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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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瞿如族長有沒有誇大楚綿綿的潛力,巨型骷髏都不打算放過她，如雷震顫的一聲咳嗽響起：“你們別忘了，她是我跟江黃娘娘交換的條件。”
人面三足鳥和人形舞草閉上嘴巴。
巨型骷髏念頭迅速轉動,不能放松警惕,它的這兩位盟友只要看到占便宜的機會絕不會錯過，只要能給它挖坑,絕不會善心大發放棄的。
所以必須要快點下手,不能讓這兩位想到坑到它的辦法！
巨型骷髏立刻轉動自己的腦瓜，很快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巨型骷髏道：“既然她想跟我們談判，那讓她過來吧,我想聽她說什麽。”
把人騙過來，再讓貨郎龍出手殺掉她。
巨型骷髏為自己想出的計劃沾沾自喜。
等它計劃成功,看以後還會有人說它沒腦子嗎！
很快有低階怪物冒死進入人類陣營,告訴楚綿綿,它們的統領已經答應談判了。
前來通知楚綿綿的怪物，是個小骷髏,看個頭跟人類五六歲孩子差不多，可能還沒有到B等級。
小骷髏聲音僵硬：“人類，請跟我走。”
楚綿綿轉過頭，對大綠說：“我過去了。”
大綠認為楚綿綿的計劃太危險，內心不希望她過去，可是他跟楚綿綿相處時間短，但仍然了解楚綿綿的性格,是那種既然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既然做，即便代價是生命也要做到。
所以他剛才只勸說兩句,就默認了這個計劃。
大綠遙遙看向楚綿綿，點了點頭。
如果她回不來，那他會踏平怪物的陣地，幫她報仇。
楚綿綿跟著小骷髏走進怪物陣營。
各族怪物分布比較零散，怪物不受約束，行事更是隨心所欲，不像異能者會排列有序，戰鬥時候散而不亂，即便餘晴和楚綿綿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指揮官，都會安排好隊形。
在雙方數量懸殊的情況下，異能者能堅持到現在，智慧占據最大的功勞。
楚綿綿來到了那三位老朋友面前，朝它們禮貌微笑，目光掃到了那位疑似S級怪物身上，含有深意望著它。
“我見識過很多怪物的種族，只有這位我比較陌生。”
楚綿綿表現的不像敵人，而是朋友，正到朋友家做客。
巨型骷髏厭惡人類，嫉妒面容美麗的人類，憎惡性格虛微的人類，偏偏楚綿綿將這兩項全占據了。
它不願意跟楚綿綿交流，人面三足鳥倒是很願意。
它表現出了年老者的寬容與和藹：“這位是貨郎龍。”
楚綿綿眸色疑惑：“貨郎龍……是龍嗎？”
四周安靜，巨型骷髏粗重的呼吸聲停下來，人形舞草脖子上面的大葉子僵挺住，一動不動，人面三足鳥的表情凝滯。
貨郎龍如銅鈴的兩只眼睛一眨不眨盯住眼前的異能者。
楚綿綿滿臉無辜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人形舞草心想，這是無知者無畏嗎？她要是知道“是不是龍”這個問題是貨郎龍的死穴，以及貨郎龍是S級怪物，肯定後悔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人面三足鳥本來是想先巨型骷髏一步搶下這個異能者，不過現在楚綿綿得罪的是貨郎龍，這是它族不能招惹的敵人，即便覺得可惜，也只能放棄。
讓人形舞草和人面三足鳥意外的是，巨型骷髏回答了楚綿綿。
“它是龍。”
它們奇怪地看著巨型骷髏，不知道為什麽，隱隱覺得巨型骷髏說的這句話意有所指，好像不是為了解答楚綿綿的疑惑，而是為了……說給貨郎龍聽的。
更讓它們驚訝的，是貨郎龍轉頭看向巨型骷髏，竟然翹起唇角，很是滿意。
貨郎龍細微的表情變化，楚綿綿也看在眼裏。
她很慶幸自己報了宗教學專業，並且選修過民間傳說的課程，曾經聽過老師講過貨郎龍。
她問貨郎龍是不是龍，意圖是激怒它。
果然接下來，周圍氣氛就不對了，人面三足鳥看她的眼神像看死人。
但是她沒想到巨型骷髏會回答她，並很肯定說，貨郎龍是龍。
如果這只是有點奇怪，那些貨郎龍滿意的反應更奇怪，如果它是那偽龍，被巨型骷髏承認是真龍，也未必多高興，畢竟能認可它的只有龍族，當年它可是被龍族攆出去的，巨型骷髏算什麽？它哪能跟龍族比。
楚綿綿仔細看了看貨郎龍。
除了腮頰的長須，沒有不像人類的地方，更沒有邪異之感。
要說人形舞草是“精怪”人面三足鳥是“妖”那貨郎龍應該比它們更高級，所以幻化形態，也比它們更接近人類。
因此無法證明它是S級。
可它真的是貨郎龍嗎？一個智慧生命體，它的行為應該存在合理的邏輯。
如果不符合原本的邏輯該怎麽解釋？
除非它不是眾所周知的貨郎龍。
楚綿綿有些興奮，如果貨郎龍不是原來那個，它會是誰？
她腦海裏迅速閃出一個身份，龍鱗原來的主人，那位龍族皇子。
貨郎龍得到鱗甲是龍族皇子給得。
當初她在老師那裏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還跟室友吐槽過這龍族皇子，竟然把自己一身的鱗甲給了人，為了自己，要給鱗甲，也可以定好期限，當做租用給別人，早晚會有那麽一天回到自己手中。而且，要想跟愛的人相守，何必扮成別人？
那時候她怎麽能料到，傳說竟然成了現實，這世界真有這麽個貨郎龍。
如果傳說有誤，那鱗甲真的回到了龍族皇子的手裏，她眼前的貨郎龍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龍族。
楚綿綿想到巨型骷髏剛才回答她的那句話，若有所思。
看來巨型骷髏知道點什麽，那句話不是說給她的，而是說給貨郎龍的。
同時她也能確認一件事情，能被巨型骷髏這麽小心對待的貨郎龍，很有可能是S級怪物。
楚綿綿看了眼貨郎龍頭頂的生命值，那裏數值只有【20】這也是她無法判斷對方真正等級的原因。
楚綿綿收回思緒，看著這些怪物裏的大統領，微笑道：“我們停戰吧。”
人形舞草忍不住嘲諷道：“人類，你在說什麽笑話？你們已經輸了，很快你的同伴會成為我族神草的養分，你說停戰是在求饒嗎？”
“不是哦。”楚綿綿很認真道：“我們沒有輸，要輸的是你們。”
人形舞草：“你是嚇瘋了嗎？在說什麽瘋話？”
“我們有支援，距離我向基地求援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了，他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其實過去了四個小時，楚綿綿沒有說真話，但她的表情太過誠懇，這幾個怪物竟然都沒有懷疑。
“你們現在占據上風，但真要想把所有人類變成養分，是需要時間的，我們會拼死奮戰，把你們拖到基地異能者到來的那一刻，我們死了，你們也活不成。”楚綿綿笑容溫婉，膚色瑩白，看起來像是無害的小白花，說出的話卻殺氣騰騰。
人形舞草的葉子忽然朝楚綿綿發動襲擊：“只要殺了你，其他異能者不足為據。”
楚綿綿仿佛早有預料，手裏這大砍刀迅速擡起來，架住了巨大的葉子。
葉齒跟刀刃產生了令人牙酸的聲音，刀口竟然逐漸裂開，眼看大砍刀堅持不住的時候，楚綿綿突然放手。
身體淩空，翻轉半圈，揮刀從根部砍斷了一片大葉子。
但是人形舞草的根本閃爍金光，重新長出漂亮的大葉子。
楚綿綿眼瞳微縮。
A級人形舞草確實厲害，要是不管砍斷多少次葉子，都可以重新長出來，那人形舞草幾乎不可能殺死。
可畢竟只是A級，想要殺的話，不會做不到。
只是暫時不能這麽做。
楚綿綿腳點地，似笑非笑望著人形舞草：“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們動手。”
人形舞草沒有再去攻擊楚綿綿：“你是我見過的異能者裏實力能排在第五的。”
楚綿綿眉頭微挑：“只是第五？”
她手指微動，無論是註視她的三個A級怪物，還是可能有S級實力的貨郎龍，都沒有註意到她的動作。
楚綿綿的手指很快停下來，眼眸深邃而幽暗：“看來我應該展現我的實力。”
巨型骷髏忽然喊道：“死氣！”
人形舞草怔怔道：“什麽死氣？”
巨型骷髏擡起骨爪，除了食指，其餘四指收回，遙遙指向後面那些的怪物，大多是超B級的小統領，是非常重要的戰力。
“它們身上出現死氣了。”
它剛說完，那些超B級的小統領忽然逐個倒下去，死氣充斥它們的身體，沒有半點生命痕跡。
人面三足鳥忽然展翅飛了過去，轉一圈它又回來，落到楚綿綿面前道：“原來是你，那天的雨夜，我親自帶隊執行任務，結果失敗了，我的同族很多很多，瞬間失去生命，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它們甚至是誰殺得自己都不知道……”
楚綿綿撥弄自己的頭發，輕輕一笑道：“死得痛快點，是很幸運的事情，我很久沒這麽殺怪物了。”
潛在之意，怪物應該承受更痛苦的死法。
人面三足鳥的臉流露出悲哀：“我聽出你對我們的恨意，但是你知道嗎？曾經這個世界上，人類是最低賤的種族，是妖族的奴仆，天道不仁，在紀元末日來臨，越強大的種族受到越重的懲罰，這世間已經沒有真正的妖族，我們又做錯了什麽呢？”
楚綿綿把它的問題，原封不動歸還：“人類做錯什麽？要被你們同化或殺害？”
人面三足鳥淡淡道：“人類是最低賤的種族，如果沒有我們，你們不可能獲得強大的實力。”
楚綿綿連續兩次聽到用“低賤”去形容人類，火氣在心中翻滾，但仔細去想，人類也認為這些怪物邪惡暴虐，說到底雙方站在不同的立場，他們本來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該怎麽罵對方，都不為過。
而且，人面三足鳥之所以用這麽惡毒的字眼，無非是想挑起她的情緒。
她怎麽能讓它得逞？
楚綿綿給出一個微笑：“沒有你們就沒有異能者，這是什麽意思？”
人面三足鳥頗為意外地看著楚綿綿，這個異能者不僅有強大的實力，還有堅定的意志，不容易受挑撥，倒是可惜了。
“你們身體裏繼承的就是被你們稱為怪物的力量，你知道什麽叫做血脈傳承系嗎？”
單憑字面意思，楚綿綿分析道：“覺醒隱藏的血脈？”
人面三足鳥和藹的面孔露出詭異的微笑：“不，是你們的身體裏，流淌我們妖族的血液。”
它想著，這次一定能看到楚綿綿震驚且不可思議的表情，定要好好欣賞對方從不敢置信，掙紮抗拒這個真實的答案，最後只好無可奈何接受。
只不過楚綿綿再次給他一個驚嚇。
楚綿綿瞇著眼睛思考道：“血脈傳承是擁有妖族的血液，那精神系是怎麽回事？如果把妖族的血液等同你們那個墮落之神搞出的精神汙染，其他力量屬性其實也可以做到，所以精神系異能的產生，是精神體同化？黑暗系是黑暗屬性侵蝕？輔助系我想不到，不過能產出黃色晶石的人形舞草更像是生命力集合體，應該跟生命有很大的關聯……”
人面三足鳥頓時覺得眼壓有點高，眼前有些發黑。
異能者力量來源這麽大的隱秘，竟然被一個人類，三下五除二分析出來了。
楚綿綿說完竟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請問我說得對嗎？”
人面三足鳥緩緩吐出一口氣，緩緩平覆情緒。
還是老了，連這點刺激差點承受不住。
“你在人類世界裏，應該算是智商最高的那一列吧……”人面三足鳥像是在誇獎楚綿綿實際上是在安慰自己。
這只是個例，是偶然，是意外。
楚綿綿楞了一下，接著恍然笑道：“不是哦，在人類世界，大部分的高中生都能做到‘舉一反三’，你給我舉過例子了，我要是想不出來，實在對不起我的母校。”
所謂的母校是指京大。
人面三足鳥的臉色異常難看，站在旁邊的人形舞草頻頻回頭欣賞它的表情，沒想到善偽裝、極其虛偽的瞿如族族長，也有這麽一天，這是碰到天敵了吧！
人形舞草不希望人類看它們的笑話，只能在心裏嘲笑。
瞿如臉色忽然變得平靜：“現在你確實有實力對抗我們這三個A級，但你有沒有想過，發動這麽一場戰爭，我們怎麽可能沒有S級的戰鬥力量？”
楚綿綿眼裏澄澈無比，不見絲毫的波動，目光越過人面三足鳥，看向了貨郎龍：“這位就是S級的怪物先生？”
叫著先生，主稱卻是怪物。
看似禮貌，其實蘊含嘲諷。
如果貨郎龍真的要幫這些怪物對付她，那無論龍這個充滿神異的生物曾經帶給人類什麽樣的信仰和精神，龍和人類從此為敵。
銅鈴大眼的中年人不由皺眉。
他不喜歡“怪物”這個稱呼，龍是極其尊貴的存在，怪物有極深的貶低之意。
楚綿綿道：“之前我在海裏遇見過一位S級怪物，形態是人類女性，穿著古典，不知道這位怪物先生認不認識？”
中年人道：“那是域主江黃娘娘。”
楚綿綿絲毫沒有表示對S級怪物的敬意，直呼其名：“江黃，我好像聽說過。”
無非是教授講過的民間傳說裏的女主角。
中年人面色肅然：“不得無禮，江黃娘娘是海域霸主，你作為人類，應當懷有敬畏！”
楚綿綿在談判以來，露出的笑容都非常柔和，只有現在她面色逐漸冷淡：“難道你沒有聽你江黃娘娘說，我們在海裏過招，她沒有占到便宜嗎？”
中年人脫口而出：“不可能。”
這中間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他認定楚綿綿不可能能跟江黃娘娘交手能處於上風。
楚綿綿沒有說謊，但那時候交手，她也沒占到江黃的便宜。
當時她在海底，就能感覺海水對她極其排斥，如果不是用精神力把自己全身包裹住，不用江黃動手，海水就能把她絞碎。
江黃確實非常強，跟她對戰的時候，有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同時楚綿綿有了不妙的預感，於是立刻減少江黃的生命值，不知道是不是江黃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放過他們。
楚綿綿念頭閃過，江黃能察覺到生命值變化，那貨郎龍能不能有這個能力？
它察覺到生命值減少，會不會生出忌憚，直接離開？
楚綿綿決定，等實在無法拖延的時候，用這個辦法試探。
但她沒有想到，貨郎龍上前走了一步，目光熠熠道：“我不允許任何人汙蔑江黃娘娘，請跟我一戰。”
楚綿綿嘴角微微一抽。
這是什麽直脾氣？談判的時候不應該暗中刀光劍影，表面談笑風生？
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這位貨郎龍先生，我們現在正談判，動手傷和氣。”
人形舞草道：“人類，難道不是你先動手的嗎？”
人面三足鳥點頭：“我認為力量也是談判桌上重要的籌碼，人類，殺掉B級是無法證明你的實力，如果你能在貨郎龍手底下活下來，我們會考慮停止戰爭。”
前提是活下來。
楚綿綿挑眉。
雖然不知道它們在想什麽，但明顯能感覺到它們心急了。
人面三足鳥飛到巨型骷髏面前，在空中盤旋，問道：“你呢，大骷髏？”
巨型骷髏悶聲道：“我同意！”
不能再同意了，楚綿綿是骷髏族的仇人，它幫骷髏族報仇，能獲得更多族親的支持。
楚綿綿反思自己之前的行為與說的話，殺死全部超B級的小統領，相當於砍斷了怪物的手和腳。
只要是冷靜的指揮官，都會考慮要不要繼續發動戰爭。
談判的發展卻沒有按照她計劃的那麽順利，有點用力過度了？這幾個怪物確實忌憚她，但是那種想要立刻殺死她的忌憚。
有點不妙。
一個S級怪物她可以周旋，可是只要她稍微占據上風，相信那三個A級會立刻聯起手對付她。
她不會指望怪物會講什麽公平。
四周安靜，主導這場戰爭的怪物都註視著楚綿綿，無論她答不答應，這場戰鬥，必須要進行，而且它們只接受一個結果。
楚綿綿眨眨眼，笑得非常開心，舉起大砍刀道：“你們既然選擇要跟我打，那千萬不要後悔。”
人形舞草冷哼一聲。
它認為楚綿綿內心早就慌亂無比，表面的鎮定完全是裝出來的，說不定在想怎麽逃出去呢。
人形舞草道：“你的那位同伴，請他過來觀戰吧。”
它太清楚人類的弱點了，只要把她的同伴扣押在這裏，她就不會想逃走的。
如果她仍然逃跑了，它們可以將這個消息傳到人類基地那邊。
楚綿綿臉色微僵，看到她這幅表情，幾個怪物心情忽然變得非常不錯。
連人面三足鳥也忍不住誇讚道：“舞草族的族長，論細心，還是你最細心。”
人形舞草搖晃身姿道：“也許是我照顧神草的緣故。”
怪物陣營派人去請大綠，而大綠毫不猶豫跟它們過來了，楚綿綿看到他的時候滿臉無語。
大綠關切問道：“楚隊長，你還好吧？”
楚綿綿：“不好，我現在更希望沒見到你。”
大綠尷尬道：“我擔心你。”
楚綿綿：“你應該逃走，去529基地跟大家會和，然後在那裏等我。”
大綠撓著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做是對的，但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放棄自己隊友，更不應該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
楚綿綿怔了怔。
她沒想到大綠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她對他是有隱瞞的，他們之間不存在絕對的信任，他們也不是一個異能隊伍的隊友，今天剛剛認識，比陌生人多了的只有並肩作戰的經歷。
楚綿綿伸出手，壓住大綠頭頂翹起來的綠毛道：“我的決定未必是正確的，你的選擇也未必是錯誤的，你在這裏，給了我動力。”
壓力即是動力。
她現在不僅背負自己的生命還有大綠的。
“給你們交流的時間夠多了。”人面三足鳥滿臉仁慈道：“現在該對戰了。”
楚綿綿和貨郎龍站在中間，其餘人和怪物向後撤八百米。
這不算安全距離，但距離再遠，觀戰就不方便了。
站在最前面，要承擔戰鬥波及的危險，所以只有幾個A級怪物和大綠站在最前方。
楚綿綿握著大砍刀問道：“你是他們找來是我的？”
貨郎龍微怔：“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你對我有殺氣。”楚綿綿嘆口氣：“我說你被江黃騙了，你信不信？”
貨郎龍銅鈴大眼怒瞪：“你又在汙蔑江黃娘娘，她派我來之前已然告訴我你跟她交手的事情，你不要再胡說八道。”
楚綿綿笑道：“原來如此，多謝你告訴我。”
原來是江黃想要殺她？
貨郎龍心中懊悔，他對江黃娘娘非常尊敬，不願意讓人類貶低她，聽到楚綿綿的汙蔑，他實在過於生氣，一時不小心，向對方透露背後之人是江黃娘娘。
無論過了多久，人類還是那麽奸詐狡猾。
貨郎龍下半身變成了壯碩的龍尾，在黃昏的光線下，閃爍銀色光芒。
龐大的龍尾支撐起貨郎龍上半身，屬於人類的軀體，頭顱也有了異化，腮頰長須周圍，冒出密密麻麻的鱗片，鼻骨凸起，眼瞳變成金黃色，流淌妖異的光澤。
楚綿綿瞇起眼，打量面貌全非的貨郎龍。
這哪裏像傳說中的龍，倒像是偽裝成龍的妖怪，並無神異，而是充滿詭異和邪性。
在它的身上，楚綿綿嗅到了來自墮落之神的味道。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負面雜糅起來，崩壞失序。
貨郎龍巨大的軀體未動，但一道跟它相似的虛影從它的身體裏走出來，不同的是，這道虛影是黑色的，頭戴寶珠鑲嵌的王冠。
像是邪惡的龍王。
楚綿綿低聲道：“龍族皇子……”
貨郎龍聽到楚綿綿的稱呼，沒有否認。
它出手註定會被人認出真實身份，也沒必要掩蓋什麽。
黑色虛影朝向楚綿綿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吼——吼——”
連綿不斷，如雷震天。
楚綿綿感到耳朵陣痛之後忽然濕熱，摸了摸耳邊，低頭看手。
是刺眼的殷紅，全是血。
然而麻煩不僅這些，虛影頭頂王冠有黑霧溢散而出，迅速籠罩天空，如雲霞彩綢的蒼穹，變得陰暗逼仄，仿佛有口大鍋，把天空倒扣。
那些黑霧全是精神毒素。
楚綿綿此時不在乎是否會暴露出自己的真實實力，立刻用精神力建立屏障，隔絕這些精神毒素。
她是可以清除精神毒素，但也不會自信滿滿地認為，讓全國基地的科學家頭疼不已的精神毒素，對她真的無法制造傷害。
打個比方，只要精神毒素提前控制她的思維，下令不許清除精神毒素，那她會徹底淪為墮落之神的信徒。
所以從一開始就要足夠謹慎。
楚綿綿來之前吸收了那塊A級黑晶，可以控制的生命值很多，更別說貨郎龍只有【20】的生命值。
只是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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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三足鳥和人形舞草閉上嘴巴。
巨型骷髏念頭迅速轉動,不能放松警惕,它的這兩位盟友只要看到占便宜的機會絕不會錯過，只要能給它挖坑,絕不會善心大發放棄的。
所以必須要快點下手,不能讓這兩位想到坑到它的辦法！
巨型骷髏立刻轉動自己的腦瓜，很快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巨型骷髏道：“既然她想跟我們談判，那讓她過來吧,我想聽她說什麽。”
把人騙過來，再讓貨郎龍出手殺掉她。
巨型骷髏為自己想出的計劃沾沾自喜。
等它計劃成功,看以後還會有人說它沒腦子嗎！
很快有低階怪物冒死進入人類陣營,告訴楚綿綿,它們的統領已經答應談判了。
前來通知楚綿綿的怪物，是個小骷髏,看個頭跟人類五六歲孩子差不多，可能還沒有到B等級。
小骷髏聲音僵硬：“人類，請跟我走。”
楚綿綿轉過頭，對大綠說：“我過去了。”
大綠認為楚綿綿的計劃太危險，內心不希望她過去，可是他跟楚綿綿相處時間短，但仍然了解楚綿綿的性格,是那種既然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既然做，即便代價是生命也要做到。
所以他剛才只勸說兩句,就默認了這個計劃。
大綠遙遙看向楚綿綿，點了點頭。
如果她回不來，那他會踏平怪物的陣地，幫她報仇。
楚綿綿跟著小骷髏走進怪物陣營。
各族怪物分布比較零散，怪物不受約束，行事更是隨心所欲，不像異能者會排列有序，戰鬥時候散而不亂，即便餘晴和楚綿綿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指揮官，都會安排好隊形。
在雙方數量懸殊的情況下，異能者能堅持到現在，智慧占據最大的功勞。
楚綿綿來到了那三位老朋友面前，朝它們禮貌微笑，目光掃到了那位疑似S級怪物身上，含有深意望著它。
“我見識過很多怪物的種族，只有這位我比較陌生。”
楚綿綿表現的不像敵人，而是朋友，正到朋友家做客。
巨型骷髏厭惡人類，嫉妒面容美麗的人類，憎惡性格虛微的人類，偏偏楚綿綿將這兩項全占據了。
它不願意跟楚綿綿交流，人面三足鳥倒是很願意。
它表現出了年老者的寬容與和藹：“這位是貨郎龍。”
楚綿綿眸色疑惑：“貨郎龍……是龍嗎？”
四周安靜，巨型骷髏粗重的呼吸聲停下來，人形舞草脖子上面的大葉子僵挺住，一動不動，人面三足鳥的表情凝滯。
貨郎龍如銅鈴的兩只眼睛一眨不眨盯住眼前的異能者。
楚綿綿滿臉無辜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人形舞草心想，這是無知者無畏嗎？她要是知道“是不是龍”這個問題是貨郎龍的死穴，以及貨郎龍是S級怪物，肯定後悔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人面三足鳥本來是想先巨型骷髏一步搶下這個異能者，不過現在楚綿綿得罪的是貨郎龍，這是它族不能招惹的敵人，即便覺得可惜，也只能放棄。
讓人形舞草和人面三足鳥意外的是，巨型骷髏回答了楚綿綿。
“它是龍。”
它們奇怪地看著巨型骷髏，不知道為什麽，隱隱覺得巨型骷髏說的這句話意有所指，好像不是為了解答楚綿綿的疑惑，而是為了……說給貨郎龍聽的。
更讓它們驚訝的，是貨郎龍轉頭看向巨型骷髏，竟然翹起唇角，很是滿意。
貨郎龍細微的表情變化，楚綿綿也看在眼裏。
她很慶幸自己報了宗教學專業，並且選修過民間傳說的課程，曾經聽過老師講過貨郎龍。
她問貨郎龍是不是龍，意圖是激怒它。
果然接下來，周圍氣氛就不對了，人面三足鳥看她的眼神像看死人。
但是她沒想到巨型骷髏會回答她，並很肯定說，貨郎龍是龍。
如果這只是有點奇怪，那些貨郎龍滿意的反應更奇怪，如果它是那偽龍，被巨型骷髏承認是真龍，也未必多高興，畢竟能認可它的只有龍族，當年它可是被龍族攆出去的，巨型骷髏算什麽？它哪能跟龍族比。
楚綿綿仔細看了看貨郎龍。
除了腮頰的長須，沒有不像人類的地方，更沒有邪異之感。
要說人形舞草是“精怪”人面三足鳥是“妖”那貨郎龍應該比它們更高級，所以幻化形態，也比它們更接近人類。
因此無法證明它是S級。
可它真的是貨郎龍嗎？一個智慧生命體，它的行為應該存在合理的邏輯。
如果不符合原本的邏輯該怎麽解釋？
除非它不是眾所周知的貨郎龍。
楚綿綿有些興奮，如果貨郎龍不是原來那個，它會是誰？
她腦海裏迅速閃出一個身份，龍鱗原來的主人，那位龍族皇子。
貨郎龍得到鱗甲是龍族皇子給得。
當初她在老師那裏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還跟室友吐槽過這龍族皇子，竟然把自己一身的鱗甲給了人，為了自己，要給鱗甲，也可以定好期限，當做租用給別人，早晚會有那麽一天回到自己手中。而且，要想跟愛的人相守，何必扮成別人？
那時候她怎麽能料到，傳說竟然成了現實，這世界真有這麽個貨郎龍。
如果傳說有誤，那鱗甲真的回到了龍族皇子的手裏，她眼前的貨郎龍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龍族。
楚綿綿想到巨型骷髏剛才回答她的那句話，若有所思。
看來巨型骷髏知道點什麽，那句話不是說給她的，而是說給貨郎龍的。
同時她也能確認一件事情，能被巨型骷髏這麽小心對待的貨郎龍，很有可能是S級怪物。
楚綿綿看了眼貨郎龍頭頂的生命值，那裏數值只有【20】這也是她無法判斷對方真正等級的原因。
楚綿綿收回思緒，看著這些怪物裏的大統領，微笑道：“我們停戰吧。”
人形舞草忍不住嘲諷道：“人類，你在說什麽笑話？你們已經輸了，很快你的同伴會成為我族神草的養分，你說停戰是在求饒嗎？”
“不是哦。”楚綿綿很認真道：“我們沒有輸，要輸的是你們。”
人形舞草：“你是嚇瘋了嗎？在說什麽瘋話？”
“我們有支援，距離我向基地求援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了，他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其實過去了四個小時，楚綿綿沒有說真話，但她的表情太過誠懇，這幾個怪物竟然都沒有懷疑。
“你們現在占據上風，但真要想把所有人類變成養分，是需要時間的，我們會拼死奮戰，把你們拖到基地異能者到來的那一刻，我們死了，你們也活不成。”楚綿綿笑容溫婉，膚色瑩白，看起來像是無害的小白花，說出的話卻殺氣騰騰。
人形舞草的葉子忽然朝楚綿綿發動襲擊：“只要殺了你，其他異能者不足為據。”
楚綿綿仿佛早有預料，手裏這大砍刀迅速擡起來，架住了巨大的葉子。
葉齒跟刀刃產生了令人牙酸的聲音，刀口竟然逐漸裂開，眼看大砍刀堅持不住的時候，楚綿綿突然放手。
身體淩空，翻轉半圈，揮刀從根部砍斷了一片大葉子。
但是人形舞草的根本閃爍金光，重新長出漂亮的大葉子。
楚綿綿眼瞳微縮。
A級人形舞草確實厲害，要是不管砍斷多少次葉子，都可以重新長出來，那人形舞草幾乎不可能殺死。
可畢竟只是A級，想要殺的話，不會做不到。
只是暫時不能這麽做。
楚綿綿腳點地，似笑非笑望著人形舞草：“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們動手。”
人形舞草沒有再去攻擊楚綿綿：“你是我見過的異能者裏實力能排在第五的。”
楚綿綿眉頭微挑：“只是第五？”
她手指微動，無論是註視她的三個A級怪物，還是可能有S級實力的貨郎龍，都沒有註意到她的動作。
楚綿綿的手指很快停下來，眼眸深邃而幽暗：“看來我應該展現我的實力。”
巨型骷髏忽然喊道：“死氣！”
人形舞草怔怔道：“什麽死氣？”
巨型骷髏擡起骨爪，除了食指，其餘四指收回，遙遙指向後面那些的怪物，大多是超B級的小統領，是非常重要的戰力。
“它們身上出現死氣了。”
它剛說完，那些超B級的小統領忽然逐個倒下去，死氣充斥它們的身體，沒有半點生命痕跡。
人面三足鳥忽然展翅飛了過去，轉一圈它又回來，落到楚綿綿面前道：“原來是你，那天的雨夜，我親自帶隊執行任務，結果失敗了，我的同族很多很多，瞬間失去生命，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它們甚至是誰殺得自己都不知道……”
楚綿綿撥弄自己的頭發，輕輕一笑道：“死得痛快點，是很幸運的事情，我很久沒這麽殺怪物了。”
潛在之意，怪物應該承受更痛苦的死法。
人面三足鳥的臉流露出悲哀：“我聽出你對我們的恨意，但是你知道嗎？曾經這個世界上，人類是最低賤的種族，是妖族的奴仆，天道不仁，在紀元末日來臨，越強大的種族受到越重的懲罰，這世間已經沒有真正的妖族，我們又做錯了什麽呢？”
楚綿綿把它的問題，原封不動歸還：“人類做錯什麽？要被你們同化或殺害？”
人面三足鳥淡淡道：“人類是最低賤的種族，如果沒有我們，你們不可能獲得強大的實力。”
楚綿綿連續兩次聽到用“低賤”去形容人類，火氣在心中翻滾，但仔細去想，人類也認為這些怪物邪惡暴虐，說到底雙方站在不同的立場，他們本來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該怎麽罵對方，都不為過。
而且，人面三足鳥之所以用這麽惡毒的字眼，無非是想挑起她的情緒。
她怎麽能讓它得逞？
楚綿綿給出一個微笑：“沒有你們就沒有異能者，這是什麽意思？”
人面三足鳥頗為意外地看著楚綿綿，這個異能者不僅有強大的實力，還有堅定的意志，不容易受挑撥，倒是可惜了。
“你們身體裏繼承的就是被你們稱為怪物的力量，你知道什麽叫做血脈傳承系嗎？”
單憑字面意思，楚綿綿分析道：“覺醒隱藏的血脈？”
人面三足鳥和藹的面孔露出詭異的微笑：“不，是你們的身體裏，流淌我們妖族的血液。”
它想著，這次一定能看到楚綿綿震驚且不可思議的表情，定要好好欣賞對方從不敢置信，掙紮抗拒這個真實的答案，最後只好無可奈何接受。
只不過楚綿綿再次給他一個驚嚇。
楚綿綿瞇著眼睛思考道：“血脈傳承是擁有妖族的血液，那精神系是怎麽回事？如果把妖族的血液等同你們那個墮落之神搞出的精神汙染，其他力量屬性其實也可以做到，所以精神系異能的產生，是精神體同化？黑暗系是黑暗屬性侵蝕？輔助系我想不到，不過能產出黃色晶石的人形舞草更像是生命力集合體，應該跟生命有很大的關聯……”
人面三足鳥頓時覺得眼壓有點高，眼前有些發黑。
異能者力量來源這麽大的隱秘，竟然被一個人類，三下五除二分析出來了。
楚綿綿說完竟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請問我說得對嗎？”
人面三足鳥緩緩吐出一口氣，緩緩平覆情緒。
還是老了，連這點刺激差點承受不住。
“你在人類世界裏，應該算是智商最高的那一列吧……”人面三足鳥像是在誇獎楚綿綿實際上是在安慰自己。
這只是個例，是偶然，是意外。
楚綿綿楞了一下，接著恍然笑道：“不是哦，在人類世界，大部分的高中生都能做到‘舉一反三’，你給我舉過例子了，我要是想不出來，實在對不起我的母校。”
所謂的母校是指京大。
人面三足鳥的臉色異常難看，站在旁邊的人形舞草頻頻回頭欣賞它的表情，沒想到善偽裝、極其虛偽的瞿如族族長，也有這麽一天，這是碰到天敵了吧！
人形舞草不希望人類看它們的笑話，只能在心裏嘲笑。
瞿如臉色忽然變得平靜：“現在你確實有實力對抗我們這三個A級，但你有沒有想過，發動這麽一場戰爭，我們怎麽可能沒有S級的戰鬥力量？”
楚綿綿眼裏澄澈無比，不見絲毫的波動，目光越過人面三足鳥，看向了貨郎龍：“這位就是S級的怪物先生？”
叫著先生，主稱卻是怪物。
看似禮貌，其實蘊含嘲諷。
如果貨郎龍真的要幫這些怪物對付她，那無論龍這個充滿神異的生物曾經帶給人類什麽樣的信仰和精神，龍和人類從此為敵。
銅鈴大眼的中年人不由皺眉。
他不喜歡“怪物”這個稱呼，龍是極其尊貴的存在，怪物有極深的貶低之意。
楚綿綿道：“之前我在海裏遇見過一位S級怪物，形態是人類女性，穿著古典，不知道這位怪物先生認不認識？”
中年人道：“那是域主江黃娘娘。”
楚綿綿絲毫沒有表示對S級怪物的敬意，直呼其名：“江黃，我好像聽說過。”
無非是教授講過的民間傳說裏的女主角。
中年人面色肅然：“不得無禮，江黃娘娘是海域霸主，你作為人類，應當懷有敬畏！”
楚綿綿在談判以來，露出的笑容都非常柔和，只有現在她面色逐漸冷淡：“難道你沒有聽你江黃娘娘說，我們在海裏過招，她沒有占到便宜嗎？”
中年人脫口而出：“不可能。”
這中間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他認定楚綿綿不可能能跟江黃娘娘交手能處於上風。
楚綿綿沒有說謊，但那時候交手，她也沒占到江黃的便宜。
當時她在海底，就能感覺海水對她極其排斥，如果不是用精神力把自己全身包裹住，不用江黃動手，海水就能把她絞碎。
江黃確實非常強，跟她對戰的時候，有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同時楚綿綿有了不妙的預感，於是立刻減少江黃的生命值，不知道是不是江黃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放過他們。
楚綿綿念頭閃過，江黃能察覺到生命值變化，那貨郎龍能不能有這個能力？
它察覺到生命值減少，會不會生出忌憚，直接離開？
楚綿綿決定，等實在無法拖延的時候，用這個辦法試探。
但她沒有想到，貨郎龍上前走了一步，目光熠熠道：“我不允許任何人汙蔑江黃娘娘，請跟我一戰。”
楚綿綿嘴角微微一抽。
這是什麽直脾氣？談判的時候不應該暗中刀光劍影，表面談笑風生？
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這位貨郎龍先生，我們現在正談判，動手傷和氣。”
人形舞草道：“人類，難道不是你先動手的嗎？”
人面三足鳥點頭：“我認為力量也是談判桌上重要的籌碼，人類，殺掉B級是無法證明你的實力，如果你能在貨郎龍手底下活下來，我們會考慮停止戰爭。”
前提是活下來。
楚綿綿挑眉。
雖然不知道它們在想什麽，但明顯能感覺到它們心急了。
人面三足鳥飛到巨型骷髏面前，在空中盤旋，問道：“你呢，大骷髏？”
巨型骷髏悶聲道：“我同意！”
不能再同意了，楚綿綿是骷髏族的仇人，它幫骷髏族報仇，能獲得更多族親的支持。
楚綿綿反思自己之前的行為與說的話，殺死全部超B級的小統領，相當於砍斷了怪物的手和腳。
只要是冷靜的指揮官，都會考慮要不要繼續發動戰爭。
談判的發展卻沒有按照她計劃的那麽順利，有點用力過度了？這幾個怪物確實忌憚她，但是那種想要立刻殺死她的忌憚。
有點不妙。
一個S級怪物她可以周旋，可是只要她稍微占據上風，相信那三個A級會立刻聯起手對付她。
她不會指望怪物會講什麽公平。
四周安靜，主導這場戰爭的怪物都註視著楚綿綿，無論她答不答應，這場戰鬥，必須要進行，而且它們只接受一個結果。
楚綿綿眨眨眼，笑得非常開心，舉起大砍刀道：“你們既然選擇要跟我打，那千萬不要後悔。”
人形舞草冷哼一聲。
它認為楚綿綿內心早就慌亂無比，表面的鎮定完全是裝出來的，說不定在想怎麽逃出去呢。
人形舞草道：“你的那位同伴，請他過來觀戰吧。”
它太清楚人類的弱點了，只要把她的同伴扣押在這裏，她就不會想逃走的。
如果她仍然逃跑了，它們可以將這個消息傳到人類基地那邊。
楚綿綿臉色微僵，看到她這幅表情，幾個怪物心情忽然變得非常不錯。
連人面三足鳥也忍不住誇讚道：“舞草族的族長，論細心，還是你最細心。”
人形舞草搖晃身姿道：“也許是我照顧神草的緣故。”
怪物陣營派人去請大綠，而大綠毫不猶豫跟它們過來了，楚綿綿看到他的時候滿臉無語。
大綠關切問道：“楚隊長，你還好吧？”
楚綿綿：“不好，我現在更希望沒見到你。”
大綠尷尬道：“我擔心你。”
楚綿綿：“你應該逃走，去529基地跟大家會和，然後在那裏等我。”
大綠撓著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做是對的，但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放棄自己隊友，更不應該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
楚綿綿怔了怔。
她沒想到大綠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她對他是有隱瞞的，他們之間不存在絕對的信任，他們也不是一個異能隊伍的隊友，今天剛剛認識，比陌生人多了的只有並肩作戰的經歷。
楚綿綿伸出手，壓住大綠頭頂翹起來的綠毛道：“我的決定未必是正確的，你的選擇也未必是錯誤的，你在這裏，給了我動力。”
壓力即是動力。
她現在不僅背負自己的生命還有大綠的。
“給你們交流的時間夠多了。”人面三足鳥滿臉仁慈道：“現在該對戰了。”
楚綿綿和貨郎龍站在中間，其餘人和怪物向後撤八百米。
這不算安全距離，但距離再遠，觀戰就不方便了。
站在最前面，要承擔戰鬥波及的危險，所以只有幾個A級怪物和大綠站在最前方。
楚綿綿握著大砍刀問道：“你是他們找來是我的？”
貨郎龍微怔：“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你對我有殺氣。”楚綿綿嘆口氣：“我說你被江黃騙了，你信不信？”
貨郎龍銅鈴大眼怒瞪：“你又在汙蔑江黃娘娘，她派我來之前已然告訴我你跟她交手的事情，你不要再胡說八道。”
楚綿綿笑道：“原來如此，多謝你告訴我。”
原來是江黃想要殺她？
貨郎龍心中懊悔，他對江黃娘娘非常尊敬，不願意讓人類貶低她，聽到楚綿綿的汙蔑，他實在過於生氣，一時不小心，向對方透露背後之人是江黃娘娘。
無論過了多久，人類還是那麽奸詐狡猾。
貨郎龍下半身變成了壯碩的龍尾，在黃昏的光線下，閃爍銀色光芒。
龐大的龍尾支撐起貨郎龍上半身，屬於人類的軀體，頭顱也有了異化，腮頰長須周圍，冒出密密麻麻的鱗片，鼻骨凸起，眼瞳變成金黃色，流淌妖異的光澤。
楚綿綿瞇起眼，打量面貌全非的貨郎龍。
這哪裏像傳說中的龍，倒像是偽裝成龍的妖怪，並無神異，而是充滿詭異和邪性。
在它的身上，楚綿綿嗅到了來自墮落之神的味道。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負面雜糅起來，崩壞失序。
貨郎龍巨大的軀體未動，但一道跟它相似的虛影從它的身體裏走出來，不同的是，這道虛影是黑色的，頭戴寶珠鑲嵌的王冠。
像是邪惡的龍王。
楚綿綿低聲道：“龍族皇子……”
貨郎龍聽到楚綿綿的稱呼，沒有否認。
它出手註定會被人認出真實身份，也沒必要掩蓋什麽。
黑色虛影朝向楚綿綿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吼——吼——”
連綿不斷，如雷震天。
楚綿綿感到耳朵陣痛之後忽然濕熱，摸了摸耳邊，低頭看手。
是刺眼的殷紅，全是血。
然而麻煩不僅這些，虛影頭頂王冠有黑霧溢散而出，迅速籠罩天空，如雲霞彩綢的蒼穹，變得陰暗逼仄，仿佛有口大鍋，把天空倒扣。
那些黑霧全是精神毒素。
楚綿綿此時不在乎是否會暴露出自己的真實實力，立刻用精神力建立屏障，隔絕這些精神毒素。
她是可以清除精神毒素，但也不會自信滿滿地認為，讓全國基地的科學家頭疼不已的精神毒素，對她真的無法制造傷害。
打個比方，只要精神毒素提前控制她的思維，下令不許清除精神毒素，那她會徹底淪為墮落之神的信徒。
所以從一開始就要足夠謹慎。
楚綿綿來之前吸收了那塊A級黑晶，可以控制的生命值很多，更別說貨郎龍只有【20】的生命值。
只是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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