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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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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悅 ◇

◎要去你去,我不去。◎

許安歸起身坐在季涼身邊, 伸手一下一下給她捏著肩頸:“低頭低了半日,也不覺得脖子疼?”

季涼這才發覺脖子有些僵硬,許安歸這一下一下按得雖然疼, 但是疼過之後又是一陣輕松。

“你還會做這些?”季涼側目。

許安歸道:“以前總看見鄒慶這樣替父親捏肩膀。”

季涼即便是再不喜歡東陵帝,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東陵帝從登基開始到現在, 除非是病重,沒有缺過一次早朝。東陵帝雖然心狠手辣, 但是也確實是一個勤政的皇帝。

季涼動了動身子,把肩膀從許安歸手下滑了出來:“下午,我去看看雀兒。”

“好,我跟你一起去。遇見什麽你處理不了的事情,我幫你處理。”許安歸看了看日頭,“平伯應該已經把午膳準備好了, 先去吃飯罷。盛泉劣跡斑斑, 這麽多事, 你一時半會也看不完,身子垮了豈不是更看不完了?”

季涼點點頭, 她確實半日沒動過了。

她有些艱難地立起雙腿,右腿比左腿更容易木,她手上沒勁,揉了揉, 麻木的情況沒有好轉。

“我來。”

許安歸伸手隔著厚重的毯子, 依然按壓揉搓得很輕松。

季涼很快就感覺到自己右腿的血液正在隨著許安歸手的力度,一下一下重新回到右腿。

“許安歸, 你真的不必為我做這些……”季涼低著頭, 不敢看許安歸。

許安歸低著頭, 離她的額頭極近,他的鼻息宛如一鬃毛,似有似無地拍打著她,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柔與羞情,爬上了她的面頰,染紅了一片雪肌。

許安歸看著她的臉,好想下嘴去咬一口,可這是一朵奪命的罌粟,是他無法控制的毒藥,一口下去,怕是再也無法獨活了。

“只有我倆,也沒人看見。”許安歸低沈的聲音,宛若拋入河底的沙土,在季涼的心河中不斷綻開,下沈,“即便是鎮東他們看見了,也不敢置喙。”

沙土一般的聲音,沖刷著季涼的每一寸血液,好像要把她的理智沖刷掉一般。

她終於是從泥濘中把自己拉出來,倏地從暖榻上站了起來,背過去,走到輪椅邊:“用膳去罷。”

許安歸似笑非笑地瞇著眼睛。

午膳之後,季涼照例是休息了一會。

許安歸則是趁著午後的時間,去吏部辦了手續。吏部的辦事部被那場不知名的大火燒去了一半,工部還在整修。吏部便把辦事部搬到戶部院子側面,專供戶部官員討論的空屋子。

地方不如之前寬敞,但是湊在一起,也是個能辦公的地方。

宋諫把一應手續辦妥,便親自送許安歸出門。

許安歸回身:“宋尚書留步吧,我去禮部拿官服。不遠。”

宋諫欠身一禮:“臣便不送了殿下了。”

許安歸轉身去了隔壁禮部的院子拿了官服與笏板。

禮部霄請因為科舉的事情,忙得脫不開身,便請禮部侍郎葉溫年送許安歸。

葉溫年跟在許安歸身側,緩步而行:“這些小事,殿下著人來做就是了,何苦親自跑一趟。”

“無妨,”許安歸負手而行,“不過就是順路。”

葉溫年笑著:“殿下接任兵部尚書,本是喜事,下官想著應該給殿下送些賀禮才是。但殿下一向勤謹,下官也不知道送什麽能讓殿下高興。於是想著殿下哪日若是有空,到寒舍一敘,恭賀殿下高升,請殿下一定要賞這個臉。”

許安歸睨了葉溫年一眼:“過些日子再說罷。”

“是。”葉溫年頷首,眼看著已經送到了部門口了,他便止步,躬身:“殿下好走。”

鎮東牽來馬,許安歸回頭深深望了葉溫年一眼,他恭敬地躬著身。

許安歸取下短鞭,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鎮東鎮西跟著一起上了馬,跟在後面。

許安歸到季府的時候,季涼已經醒了。

他把馬鞭甩給鎮東,去了季涼的寢室。淩樂還是在門口閉目養神,聽見許安歸的腳步睜開了眼。

許安歸問:“她在做什麽?”

“剛起來,”淩樂側耳聽了聽,“剛穿完衣服,在喝茶。”

許安歸點點頭,叩門而入。

見季涼已經換了一身青衣,束了一半的頭發,頭戴玉冠,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準備出門了嗎?”許安歸問她。

季涼點點頭:“去梨園看看。”

許安歸跟著季涼一起坐馬車出門,在車上,他靠在車壁上,忽然開口道:“葉溫年邀請我去葉府吃飯。說是恭賀。”

季涼擡起頭,冷笑一聲。

“他那哪是好心請你吃飯,”季涼合起手中的書冊,“是想讓你放自己的女兒出來。難不成你去葉家吃飯,不帶上葉家女兒?你若帶上葉承輝,在飯局上,葉侍郎再吹吹風,那不就等於間接地解了她的禁足?”

許安歸看著季涼一副冷淡的樣子,心中居然有些小喜悅:“那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季涼睨了他一眼:“為何問我?”

“你……難不成想讓我單獨帶葉家女兒去?”許安歸道,“嫡庶尊卑有序,你是嫡,你不去,她身為妾室,是不能出門的。”

季涼望著他:“你的意思呢?”

許安歸淡然道:“我問你的意思,你倒是來問我——要問我的意思,就是不去。是他自己教導無方,惹了我,是他們錯,為何我要給他們機會贖罪?”

季涼輕嘆一聲:“好歹你尚書的位置,是他與東陵帝一唱一和給你的,你再怎麽氣,這氣也該消了吧。葉侍郎本就不是什麽名門出身,熬到這個位置,也算是八面玲瓏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去?”許安歸揚眉。

“去吧……”季涼道,“這些寒門,若想有名門的底蘊,到底還需要許多年的沈澱。不必苛求。而且你也罰了她一段時日了,那孩子在家裏也沒受過這麽大的苦。應該是長記性了……”

許安歸聽著聽著臉色便沈了下來:“要去你去,我不去!”

“你若不想去,”季涼有些楞,“為何要說與我聽?”

許安歸側目不看她,聽她這麽體恤他被迫擺在家裏的那些妾侍,就一股邪火壓不住地往上冒。

“公子到了。”

梟雨驅車,淩樂不知道藏在哪裏,但肯定是一直跟著季涼的。許安歸身邊的三名親衛則是騎馬,護在馬車周圍。

馬車一停,許安歸就直接起身,下了車,丟下季涼一個人在車裏。

季涼覺得他這氣生的好沒道理,明明是他提起的,最後又是他不高興。

馬車車壁落下,季涼自己滾著車輪下來。

這梨園就是寧弘的產業,用來安置一些特殊的、像雀兒那樣身不由己的線人。

梨園的班主雖然是寧弘的人,但寧弘出於季涼安全考慮並沒有直接跟班主說他們正經主子是誰。他只是交代了雀兒若是在院子裏看見季涼,一定要記得多加照顧。

班主是吃這行飯的人,看見昨日寧王帶著的人又來了,便想起雀兒被盛泉叫走得事情,立即上去陪上笑臉:“二位公子,又來了。昨日真是對不住,二位公子不與園子計較便是這園子的福氣!二位公子……”

季涼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木牌,握在手裏,舉到班主的面前。

那牌子做的小巧,剛好被季涼一個手掌遮住,許安歸站在側面,也沒看見季涼手中拿的牌子是什麽模樣的。

許安歸能斷定季涼手中拿著的是木質的牌子,是因為他離得不算近,也能聞見季涼拿出那塊牌子時候散發出一種幽香。

一般能做成牌子,供人拿出來使用,做成辨明身份的物件,都不是尋常的東西。金屬制作的東西,不可能有這種幽香的味道。

班主眼前的牌子,確實是一個通體黝黑,上面刻著一個“寧”字,用上好的珈藍香木制作而成的。牌子上鏤空雕刻的工藝及其覆雜,不是尋常人能學來的。

寧遠商號的規矩,無論在哪裏,只要看見這張黝黑、刻著“寧”字的珈藍香木,一概視為寧弘本人。

這個牌子不僅可以調用寧弘名下的任何產業,還可以直接從寧遠商號裏調用大量的銀錢。

打理寧弘產業的掌櫃們都知道寧弘有這麽一塊牌子,但是從未見他拿出來用過,更沒人能想到這塊牌子的使用者,不是寧弘本人。

班主雖然不知道拿牌子的這個人與寧弘是什麽關系,但是也多少猜到一些,他立即收了諂媚的笑容,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季涼問:“雀兒可在園子裏?”

班主一聽季涼問的是雀兒,臉色便更凝重了,低聲回道:“在……後院。”

“生病了?”季涼蹙眉。

班主搖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公子隨我來吧。”

季涼疑惑地看了看許安歸,許安歸示意先去看看。

梟雨推著季涼穿過前院樓宇,來到雀兒住的地方。

梨園的後院是一間間平房連在一起建的,只是用墻隔開了。雀兒住的地方是整個平房正中,這間房子陽光極好,足以看出雀兒在梨園是及受寵的。

班主引著季涼一行人到了門口,自己上前去扣門:“雀兒,有公子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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