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樂得到衡鈺的指示後,揮起手臂道：“動手。”

楚綿綿身後的那些半異化者開始發動攻擊，楚綿綿沒有立刻出手，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站在620隊員們的身後。

她不出手,那些半異化者也沒有率先攻擊她。

畢竟在這支異能者隊伍裏，楚綿綿看上去是最柔弱的那個,鐘雪盡管擁有美貌,笑容溫柔，但在娛樂圈裏的經歷讓她的氣質體現出成熟的味道，看起來比楚綿綿更難對付。

不過衡鈺早已看出楚綿綿是這支隊伍裏最難對付的那個,它立刻提醒惠樂：“你要小心楚綿綿。”

惠樂遲疑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它決定親自出手對付楚綿綿。

衡鈺看著惠樂走上前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陰翳。

惠樂距離楚綿綿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它能看清楚年輕女孩細膩的肌膚,膚如凝脂，像是冬季懸崖上的雪蓮。

“你現在主動投降,我可以答應不讓你在實驗的過程中，太過痛苦。”惠樂低沈的聲音從面具裏傳出來：“我本來可以不跟你講這個條件的，誰叫我們隊長喜歡你。”

楚綿綿原本不動聲色，結果聽到惠樂說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忽地笑了。

雪蓮綻放。

她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純媚，既天真又冷漠：“你確定是出於這個原因？而不是怕你的好隊長記恨你？”

惠樂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它的臉早已被黑皮面具遮蓋,沒有人知道它長什麽樣子,又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惠樂道：“隊長不是記仇的人？”

“你確定？”楚綿綿極為大膽,身體前傾，呼吸的熱度傳遞到惠樂的耳邊,似乎也不嫌棄對方可怖的身體：“那你想知道，你的隊長在用什麽眼神看著你嗎？”

惠樂回擊道：“你不怕我現在抓住你的脖子，殺了你嗎？”

“你不能。”楚綿綿笑得非常自信。

不是你不會，而是你不能。

惠樂心神震動，它還是第一次在異能者身上感受到這樣的自信，能夠影響敵人心神的力量。

她竟然有這麽強？

楚綿綿繼續道：“讓我來告訴你，它現在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後悔，又有點生氣，哦，不是生氣而是憤怒，憤怒到想要殺人……”

她聲音輕軟，像嚼著果凍的感覺，可是暗含挑撥，如同致命的毒液。

惠樂知道自己現在做的，就是控制住楚綿綿，讓她閉嘴，要不然再過一段會兒，它沒辦法保證自己能不受到對方的蠱惑。

它緩緩擡起手臂，用手掐住楚綿綿的脖子。

它的手沒有皮膚，不斷滴落黏稠的血液，散發著揮散不去的腥味。

惠樂的力氣並不大，換成非血脈傳承系的異能者也能輕松掙開，但它相信楚綿綿不會掙脫的。

主動權在我手裏了。

惠樂勾起唇角，控制楚綿綿這樣的女孩，讓它難免有些得意。

望著那雙深邃而美麗的眼睛，惠樂學著楚綿綿之前的語氣道：“千萬不要隨便亂動。”

楚綿綿保持微笑：“好啊，我不動。”

惠樂看到她的笑容，心底未驚，確定異能成功使用，它又松口氣。

這個女孩還真能虛張聲勢，惠樂眼神微冷：“你感受到了吧，你渾身的血液緩慢流動，你的肌肉逐漸變得僵硬，生命力變得膠黏而脆弱，不受控制的拉扯，稍微用力就可能會扯斷。”

楚綿綿眼眸波光流轉，笑意深切：“你是怎麽做到的？”

“這是我的異能。”惠樂的惡意包裹在聲音裏，聽起來極為亢奮：“多虧了隊長想到辦法，讓我們這些弱小的半異化者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楚綿綿呼吸變得艱難，不過仍然保持微笑：“所以你們都很感謝它，因為它，你們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惠樂：“沒錯。”

這大概是她從楚綿綿嘴裏聽到過最好聽的話。

不過楚綿綿永遠不會讓她的敵人失望，下一句便是：“那你們真可憐。”

惠樂的手用力掐住楚綿綿的纖細的脖頸：“閉嘴。”

脖頸後仰，像是瀕死的天鵝，綻放出令人想要摧殘的美麗。

楚綿綿用行動表示“我偏不”。

笑聲斷斷續續，帶著譏諷的意味：“你們跟那些被擄來做實驗的異能者有什麽區別，他們是第一期實驗，你們就是第二期實驗。不，你們還不如他們，人家至少死之前知道是誰殺了自己，你在死之前，還當仇人是恩人。”

惠樂發出怒不可遏的吼聲：“我讓你閉嘴！閉嘴！閉嘴！”

不過很快她驚醒。

糟糕，異能失控了。

楚綿綿說對了一半，衡鈺的半異化者實驗第一期是那批異能者，他們相當於小白鼠，死亡率極高。

第二批是刺寒底層的成員，最起碼能保證它們的生命安全，惠樂是第三期，這個時候實驗已經很成熟，能正常使用異能，只有一點需要註意，動用異能的時候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情緒不穩定會導致異能失控。

惠樂的手已經放開了楚綿綿的脖頸。

楚綿綿閉著眼睛，像是失去了意識，軟綿綿倒在地上。

這人，不會被她殺死吧？

惠樂的手微微顫抖，之前拒絕楚綿綿進刺寒，最終結果衡鈺同意，但作為在衡鈺身邊的人，它很清楚自己的隊長在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什麽樣的脾氣。

極其記仇，報覆心強。

多疑，冷漠，自我。

所以衡鈺肯定已經在心裏給她記了一筆，要是再不小心殺了楚綿綿……

惠樂顫抖。

在它異常仿徨的時候，倒在地上的楚綿綿忽然睜開眼睛，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她看到惠樂錯愕的表情，笑道：“我表演的怎麽樣？”

惠樂以為對方在問她，結果楚綿綿身後正在跟其他半異化者打得不可開交的薛巖舔狗式回答：“老大，等末世結束以後，你跟我去娛樂圈混吧，沒有你是演藝圈的損失啊。”

惠樂不可置信看著楚綿綿，一時間沒回過神。

它的異能對楚綿綿失效了，楚綿綿的痛苦是裝出來的，昏迷是裝出來的。

她還有什麽不是裝的？

楚綿綿眨眨眼，仿佛在說“你猜呢”。

惠樂攥拳，情緒波動過大，血液流速也加快了。

“滴滴答答”鮮血流淌到了地面。

“你是怎麽做到的。”惠樂咬牙切齒問道。

按照常理，無論它的異能失敗還是遭到抵抗，應該是能感覺到的。

可是在楚綿綿的身上，它的感覺蒙蔽了它自己。

“怎麽做到的？”楚綿綿深邃眼眸流出漫不經心，仿佛這對她來說只是個小問題：“很簡單啊，因為我們之間實力相差太大了，你感覺到的，都是我想讓你感覺到的。”

楚綿綿食指虛點惠樂的胸口：“比如你的血在緩慢流動，你的肌肉開始變得僵硬，感受到了嗎，你的生命力已經不受你的控制，只要我稍微用力就可能會扯斷……它那黏著又脆弱的線條。”

這是惠樂在不久之前對楚綿綿說的話，那個時候它為自己能操控楚綿綿的生命感到滿足與興奮，而現在它切身體會到了話裏所有體驗，哪有什麽滿足與興奮，只有慌張和恐懼。

它大聲尖叫：“啊，你放開我！”

實驗室裏正在戰鬥的半異化者，和剛好路過的科研人員，都聞聲望過來。

他們詫異看到惠樂跪在地上，雙手環抱自己，身體顫抖不止。

然而它的身體看起來越來越僵硬，抖動頻率也變得很慢。

“放……開……我……”

惠樂身上已經不在流血。

不，應該說流血的速度間隔太長，所以看起來不再流血。

楚綿綿彎腰，饒有興趣觀察這一幕。

薛巖看到自家老大的姿態，不由打了個顫。

老大比這裏的科研人員還要像恐怖電影裏的變態醫生！

楚綿綿語氣充滿好奇：“不知道讓你的身體永遠停留在一個時間裏，你會不會得到永生？這樣的話，即使世界走向終結，你也有可能活下來，你願意配合我做這個實驗嗎？”

惠樂艱難搖頭：“不……不……願……”

沒等它說完話，楚綿綿一臉費解道：“可你不是要當拯救世界的英雄嗎，我的提議，不就是你的心願嗎？”

惠樂很想罵楚綿綿。

它要拯救世界不這麽拯救的，而是獲得無比強大的力量！讓半異化者在這個世界有一席之地！

“還是說，你所謂的拯救世界，只是在擁有力量和權勢後，擡擡手，順便改變世界的未來。”楚綿綿眸色溫度降低：“真正的目的是讓半異化者踩在怪物和人類的頭頂上。”

惠樂對楚綿綿放過自己這件事已經徹底死心，艱難轉頭，望著衡鈺，求救道：“隊、長、救、我。”

此刻，惠樂眼睛裏的世界全是慢的。

它看到自己最敬佩的隊長竟然猶豫了一下。

為什麽，難道它不想救我嗎？

難道隊長想讓自己被楚綿綿殺死？

惠樂的腦袋仍然可以快速轉動，很敏銳的想到了一種可能。

隊長沒打算放棄楚綿綿進刺寒，尤其看到了楚綿綿的能力，肯定更動心了。

但只要它在，隊長就要考慮到它的想法。

那它要是不在了呢，現在就是很好的機會，眾目睽睽下，所有人看著它是被楚綿綿殺死的，隊長不是不救它，只是沒來得及。

隊長，我這麽信任你，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惠樂怒目而視，逐漸的，眼睛裏流下血淚，跟它身上的血肉融合。

楚綿綿眼睜睜看著惠樂從深信衡鈺會救她，再到失望激發內心的仇恨，搖了搖頭。

半異化者比人類要更容易被激怒，疑心更重，嫉妒心更強。

她只是用了一點精神力，創造出簡陋的幻境，畢竟她練習較少，沒能熟練應用，更不像雪姐的天賦異能就是布置幻境，她需要自己去一點一點的研究其中的奧妙，所有的方法要通過一次次的錯誤總結出來。

所以，布置騙得過人的幻境，她做得還不夠好。

可惠樂沈浸在幻境當中，沒有感到不對的地方，它感受到血液凝滯是假，肌肉僵硬是假，生命力受到控制是假……

當然楚綿綿確實可以控制它的生命力，可殺雞焉用牛刀。

楚綿綿眼睛裏劃過嘲弄和憐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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