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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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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露驚愕的碧霞元君,安格心中忽然升起一點詭異的平衡。

單就雲鴻走一路驚一路的戰績來說,也著實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之前在別處,雲鴻總不敢肆意施展。如今在號稱金剛不壞的神域內,總算能全力以赴。

他想看看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裏,拼盡全力後又會做到哪一步。於是毫不猶豫地將全部靈力都調動起來,憑空搓出一個巨型火球,然後一邊磕充靈符,一邊瘋狂壓縮,還不忘給自己加一層防護罩。

第一次直面這種尺寸的巨火球,撲面而來的熱度烤得他一度懷疑人生,直接當場免費燙頭,面部肌膚都爆皮了。

碧霞元君眼神覆雜地看著火球,再看看雲鴻,心中滿是驚濤駭浪。

她甚至懷疑,如果給這個孩子足夠的時間和充足的靈氣,是否真的能以凡人之軀挑戰神明?

神力覆蓋之處皆是神域,在神域內,神明無所不能。

所以當雲鴻隱約感覺到自己力竭時,就幹脆利落地將那火球朝幾百米外的山頭拋去。

巨大的藍白色火球呼嘯著,在空中劃出美麗的拋物線,所到之處空氣扭曲、山石融化、草木幹癟。

幾秒種後,火球和山體相接,伴著轟隆的巨響,引發了二次爆炸,平地騰空數百米高,散成無數熾熱的煙火。

那煙火呼啦啦落下,連同被融化的山石巖漿一起滾落,活像火山噴發。

安格蔚藍的眼底映出一片火海,那流動的火焰在他眸中瘋狂躍動。

這是何等的威力!

一整個山頭被抹去。

碧霞元君眼神微閃,玉手翻轉,宛如時光倒流,崩塌的山石重新恢覆了原貌。

但剛才那一擊所帶來的威力,卻久久縈繞不去。

泰山乃上古神山,靈氣充沛,力竭的雲鴻立刻原地打坐休息。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帶著幾分殘留的亢奮問道:“請元君指教。”

太爽了!

全力一擊什麽的,真的太爽了!

我轟掉了一整個山頭!

泰山山頭!

說出去誰信?

碧霞元君難得沈默,良久,才緩緩搖頭,“我已不能指點你什麽。”

眼前這人跟老友瞞天道人頗有相似之處,永遠不會滿足於現狀。

但他們的成長環境截然不同,思考方式自然也天差地別。

這孩子目前走的路,早已偏離了修仙固有的舊路。

雲鴻一怔,才要開口,卻見碧霞元君又笑了,很欣慰的笑。

“你已有了自己的道。”

對有天分的人來說,其實修仙不算難事,畢竟模仿人人都會。

難就難在悟道,如何悟出獨屬於自己的道,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現在的雲鴻在碧霞元君曾見過的修仙者之中,境界也不過入門,但他的實際攻擊力也好,對道的領會也罷,卻早已超出了許多前輩。

前途無量,後生可畏。

接下來的幾天,雲鴻就一直待在泰山修行。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盤膝打坐,偶爾意識回歸,便會與碧霞元君論道。

碧霞元君雖不同在修仙一列,但對天地大道的領會和經驗卻頗有共通之處,可能只是偶然間不經意的只言片語,就會讓雲鴻有撥雲見日之感。

他就像一塊幹涸已久的海綿,一朝投奔大海而來,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汲水。

如今雲鴻對靈力的掌控和運用更為嫻熟,對天地規律的了解也更深入。

他有預感,只要靈氣量足夠,再稍微來那麽一點點契機,突破只在頃刻之間。

雲鴻又把剛收服的黃粱枕拿給碧霞元君看,問她是否有印象。

碧霞元君搖了搖頭,表示沒見過。

那位撰寫《成語俗語大全》的擊天子雖然極有可能是瞞天道人的轉世,但終其一生,卻並未去過泰山,自然也無緣與碧霞元君相逢。

“它既與你有緣,又頗具靈智,想來是件好寶貝。”碧霞元君道。

雲鴻點頭,感覺到黃粱枕蠢蠢欲動的內心後,當即毫不留情地用靈力進行壓制。

比起小葉子的乖巧,黃粱枕更像一個頑劣的熊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兩天不打,它就敢爬到你頭上咬一口試試。

於是雲鴻的日常“打坐、悟道、畫符”之外,又多了一項“打枕頭”。

被拉入黃粱枕當日,他就誕生了一個堪稱瘋狂的想法:

夢境外放,或者換個稱呼,幻境。

如果僅僅是引人入夢,黃粱枕的作用委實太過雞肋,你總不能遇見敵人就睡覺吧?

萬一人家不入夢,直接就在外面殺了你,豈不是全玩完?

所以他就在想,如果能將夢境擴大到現實世界中來,會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效果?

只是現在的黃粱枕還有些桀驁,得先磨磨它的棱角。

頭腦風暴之餘,雲鴻也繼續加班加點繪制充靈符,繼續為繪制聚靈陣做準備。

第一次看他用A4紙畫符時,碧霞元君差點沒維持住女神的體面……

如今充靈符已經攢了幾大包袱:包袱皮由碧霞元君傾情讚助,據說是宋代的古董布料,挺值錢。

可等到後來,包袱皮也不夠用了,女神便親切地派座下狐官下山買了只大旅行箱……

這一皮箱充靈符,可比一箱鈔票貴多了。

不過安格看那只皮箱百般不順眼,每每從旁邊經過,必然會故作不經意的踩幾腳。

雲鴻就覺得,若非此刻還在碧霞元君地頭,只怕他立刻就能找由頭給扔了……

狐官也不是省事的,見狀故意跳出來撩撥,就此不知上演了多少出狐狼大戰。

雲鴻有些看不下去,可碧霞元君卻很是接受良好的樣子。

某日安格和狐官再次化為真身在半空中撕咬不休時,女神甚至優哉游哉地在大松樹下變出一整套茶具,邀請雲鴻一並品茶。

碧霞元君優雅地端起茶盞啜了口,笑吟吟道:“此乃白鶴仙翁所贈,凡人飲之,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雲鴻立刻放棄掙紮,從善如流地端起茶杯。

嗯,真香!

碧霞元君頷首微笑,托著茶盞仰頭觀看片刻,忽滿足嘆道:“許久沒這樣熱鬧了。”

以前靈氣充沛時,各路神明、仙君也時常聚會,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可如今……

雲鴻:“……”

敢情您看戲吶!

除了充靈符,雲鴻還嘗試著繪制了改良版火符。

因為難度頗高,靈力消耗量頗大,在維持自保能力的基礎上,眼下他一天也只能畫一張。

知足了。

看著攢下來的三張火符,雲鴻終於有了點兒移動炮臺的欣慰。

不過還是有個問題:

火球爆炸之後,壓強銳減,溫度驟降,雖然附加了一點爆炸效果,但總體威力也隨之降低。

這麽一來,強行壓縮後帶來的最大效果就是增大殺傷面積,而非單位殺傷強度。

如果是群攻的話,自然不錯。

但如果是單對單……仍需改進!

有什麽辦法能讓火球脫離掌控後,威力更上一層呢?

雲鴻習慣性開動小腦瓜。

助燃劑?

什麽助燃劑才好?

還有消耗。

火符畢竟攜帶不便,可現在的他竭盡全力也只能來這麽一發,蓄力時間又長,結束後就要躺平挨宰……不好,實在不好。

還是個靈氣聚集速率的問題啊,他嘆了口氣,旋即又想:

既然能在地上繪制聚靈陣,衣服上可不可以?

雲鴻看到繪制符咒時具象化的靈力線條,進一步想到,普通衣服不行的話,那麽將靈力一點點抽線,積攢到一定數量後,織一件毛衣或是外套,在上面繪制聚靈陣行不行?

或者直接將聚靈陣做成編織紋樣,融入到衣服本身中去,這樣就能直接避免後期靈力疊加可能產生的沖突和不穩定,又能以整件靈力線衣作為陣法能量來源。

這是不是就是法衣?

想到這裏,雲鴻立刻凝結出一根靈力線,然後慢慢拉長。

托過去一段時間瘋狂鉆研、繪制符咒的福,雲鴻現在對靈力的掌握相當得心應手,靈力線像一條蜿蜒的藍色光帶浮在半空中,光這麽看著,就很有美感。

最瘋狂的時候,他曾一天內繪制上百張充靈符,涉及到的靈力線條總長度約合八十米。

但一口氣做完和一段一段分開做,相差極大。

就好像學生考試,一天考一門,一共考六天,和一天考六門的效果截然不同。後者是有可能累死人的。

眼下雲鴻抽取整條靈力線條,自始至終都必須全神貫註,不然直接結果就是靈力線粗細不均。

做衣服時幾根線粗細不一無關緊要,但繪制陣法卻不行。

因為靈力線條就是陣法的實際載體,一旦靈力運轉速度不一、分布不均,就直接破壞了陣法的整體穩定性,達不到預計效果不說,還容易引發靈氣暴動,就相當於背了顆炸彈在身上,稍不留神就會屍骨無存。

等大約抽到十五米時,雲鴻就開始隱約感覺到疲憊,腦仁兒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這是長時間穩定輸出帶來的副作用。

雲鴻趕緊停住,將那根淺藍色的靈力線纏在手中檢查觀賞。

嗯,無暇良品。

就算不繪制陣法,做成衣服後完全可以當大型“蓄電池”用嘛!

於是第二天,當碧霞元君無意中發現舊友轉世在手機上搜索“初級縫紉”“花式毛衣二十款”材料時,臉上頓時古怪起來。

“這是在做什麽?”

自從轉世後,道友的行事她是越發看不懂了。

“啊,”雲鴻脫口而出,“學學做衣服。”

他用兩根木棍當毛衣針,嘗試著用靈力線編制,由衷感慨道,“這個好難啊!”

安格:“……”

碧霞元君:“……”

我的舊友走向有點不對!

為此,雲鴻特意關註了一位編織博主,能用普普通通的毛線鉤織出可愛的小兔子背包的那種。

那位人氣頗高的博主說,初學者最好從簡單的開始,於是……雲鴻就織了一條長方形圍巾!

很有成就感了!

看著他擺弄那條淺藍色的靈力圍巾時,安格的表情很有點一言難盡。

冬天過完了,你知道織圍巾了。

不對,誰家的修仙者要學織圍巾啊!

對雲鴻來說,碧霞元君亦師亦友,還能提供盡情實驗的場地,泰山住起來就很舒心。

所以當十多天後華陽打來電話時,雲鴻頗有種被突然拉回現實的不舍。

啊,差點忘了,之前跟華陽約好要去給他的老班長治病的。

安格用力梳理著絨毛,差點不顧狼族的體面甩起尾巴來,“早該走了。”

在泰山待得久了,身上都沾染了狐騷味兒了,哼。

雲鴻瞅了他一眼,“我看你這些日子打得也挺爽。”

貌似犬科動物精力都挺旺盛的,之前憋得夠嗆吧?

安格:“……”

才沒有!

走的時候,他們坐的小葉子。

大約是泰山靈氣充沛,來到這邊後的第三天,小葉子就醒了。

它的翠色更濃,已經變成了近乎黑色的墨綠色,體型也更肥厚寬大。

它醒來時,雲鴻正在天上飛:泰山靈氣充沛,靈力回覆更快,不多飛幾次可惜了。

然後小葉子就瘋了,掛在他腦袋上瘋狂扭動:

哪兒來的鳥毛!

小葉子喝醋發癲時,碧霞元君就在旁邊笑盈盈看,弄得頭上一抹綠的雲鴻好不尷尬。

無奈之下,雲鴻只好跟一片葉子講道理:

你還是很有用的,非常有用!

我自己飛就像開車,雖然爽,但費油不是……

無意中發現旁邊的安格眼神古怪,“你那是什麽眼神?”

安格呵呵兩聲,大大方方甩了甩銀白色的狼毫,整個瀟灑得不行。

你挺博愛麽,又是什麽月月鳥,又是小葉子的,如今怎麽樣了呢?

跟華陽匯合後,雲鴻就發現他年輕了不少,臉也白了、皮兒也嫩了,褶子都沒了,當即調笑道:“嘖嘖,這小臉兒~”

十年邊防兵生涯足夠把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小夥子蹉跎成四十歲年紀,剛重逢那天,雲鴻就差點沒敢認:華陽的實際年齡才三十出頭,可看著跟四五十歲似的。

如今一顆培元丹分次吃下去,全身毒素肅清,瞧著也才二十五六的樣子,可謂重獲青春。

華陽就覺得這話耳熟,還有點不好意思,摩挲著臉道:“後勁兒忒大……”

之前他跟老婆走在街上時像極了老夫少妻,總有人猜測這男的得多有錢……可如今妻子卻總逼問他是不是偷偷跑去做了醫美。

“我解釋了,可你嫂子不信吶!”華陽郁悶道。

原話是:“你當我傻還是那些有錢人傻?真有返老還童的藥丸的話,還遭那麽多罪做什麽醫美!”

說了幾句之後,華陽往他身後瞅了瞅,“你那個冰坨子同事呢,沒一起來?”

還想大家一起吃個飯呢。

冰坨子同事……

雲鴻就笑,“他見朋友去了。”

安格還是不大愛摻和人間事,左右去給老班長治病不會有什麽危險,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之前吃了培元丹,又在泰山跟狐官打了十天,他自覺頗有進步,離開泰山後就和雲鴻分開,自己去往東北找老朋友切磋去了,約定月底在望燕臺的拍賣會上碰頭。

雲鴻當時驚訝道:“你還有朋友?”

竟然還能有朋友?!

安格:“……”

乍一聽沒什麽問題,但越琢磨越不是味兒。

你是不是在諷刺我?

雲鴻:“……你想多了。”

不,你沒有。

安格半信半疑地瞅了他幾眼,“是頭東北虎,月底拍賣會上介紹你們認識。”

兩人,不對,兩獸的生存環境比較相似,當年得道後活動範圍擴大,難免碰上。

碰上就打,結果打來打去誰也沒打死誰,然後就莫名其妙成了交情還不錯的朋友。

“東北虎啊……”雲鴻長長地哦了聲,看向自家監護官的眼神忽然有點不一樣了。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保護動物只跟保護動物玩嘛!

安格:“……”

我總覺得他眼神不對,可我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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