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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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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子無悔◎

竹樓裏立即又一陣琴音流出。

淩樂聽後說道:“公子說,將軍當初上山來求取的錦囊,只是請教如何在南澤執掌軍政大權。將軍請教了,公子回答了。將軍現在來,難道是沒有拿到南澤的軍權嗎?”

馬將軍連連點頭,態度極其誠懇:“是是是,當初我上山來求公子錦囊確實是想獨攬軍政大權,可是現在我南澤連破東陵兩城,如果不趁勝追擊,擴大戰果,震懾東陵邊境,恐怕連著新占的兩城都保不住啊!”

竹樓裏琴聲似一聲嘆息。

淩樂亦是嘆息一聲說道:“馬將軍,此次公子給您出的計謀,只是因為對方沒有防備才可以連下兩座城池。將軍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何不韜光養晦,再言北伐之事?”

馬將軍見季涼言語之中似有推諉之意,立即命身後的人擡上來兩個箱子,然後打開。

箱子裏居然整整齊齊地擺滿了金元寶!

馬將軍抱拳:“這裏千兩黃金,請公子再出一記錦囊,助我再下一城!”

竹樓裏琴聲再起,飄飄渺渺,有告別之意。

淩樂對馬將軍躬身說道:“馬將軍請回吧,公子要休息了。”

馬將軍眼眸一瞇,之前誠懇之色盡數退去。

腰間長劍錚然出鞘,直奔淩樂而去,淩樂雖然背對馬將軍,但早就聽見了那一聲劍刃出鞘之聲。他微微側身,躲過馬將軍一劍,腳下一挪,身法如蝴蝶一般翩翩,白衣紛飛,立即讓開了位置。

馬將軍見淩樂讓開了位置,躍上竹樓,一劍劃開竹樓之內三層紗布,只見竹樓中央只留有一盞被人用過的茶盞,一個冒著青煙的香爐,以及一把七弦古琴。

方才正坐在竹樓中央的那個人影不知道何時,早就不見了蹤影。

淩樂淡然的臉上出現一抹殺意,他冷聲道:“馬將軍,這是何意?”

馬躍驟然回頭,也不解釋,回身就是劍指淩樂。

淩樂眼眸中有微光下沈,後撤半步,毫不慌亂,廣袖一揚,一把薄如蟬翼、軟如腰封的長劍就從腰中解下,執與手中。

馬躍如同一塊石頭,從竹樓之中拋出,狠狠地砸向淩樂。

淩樂則是腳下輕點,白衣獵獵作響,猛然向後退去。

“錚”然一聲,兩劍相交,淩樂後退更快,宛如一池柔軟的春水,接住了馬躍重劍,牽著這道霸道的力氣向後退去。

馬躍頓時覺得自己手上的力氣被淩樂手上的這把軟劍,卸去了不少!

淩樂嘴角微微上揚,手腕輕抖,手中的軟劍好似綢帶一般立即纏住了馬躍手中的重劍,淩樂身形一轉,重劍被淩樂手中的軟劍直接帶入地上,狠狠地插入泥土之中。

淩樂手腕又是一抖,軟劍立即松開重劍,借著重劍劍身滑行直上,眼看就要削到馬躍的手,馬躍不得不右手棄劍,用左腳去擡劍。

哪知淩樂反應更快,直接一腳踢在了馬躍的左腿上,擊退了他的左腿,讓他不能再取那把重劍。

淩樂轉身,順勢就把自己手中的軟劍架在了馬躍的脖子上。

一身白衣驟然停歇,宛如天際浮雲,婷婷靜守。

周圍隨行而來的隨從沒有想到,這白衣男子身法與劍法居然如此飄逸,仿佛與這暮雲峰渾然天成,雖然沒有戰場之上殺戾之氣,卻以四兩撥千斤之勢直接卸去了馬躍殺戮及重的劍勢。

馬躍心中一驚,這軟劍、這身法、這劍勢,難道就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縹緲劍?

劍出如薄霧籠罩,劍過如春水輕柔,劍收如晚霞歸去,縹緲虛幻,真假難辨。

馬躍在淩樂手下沒有走過十招便已落敗,心中怒火油然而生,看向站在兩側的隨從怒吼道:“發什麽楞?!”

那幾個隨從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救人,紛紛拔劍。

“唰唰唰”幾道寒光閃過,那幾個隨從也應聲倒地,動彈不得。

一抹藍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了那兩箱金子之上,那女子落下坐在了那金子之上,順手抄起一錠金子,拿在手中把玩,淡漠地說道:“馬將軍,這是在我們暮雲峰的地盤,請你不要放肆。”

馬躍見自己這邊人瞬息之間就被這兩個人來路古怪的人制服,頓時氣血上湧,大罵道:“不過就是個靠販賣計謀為生的地方而已,有錢就可以在你這裏買到計謀,你這暮雲峰與青樓裏賣笑的女子有何區別!裝什麽清高!”

“馬將軍此言差矣。”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竹樓頂上飄下。

淩樂與月卿立即收了招,站直了身子,向樓上人作揖:“公子。”

馬躍一行人擡頭,竹樓上盤腿坐著一個青衣人,面著一塊白紗,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頭發上沒有任何飾品,眼眸冷冽。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辨不出男女,看不出身高。

那青衣人腿上放著一把古琴,並不在意竹樓下發生了什麽,低著頭,撫摸著自己腿上的那把古琴。

馬躍不屑啐了一口。

一聲琴音勾出,季涼溫和一笑:“馬將軍心裏清楚的吧,那些賣笑的煙花之地,將軍就算是花了千萬兩黃金,也不會有人給將軍出謀劃策如何奪取軍政大權。不然將軍何故二顧我暮雲峰呢?”

馬躍冷哼一聲,並不接茬,轉而問道:“今日季涼公子不肯給我攻城錦囊,難道是嫌棄我給公子封的酬勞少了?”

“非也。”季涼手微微下沈,琴音變得悠長了起來,“將軍既然來我暮雲峰求取錦囊,也應當知道我暮雲峰的規矩——一人只可求取一次錦囊。將軍三個月前才來求過,今日再來,季涼自然不會再出錦囊。淩樂已經委婉的告知,不想將軍脾氣如此暴躁,非要毀了我三層紫金紗綾才要作罷。哎,可惜了我那上好的紗綾。我還挺喜歡的。”

馬躍縱然脾氣暴躁,遇見這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的三人也發不出脾氣來,只能悶悶地說道:“公子既有謀世之才,何不拜入我南澤,一展鴻鵠之志?”

季涼手中琴聲驟停,細眉一挑,言語中不知是什麽情緒:“照馬將軍所言,我若有心走仕途,為何不去拜東陵這種大國,非要拜在南澤小國,難不成我季涼在將軍眼裏就是一個這麽喜歡螳臂當車、以小博大、不會審時度勢之人?”

話說到這裏,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公子季涼完全不留情面地把如今南澤與東陵戰事利害,擺在馬躍面前。

季涼這一語無疑是在勸馬躍見好就收。

季涼本身沒有入仕之心,馬躍再怎麽勸說,都不會為他所用。

這樣一個軍謀鬼才,居然甘願窩在這深山暮雲深處,只願賣一些計謀為生,真不知道這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從馬躍視角看去,那人身材纖細瘦弱,聲音沙啞,臉色蒼白,竹樓周圍飄散著一股草藥苦澀的味道,一副病弱之象,恐命不久矣。

過慧易夭。

這或許就是季涼不願入仕的真正原因?

此番前來求取錦囊,本就是妄想。馬躍當然知道暮雲峰的規矩大,有這一白一藍雙壁之人在側,他想強擄季涼的想法也無疾而終。

自知打不過,人也搶不走,馬躍憤憤地嘖了一聲,拔起地上的劍塞回劍鞘之中,抱拳:“打擾了。”

季涼一聲琴音擴散出去,限制那些人的銀針,紛紛彈出,射入周圍竹林之中,散漫之聲從天而降:“將軍慢走。”

一行人站起來,想要去擡放在地上的金子。

季涼擡眸,手中的琴音忽然變得肅殺了起來:“馬將軍,千兩黃金買下我心愛的紗綾與你們一行人的性命,可好?”

馬躍忽然覺得背後一涼,一抹殺意從竹樓頂下緩緩落下,猛然擡頭,腰間佩劍半身出鞘。

季涼手指輕撫琴弦,望向馬躍,眼眸裏殺意已經外漏,言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

馬躍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一身白衣手持縹緲劍的男子,又看了看那一身藍衣指縫中夾著纖細銀針的女子,皆是一副準備死鬥的起勢。

無數的念頭在馬躍心中閃過,最後他一揮手,示意隨從不要去碰地上的箱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這竹林之中撤了出去。

出了神醫谷,隨行的一個人將軍火爆脾氣立即就上來了:“媽的,老子從軍以來哪受過這種氣,回去調兵,把這暮雲峰給圍了吧!”

馬躍身後的一個將士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你說什麽!”

眼瞅著馬躍身後的一群將領就要自己打起來,馬躍回頭張望了下暮雲峰周圍的情況才緩緩說道:“你以為就你有這種心思嗎?這公子季涼謀略出眾,多少人想要他拜入麾下,可他從不出山,也無人敢來,你以為是為何?”

跟著馬躍的那群人裏顯然有會奇門遁甲的能人異士,那人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這山上有奇門遁甲的陣法,那些山石,那些樹木都可以成陣。”

馬躍沈下眸子:“且不說這暮雲峰山勢高聳、林大山深,易守難攻。就算是在平原地區,與季涼一戰,你有幾成勝算?這人是出了名的鬼策軍師,精通奇門遁甲,兵書列陣。來圍他?你就不怕他廣發拜帖,引四路八方來救援,得不償失?”

“那怎麽辦,就由得他在這裏作威作福?”身邊的人唾了一口唾沫。

馬躍冷聲說道:“派兵駐守暮雲峰下,我不信他們能一直在山上不出山!只要出山,就格殺勿論!此人能助我南澤成事,也能助他人成事。這人如果我得不到,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是!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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