的人。

許給許安歸做側室的初曼, 則是初開濟庶出的二女兒。

有了姻親這一層關系,初開濟在這件事上便格外的用心。

許安歸看著初開濟跟江狄認真對賬的樣子, 才覺得季涼要給他納妾的決定是高瞻遠矚。無論是禮部侍郎葉溫年, 還是戶部金部郎中初開濟,都將成為他的劍, 為他披荊斬棘。

許安歸走上前去,拍了拍初開濟,示意他跟他出來一下。

初開濟看向身側的員外郎,把手裏的事情交給員外郎,自己便跟著許安歸一起出了屋子,來到外面。

“殿下。”初開濟欠身行禮, 規規矩矩。

許安歸睨了他一眼, 道:“初郎中, 你在戶部多年,以你之見, 下面賬目出問題,會在哪個環節?”

初開濟沈思了片刻,回道:“臣剛看了殿下手上北境軍賬目、與兵部還有戶部的賬目,在物資上面, 斤數都是一致的。殿下能夠察覺北境軍糧餉缺失, 主要是因為撥給北境軍的物資用的以劣沖好。斤數一致,但是好米與糙米, 麻布與綢緞之間, 價錢也是天壤之別。戶部給軍餉, 為了省事,從來都是直接給銀子。”

初開濟頓了頓若有所思:“地方賬目還沒有回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地方往下放款的時候,被地方衙府攔截了一些,導致兵部在物資采買上,以劣沖好。還是兵部裏面有人刻意采買劣等品充數。”

許安歸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北境州府的刺史擅自攔截了軍餉。也有可能是兵部物資采買的人起了貪念。”

初開濟點頭:“是。”

許安歸緩緩走了幾步,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次北境糧餉缺失這件事能抓出多少人,完全看寧弘、百曉與秋薄能找出多少本賬本了。

“你去忙吧。”許安歸回頭。

初開濟欠身一禮,繼續回了屋子。

許安歸側目看向鎮東:“去問問安王妃進宮了沒……這會有沒有出宮。”

鎮東領命,去找宮門衛查看出入宮門記錄。

片刻之後,他便回來稟報:“安王妃已經回去了。”

許安歸聽了之後,安排了官署裏的事,立即出宮回了王府。

許安歸回來的時候,季涼正在清風閣把厚重的金飾從頭上卸下來。許安歸扣門而入,看見季涼正在卸妝,便走過去,幫她拆頭上那些繁瑣的飾物。

“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季涼把一根金簪放在桌上。

許安歸拔下一根簪子:“百曉帶著秋薄趕往北境了,寧弘那邊怎麽樣?”

季涼道:“藏息閣的消息說北境至今還沒接到什麽風聲。但,今日早朝結束,就有無數信鴿飛出許都,往北面去了。”

許安歸蹙眉,走向妝臺,放下手中的簪子,靠在妝臺上:“這麽說,最慢三日,北境就會接到兵部大肆宣查北境軍餉一事了?”

季涼把頭發都放了下來,搖了搖頭,起身走向凈房屏風,換衣服:“不,應該是十日之後。”

許安歸目光落在屏風上,凈房那邊窗外的光,透了進來,把季涼的身影投射在屏風之上。她矮小、端穩的身影出現在屏風上。

許安歸目不轉睛地盯著屏風,問道:“怎麽會是十日?”

季涼脫下外衣,屏風上映出她纖細的脖子:“藏息閣放出了獵隼。”

“獵隼?”許安歸瞇著眼睛,看見她的影子解開了束腰。

季涼褪下厚重的錦服,屏風上立即映出四肢纖細的身影。她側站著,平日裏她都穿著寬大的衣裳,看不出來。這時衣服退去大半,屏風上的影子,居然也有山巒凹谷模樣。完全不似平日裏看著那麽平平無奇。

許安歸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季涼回道:“嗯。藏息閣為了獵殺信鴿,專門訓練的獵隼。許都飛出去了多少信鴿,藏息閣就放了多少獵隼。那些信鴿上綁的信,都不會出許都。等到百曉與寧弘他們到了北境,已經開始查了,走官驛的信封,才會陸續到達北境幾州。可是到那個時候,便已經晚了。寧弘昨日接到了我的信就已經出發了。”

說話間,季涼已經換回了輕便的衣裳。

她喜歡裏面穿一件裹胸的羅裙,外面套上一層紗衣,頭發紮一半,留一半,上面留一朵銀花。

今日她穿著淡紫色的羅裙,外面罩著白色的紗衣,素凈的臉上,自有南方暮雲峰上白雪的孤傲。從屏風後走出來,宛若一株與四月花木繁盛格格不入的飛燕草,帶著只屬於她的那種清冷。

許安歸眼眸裏有了柔光,他看著季涼緩步而來:“你早就知道他們會放消息出去。所以故意打一個時間差,讓他們措手不及?”

季涼擡眸一笑:“是啊。”

許安歸收了收心思,看了看窗外春光倚微風,道:“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嗯?”季涼沒懂。

許安歸解釋:“很快我們便沒有時間這樣慵懶的過日子了。我想著,趁著明日休沐,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一玩。”

季涼看著許安歸,不知道他心裏盤算是什麽。他只是單純的想帶她出去玩一玩?還是有別的目的,需要她當他的擋箭牌?

“對了,”季涼忽然想起來,“惠妃想讓你幫忙勸勸許安桐,讓他同意續弦。今日進宮惠妃一臉憂慮,她擔心你兄長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照顧……我想著惠妃同意釋放那些沒滿歲的宮女,其實是有恩與我們的。這事即便不成,你也提一提。”

“他們都不懂兄長對清王妃的感情。”許安歸臉上的溫和瞬間變成了冷漠,“每個人都在逼他。”

季涼一點都不驚訝許安歸會生氣,問道:“四殿下對清王妃的感情?”

許安歸長嘆一聲:“世人都道兄長及擅丹青,精通音律。卻不知道兄長學這些,只是為了博美人一笑罷了。”

季涼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怎麽?”許安歸見季涼楞神的表情有些好笑,“覺得不可思議?”

季涼下意識地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許安歸走過去,拉著她,送她去了床頭:“你歇一歇罷,眼下那麽大片烏青,也不知道成日裏在想些什麽,不睡覺。”

季涼坐下,拉住許安歸的手:“方才說的話,可還算數?”

許安歸一楞,想到方才說帶她出去玩的話,道:“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季涼抿了抿嘴:“嗯。”

許安歸坐在床沿看著她:“去哪?”

“朝東門外……”季涼說話間看向許安歸,“那片焦地……可以嗎?”

許安歸蹙眉:“為何要去那裏?”

季涼道:“你又沒說我不能去那裏。”

許安歸能感覺到她拉著他胳膊的手在微微顫抖,即便是害怕看見,她也想去看看那片焦黑的土地。

許安歸揉了揉她的頭發:“你睡罷。睡醒了讓人來喊我,我帶你去。”

有了上次在馬車裏被刺殺的經歷,許安歸便不打算與季涼一起坐馬車了。要不然他騎馬,季涼坐馬車,要不然就是他們倆一起騎馬。

季涼上了床,掀起被子,縮了進去。

許安歸看著她呼吸逐漸放緩,便起身退了出去。

淩樂在外面的院子裏拭劍,擦著擦著,便一劍出去,只見劍勢所到之處,草木皆是攔腰折斷。飄渺劍本就是軟劍,在淩樂手上筆直,是因為他往劍裏灌註的有內力。可就像許安歸說的那樣,他現在在飄渺劍法第七層,不上不下,無法突破。

許安歸出來,淩樂便聽見了聲音,他收了劍,看向許安歸微微點了一下頭。

許安歸問:“月卿在哪裏?”

淩樂回答:“熬藥。”

既然是熬藥,應該是在院子裏的小廚房。許安歸去找月卿,看見月卿坐在木墩上,手裏拿了一把扇子,緩緩扇著小爐子上的爐火。

她看見許安歸進來,也不起身,也不打招呼,只是繼續扇著。

許安歸對月卿這種態度司空見慣,也不怪罪只是道:“她說下午想去朝東門,看看那片焦土。”

月卿聽了這話,手中的扇子便停了:“她想去便去,你來問我做什麽?”

“她去了會不會,”許安歸有些猶疑,“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

月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有什麽不好的回憶,還不是因為你們……”

許安歸不言。

月卿沒有繼續往下說,轉了話頭道:“她就是想知道當年在朝東門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已。遲早都是要去一趟。她心裏掛念,勸不動的。”

心裏掛念……嗎?

“你,”月卿望著許安歸,“不了解真正的她。真正的她,連她自己都未曾了解過。”

許安歸不解地望著月卿,但是月卿卻已經不看他了。

其實真正的她,就連月卿與淩樂也都只見過一次。

那便是在北境與烏族通風報信,殲滅許安歸帶去的三千精騎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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